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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故事

2008-12-29 00:00:00
上海文學(xué) 2008年5期


  據(jù)我們單位有名的大嘴肖老太說,馬麗麗和方雯簡直不要臉,不僅給單位丟了人,也給她們家人抹了黑。
  這一時期,所有提到這兩個名字的人都會緊皺眉頭,善良一點的會說,多可惜啊,兩個水靈靈的女孩,走了這么一條路。不懷好意或袖手旁觀的人會幸災(zāi)樂禍地說,她們就是做小姐的料,你看看,馬麗麗的胸部,都挺到這兒啦。說的人順勢比了一個手勢,把手抬到脖子的位置。再看看方雯的屁股,翹得有這么高。說者情不自禁在身后比了一個高度,圍觀者紛紛咧嘴而笑。
  
  馬麗麗和方雯是我的同學(xué),都在單位的子弟學(xué)校上初中。方雯的家就在我家對面。那時方雯家沒有電視,就常跑到我家來看,我們算是朋友。馬麗麗雖然也是單位上的孩子,但她爸運氣好,被單位派往國外援建電站,所以他們一家并沒有住在機關(guān)里,而是住在鐵葫蘆街最熱鬧的新街上。
  方雯的父親在多年前的一場塌方事故中犧牲了,隨后她母親嫁給了一個編外在家的合同工,此人外號“洋煙土”,是個酗酒成性的家伙,喝醉了便六親不認,時常把方雯母女打得嗷嗷直叫。每當(dāng)這時,方雯就會跑到我家來避難,我??匆娝菪〉母觳采锨嘁坏雷弦坏赖暮圹E。
  母親總?cè)滩蛔∫钌蠋拙?,這個該死的洋煙土對小孩這么狠。一旁的鄰居也紛紛附和,就是,洋煙土這個混蛋屁本事沒有,打起小孩來倒是很順手。
  方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呆在我家,一邊看電視一邊豎起耳朵聽她媽的呼喚,一旦窗外傳來她母親顫抖的吶喊,她就用手捋一下從橡皮筋中散亂出來的頭發(fā),對我說,我要回家了。
  我目送她離去,這位沉默寡言的女孩匆匆穿過樓道,踏上那條令她不安的回家之路。方雯曾告訴我,她一點也不想回家,她想離家出走。這個消息把我嚇了一跳,我急忙問,你要走,去哪兒?你一個女生能行嗎?
  方雯認真地看著我,隨即又抿嘴一笑,騙你的啦,我能走到哪里去啊。方雯露出一張落寞的臉,臉上的表情羼雜了痛苦與無奈。
  我對馬麗麗不太熟,因為她從不和機關(guān)的孩子玩,她的朋友都是社會上的,據(jù)說在鐵葫蘆街很有勢力,她和一個叫巴姐的女人是姐妹。我曾多次看見馬麗麗身邊圍著一群男人,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短褂,胸脯上、手臂上都露出讓人害怕的文身來。而馬麗麗在他們中間如魚得水,她接過他們手中的香煙肆無忌憚地抽起來,還摟著一個男子的腰對他吐著煙圈。
  馬麗麗的父母很早就離異了,而她的母親顯然比方雯的母親聰明,她在單位找了一個工程師做自己的丈夫,就在這位文質(zhì)彬彬受單位上婦女好評的男人娶了馬麗麗的母親后,就莫名其妙地搬出了機關(guān),住到鐵葫蘆街繁華的地段了。聽一些婦女閑談?wù)f,馬麗麗的母親是個典型的狐貍精,他被她施了迷魂術(shù)啦。
  馬麗麗發(fā)育得比較早,但皮膚顯黑,眼睛上長著一道男人般的劍眉,看人的眼神也因此變得嚴厲。她在班上幾乎沒有什么女伴,整天和男生嘻嘻哈哈,最后甚至把一頭長發(fā)剪掉變成了男式頭。
  方雯一直是個文靜的女孩,在班上極少說話,除了我找她聊上一兩句外,她只會埋在課桌上發(fā)呆或者算一道幾何題。她個子在當(dāng)時很高,估計有一米六幾,皮膚白皙,眼睛大大的,是典型的美少女。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兩個截然相反的人,日后卻成為了形影不離的朋友。而更讓人詫異的事情還在后頭。
  方雯和馬麗麗是在期中考試之后,全班調(diào)座位坐到一張桌子上的。此前,兩人井水不犯河水,毫無交情。我的位置正好在她們前面,所以,我偶爾會轉(zhuǎn)過頭去看方雯。開始方雯和馬麗麗是不說話的,方雯不會主動和人說話,而馬麗麗又趾高氣揚,認為沒必要和這位傻姑娘說話,她們各干各的。方雯聽課做筆記的時候,馬麗麗就埋在課桌間看一本巴掌大的言情小說,她有很多這樣的小說。那一時期,班上看言情小說的風(fēng)氣就是她帶動的。
  她們之間的友情始于那些帶有色情描寫的言情小說。我曾從馬麗麗那里借過一本這樣的小說,讀得熱血沸騰,而馬麗麗卻無動于衷,我在還書時向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表示,這書也太那個了。她看了看我漲紅的臉吃吃地笑了,這有什么呀,我還有更厲害的,你看不看?
  方雯是什么時候接受馬麗麗的小說的,沒人知道。我只知道某天放學(xué),同學(xué)們都飛快地涌出了教室,方雯卻還埋著腦袋趴在課桌上,我以為她病了,推了推她,方雯,你怎么啦,都放學(xué)了。
  方雯抬起腦袋來,臉上全是淚水,然后淚光閃閃地望著我,使我一陣緊張,不知所措地問,你怎么了,病了嗎?
  方雯用她那柔弱的聲音說,我沒事,只是這個女人太慘了。說著我發(fā)現(xiàn)方雯手里握著一本即將看完的言情小說。我又一陣驚訝,追問道,這是誰的書?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看的?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書是誰的,至于她什么時候開始看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她已經(jīng)把那本書看完了。
  方雯在回家的路上告訴我,她從來沒有看過那么凄慘的故事。
  我想,這就是方雯與馬麗麗友情的開始。此后,她們常在一起討論小說,并且幻想自己是小說中的主人公,會不會避免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結(jié)局。
  
