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才

這天晚飯后，五婆跟往常一樣，打開家里那臺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這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常?？粗粗退?，等她再次睜開眼睛，電視屏幕上已是一片雪花。

可不知怎么搞的，五婆總覺得今晚有些心神不定，剛迷糊一會兒就醒了，電視上正在播放一條新聞，說是鄰近的響水縣前不久發(fā)生了一起殺人搶劫案，兇手已經(jīng)潛逃，要求廣大市民注意，如果發(fā)現(xiàn)罪犯線索，請及時撥打舉報電話，然后是罪犯的照片和公安局的懸賞通知。五婆嘆了口氣，照片上的年輕人比自己死去的兒子小不了多少，怎么就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一想起兒子根寶，五婆就禁不住一陣心痛。根寶是五婆的獨兒，八歲時沒了父親，是五婆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18歲時去了部隊，臨走時還對五婆說等他退伍回來就娶個媳婦，好好地孝敬五婆過日子，沒想到兩年后，根寶在一次抗洪搶險中犧牲了。

正當(dāng)五婆唏噓不止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慌亂的雞叫。

“有小偷!”五婆心里一驚，隨即拿起一根木棒，走近雞棚拉亮了電燈。

還沒來得及讓她開口說話，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經(jīng)抵在五婆胸口，隨即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不許做聲，否則我就一刀宰了你?！?/p>

五婆抬頭一看，天啊，這不是剛才在電視里看到的殺人犯童剛嗎?五婆不由得渾身發(fā)抖，聽童剛問她屋里還有什么人?五婆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說就她孤老婆子一個人，童剛似乎還不放心，押著她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要是她敢騙他，他的刀子可決不含糊!等把三間屋子搜過一遍，童剛舒了口氣，對五婆說他餓了，讓她弄點吃的來。

五婆心里怕得要命，趕忙從廚房里端出晚上吃剩的稀飯和咸菜。誰知童剛一把將飯菜打翻在地，惡狠狠地說：“好你個不識相的老太婆，老子吃了這頓還不知有沒有下頓，趕快弄些肉來!”

五婆為難地說家里沒有現(xiàn)成的肉，要吃也只能上街去買。

童剛盯著五婆一聲冷笑，說你當(dāng)我是傻子啊，放你出去只需一個電話，這小院四周還不都是荷槍實彈的警察?去!捉一只雞來。

五婆哪敢違抗，只得提出一只又肥又大的母雞，心痛地交到童剛手里。這些雞可是她日常生活開支的來源啊，沒想到自己平時連一只蛋都舍不得吃，今天倒成了歹徒的美餐了。

童剛一揚匕首說：“老太婆，識相點，膽敢去報警的話，這只雞就是你的下場?！敝宦牎班邸钡囊宦暎u頭高高飛起，鮮血一下子噴射出來，淌了一地。

五婆差點沒昏死過去，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和那閃著寒光的鮮血淋淋的匕首，早已嚇破了膽，連聲地說保證不去報警。

不一會兒，肉煮熟了，童剛將雞抓在手里，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五婆靜靜地坐在一邊，突然冒出一句：“慢慢吃，別噎著了!”

童剛一愣，訕訕地扳下一根雞腿遞過去：“老太婆，看你怪可憐的，也吃點吧?！?/p>

五婆搖了搖頭，喃喃地說：“我兒子也是你這副吃相。”

“你兒子?他是干什么的?”童剛大口大口吞咽著香噴噴的雞肉問。

“他死了，聽說他在那場百年不遇的洪水中，救了一村子的人呢?！蔽迤虐卮瓜骂^，沉浸在對兒子的回憶中，仿佛忘記了眼前坐著的是一個兇殘的逃犯。

童剛抹了抹油膩的嘴唇，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看了眼五婆說：“別傷心了，老太婆!你兒子死了也是個英雄，我死了連尸體都不會有人收呢?！闭f著，從屋角撿起一根繩子，抓過五婆的雙腳捆綁起來。

五婆一驚，恐懼地叫道：“你要干什么?”

