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克萊齊奧
我想談談實在的美,談談人的眼睛,例如山,例如光。注視就是光,有生命的光,跳躍著奔向白色的山巖,熱力深入巖石,令其微微地顫動。在不動的山坡上,小樹和松柏是灼熱的,讓空氣中充滿它們的氣味,而寒冷的風從它們周圍滑過。每天它們都在那兒,川它們的根抓住風化的泥土。云在谷底積聚,然后很快,隨風而降,然后散開,化水為雨,灌木和大樹的葉子分開了,人們聽見山里發(fā)出—陣陣古陛的喘息聲。光不斷地從虛空的深處向山移 動。重要的不是聲音,不是汽車在城市的小路上奔馳,不是古老的無花果樹枝條上一群群的蚜蟲;重要的是人面對孤獨的大山時,他所看見的,他所等待的。
這一切過去了,到來了,散走了,周而復始。山是這樣地美,然而沒有注視它就不存在。而注視若沒有山就一直向前,如子彈般穿過空氣,在空中打著轉兒,變小,什么也沒有發(fā)現就消失了。名稱,地點,閩語,思想,有什么關系?我只想談談永恒的美,談談人的注視,談談在陽光中很高很高的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