  馬麗麗在課上看小說是明目張膽的,有時候她把小說平放在課桌上,用一只手環(huán)住,裝做認真的樣子,但這個姿勢僅限于物理、化學(xué)等課程,因為理科老師從不下講臺,他們爭分奪秒地在黑板上板書他們的內(nèi)容,對教室里的秩序是寬容的。更多的時候,馬麗麗是把小說放在抽屜,然后背往后靠,用眼睛的斜視來閱讀,這個姿勢適用于語文、地理等課程,一有老師走近,馬麗麗迅速把小說往抽屜里一推,眼睛再回到課本上,一切便相安無事了。
  當(dāng)然也有失手的時候,她曾兩次被歷史老師發(fā)現(xiàn)在課堂上看這類小說,范老師在學(xué)校是個厲害的角色,她的丈夫是一校之長,所以人人都怕她。在她收走了馬麗麗的兩本小說后,當(dāng)著全班警告說,要是再發(fā)現(xiàn)你在我的課上讀這些色情小說,你就不要再進教室了。班上的人也一樣,你們才多大點啊,看這樣的小說……
  可馬麗麗是個倔強的人,在我們都畏懼這番威脅時,她卻放言說,哼,我偏要看,你們都怕她,我可不怕。
  又是一堂歷史課,馬麗麗依然掏出一本言情小說擺在抽屜里,方雯見了惴惴不安,她悄聲說,馬麗麗,你別看啦,萬一又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你要被開除的。
  馬麗麗輕蔑地說,怕什么,開除就開除,反正我也不想讀書了。
  面對馬麗麗的視死如歸,方雯很無奈,她和馬麗麗算是朋友了,她決心不讓她再次出丑。范老師在講課時,習(xí)慣圍著教室轉(zhuǎn),她捧著歷史書邊走邊念,不時用犀利的目光瞟著所有人。馬麗麗雖然很不服氣,但在她走下講臺時,依然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小說推進抽屜,然后面無表情地盯著課本,有時眼神中還透出一股冰冷的怨氣。
  在四十五分鐘之內(nèi),馬麗麗頂住了前半個小時,就在范老師在講臺板書重點內(nèi)容時,她松懈了,加上方雯忙著摘抄筆記,對范老師的突然襲擊沒有準備,就在她跨下臺階快步迎向馬麗麗時,方雯才反應(yīng)過來,她迅速用手臂碰了碰馬麗麗,悄聲說,來了,來了。
  馬麗麗正看得風(fēng)聲水起、欲罷不能,被方雯這么一戳,頓時慌了神,小說不小心被碰落在地,而且正好落在方雯的座位下,馬麗麗臉都白了。
  范老師站在馬麗麗的課桌旁,并不急于說話,只是用威嚴的眼神盯著她,許久才說一句,撿起來。
  馬麗麗沒有動,心里害怕起來,畢竟對方是出了名的厲害角色,要是她真的發(fā)怒,自己肯定倒霉。
  范老師一臉得意,譏諷說,怎么了?不敢?有本事看沒本事?lián)欤?br/>  這時,方雯慢慢地垂下胳膊,把那本眾目睽睽之下的小說撿了起來,遞到范老師跟前。范老師大聲說,不要你撿,誰看的誰撿,給我扔回去。
  范老師這么一吼,把方雯弄得不知所措,她既沒有把小說扔回去,也沒有說話。直到范老師親手一揮,小說便從馬麗麗面前劃了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
  