童剛嘿嘿一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我好多天都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不這樣我不放心?！?/p>

童剛將五婆綁好，抱起來放到床上，自己往地下一躺，不久就鼾聲大作了。五婆側(cè)身看了看熟睡的童剛，此時他已沒了進屋時那種兇悍的霸氣，長滿青春痘的臉上透著一種稚氣和進入夢鄉(xiāng)時的憨態(tài)?；秀敝校迤庞X得兒子又回來了，正躺在身邊甜甜地睡著呢，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輕輕地把被子往童剛身上蓋去，卻不小心牽動了連在童剛手上的繩子。

童剛“呼”地一聲坐起來，盯著五婆驚慌地喝道：“你想干啥?”

“我……我怕你著涼。”五婆捏著被子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顫抖著聲音說。

童剛沒有做聲，默默地把被子蓋在身上，又倒頭睡下了。

天亮?xí)r，五婆拉醒了熟睡中的童剛，說她想上一趟廁所。童剛又恢復(fù)了昨晚窮兇極惡的樣子，警告五婆說別想耍什么花招，這小院獨門獨戶的，平時少有人來，只要她不出去報信，就算他在這里呆十天半月的也不會有人知道。

五婆上了廁所進屋，又做早飯給童剛吃了，心想這瘟神現(xiàn)在吃飽了睡足了，也該放過自己了吧，誰知童剛卻擰開電視，坐在沙發(fā)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來。五婆本來每天都要去街口擺煙攤的，現(xiàn)在也只好耐著性子呆在屋里不敢出門。靜靜地看了會電視，五婆就被屋里沉悶的空氣憋得受不了，于是她試探地問童剛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童剛橫了五婆一眼說都死光了。

“那……你母親也死了嗎?”五婆問。

童剛一聽五婆提到他母親，臉色果然柔和了不少，眼神也漸漸黯淡下去，許久才嘆了口氣說，在他十歲那年，父親另覓新歡走了，是瘸腿的母親帶著他艱難度日，那時他還是學(xué)校里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學(xué)生，母親為了供他讀書，竟偷偷地去賣血，結(jié)果在一次過馬路時出了車禍，后來他就成了一個沒人管的野孩子……

五婆唏噓著摸了一下童剛亂蓬蓬的頭發(fā)，嘆息著說：“可憐的孩子!”童剛似乎被五婆那種慈母般的情懷打動了，或者他正沉浸在對母親美好的回憶中，竟不由自主地將頭靠過來偎在五婆身上，眼里閃動著淚花喃喃地說：“要是我母親還在，我也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p>

五婆拍了拍童剛瘦削的肩頭心痛地說：“孩子，去自首吧，以后我會常常來看你的，等你出來這里就是你的家。”

童剛一下子跳起身來，揮舞著匕首驚恐地說：“你做夢!你知道嗎?我犯的是死罪，進去后就出不來了，看不出你這老太婆還挺狡猾的，可我不會上你的當(dāng)?！?/p>

五婆急得臉色都白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不是這意思，我是真心實意把你當(dāng)兒子看待，為你今后著想啊!像你這樣擔(dān)驚受怕、東躲西藏的，什么時候是個頭呀!”

童剛頓時哈哈大笑：“能夠多活一天算一天。老太婆，我看你是個好人，既然你把我當(dāng)兒子看待，那就好吃好喝地供我多活一陣子，好去閻王爺那里報到。”

五婆無話可說，也無法可想了，只得每天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五天過后，雞殺光了，糧油也吃完了。五婆請求童剛讓她去街上買點東西，童剛沉默了半晌說：“如果你敢去報警，我就一把火把你的房子燒了，讓你無家可歸。”五婆連聲說不敢，然后顛著一雙小腳往街上去了。一路上，五婆心里波翻浪涌，猶豫不安，只要一拿起電話，那逃犯必然落入警察的法網(wǎng)，自己

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就結(jié)束了。可這幾天來，他顯然已經(jīng)對自己一個糟老婆子完全放心了，不但沒有再兇神惡煞地對待她，而且還在她做飯時打打下手，嘮嘮家常，反復(fù)地說如果早認(rèn)識她就好了，他一定會做她的兒子，給她養(yǎng)老送終。最后五婆把心一橫，去市場上買了夠吃十天半月的東西，心想就讓他多活些時候吧，這也是個可憐的人呢!

