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良
在城市燈河里懷念星星
在夜晚看城市的燈,從燈河與色彩里,我們會有一種自已被漸漸融化的感覺。
行走于華燈齊放的街道,在人流之中,分不清誰和誰的影子,誰和誰的去向,只知道城市的燈在炫耀城市的繁華,我們在擁擠著我們的渺小。
城市燈河,沒有起點和終點的流向,沒有可以抵達的岸,在鬧市里我們是不是顯得孤立無助?
城市燈河,不是夏夜的螢光,不是碼頭的漁火,不是凝固的閃電,不是璀璨的尾星。我知道都不是,在城市燈河的喧囂、嘈雜里,我們只能無奈地懷念自然的寧靜、平和,在燈紅酒綠的熏陶中,想念月光或星光下曬場上的嬉戲。
城市燈河吧,心靈沒有平靜的港口。
少年時光在稻浪中流汗并快樂著
看海的時候,我想念鄉(xiāng)村的稻浪。
有時是翠綠的,有時是金黃的,和風拂過,鄉(xiāng)村的稻浪漣漪了萬頃。少年時代的陽光季節(jié)里,我們駕駛著自已,那種勞作并快樂的樣子,就已經(jīng)尊定以后豐碩的歲月。
像莊稼一樣,我們將雙腳植入泥中,烈日下流淌的汗水灌溉著自己,我們聽見自己拔節(jié)長高的聲音。伸伸手,可以觸摸頭上的藍天;深呼吸,稚嫩的思想被莊稼的氣息過濾過,沿著陽光的路徑航行,無所畏懼。
鄉(xiāng)村是值得永久依賴的港口,從稻浪中起航的人生,不會輕易在顛簸中覆沒。我們是在鄉(xiāng)村稻浪中揚帆的少年水手,除了太陽,我們的航向別無選擇。
土地在擴張的城市里壓縮
今天的城市,喝著現(xiàn)代人全新的進念長大。
鋼筋和混凝上的骨骼,在嬌嫩的鄉(xiāng)村土地上切割,鄉(xiāng)親們戀戀不舍地逃離家園,被隔離進城市的匣子,在等待拆遷的土地上,最后一茬莊稼憤怒地生長,尋巢的鳥兒朗讀檄文……
但是,在城市擴張的力量面前,來自自然的抗爭顯得如此軟弱。農(nóng)舍、竹籬、炊煙……芬芳土地上所有鄉(xiāng)村個性的標志被城市的巨手捏碎,水牛倉皇逃遁至城市的邊緣。
城市文明已成為鄉(xiāng)村土地的重荷。生長莊稼和谷酒、純樸和善良的土地,我聽見你肩膀的骨骼在無奈中喘息。
鄉(xiāng)野天空:云朵格外的潔白
水是故鄉(xiāng)的甜,天是故鄉(xiāng)的藍,云是鄉(xiāng)野的白……
在我生長的鄉(xiāng)下,只要快樂的時候,天上的云朵可以當成棉花,收藏在被子和棉襖之中;可以擦拭我們臟了的手腳,而且云朵依然白潔;云朵還是我們想象中不馭的奔馬、溫臺的羊群。甚至,云朵可以想象為我們饑餓之中的糧食。
鄉(xiāng)野的云朵是仁慈的母親,一次又一次揩盡我們心上的臟,但依然圣潔、溫柔。
在城市的喧囂中,如果你感到擁擠和窒息,隨便想起鄉(xiāng)野的云朵,就會蕩漾心靈的清風。
在城市綠地深呼吸
從鄉(xiāng)村泅渡到城市,我們發(fā)現(xiàn),城市化春風吹拂過后,樓群遠比小草繁殖得更快、更猛。深陷于混凝土的包圍之中,我們的肺葉,無奈地過濾鬧市的渾濁。太多飛揚的塵埃,是城市的創(chuàng)傷,是我們的痛。
城市的春天是彩色的,水泥和涂料裝飾的堂皇建筑,玻璃幕墻和斑斕的廣告,霓虹燈與匆匆流淌的車河,防盜門、防護窗……城市在展覽一種清高了的美麗。
在這種美麗的空隙里尋尋覓覓,我像渴望自由一般渴望綠地!請理解我在城市綠地貪婪的深呼吸,我要讓小草和花朵的根系,不斷繁殖自己的思想。
偎在金色的糧垛里咀嚼秋天
星星是黑夜的眼睛。與夜晚對視,我能夠看見夜色的恐懼。在曬場,依著新堆的糧垛,我們數(shù)著一枚枚閃亮的農(nóng)家日子,金色的谷粒比星星多,金色的稻草比月光柔。
秋天真好,谷粒碰撞的歌聲里沒有憂愁。一群少年拾穗者,用腳丫譜寫豐收的樂章。
把新谷放在嘴里咀嚼,任何一個與土地親近的人,都會聞到汗水的清香。在我們眼里,鄉(xiāng)下的秋天,是養(yǎng)育人的最肥潤的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