  方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她顫顫巍巍地說,老師,我下次不敢了,這書是我在看。
  方雯這席話使全班驚訝不已,我睜大了眼睛盯著方雯,示意她不要胡說,可方雯卻把頭埋了下去。
  范老師對這番話毫無防備,她沒想到平時膽小如鼠的方雯會替馬麗麗出頭。而這時,下課鈴聲響起,范老師便用她那壓過鈴聲的聲音大吼,方雯,跟我來一趟。
  誰也不知道方雯被帶進辦公室后受了什么委屈,反正當(dāng)她再次出現(xiàn)時,是淚水漣漣的樣子。在之后的兩節(jié)課里她都把頭埋在課桌上,對我的百般詢問也不理睬。而馬麗麗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她把那本小說又撿了回來,繼續(xù)讀上了。
  放學(xué)后,我本想邀方雯一塊回家,卻被馬麗麗阻止了,她對我說,今天的事都是我引起的,我要好好感謝方雯。
  說著她便拉起方雯的手,說了一句悄悄話。方雯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方雯哪里拗得過馬麗麗,在她連拉帶拽下,跟著走了。
  馬麗麗把方雯帶到了一家酒店,這是巴姐開的酒店,說起巴姐在鐵葫蘆街是很有名氣的,而方雯卻不知道這一點,她以為巴姐只是這家酒店的老板娘而已。
  馬麗麗在介紹方雯時說,巴姐,這是我的好姐妹方雯,今天要不是她,我就慘啦。
  巴姐在聽了馬麗麗的講述后,立即為方雯倒了一杯酒,來,姐姐和你干一杯,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
  方雯有點惶恐了,連忙推脫說,不,不,我不會喝酒。
  巴姐沒想到會被拒絕,而且還這么干脆,這讓她有點掛不住了。馬麗麗見狀瞪著方雯說,你干什么呀,巴姐的酒都敢不喝,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姐了。
  方雯無奈地回答,可我真的不會喝酒啊。
  不會喝就學(xué),來,我?guī)湍愫纫话?。馬麗麗端起杯子就干掉了大半杯,巴姐臉上露出了笑容,還是我妹妹爽快。
  在馬麗麗帶動下,方雯接過了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隨即皺起了眉頭,這酒怎么這么苦?
  巴姐微微一笑,悄悄對馬麗麗說,你這姐妹夠純啊。
  方雯不打算喝了,可她逃不過馬麗麗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把半杯酒送進了肚子,眼淚水也跟著嗆了出來。
  巴姐立即叫好起來,隨即又一杯酒倒進了方雯的杯子,這才是我的好妹妹,來我們一起干了它。
  巴姐、馬麗麗向方雯伸出了酒杯,方雯用自己的杯子和她們碰了碰,在她們一飲而盡后,方雯也把酒一股腦兒灌進了喉嚨。
  這頓飯吃了很久,途中巴姐來了又去,事務(wù)繁忙。方雯已經(jīng)喝得臉色漲紅,她問馬麗麗,巴姐是干什么的,為什么很多男人來找她?
  馬麗麗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仍然面不改色,就你傻,巴姐是這個。馬麗麗把拇指亮了出來,在方雯眼前晃了晃,在鐵葫蘆街沒有巴姐解決不了的事,這些男人找她干什么?還不是有事求她。
  方雯還想問一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窗外天色陰沉,于是急忙站起來,我吃飽了,該回去了。
  馬麗麗一把把方雯拉回到座位上,你急什么,巴姐還沒來,你能走嗎?巴姐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妹妹了,你這一走,她會不高興的。
  方雯開始坐立不安,她把書包擱在膝蓋上,朝大廳內(nèi)張望,希望發(fā)現(xiàn)巴姐的身影。她想,媽媽肯定著急了,平時自己回家很早,可今天……
  馬麗麗瞧方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說,你等著,我去找找巴姐,我沒回來,你可不能走啊。
  方雯感激地點點頭。
  馬麗麗去了許久,方雯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正是酒店生意興隆的時候,人們?nèi)齼蓛沙霈F(xiàn)。談笑聲、酒令以及飯菜的香氣在大廳內(nèi)來回飄蕩,方雯感到一陣陌生,自從父親去世后,她還沒有來過如此熱鬧的酒店呢。
  
  馬麗麗在方雯回首往事時出現(xiàn)了,她拉起方雯的手說,走吧。
  方雯看了看馬麗麗身后,并沒有巴姐的身影,只有一個服務(wù)員過來收拾餐具。她好奇地問,巴姐呢?你沒找到她嗎?
  馬麗麗說,甭問了,巴姐今天忙著呢,我們先走吧。
  方雯是在最后一抹陽光消失在大院時出現(xiàn)的,那時,我蹲在花壇邊已經(jīng)很久了,方雯走過來和我打招呼。我立即發(fā)覺她喝酒了,臉上紅彤彤的,眼神散亂,并且吃吃地笑著。
  你媽來我家找你啦,說你沒回家,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那你怎么說的?方雯仍哧哧地笑著,像我們院里的白癡小蹇。
  我說你去同學(xué)家過生日了,要晚點才能回來。你喝醉了嗎?一直傻笑。
  方雯說,我才沒醉呢,那點酒算什么啊。方雯朝家走去,隨后又轉(zhuǎn)過頭來,謝謝你這么說。
  第二天,方雯恢復(fù)了正常,她告訴我,昨天多虧你撒了謊,要不然就慘了。我回答她說,以后你自己多注意,我不能老是幫你撒謊的。說完方雯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說,放心吧,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就在我以為方雯會下不為例時,她又跟著馬麗麗走了,走之前還交代我說,你再幫我一次吧,我媽來找我就說我在學(xué)校耽誤了,要晚點回來。
  本來方雯是不愿意跟馬麗麗走的,可馬麗麗說這次請客的不是她,而是巴姐,昨天她被生意上的事纏住了,沒有好好招待你,今天要來補還。
  在馬麗麗連哄帶拉下,方雯才勉強跟著去,但她說,今天不喝酒了吧,昨天差點被我媽發(fā)現(xiàn)。
  馬麗麗連連搖頭說,笨,今天我教你怎么去酒味,保證你媽聞不出來。
  
