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庚
1940年5月,17歲的楊仲山在他老家河北省蔚縣大南山參加了八路軍,被分配在晉察冀軍區(qū)第一分區(qū)第三團一營四連當通信員。同年8月下旬,為打破日寇的“囚籠政策”,華北八路軍在彭德懷副總司令的親自指揮下,發(fā)動了名震中外的“百團大戰(zhàn)”。
炮火中被嚇壞了的小美穗
井陘位于太行山麓主脈,地勢險要,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為天下九塞之一。這里出名的是煤礦,藏量豐富,煤質優(yōu)良。日軍占領井陘后,井陘煤礦便成為日本的一個重要能源供應基地,除了供給華北日軍的需要外,大部分煤炭被運回了日本本土。日軍在新、老兩個礦區(qū)四周修筑了一丈多高的圍墻,墻上掛起電網(wǎng),電網(wǎng)內修筑了19個碉堡,電網(wǎng)外又有鐵絲網(wǎng)和深壕。在離礦區(qū)8里路遠的北面山上,還修筑3個碉堡,作為外衛(wèi),由日軍一個中隊和偽軍300余人駐守。
8月19日,楊仲山隨部隊急行軍進到井陘邊沿的小作村。從小作村再往前就是敵占區(qū),村東山頂有日軍炮樓,由村南過幾個小山頭就是井陘煤礦。
8月20日,夜幕降臨時,賴慶堯營長率領全營4個連隊沿著通向東王舍新礦的山路小徑前進,翻過幾座小山頭后,便進到了離新礦約500米的東王舍村。
微弱的月光下,四連由井陘煤礦礦工作向導,開始從東王舍村北一條深溝里出發(fā),向新礦接近。日軍山頂炮樓上的探照燈,來回搜尋著可疑的目標,不時將光束打在深溝上空。
通信員楊仲山隨一排行動,負責隨時向連長報告一排的情況,傳達連長對一排的命令。全連進到離小土山圍墻外約30米的地方停下來,等待進攻的命令。
8點30分,隨著一聲令下,聞名中外的“百團大戰(zhàn)”戰(zhàn)斗序幕便在井陘煤礦正式拉開。嘹亮的沖鋒號劃破了夜空,手榴彈爆炸聲和機槍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夜間的寧靜。眨眼之間,礦井和四周便開始燃燒起來。工兵已將礦區(qū)總電源切斷,礦區(qū)一片漆黑。
四連開始對小土山發(fā)起攻擊,全連6挺機槍以猛烈的火力向山下?lián)c打去,全連一個沖鋒便攻占了小土山外圍和高碉堡。日軍在我火力壓制下,退到小土山大碉堡及其附近的工事里向我反擊,致使四連幾次進攻受阻,進展遲緩。營長賴慶堯發(fā)火了,對四連長韓金銘說:“二連已經(jīng)從西門打進新礦了,你們快點上去,要不然二連會吃大虧的!”
原來,是小土山的鐵絲網(wǎng)延緩了四連的行動。韓連長急了,馬上組織新的反擊。到凌晨4時許,肩部負傷的一排長率領全排破壞了鐵絲網(wǎng),打開了全連前進的通道。四連終于攻占了小土山,消滅了碉堡里的敵人。
殘余日軍向西潰退,車站日軍用更猛烈的火力,封鎖著剛剛被我占領的小土山。楊仲山與連長韓金銘、四班長及衛(wèi)生員小李等4人,沖到小土山西半坡的一個已被我軍攻破的低碉堡旁。敵人的火力仍不停地向這里打來,低碉堡周圍彌漫著硝煙,火光閃閃,炮聲隆隆,彈片橫飛。借著火光,楊仲山突然發(fā)現(xiàn)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在橫七豎八躺著的日軍尸體旁,一個日本婦女也已經(jīng)中彈身亡,一個呆若木雞的四五歲的日本小女孩,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已經(jīng)被這密集的槍炮聲嚇壞了。
