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飄零
因?yàn)橐粓鲕嚨湥赣H的腿成了殘疾。
成了殘疾的母親動不動就沖著我和父親大喊大叫,她常常一邊拼命地捶著那條殘腿,一邊把伸手可及的東西扔得到處都是。
父親總是默默地陪侍一旁。等母親發(fā)泄夠了,舒盡心中怨氣,這才緩緩起身,順手理一理母親凌亂的發(fā)髻,握住母親顫抖的手,對怒獅一般的母親溫言相撫,直逗得母親又綻出久違的笑容方才罷手。然后,踮起腳尖穿過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清掃“戰(zhàn)場”。
看著父親兩鬢越來越多的白發(fā)和他那微駝的不堪重負(fù)的脊背,在母親每一次竭力的大喊大叫、狂轟濫炸之后,對母親,我便少了一份摯愛,多了一份幽怨。
那天,母親舊病復(fù)發(fā)。她發(fā)了瘋似的把凡是她搬得動的東西一股腦兒往地下砸,在一陣陣令我們心驚肉跳的聲響之后,屋子里各種各樣的碎東西堆了滿滿一地。母親似乎還嫌不解氣,又一顛一顛地跑到廚房,拎起一個暖水瓶雙手舉過頭頂,氣呼呼地就要往下砸……父親見了,不顧一切地向母親沖過去,哪知,狂怒之下的母親竟把它對著父親劈頭蓋臉地?cái)S了過來。只聽見父親一聲慘叫,三下兩下剝?nèi)チ松弦?,才回過頭來吩咐呆立一旁的我去廚房拿醋。母親頓時淚如雨下,一邊從我手里奪過醋瓶,一邊細(xì)心地察看父親的傷勢。
“我真該死!幸虧沒燙著臉?!蹦赣H啜泣著說。
“真要燙了臉那才好呢,我的疤臉配你的跛腿,再好不過。也省得女兒跟著我們受氣,一屋子?xùn)|西跟著遭殃。”父親笑嘻嘻地說。
父親以他誠摯溫暖的愛,融化了母親心頭的那塊堅(jiān)冰。談笑間,我那溫婉賢淑的母親盈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