  兩個女孩又一次出現(xiàn)在街頭,下班的人群從城北涌來,街道上擠滿了各色車輛,喇叭聲不絕于耳,她們穿插其間,直到看見酒店的招牌在晚風(fēng)中閃爍。
  巴姐熱情地招待了她們,把她們帶到一間豪華包間,方雯進去一看,驚呆了,包間里圍坐著五六個男人,她以為進錯了門,轉(zhuǎn)身欲退,可后面?zhèn)鱽戆徒愕穆曇?,快進去吧,都是朋友,不要見外。
  就在方雯猶豫時,被馬麗麗拉到靠門的一張椅子上,悄聲說,這都是巴姐的朋友,人都不錯,你不要緊張。
  方雯這才數(shù)清包間內(nèi)有五個男人,此刻,他們正用各種眼神打量自己,方雯感到一陣不適,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時,一個穿西服的男子首先打破沉寂,他對巴姐說,巴姐,介紹一下吧,我好像沒見過這位姑娘。
  巴姐說,去你的,這是我的小妹妹,為人特仗義,比你們一個個都講義氣。
  西服男子和他的同伴相視一笑,點頭說,我就喜歡講義氣的人,尤其是女人。說著,西服男子端起一杯酒敬方雯,請問妹妹怎么稱呼?
  面對男子舉起的酒杯,方雯不知所措,她看看馬麗麗,又瞧瞧巴姐,她們面帶鼓勵,異口同聲地說,和坤哥喝一杯吧。
  坤哥也很有紳士風(fēng)度地說,這樣吧,我喝兩杯,妹妹喝一杯,怎么樣?說完一杯酒就進了肚,他又拿過一杯,遞到方雯面前,一回生,二回熟,我們干一個。
  方雯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帶著置死地而后生的表情伸出了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碰對方的杯子,隨后微微抿了一口??匆妼Ψ揭呀?jīng)把整杯酒都喝了下去,她也就豁出去了,想也沒想,把酒全倒進了喉嚨。
  坤哥鼓起了掌,蹺起大拇指夸獎道,女中豪杰啊。
  方雯喝下第一杯酒后,腦袋就輕飄飄的,仿佛端坐于云彩之上。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記得那幾個男人不停地敬她和馬麗麗,一些從未聽到過的恭維話也從他們口中源源不斷地說出,她興奮了,仿佛置身于小說里,女主角永遠都是所向披靡、迷倒眾生的。
  酒過三巡之后,坤哥提議到自己的場子去玩,巴姐和馬麗麗都是那里的常客了,所以她們并沒有異議,但方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雖然身體有點搖晃了,但她的精神還是清醒的,她問馬麗麗,我們要去哪兒?
  馬麗麗說,明珠啊,坤哥是明珠的老板。
  方雯還是疑惑,明珠?什么明珠?又是一家酒店啊,我可吃不下了,我該回去了。
  說著方雯準備站起來,可腳下不穩(wěn)險些摔一跤,好在巴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你看看你,都這樣了,還回什么家?。?br/>  方雯說,不行,我要回去,要不我媽會擔(dān)心的。
  巴姐給馬麗麗使了一個眼色,于是馬麗麗湊過來說,你還回什么家啊,大家玩得正高興呢,你別掃興了。再說你醉成這樣,回家肯定被發(fā)現(xiàn),你想想,你媽發(fā)現(xiàn)你醉成這樣,會怎么樣?
  
