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從善
古之君子,學足以開物成務(wù),道足以經(jīng)綸大經(jīng),必思任天下之重而不私以善其身。故其得君措於用也,秩之為禮,宣之為樂,布之為紀綱法度,施之為政刑,文明之治洽乎四海,流澤被于無窮。此奚特假言以自見哉!及其后也,雖孔子之圣可大有為,而猶不免述怍以傳道,況其下乎!
然則必假夫文以自見者,蓋君子不得已焉耳矣!君子以為學既不獲措諸設(shè)施,道不行於天下,其所抱負經(jīng)畫可以文明治世者,獨得筆之方冊,垂示千百載之卜。知而好者,或得以行,是亦吾澤所及,其志豈不為可尚矣夫?
然自秦漢而降,能言之士何限,非不欲如前所云也。率多淫於異端,失於偽巧,詭而不正,駁而不純,弗畔夫道固鮮。人茍用之以求致治,殆猶適燕而南其轅乎?闡天地之隱,發(fā)物理之微,究人事之變。喻焉而當,辯焉而彰,簡而嚴,博而切,反覆以盡乎古今,懇到以中乎要會,不襲履陳腐,而於圣賢之道若合符節(jié),無一不可宜於行,近世以來未有如《郁離子》之善者也,
夫郁郁,文也;明兩,離也;郁離者,文明之謂也。非所以自號,其意謂天下后世若用斯言,必可底文明之治耳!嗚呼,此寧虛語哉?
(選自《郁離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