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午
星期日這天,打了一夜麻將的范科長—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了。他下床伸了個懶腰,又接連打了幾個哈欠,待他從洗手間出來,進入廚房,只見桌上有張妻的留條:早飯在鍋里,如冷了熱一熱。范科長這才覺得有些餓了,而且口干舌燥,于是他來到對面大排檔買了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待他吃完付錢時,這才認出賣豆腐腦的是郝阿姨,以前和他娘同在紗廠工作,又是自家多年的鄰居。
5年前,郝阿姨的老伴去世了,接著她又退休回家。因她一生未生育,如今雖已年近花甲,身子骨還挺硬朗。她一人在家感到寂寞,于是就到街頭賣豆腐腦兒。范科長了解這一切后,連忙讓郝阿姨收攤,說要好好請她吃頓午飯,并有重要事和她商量。范科長領著郝阿姨回到家,見買菜的妻子已回來,忙讓她再加幾個菜。不一會工夫,就擺上一桌豐盛的菜肴。
范科長為郝阿姨斟了滿滿一杯甜酒,然后畢恭畢敬地端起酒杯請郝阿姨干了杯中酒。他說:“郝阿姨,您和我母親以前賽過姐妹,如今我母親已過世,您老一人寡居,我想認您做我的娘,既解除您的寂寞,也讓我們盡盡孝心。您搬過來就和我女兒玲玲同住一室,不要再去街頭賣豆腐腦了,養(yǎng)老送終全由我們包了!”說著朝妻子使了個眼色,妻子心領神會地叫了一聲“娘”,緊跟著將一個油煎荷包蛋夾進郝阿姨的碗內。范科長又讓玲玲叫奶奶,一時間,郝阿姨像在做夢,感動得雙手戰(zhàn)栗,熱淚盈眶。從此,這家三代四口人朝夕相處,過得十分融洽。
郝阿姨是個閑不住的人,自她搬進范科長家后,洗衣、買菜、做飯全由她一人包了,她本身有一份退休金,再加上老伴的撫恤金,買菜錢幾乎不用范科長負擔。用她自己的話說,她的錢不用,難道還帶進骨灰盒里去?
這天,郝阿姨60歲生日,系統(tǒng)內的知情者紛紛前來祝壽,范科長到“聚賢樓”擺了20多桌,除去請客費用,范科長凈得賀禮一萬多元。事后,范科長認孤寡老人做娘的事不脛而走,電臺、電視臺、報社的記者們紛紛前來采訪,一時間,范科長夫婦的美德被炒得家喻戶曉。
幾個月后的一天;范科長的妻子忽然面帶愁容地對郝阿姨說:“娘,有件事老范不讓我告訴你,可我心里實在憋不住。”郝阿姨再三追問,范妻才說道:“自我們把您老接來后,街坊鄰居和單位的個別人常有背地說閑話,說我們以照顧孤寡老人為名,行雇工剝削之實,甚至有人說我們想得您老的遺產呢……”
郝阿姨氣得臉色發(fā)白,高聲道:“這是什么話!告訴我是誰嚼舌頭根子,我去找他算賬!”
范妻說:“好親娘,您老就別費這個神了。俗話說,人言可畏,為了我家老范的前途,我看您老先搬回去,等過了這陣風頭,我們再將您老接過來……”
郝阿姨還能說什么?她頗覺歉意地走了。
范科長從口袋內掏出因三代同堂而分到的三室兩廳住房證和新居鑰匙對妻子說:“我們明天喬遷吧!”妻用蘭花指點了一下丈夫的腦門嬌嗔地說:“就屬你花花腸子多!”言畢,“叭”地給了丈夫一個熱吻,范科長的臉上馬上就烙上了一個紅色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