  馬麗麗這么一說,方雯才感到恐懼,那我該怎么辦?我不回去我媽會更著急的。
  馬麗麗顯然早有對策,她說,我打電話去你家,就說你要在我家復(fù)習(xí)功課,晚了就不回去了。
  馬麗麗一臉真誠,可方雯還是猶豫,能行嗎?再說我家沒有電話呀。
  馬麗麗也沒想到這點,犯起愁來,但隨即想到了,你家沒有,其他家有啊。
  于是,我接到了那個電話。
  喂,誰呀。
  李杭,我是馬麗麗啊。
  馬麗麗?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方雯現(xiàn)在在我家呢,麻煩你去通知她媽,告訴她方雯今天不回家了,要在我家睡。
  喂,李杭?聽見嗎?我半天沒有反應(yīng),馬麗麗在電話那頭喊了起來。
  好吧。我說。
  我極不情愿地敲響了方雯家的門,開門的是“洋煙土”,他一看是我,便朝門里喊了一句,不是你女兒。
  方雯母親一看是我,顯得很失望,她對我說,方雯還沒回來,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我急忙回答,阿姨,方雯剛才打電話給我了,她在同學(xué)家復(fù)習(xí)功課,今晚就不回來了。
  方雯的母親放下手中的抹布,停止了收拾碗筷,她疑惑地問,同學(xué)家?哪個同學(xué)家?
  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她在學(xué)習(xí)委員羅茜茜家里。
  方雯母親無疑是知道羅茜茜的,雖然她不是我們單位上的孩子,但學(xué)習(xí)成績是有目共睹的。阿姨有點激動了,在她家啊,我家方雯沒什么朋友,難得人家對她這么好。
  話到這里,我也不知該怎么編下去,道了聲再見便開溜了。
  此刻,方雯已經(jīng)置身于坤哥的場子了。她是坐坤哥的桑塔納來到夜總會的,當(dāng)方雯走出車門時,幾個迎賓小姐紛紛對她鞠躬,這讓她受寵若驚,坤哥在一旁溫和地說,到這里就像到家一樣,不要客氣。
  一行人穿過大廳來到一個大包間里,方雯緊緊握著馬麗麗的手,略顯緊張,你以前來過這樣的地方嗎?
  馬麗麗嚼著泡泡糖,滿不在乎地說,這個地方我來過無數(shù)遍了,我都玩膩了。
  方雯不再問東問西了,坤哥把她安排在自己身邊,拿起一只話筒遞給她,要不要唱首歌?
  方雯連忙搖頭說,我不會。
  坤哥嘿嘿地笑了,對馬麗麗說,來,麗麗,給你朋友帶個頭。
  馬麗麗大方地接過話筒,選好了一首流行歌曲,駕輕就熟地唱起來。方雯在一旁聽著,她沒想到馬麗麗的歌唱得這么好。
  怎么樣?麗麗唱得好吧,她可是我這里的小明星啊。坤哥說。
  方雯點點頭,和坤哥對視了一眼,我以前不知道麗麗唱得這么好呢。說完方雯立即把目光移開,她發(fā)現(xiàn)坤哥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了。
  坤哥把一只胳膊伸了過來,搭在方雯的肩膀上,方雯隨即打了一個寒戰(zhàn),脖子和肩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好在坤哥反應(yīng)過來,把手收了回去,臉上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
  這天晚上麗麗和巴姐輪流唱著歌,地上的紅酒瓶已經(jīng)橫七豎八了,方雯醉倒在麗麗的懷里,隨后被麗麗推在了沙發(fā)里,坤哥湊上去的時候,麗麗說,坤哥你手下留情啊。
  坤哥笑了,你看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坤哥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方雯的身上。
  巴姐有點吃醋了,哎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還第一次見你這么好呢。
  坤哥結(jié)巴了,訕笑著說,我,我,我對誰也沒有對你,你巴姐好啊。
  巴姐哼了一聲,得了吧,早看穿你那副嘴臉了,要不是我們在,方雯早成你的菜了。
  隨后巴姐拍了一下馬麗麗,把方雯扶起來,我們走。
  馬麗麗撥開方雯身上的外套,把她架了起來,方雯,醒醒,我們回家啦。
  方雯睜開沉重的眼皮,奇怪地問,這是哪兒?
  坤哥雖然還想挽留,可巴姐已經(jīng)擰開了包間的門,她對馬麗麗說,你們快點。
  坤哥眼睜睜瞅著三個女人從眼前消失,心里悵然若失,立即跟上去說,我把你們送回去吧。
  巴姐擺了擺手說,老娘有車。
  當(dāng)晚,方雯是在馬麗麗家過夜的,她家空無一人,據(jù)說馬麗麗的母親很少回家,她們就睡在那張雙人床上,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方雯第一個醒來,她摸了摸昏脹的腦袋,發(fā)現(xiàn)這是馬麗麗家,她拉開窗簾一角,街道的日常生活一如往常,她脧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時鐘,大叫一聲,媽呀,十點了。
  她推了推馬麗麗,麗麗,都十點啦,我們遲到了。
  馬麗麗不僅沒有睜開眼睛,反而裹緊了被子,十點有什么好奇怪的,今天不去學(xué)校就行了。
  那怎么行,班主任查下來怎么辦?方雯還從來沒有逃過課呢,她惴惴不安地想,自己沒上課,老師會采取什么行動?會不會通知家長?
  越想,方雯就越?jīng)]有勇氣,她顧不上馬麗麗了,匆匆洗完臉,背上書包就走。
  麗麗,我上學(xué)去了,你要不要我給你請個假?方雯拉開了門。
  不用了,請什么假呀,你自己去吧。說完,馬麗麗轉(zhuǎn)了一個身,繼續(xù)睡了。
  方雯走在上學(xué)的路上,膽戰(zhàn)心驚,她覺得路上的行人都盯著她,并且用眼神質(zhì)疑,這個女孩怎么了?這時候還沒去上學(xué)?
  方雯路過一個農(nóng)貿(mào)市場,她幾乎飛奔起來,這時候市場仍集聚著許多人,人群進進出出,難保沒有認識她的。就在她喘著氣,跑過郵局、舊書店、游藝廳時,學(xué)校的大樓終于出現(xiàn)了,大門前空無一人,鐵門是關(guān)閉的,方雯知道已經(jīng)上到第三節(jié)課了。就在她來到大門前時,下課鈴聲響起,教學(xué)樓內(nèi)的眾多扇門像無數(shù)張嘴巴一樣打開,黑壓壓的人群出現(xiàn)了,喧鬧聲頓時響徹校園。
  方雯被眼前的陣勢嚇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副景象,一秒鐘前還寂靜無比的校園,頃刻間,人山人海。方雯倏地就躲到街邊了,她怕眾多同學(xué)發(fā)現(xiàn)她,此刻,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走進去的。
  她蹲在圍墻之下,圍墻內(nèi)是學(xué)校的操場,那里已經(jīng)闃無一人了,第四節(jié)課已經(jīng)開始。方雯還是沒有勇氣進去,她不想面對全班同學(xué)質(zhì)疑的目光,雖然也許沒人在乎她的到來,但她無法克服這一點。
  方雯躲在一棵行道樹的后面,面對圍墻發(fā)呆,直到鈴聲再次響起,她知道放學(xué)了。校園里正是一派喧嘩與騷動,人群爭先恐后涌出大門,向街道四處擴散,方雯不知不覺走在她們中間,仿佛從來沒有逃過課一樣。
  我是快踏進大院時發(fā)現(xiàn)方雯的,她背著書包,一如往常朝家走去,我立即喊住了她,喂,方雯。
  方雯站定了,等待我走過去。我正要告訴她今天的事,卻被她捷足先登了,今天怎么樣?班主任怎么說?
  他沒說什么。我老實回答。
  沒說什么?怎么可能呢?你騙我?方雯不敢置信。
  是沒說什么,他問你怎么沒來?我就說你病了。
  真的?方雯有點激動了。
  騙你是這個。我把小拇指亮了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方雯臉上的愁云頓時消散,露出舒展的神情,她感激涕零地說,太謝謝你了,李杭。
  