這個小女孩,就是1980年之后聞名中日兩國的美穗子。
脫離危險
后來查明,美穗子的父親叫加藤清利,是日軍占領下的井陘煤礦火車站副站長。她家本來是住在小土山前、火車站旁的一個四合院平房里的。那夜,八路軍攻打井陘煤礦時,她的母親認為家里不安全,便帶著美穗子逃進離她家只有60多米遠的日軍低碉堡里。美穗子的父親加藤清利在八路軍攻破碉堡后,慌亂中懷揣著剛滿7個月的小女兒美餾子逃到了礦井……
楊仲山認為孩子是無辜的,作為八路軍戰(zhàn)士,他有責任保護孩子的安全。于是,他猛地沖上去抱起孩子來到韓連長跟前。這時,車站方向的日軍突然以更猛烈的火力向小土山射擊,妄圖重新奪回失去的陣地。衛(wèi)生員小李剛直起身子去接孩子時,一顆子彈打中了他,再也沒有爬起來。
“這里太危險了!”韓連長當即命令楊仲山,一定要將孩子安全地送到營部救護所去。
楊仲山抱著孩子沖出了火力交織的陣地,沿著小土山的交通壕,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營部方向走去。下坡時,路很陡,他不得不彎下身子,一手抓著樹枝、草叢,一手抱著美穗子,慢慢地向前移動。通過已被砍倒的鐵絲網(wǎng)時,為了避免踩上日軍埋下的地雷,楊仲山抱起美穗子邁開大步跨了過去。
經(jīng)歷了激烈的戰(zhàn)火刺激和一夜的驚嚇,小女孩不哭不鬧,乖乖地依偎在楊仲山的懷中。她當然不會知道,此時此地發(fā)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會明白是什么人從炮火中將她救出來,護送她脫離危險,保護了她幼小的生命。
走過崎嶇的山地,越過圍墻,背著美穗子的楊仲山終于走上通往東王舍營部的大路,直到這時,他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可突然,從營部所在地的東王舍北面又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子彈從頭頂上呼嘯而過,同時還夾著幾聲日本鬼子嘰哩哇啦的喊叫聲。后來,楊仲山才聽說,是駐守在井陘煤礦的一部分日軍,昨天下鄉(xiāng)掃蕩,當天未能趕回據(jù)點,夜間聽到八路軍攻打煤礦,便連夜回礦支援,在此與三團一個連相遇,雙方展開激烈戰(zhàn)斗。
面對這一突發(fā)情況,楊仲山機智地抱起美穗子,一頭鉆進路旁的高粱地里躲藏起來。高梁地里有蚊蟲,楊仲山揪下高梁葉子為美穗子驅趕。夜間清冷,露水很重,他怕孩子受涼,脫下上衣披在美穗子身上。
不一會兒,槍聲漸漸稀疏了,天邊現(xiàn)出魚肚白,周圍景物漸漸清晰了,楊仲山緊張的心情頓時輕松了許多,領著美穗子在一個土坎上坐下來休息。經(jīng)過一夜的驚嚇和疲勞困倦的折騰,美穗子兩眼深深陷了下去,目光呆滯,憔悴不堪。楊仲山取出干餅子給美穗子吃,開始,美穗子搖搖頭,表示不吃。楊仲山只好用剛學會的只言片語的日本話,一邊比劃一邊吃。不知美穗子是看懂了,還是聽懂了楊仲山的意思,接過干餅塊,勉強地啃了幾口。
天大亮的時候,小土山那邊的戰(zhàn)斗仍在進行著,而東王舍這邊已無槍聲,開始有人來往了。楊仲山這才背著美穗子離開了滿是露水的高粱地,來到設在村頭的營部救護所。楊仲山把美穗子交給了營長賴慶堯和衛(wèi)生所李軍醫(yī),并簡單地匯報了他救出日本小姑娘的經(jīng)過。
賴營長表揚了楊仲山任務完成得好,讓他立即回去告訴韓連長,要四連做好攻打老礦區(qū)的準備,命令隨后就到。
楊仲山走后,賴營長囑咐李軍醫(yī)要照顧好小女孩,讓通信員設法熬點小米粥喂她。
把孩子送還日本人
8月21日早上,駐井陘新煤礦區(qū)的鬼子潰退了,一營完全占領了東王舍新礦,在對礦上設備進行了徹底破壞之后,又繼續(xù)向崗頭老礦強攻。
