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心
編者按
2007——2008“恒源祥文學之星”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經(jīng)過層層篩選,3000萬中學生中有171名獲全國一等獎,其中20名獲“恒源祥文學之星”。4月29日在上海會展中心舉辦的頒獎會上,我刊推選的鄭外高二(2)班的許心同學一舉獲得兩項大獎:“恒源祥文學之星”和“最佳綜合素質獎”。
本刊特發(fā)此文,以饗讀者,并希望中學生朋友關注本刊上的賽事通知,踴躍參加這類活動。
夕陽殘照,朔風大漠,他佇立在殘損不堪的洞窟前,潸然淚下。
如果當初不是王道士拿著莫高窟的鑰匙呢?或許是另一個張道士、李道士,那故事的結局仍不會改變,或許是一個滿清的文官呢?千余卷零落散亂的經(jīng)文便是宿命,官場中人的書房案幾便是經(jīng)卷的歸宿;或許是一個有骨氣、愛敦煌的人呢?一人之力豈能抵過猛獸洪水般的探險隊伍,微弱的呼喊怎能喚起金鑾寶殿上人的沉睡猛醒?半壁江山,淪落他手,偌大的中國,怕是真的藏不下幾卷經(jīng)文,幾尊雕像吧?
可是,歷史就是歷史,歷史沒有假設。即使可以假設,也只是無計可施,無可奈何,無路可走。那就讓這一洞的文物被沙葬了吧,讓它們永遠別現(xiàn)身在陽光下吧!可歷史還是歷史,歷史不容更改。
誰來負起這重債呢?王道士、滿清官員,不過是跳梁小丑,他們不配承擔也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至于那些探險家,那些滿載而歸的“英雄”,不過如蚊蠅飛蟲,嗅到哪里的腥氣,便蜂擁而至。倘若中國國門固若金湯,倘若中國巍然屹立于世界東方,倘若那些文物在見天日后被立刻精心保護、妥善收藏,倘若……這些“倘若”倘若都成立,還有誰會對著買來的微縮膠片扼腕嘆息?還有誰會在國外的博物館中看到數(shù)以萬計的中國的文物?
不只是敦煌,圓明園的奇珍異寶,故宮中的金石古玩,各地藏書閣的古典書籍,都被一箱箱、一車車、一船船地盜運到世界各地。
不客氣地說一句,在那個時代,那些野蠻的禽獸在入侵時還不忘對文化的掠奪和研究,而文明史長達五千年的中國卻對自己的文化寶庫視如草芥,任人搜刮。如果國土淪喪的罪責還可以推托給落后的軍隊武裝,那這些文化流落的債又該向誰討呢?當一個民族的文化良心集體缺失,當一個國家對自己的燦爛文明表現(xiàn)出漠視甚至無視,這筆債又怎么討得盡呢?
這是對一個民族的懲罰,而滿清政府不過是個簽字畫押的工具,中國曾經(jīng)輝煌過的封建文明留下的糟粕在列強的堅船利炮下原形畢現(xiàn),八股取士,文字獄的惡果也逐漸彰顯:沒有活躍的文化界,沒有強有力的思想界,社會的價值取向集體指向“利祿功名”。于是,在國難當頭的時候,他們最先拋下了“文化”的包袱,好逃得更快,跑得更遠,卻沒聽到身后喋血的聲音。
不管怎么說,這些傷痛都留給后人來承擔了?!爸獝u而后勇”,我們這樣說,也在這樣做。當年法國入侵德意志,凱旋時還運走了德國勃蘭登堡門上的和平女神像,這是德意志民族的奇恥大辱,但卻使其更加奮發(fā),終于在數(shù)十年后大敗法國,將女神像迎回德國。現(xiàn)在,用暴力手段奪回那些文物已不可能,我們只有勵精圖治,贏回中國文化的尊嚴,只有以史為鑒,拾起中華文化的良心,用歷史照亮未來,擦干熱淚,昂首前行!
抗日戰(zhàn)爭期間,江南一位收藏家收藏了許多珍貴的古書,藏在藏書樓中,分門別類,甚為壯觀。日軍逼近他所在地區(qū)時,他擔心書籍被掠走,就忍痛將每套書的前中后幾卷燒毀,將書籍弄得散亂無章。日軍到后,果然奔藏書樓而來。但看到這些書籍缺頭少尾,研究價值不高,只得悻悻而歸。而這位藏書家也在燒了書之后痛心疾首,自縊而亡。
如今,藏書樓完好無毀,書籍也被重新歸類。這位收藏家的骨氣令人敬佩,但這值嗎?也許值,也許……
中國的歷史文化正如佛家的禪,言傳無力,裂帛與斷弦才是大真與至美。涉過滄桑的容顏,爬進最纖細的神經(jīng),也就涉過了一帙斑駁的民族心靈史,一軸蕩滿陰翳與云霞的歷史長帛。
當峨冠博帶早已零落成泥之后,一桿竹管筆偶爾涂畫的詩文,竟能鐫刻山河、雕鏤人心,永不漫漶。
墨寫的謊言,抹殺不了血寫的事實。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夢醒了之后無路可走。
(指導教師:蘇小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