  馬麗麗又一整天沒出現(xiàn),也沒有人幫她請假,除了方雯,方雯在下午上課前來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向他顫顫巍巍地報告了馬麗麗的情況,由于說謊,她激動得臉色泛白,好在班主任并沒有注意,他公事繁忙地說,知道了,你自己都病了還幫人家請什么假呀!
  方雯從辦公室里出來時,一陣輕松,她沒想到撒謊如此簡單,而且人們?nèi)绱溯p信,毫不懷疑。
  方雯在下午放學(xué)后去了一趟馬麗麗家,給她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男子,他不是馬麗麗的父親,隨后馬麗麗的母親出現(xiàn)在門口,沒好氣地說,來找馬麗麗嗎?她不在家。隨后門便不客氣地闔上了。
  方雯走在街邊,她想立即見到馬麗麗,告訴她自己已經(jīng)幫她請了假,她想讓她知道這個謊言的內(nèi)容,萬一老師明天問起,她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就完蛋了。
  不知不覺,她來到巴姐的酒店,卻不敢貿(mào)然闖進,只在門前徘徊。迎賓小姐對她已有印象,看她在門前猶豫不絕,便立即報告。不一會兒,馬麗麗的身影從酒店里跳了出來,她打趣道,喲,學(xué)會不請自來啦。
  方雯急忙解釋,我是來和你商量的,我今天給你……
  方雯沒說完就被馬麗麗打斷了,進來說,站在外面多傻啊。
  等方雯把請假一事說清楚后,轉(zhuǎn)身便走,馬麗麗拉住了她,別急啊,你又幫了我一次,太夠意思了,留下來玩吧。
  
  方雯連連拒絕,甚至又編出了一個謊言,今天不行,我家有客人,我媽特意叫我早點回去。
  馬麗麗不知真假,便不再要求,就在方雯踏出酒店時,一輛黑色桑塔納正好停下,車門打開,坤哥精神抖擻地走下來。
  喲,這不是方雯嗎?坤哥微笑著說。
  方雯本想繞過去,可坤哥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只好敷衍一句,坤哥你好。
  坤哥饒有興趣地問,你吃飯了嗎?
  方雯搖搖頭說,我要回家了。
  坤哥立即蹙起了眉頭,那怎么行,昨天你在我那兒沒有盡興,是我招待不周,今天我請客補償。
  方雯看也不敢看對方,低著頭說,不行,我家里有客人,我媽叫我……
  這當(dāng)口,馬麗麗又像只小母鹿一樣跳了出來,喲,坤哥來啦,怎么還不進門啊。
  坤哥假裝生氣道,你這位同學(xué)太不給我面子了,叫她吃飯也不答應(yīng)。
  馬麗麗急忙伸出手拽住坤哥,人家今天有特殊情況,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她今天又幫了我一個忙,我還想請她吃飯呢。
  坤哥盯著方雯問,真的?
  馬麗麗立即給方雯使眼色,方雯答道,是的坤哥,下次有機會吃吧。
  坤哥嘆了口氣,裝做心痛的樣子,這是你說的,下次招待你,你可不能食言啊。
  坤哥終于被迎進了大廳,方雯對馬麗麗說了聲謝謝,馬麗麗厭惡地擺了擺手,謝什么啊,我還要謝你呢。
  
  一星期以來,方雯都沒有出現(xiàn)在巴姐的酒店里,巴姐有一絲不悅,她對馬麗麗說,你那個姐妹怎么回事,最近見不到人啊?
  馬麗麗說,我有什么辦法,人家是好學(xué)生,要考重點高中的。
  巴姐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我倒不急,可是有人急了,見不到她就像丟了魂似的。
  馬麗麗精明地問,你說坤哥吧?
  巴姐咬牙切齒地回答,除了這個王八蛋還有誰啊。
  馬麗麗格格地笑了,我說巴姐,你不會看上坤哥,吃醋了吧?
  巴姐用食指指著自己,我?我喜歡他才怪呢,這個老流氓。
  馬麗麗后來對方雯說,你怎么不去看看巴姐啊,人家挺喜歡你的,常念起你。
  方雯也覺得不好意思,她一再表示只要等考試過后就去看望巴姐。
  
