王澄霞
《臺港文學選刊》(以下簡稱《選刊》)作為全國首家以介紹臺港及海外華文文學的純文學雜志,自1984年創(chuàng)刊以來,在近二十年的辦刊歷史中,為大陸讀者開啟了瞭望兩岸四地的文學窗口,其功績有目共睹。但隨著近年來內(nèi)地經(jīng)濟的飛速發(fā)展和由此推動下的交通、傳媒的日益發(fā)達,文化資訊的了解渠道日益多樣化、便捷化,《選刊》的辦刊宗旨和其專門特色無疑正面臨嚴峻挑戰(zhàn)。對此,刊物編者努力作出了積極回應。以《選刊》二〇〇二年為例,至少體現(xiàn)了以下幾個新的特點:
首先,《選刊》由純文藝性向文化性、綜合性衍伸,這主要表現(xiàn)在《選刊》的內(nèi)容安排上。除了小說、散文、詩歌等傳統(tǒng)品牌外,《選刊》加重了其他品類的比重:純文學批評減少,時事評論、文化評論和一些世相雜說等休閑類的容量增加。像鄭寶娟的《美女經(jīng)濟學》、曾昭旭的《愛情是只不死鳥》等都是集文學、哲學、心理學、社會學于一體的文化評論;而像《我父親的賭博史》、《說球星的性感》、《璩美鳳懺情錄》等篇又都是就大千世界熱門話題的及時回應。《選刊》在內(nèi)容編排上注重品類的多樣化,說其衣食住行包容一身并非不實之辭;而且不同內(nèi)容、不同風格的篇章互相映襯,各競一時之秀。
其次,《選刊》也重視作品的愉悅功能。如《愛情以互惠為原則》、《排放之學》、《完全男人》、《完全女人》、《戀愛問題說明書》、《理財育才》等篇章,在內(nèi)容上已基本消泯了雅俗之分,可謂嬉笑怒罵吃喝拉撒皆入文章;文辭上詼諧幽默切中肯綮又不乏優(yōu)雅智慧,可讀性很強。上述文章已基本具備了當今最走紅電視節(jié)目“脫口秀”的風格。這至少表明,《選刊》正努力把報刊、書籍、影視娛樂等功能集于一身,這無疑大大增強了讀者的閱讀興趣。
第三,刊物內(nèi)容貼合當下社會心靈,與時下生活節(jié)奏同步。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選刊》中的報告文學、文化批評類文字中。像對已婚、未婚男女情感問題的專家門診和對“單身寄生貴族”生活、心態(tài)的考察等文章,完全是就普通讀者切身利益息息相關的現(xiàn)實問題作出的同步探討,其閱讀意義已經(jīng)超過了文字本身。
《臺港文學選刊》上述這些靜悄悄地進行著的辦刊變革,充分體現(xiàn)出刊物編者的苦心與努力。這與《選刊》在當下文化市場中的處境密不可分。細究起來,大致有以下原因:
一、《選刊》于一九八四年創(chuàng)刊。在新聞傳播相對封閉、傳媒資訊尚不發(fā)達的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期,《選刊》依憑自身的文化地理優(yōu)勢,打開了一扇為大陸讀者暌違已久的、新鮮無比的瞭望窗口,刊物的鮮明特色自是別家雜志無法比擬。而且,作為大陸首家區(qū)域性極強的文學類刊物,創(chuàng)刊之初擁有許多早有定評的大家名篇等著介紹,其稿源數(shù)量之豐盈、質(zhì)量之上乘自不用說。這是《選刊》能獨領風騷許多年的一個重要原因。
二、隨著大陸文化事業(yè)的不斷發(fā)展,當今的文藝類刊物如雨后春筍般不可勝數(shù),令人大有眼花繚亂目迷五色之感;而交通、傳媒的日益發(fā)達亦為文化資訊的傳播提供了多種多樣的便捷途徑;同時,讀者的審美品位更在不斷提高。所以,沒有特色、沒有亮色的刊物就難再吸引讀者。《選刊》創(chuàng)刊之初的定位是“一扇瞭望臺港澳的文學窗口”,這既確立了刊物的特色,又注定了刊物自身難以克服的局限。因為自一九八四年至今,已經(jīng)作過介紹的臺港澳以及海外華文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名家名品不可能再重復使用。所以自一九九九年以來《選刊》就一直致力于推出新人新作。推陳出新,這一策略勢在必為。但不得不承認某些新人新作的藝術功底有欠火候。如一九九九年刊登的某些香港新人之作,除了讓讀者的神經(jīng)倍受拷問外,實在令人難以卒讀。
《選刊》有“變”,當然更有“不變”,這“不變”便是指《選刊》的主體部分仍為純文學。其刊發(fā)的純文學作品大致又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并非以可讀性見長但相當“純粹”的文學佳作,如簡□的散文和辛其氏的小說等;一類則為可讀性和文學性俱佳的純文學作品,亦即編者全力推出的“好看的好作品”,如余光中、阿城、蔣勛、劉墉、林清玄等名家的各類文學作品。所以,這“不變”之中體現(xiàn)出《選刊》一貫堅持的文學品位。
所以,依照筆者之見,目前《選刊》的方針定位是以雅為主,兼及通俗,雅俗共賞:既有文學名家的警世之作,又有影視娛樂明星的風采實錄。以文學的永恒主題愛情題材的創(chuàng)作而論,這里既有風花雪月的愛情烏托邦,在異域之邦唾手可得唾手可棄的青春童話(《我想吻你的藍眼睛》);亦有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的世俗男女平淡無奇的感情交流(如“打工愛情故事”系列);亦有現(xiàn)實、浪漫各摻其半的愛情經(jīng)歷;亦有為常人難以企及、雖九死其猶未悔的精神之戀;還有愛情專家對兩性情感的指點迷津。因此,我認為《選刊》編者是盡力呈給讀者一席五味俱陳的菜肴,喜厭各由自選。
作為《選刊》多年來的一名忠實讀者,我衷心希望刊物能在滾滾經(jīng)濟大潮下堅守這方文學陣地,在辦刊方針上依然堅持標準,在推陳出新的基礎上依舊嚴把藝術質(zhì)量關,不應一味以地域性論短長:并非具有地域性的作品都是好作品、皆有入選刊登的資格。我曾在八九十年代的《選刊》上讀到那么多美不勝收的經(jīng)典作品,至今想來仍有唇齒留香之感。對于今天的《選刊》,我也始終抱著同樣的期望。
(作者供職于揚州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