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 齋
在《山西文學》第六期中,刊有成葆德先生和寓真先生的《關(guān)于謝無量書法的通信》。捧讀之后,受益頗多。特別是成先生補充寓真先生文中引用于右任對“謝字”的評價所缺的至關(guān)重要的八個字,丟了這八個字確實是“就丟掉了謝書的主要藝術(shù)特征”。若確為寓真先生所說,一為本源,一為衍生,則另當別論。但成先生對寓真先生用“恣逸”和“恣睢”(成先生原文為“恣睚”可能為筆誤)兩個詞來說明“謝字”的風格,覺得值得商量,并說“謝無量這樣的教書為業(yè)的文人學者,缺少大幅行草,主要以小楷見長,是無論如何恣肆不起來的,”我覺得也是值得商量的。
首先我們先弄明白“恣肆”和“恣睢”的意思。在《古漢語常用字字典》中是這樣解釋的“恣”:放縱,無拘束?!八痢保悍潘??!绊ь 保喝我夂鸀?。從這些解釋中可知這兩個詞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守法度,任意放縱。而這些又是否符合“謝字”呢?
李行百先生的側(cè)無量和他的書法藝術(shù)》(《中國書法》1986年第1期)一文中有這樣幾句:“抗戰(zhàn)以前,蜀中書壇往往視‘館閣體為正統(tǒng),論行草又常偏重以某家某體為典范,非如此即難登‘大雅之堂,氣氛相當拘泥、沉霾。而無量先生的高超書藝突破了老一套,所書既不似什么名碑、名帖,且落款處又多不鈐蓋印章,宛如不諳法度的‘孩兒字跡。然而其筆趣、豐神、氣派卻深具魅力,雅俗共賞,藝術(shù)效果非同一般……其‘孩兒體協(xié)有人譽為‘謝體)之所以能夠突破藩籬,不落窠臼,不僅反映了他對書法藝術(shù)規(guī)律的理解和掌握,更重要的是得益于他那廣博深邃的學識修養(yǎng)?!?/p>
正如成先生信中所說:“謝主要是作學問,是詩人,學者,在文、史、哲領(lǐng)域均成果煌煌。他是把書法作為副業(yè)的?!币舱虼酥x無量先生“無意于書”才“突破了老一套”,“不似什么名碑、名帖”且“宛如不諳法度”最后“突破藩籬,不落窠臼”。所以用“恣肆”、“恣睢”來評價謝先生的字是非常恰當?shù)摹?/p>
再者,從當今所能見到的謝無量先生的書法資料來看,大都為行草和行楷作品,并不是“主要以小楷見長”。而且作品是否“恣肆”、“恣睢”也不是以尺幅以及字形的大小來衡量和決定的。
最后成先生提出:“一個人的文化修養(yǎng)和精神境界決定了他的藝術(shù)境界”,并且“鼓勵人多去研究學問,多讀書”。成先生的這個觀點是非常正確的,也是現(xiàn)在書法家們越來越認識到了的。成先生還說:“一開始寫字是寫技巧,接著是寫功夫,寫功力,最后呢,是寫文化?!毕鄬τ谖幕蛯W問來說,技巧確實是淺層次的,但古人有言“技進于道”,無技道難載,無道技不進。只有學問沒有技法也是做不成好書法家的。
對于書法家來說,技法還是基礎(chǔ),還是首先要掌握的。讀書和學問是一個長久的學習問題,而且是要一直堅持到底的,但只是讀讀“唐詩宋詞”也是成不了書法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