  又一個禮拜五下午。一輛桑塔納停在了一所中學(xué)門前,車內(nèi)的男子打開了車窗,盯視著那道鐵灰色的校門,校園內(nèi)一片肅靜,兩排高大的法國梧桐整齊地排列著,從男子的這個角度望去就像一個幽長的洞穴。
  男子點燃了一根煙,順便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時間顯示為五點十分。一根煙抽完之后,校門還沒有打開的跡象,男子又看了一眼手表,隨即罵了一句,媽的,什么破學(xué)校,這么晚了還不放學(xué)。
  放學(xué)鈴聲響起時,男子正在不遠處的公廁解溲,聽到鈴聲,男子才解到一半,他情不自禁大罵,他媽的,什么時候放不好,偏偏老子放的時候你也放。
  他急急忙忙站起來,飛快地扣著皮帶,罵罵咧咧跑了出去。這次,他靠在自己的車前,校門在他到來時緩緩開啟,一望無際的腦袋出現(xiàn)在眼前,男子頓時傻了眼,念道,他媽的,這么多頭。
  男子睜大眼珠在人群中搜尋,直到方雯的那顆腦袋出現(xiàn),他立即朝她喊起來,喂,方雯。說著還揮起了手。
  那時候,我和方雯正在解析一道幾何題,剛考過試,方雯對那道題沒有把握,就在她擔(dān)心會被扣分時,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用胳膊碰了碰她,好像有人喊你。
  方雯的眼神也在四處逡巡,直到看見男子為止。她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我對她說,你有事,我先走了。
  沒想到方雯邊走邊說,笨蛋,跟上我。
  我是和方雯一前一后出現(xiàn)在男子面前的,我聽見方雯喊了對方一句,坤哥。
  而這個叫坤哥的男子則笑嘻嘻地說,你還真難等啊,我都等了一下午了。
  方雯問,你找我干什么呀?隨即方雯把我拉到跟前說,我們還要去老師家補課呢。
  坤哥對方雯這番回答十分不滿,他拍著腦袋說,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了?
  方雯如同丈二和尚,答應(yīng)你?答應(yīng)你什么?隨即又笑著說,坤哥你神通廣大,我能答應(yīng)你什么事啊。
  坤哥失望地說,看來你真是忘了,要不要我給你點提示?
  方雯好像突然記了起來,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聽見她委婉地說,真不好意思,坤哥,這段時間忙著復(fù)習(xí),沒時間和你吃飯。
  坤哥訕訕地說,所以我今天特意來接你啊,你看,我都等你一下午了,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方雯推辭道,可是今天真的不行,我們要去老師家補課。
  到這里氣氛變得緊張而又尷尬,坤哥顯然惱怒,額角的青筋微微暴起,汗水沿著經(jīng)脈走向聚攏到一起,隨后滴落在地。
  對話暫停了一分鐘,大家大眼瞪小眼,很是無奈。最后我站出來說了一句,快走吧,方雯,要不然老師該等我們了。
  坤哥正要發(fā)怒,方雯也不知該怎么辦,正好這個時候,我們的體育老師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方雯,又看了看依在車邊的陌生男子,隨口問了句,方雯,你在干什么,還不回家?
  體育老師的到來不僅沒有挽救我們,反而使坤哥大發(fā)雷霆,他媽的,你是誰?
  我們強壯的體育老師在面對這不善的言論時,保持了克制,他光明正大地說,我是這里的老師,方雯是我的學(xué)生,歸我管,你想怎么樣?
  坤哥轉(zhuǎn)動了一下脖子,正想大罵,可這時方雯對他說,老師來了,你快走吧!
  坤哥見方雯維護對方,氣不打一處來,你讓我走?他算個屁呀,在鐵葫蘆街只有我喊別人滾,沒有人喊我的。
  方雯立即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等方雯說完,體育老師便站出來,大義凜然地說,聽見沒有,叫你趕快走,別在這兒擋道。
  擋道?我擋你媽的×。坤哥簡直怒發(fā)沖冠了。
  體育老師無疑聽見了這句讓人尷尬的穢語,當(dāng)著眾多學(xué)生的面,他不得不裝出一副不畏強敵的樣子,帶著課上那種廣而告之、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哪來的流氓?方雯你怎么認識這樣的人?
  我認識方雯關(guān)你屁事,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說著坤哥忍不住了,直接揪住體育老師的衣領(lǐng),惡狠狠地說,流氓?你說誰是流氓?你他媽算老幾,方雯歸你管?我呸,方雯是老子的女人,你給老子記住了,還有你們。坤哥指著現(xiàn)場圍觀的人群說,都給我聽好了,方雯是老子的女人,你們誰也甭管閑事,要不然老子弄死他。
  坤哥威脅完后對方雯說,我下次再來找你。隨后他放下了體育老師的衣領(lǐng),抖抖自己的西服,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方雯愣在了那里,她沒有想到坤哥會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自己是他的女人,這把她嚇壞了,她看著周圍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以及指指點點的動作,甚至還有體育老師冷冰冰的話,他在坤哥走后痛心疾首地說,方雯啊方雯,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
  我不知道體育老師為什么會說方雯是這樣的“女人”?
  女人?他居然說方雯是女人。
  
  此事,作為校園最大丑聞得以迅速傳播,由于我們這所中學(xué)以子弟居多,所以不難想像單位上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人們紛紛議論,其中以肖老太婆的版本最讓人信服,她說,告訴你們,其實方雯和馬麗麗是做這個的。肖老太指著手中的刺繡說,那上面赫然立著一群雞。
  坤哥的身份已經(jīng)浮出水面了,他是鐵葫蘆街最有名的夜總會老板,在當(dāng)?shù)乜芍^呼風(fēng)喚雨,他說方雯是自己的女人那就是,哪怕方雯面對眾多校領(lǐng)導(dǎo)說她和他沒有關(guān)系,也沒有人相信了,總之關(guān)于她是破鞋的身份得到校園內(nèi)外一致認可。
  馬麗麗為了幫方雯澄清事實把自己也搭了進去,早前關(guān)于她生活不檢點的傳聞早就傳遍了鐵葫蘆街,人們在談到馬麗麗時,總會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馬麗麗坦白了自己是如何把方雯介紹給巴姐的,而她又是如何認識坤哥都作了一五一十匯報,她指天發(fā)誓說,方雯絕對不是坤哥的女人,她和他只是朋友而已,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
  說到這里,體育老師坐不住了,他跳起來說,她說謊,方雯是不是姓坤的女人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那天所有在場的學(xué)生都親耳聽到姓坤的說,方雯是我的女人。
  