晉察冀軍區(qū)第1軍分區(qū)司令員楊成武正為三團順利拿下東王舍新礦高興的時候,接到三團團長邱蔚的電話報告:一營的戰(zhàn)士從炮火中救出兩個日本小女孩,經(jīng)查,是煤礦火車站日本副站長加藤清利的孩子,加藤夫婦已被炸死。現(xiàn)在,兩個小女孩被一營長賴慶堯收留在身邊。楊成武當即讓邱團長叫賴慶堯營長派人將孩子直接送到他的前方指揮所。
楊成武見到兩個日本女孩后,立即用電話向遠在洪河漕村的晉察冀軍區(qū)司令員聶榮臻報告。聶司令員聽了很高興地說:“很好,很好!三團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好事,你們要把孩子照顧好,馬上派人護送到我這里?!?/p>
救出美穗子的四連通信員楊仲山,奉連長韓金銘之命,將孩子連夜送到了營部救護所,交給營長賴慶堯后,便帶著營長給四連的指示返回連隊參加戰(zhàn)斗。楊仲山當時并不知道,8月21日破曉時,兄弟連隊的戰(zhàn)友又在礦井里將美穗子受了重傷的父親加藤清利和他那個才7個月大的妹妹美餾子救出來,也送到了營部救護所。加藤清利終因傷勢過重,經(jīng)李軍醫(yī)急救無效死亡。
一營營長賴慶堯奉命,派偵察員帶兩個戰(zhàn)士用擔架將兩個孩子抬送到楊成武指揮所。楊成武派四分區(qū)政治部通信員封奇書和另一個戰(zhàn)士,用籮筐挑著兩個孩子送到聶榮臻司令部。聶榮臻精心護理兩個日本孤女,親手給五六歲的美穗子喂飯、買水果吃,給還未斷奶的美餾子找了奶媽。他原想收養(yǎng)她們,經(jīng)再三考慮,認為還是把她們送交日本人為好。于是,8月25日,聶榮臻司令員派一位辦事可靠的叫李化堂的農民,與八路軍一個戰(zhàn)士,持著他給駐微水鎮(zhèn)日軍首領的親筆信,用籮筐挑著,將兩個小姑娘送到微水鎮(zhèn)日軍隊部。聶榮臻的信是這樣寫的:
日本軍官士兵諸君:
日閥橫暴,侵我中華,戰(zhàn)爭延綿于茲4年矣。中日兩國人民死傷死亡者不知凡幾,輾轉流離者,又不知凡幾。此種慘痛事件,其責任應完全由日閥負之。
此次我軍進擊正太線,收復東王舍,帶來日本弱女2人。其母不幸死于炮火中,其父于礦井著火時受傷,經(jīng)我救治無效,不幸殞命。余此伶仃孤獨之幼女,一女僅五六齡,一女尚在襁褓中,彷徨無依,情殊可憫。經(jīng)我收容撫育后,茲特著人送還,請轉交其親屬撫養(yǎng),幸勿使彼輩無辜孤女淪落異域,葬身溝壑而后已。
中日兩國人民本無仇怨,只因日閥專政,逞其兇毒,內則橫征暴斂,外則制造戰(zhàn)爭。致使日本人民起居不安,生活困難,背井離鄉(xiāng),觸冒烽火,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獨人父母。對于中國和平居民,則更肆行燒殺淫掠,慘無人道,死傷流亡,痛劇創(chuàng)深。此實中日兩大民族空前之浩劫,日閥之萬惡罪行也。
但中國人民決不以日本士兵及人民為仇敵,所以堅持抗戰(zhàn),誓死抗日者,迫于日閥侵略自衛(wèi)耳。為今之計,中日兩國之士兵及人民應攜起手來,立即反對與消滅此種罪惡戰(zhàn)爭,打倒日本軍閥財閥,以爭取兩大民族真正解放自由與幸福。否則,中國人民固將更增艱苦,而君輩將不堪設想矣。
我八路軍本國際主義精神,至仁至義,有為有終,必當為中華民族之生存與人類之永久和平而奮斗到底,必當與野蠻橫暴之日閥血戰(zhàn)到底。深望君輩幡然覺醒,與中國士兵人民齊心合力,共謀解放,則日本幸甚,中國亦幸甚。
專致即頌
安好
聶榮臻
八月二十二日