誰知等五婆氣喘吁吁地回到家里，卻不見了童剛的蹤影。肯定是怕我去報警逃跑了!五婆長長地舒了口氣，同時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點什么。

入夜，五婆晚飯也沒吃，躺在沙發(fā)上看了會電視就睡著了。也不知是夜里的什么時候，忽然覺得有人推了她一下，忙睜開眼睛一看：竟是童剛笑嘻嘻地站在面前!五婆一下子坐起身來，說不上是害怕還是震驚，只表情復(fù)雜地望了他一眼說：“你、你怎么……”

“我回來了，大娘?！蓖瘎偨器锏攸c了點頭說，“看來我還能遲兩天才去閻王爺那里報到?！比缓缶腿シ迤刨I回來的東西。

五婆心里一顫：幸好沒去報警，不然現(xiàn)在就成了這逃犯的刀下鬼了。她忙拿起圍裙正準(zhǔn)備下廚房，童剛攔著她說：“您老歇著吧，以后就看我的手藝好了?！?/p>

從此，五婆每天照常上街?jǐn)[煙攤，童剛躲在家里燒菜做飯，仿佛一對生活得非常幸福的母子倆。

這天夜里，五婆突然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驚醒，睜眼一看：童剛已被幾個警察牢牢地控制住了!他憤怒地扭曲著身體沖五婆嚷道：“你個老不死的，沒想到我今天會栽在你手里!”

五婆驚呆了，不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公安局又派來兩名警察，將5萬元錢交到五婆手里，說：“謝謝您，大娘，要不是您的舉報，我們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抓到這個兇殘成性的罪犯呢。”

五婆一下子懵了：自己什么時候打了舉報電話啊!這不是開玩笑吧?但警察一再強調(diào)，他們就是接到她的舉報電話，才一舉抓獲罪犯的，所以請五婆不要怕會遭到歹徒的報復(fù)。五婆只好收下獎金，捐給了山區(qū)里的一所希望小學(xué)。

半年后，五婆在整理床鋪時，意外地看到了一封信，那信上寫道：

大娘：

認(rèn)識您的這幾天，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同時也讓我為自己犯下的罪孽痛悔萬分!是您的善良，您的親情，喚醒了我的良知，我決定不再為非作歹。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散您的兒子，讓您把我也培養(yǎng)成像根寶那樣的英雄，而不要做一個遺臭萬年的殺人犯!那個舉報電話是我以您的名義打的，因為我聽您說，根寶犧牲的那個地方要立一塊紀(jì)念碑，您把根寶的撫恤金都捐出去了，就讓我用這種并不恰當(dāng)?shù)姆绞奖硪槐硇囊獍?

童剛絕筆

五婆一下子老淚縱橫，連忙趕到響水縣一打聽，才知道童剛已在不久前被槍決了。五婆買來紙錢燒在童剛墳前，哽咽著說：“孩子，如果您地下有知，來世一定要做個好人啊!”

(責(zé)編／鄧亦敏插圖／魏忠善)

笑話

水果店

有一位穿著非常氣派的貴夫人在水果店挑選水果，她的寵物狗乘她不注意的時候用舌頭舔著蘋果。店員很不高興，但他用禮貌的詞匯希望貴夫人注意一下自己的哈巴狗。

貴夫人立刻以很嚴(yán)厲的口氣對寵物狗叫著：“寶貝，不許再舔了，這些蘋果沒有洗過知道嗎?”

(文／張敏圖／王萬春)

病因

黃梅天到了，李大媽左腿痛得不行，走路歪歪扭扭的，于是在家人的督促下去醫(yī)院看病。醫(yī)生檢查了半天，連片子都拍過了，也沒查出是什么病，于是就對李大媽說：“沒什么大病，主要是上了年紀(jì)的原因，我給你開點止痛片吧。沒想到這話惹惱了李大媽，她說：”你這位醫(yī)生怎么說這話呢?要說上了年紀(jì)，我的右腿和左腿是一樣的年齡，它怎么就不痛呢?

這話讓醫(yī)生愣在那里，不知應(yīng)該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