  馬麗麗輕描淡寫地說,那只是吹牛而已。
  吹牛?誰會拿這種事亂說。體育老師眼看就要氣炸了。
  馬麗麗對著體育老師連連搖頭,你根本不了解這件事。
  校領(lǐng)導(dǎo)為此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更可靠的證據(jù)證明方雯就是個放蕩的學(xué)生,但迫于輿論壓力與學(xué)校聲譽,便把方雯和馬麗麗雙雙開除。方雯的理由自不必說,但馬麗麗也被開除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校方的說法是,馬麗麗自本學(xué)期以來,無故曠課達數(shù)十節(jié),且無視學(xué)校之規(guī)章制度,與社會閑雜人等往來過密,在學(xué)科考試中無一門及格,經(jīng)教師勸導(dǎo)仍不改其惡習(xí),特此做出開除處分。
  
  方雯與馬麗麗的開除通知張貼在校園內(nèi),可關(guān)于她們的傳聞早就在街道上肆虐了,人們都樂于翻陳年舊賬,有消息說,巴姐以前也是個騷貨,她是怎么發(fā)起來的?告訴你,她是只雞。
  既然巴姐的身份在鐵葫蘆街昭然若揭,那么她最好的姐妹馬麗麗和方雯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們是一丘之貉。人們說。
  一個月后,方雯找到了久未謀面的馬麗麗,她憋了半天,才說道,對不起!牽累你了。
  馬麗麗無奈地一笑,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嘿嘿,我才看不上這個鬼學(xué)校呢!噯,你都跑哪兒去了?我好久沒見到你了。
  方雯眼神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沒個實處可落,我去外婆家住了,我媽讓我去那里上學(xué)。你呢?最近還好嗎?
  好什么呀,我媽都煩死了,老嫌我呆在家里。馬麗麗像換了個人,語氣中透著無盡的落寞。
  你沒去找巴姐嗎?方雯小心翼翼地問。
  找她干什么?她身邊又不少我一個,再說我也懶得出門了。
  兩個女孩就這么不咸不淡地聊著,聊到坤哥時兩人都生起了憤怒,馬麗麗告訴方雯,以前自己差點被他強奸,如果不是巴姐解圍,那次肯定栽了。方雯聽到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后怕涌上心頭,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方雯蒼白著臉說,太可怕了,昨天做噩夢,他拿把刀追我,我逃到黑暗中,看不清路,他的眼睛像狼一樣,我急眼了,正好手上有個打火機,可惜打出的火太小了。
  馬麗麗臉上又露出過去的笑,哈哈,狼是怕火的。突然她的嘴湊到方雯耳旁,你敢嗎?
  敢什么?方雯愣愣的,不知她什么意思。
  馬麗麗恨恨地,他就是色狼一個!今天晚上,你聽我的。
  凌晨四點,馬麗麗提著從熟人修車行里搞來的一桶汽油,等在約好的地方,方雯像只野貓躲躲閃閃NRk7xWcGQj2QQMVd9zufTg==地溜過來,兩人合拎著汽油向明珠夜總會走去。隱約能聽見某條巷子里傳來的雞鳴聲。
  夜總會門前已經(jīng)不見人跡了,各色車輛也消失在街道上,大門緊閉著,那個張牙舞爪的霓虹燈不知怎么竟滅了,門前顯得有些暗,幾聲可疑的哧哧聲從里面?zhèn)鱽?,曖昧不清的聲音堆里突然爆出坤哥的聲音,像醉酒后的亂唱。方雯突然打了個抖,馬麗麗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不屑,然后做了個讓方雯讓開的動作,獨自拎起汽油桶走過去,狠勁潑到門上、窗上。隨后她指著門邊的桑塔納說,去!給車也倒一點。
  方雯接過剩下的汽油朝車走去,在倒的一剎那她有些猶豫了。馬麗麗跺著腳,倒呀!你還可憐這個色狼????選
  方雯眼一閉,拎起油桶沿車身灑去。汽油像污濁的眼淚順著車身往下淌。
  馬麗麗亢奮地說,點火!
  方雯在褲子口袋里摸索,又去上衣口袋里掏,她一下子想不起打火機放哪個口袋了。馬麗麗急促地,快!趕緊點,有人來了!說著自己先往暗處跑去。
  方雯摸出打火機,抖著手怎么也打不開,于是左手使勁捏著,右手大拇指拼命撥動,終于打出了一朵火……
  遠處有人吹著口哨跑過來,方雯卻像定住一樣,直愣愣地看著手上的火,那火把她的面容照得模糊成一片……
  你在干什么?!一個嚴厲的聲音傳過來。方雯呆呆地,好像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夜總會的門一下打開了,幾個人出現(xiàn)在門口,他們的身影被身后的燈光映照得像一截高低不齊的破墻,其中一塊突出的像高高的烽火臺,它搖晃著好像要塌下來,終于它朝著方雯的方向勢不可擋地砸下來……
  方雯手上的打火機掉到地上,她靠著車身滑了下來,媽媽!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媽媽!她從來沒有這樣用力地不怕難為情地哭喊起來……
  
  插圖/卞文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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