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　葉

一

高一，屁股沒把班里的凳子焐熱，又要分班。如此興師動眾不過是想分出個好班差班。

我從X班跳到了Y班。老師一再強(qiáng)調(diào)X班和Y班沒什么兩樣，但我們自己清楚得很，別看上下課紀(jì)律都一樣，月考成績每每都比平行班差。

進(jìn)了Y班后，我開始沉默，不想和別人交流。只因為阿楠。

阿楠是我以前的男朋友。那陣子因為分班心情很差，跟他說話時的語氣有點生硬。隨后就聽說有個女孩向他表白。

阿楠提出分手的時候，我很快答應(yīng)了，盡管當(dāng)時心很痛?？晌抑?，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白給我也不要，強(qiáng)硬地?fù)?jù)為己有，毫無意義。我輕松的以為和他分手沒什么，我錯了。那天晚上我使勁地哭，朋友嚇得直問我怎么了。從那以后，只要看到阿楠和那女孩甜蜜的樣子，我就恨不得跑過去給他們兩巴掌。我無心讀書，看小說，玩游戲，以為能在這里得到解脫，可是我又錯了。無論我怎么做還是無法忘記阿楠。

二

后桌男生叫小羽，我很少和他講話。突然在某一天，我發(fā)現(xiàn)他特像一個人。他的內(nèi)向，不太說話，壞壞的表情，還有動作，聲音，除了那張臉，簡直和阿楠一模一樣。

也許是我太想把阿楠忘掉吧。自從發(fā)現(xiàn)了小羽和阿楠的相似之處，我就不怎么和他說話了。同桌發(fā)現(xiàn)我怪怪的，一個勁地問我為什么要躲著小羽，我沒有回答。

后來，我在班上交了幾個死黨。有一天，阿維她們幾個問我有沒有心儀的男生。我說你們猜啊，玩得這么好，不可能猜不到吧。她們說是不是小羽。我說沒那可能，我怎么會喜歡他呢！阿維說那可不一定，硬要給我做個測試，我不想她們誤會，就講了我和阿楠的事。她們像看神一樣的表情看我，夸我“不顯山，不露水”，夸我很堅強(qiáng)。我說一般般吧。

以為她們聽了我的故事就不會亂想。可阿維還是固執(zhí)地認(rèn)定我喜歡小羽。我說不可能，她們就幫我做測試，問我是不是怕和小羽說話和看到他。我說是不想，因為他有點像阿楠。阿維說我這是在逃避。我說不可能，小羽只是阿楠的替代品罷了。

第二天上早自習(xí)時，我看了看小羽，恰巧他也在看我，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說不清是為什么。難道真如阿維所說，我喜歡上他了？我做的一切都是在逃避？我不懂，真的不懂。下午，我看小羽臉色不大好，想問卻不敢開口。同桌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情，問他怎么了。他說與女朋友分手了。我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有點疼。

三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怎么和小羽說話了。阿維說得對，我的確是在逃避。我開始越來越怕見到他了。我以為自己細(xì)心呵護(hù)的秘密，沒人會發(fā)現(xiàn)，結(jié)果卻被最不該發(fā)現(xiàn)的人發(fā)現(xiàn)了。

這是小羽的好友王告訴我的。小羽對王說，他感覺班上有個女生喜歡他，那個女生就是我。王說這些時，我一臉苦笑，除了苦笑，我還能怎樣？

晚自習(xí)時，我和王傳紙條，我問他小羽會不會因此討厭我。紙條傳回來時，卻是小羽的字跡。他在上面寫著“我們沒可能，對不起，不過喜歡誰是你的自由。”看到這幾個字，我欲哭無淚。他可真夠自戀的，我說過要和他交往嗎？于是我回復(fù)道：“喜歡不是愛，我又沒想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可能不可能呀！”我叫阿維把紙條傳給小羽，盡管我和他近在咫尺，不用轉(zhuǎn)身就可以把紙條給他，但是為了我的自尊，我情愿走這條迂回路線。那一刻，我的心已經(jīng)有點痛了，是夾雜著恨的那種痛。

從那以后，我沒給過小羽一個好臉色。有一陣子，班里有人說些“川嫂”、“歡嫂”之類的話，我問一個男生什么意思，他卻說，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叫你“羽嫂”的。我簡直要被氣炸了。他們憑什么這樣嘲笑我？

我愈加地恨小羽。我認(rèn)定了是他把這件莫須有的事像蒼蠅一樣四處傳播，我看見他就想揍他一頓。可王卻說那不是小羽說的，信不信由你，不過你現(xiàn)在恨得越深，以后就傷得越深。

四

一晃，一個學(xué)期過去了。我和小羽的關(guān)系有所緩和。畢竟馬上要分開了（他學(xué)理，我學(xué)文）。通過阿維的幫忙，我們的關(guān)系恢復(fù)到了最初的狀態(tài)，又開始有說有笑了。我心里總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像阿維說的那樣，喜歡雖不是愛，卻可以上升為愛。我開始發(fā)瘋似的對小羽胡思亂想了。

我買本同學(xué)錄，讓所有的好友都留了言，包括他。我給每個人都留下了電話號碼，除了他。然后，考試——放假——回家。除夕夜，我收到了小羽的祝福短信，很意外。他說是向阿維打聽了我的號碼。我當(dāng)時很想哭，他始終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會情不自禁的想他，所以先來安慰我。那一夜，我睡的很香，因為帶著小羽的祝福。從那以后，我們每天都會發(fā)一些短信，偶爾帶著曖昧的字眼。我異想天開地以為小羽喜歡上了我。我很開心，很滿足。

時間過的很快，又到了開學(xué)的日子。我一直在期待著，也許，再見面，我和小羽肯定有說不完的話?？墒钱?dāng)我們真的四目相對時，竟不知道說什么好，是驚訝？是緊張？是興奮？我也不知道。我們又回到了那個默默無語的局面。

五

分了文理之后，我又輾轉(zhuǎn)到另外一個班。因為同在一個教學(xué)樓，每天還能看到他。他的眼神帶著一種憂傷，有時候會對我笑笑，我總是避開他，不和他說話，不想看到他。漸漸地，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謹(jǐn)慎地配合我，以免尷尬。我覺得小羽是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們兩個走在路上，形同陌生人。阿維問我為什么會這樣，我說這樣其實也挺好。

小羽在我心中已經(jīng)不再是阿楠的替代品了，阿楠就是阿楠，小羽就是小羽，沒誰可以代替誰。小羽，我現(xiàn)在真的有點愛你，不過，我會努力忘記你，我不會再傷心了，因為我已經(jīng)懂得最好的愛就是放手……

小羽，還記得阿維給你看的那首普希金的詩嗎？是我特意抄給你的。

我曾經(jīng)愛過你

愛情，也許

在我的心靈里還沒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會再去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讓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jīng)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jīng)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愛你。

而我，只會在一旁，默默地祝福你。

編編的話：

思念的痛楚，在一起的甜蜜，分手后的撕心裂肺，種種的種種，誰沒經(jīng)歷過呢？

我想把一句印象很深的話送給和飄葉一樣經(jīng)歷過感情振蕩的人：一個人在找到真正的王子之前，會吻很多只青蛙。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