駐微水鎮(zhèn)的那個日軍首領聽翻譯念了聶將軍給他的信后,跟在場的幾個日軍吱哩咕嚕講了一通日本話,很莊重地朝聶榮臻司令部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還拿出一疊鈔票給那個挑孩子的農民。
隨后,美穗子和她的妹妹美餾子被駐微水鎮(zhèn)的日軍轉送到石家莊。
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
1980年,《人民日報》發(fā)表了解放軍報社副社長姚遠方的文章——《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和著名的八路軍晉察冀軍區(qū)新聞攝影記者沙飛當年拍攝的《將軍與孤女》組照。這篇轟動海內外的報道立即在中日兩國引起很大的反響,由此引發(fā)了中日兩國尋找美穗子的熱點。
姚遠方的文章和照片刊發(fā)不到10天,日本《讀賣新聞》的記者就在日本九州找到了美穗子。她已是3個孩子的母親,和丈夫經(jīng)營一家小雜貨店。她的小妹妹美餾子當年因病在石家莊日軍醫(yī)院夭亡。
美穗子找到了,就連挑著籮筐將美穗子姐妹送交駐微水鎮(zhèn)日酋的農民李化堂和護送的八路軍戰(zhàn)士封奇書也找到了,但直接在戰(zhàn)火紛飛中救出美穗子的人還沒有浮出水面。
聶榮臻元帥收到了發(fā)自日本各地的電報和書信,那些參加過侵華戰(zhàn)爭的日本舊軍人非常感慨,紛紛對侵華戰(zhàn)爭罪惡表示懺悔和道歉,感謝和贊揚八路軍的革命人道主義,稱聶榮臻是“活菩薩”。
1980年7月10日,應中國有關方面的邀請,美穗子全家來華訪問。聶榮臻接見他們時,美穗子激動得熱淚盈眶,一再表示感謝。北海道的漁民還托她帶來干貝,表示對中國人民的祝愿。
1992年,聶榮臻元帥與世長辭的第二天,聶帥辦公室收到美穗子的唁電:“忽接父親去世的噩耗,深感悲痛。從回國之日起到今天,我一直崇敬他為我心靈的依托。那場可怕的戰(zhàn)爭,使我在中國大陸淪落為孤兒,承蒙您的相救,才使我有今天……”美穗子在家里設立了靈堂,按照日本傳統(tǒng)習俗舉行悼念儀式,表達日本女兒對異國父親的特殊感情,祝愿中日友好之樹常青。
美穗子終于找到最初的救命恩人
1978年,楊仲山從天津警備區(qū)某師副政委的位置上離休。
1980年5月28日,楊仲山從報紙上看到了姚遠方發(fā)表的《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那篇文章及配發(fā)的小姑娘與聶榮臻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自己當年救出的日本小女孩。對姚遠方文章中所講的最初救出美穗子的人不是他楊仲山而是兩個機槍手,楊仲山對此也能夠給予充分理解。因為事情已經(jīng)過去40年了,即使在當時,無論是邊區(qū)報紙還是延安報紙,都沒有具體提到是哪一個人從炮火中救出美穗子的,皆稱是八路軍所為。八路軍是共產(chǎn)黨領導的人民子弟兵,子弟兵愛人民,奮不顧身地從戰(zhàn)火中搶救婦孺病弱者的事,在八路軍中是屢見不鮮的。所以,當時楊仲山從炮火中救出日本小姑娘美穗子的事,誰也沒有留意,總認為這是平常而又平常的事,誰也不把它看得十分重要,以至于三團在《陣中日記》里,也只是記下了事件本身而忽視了救孤功臣楊仲山的名字。
攻擊井陘煤礦的戰(zhàn)斗殘酷異常,四連幾乎全部打光了。當時天很黑,在場的也只有連長韓金銘、通信員楊仲山、四班長和衛(wèi)生員小李等4人。衛(wèi)生員小李當時就犧牲了,連長韓金銘于次年反掃蕩時陣亡,四班長于1941年5月被叛徒打死,四連的骨干幾乎沒有保留下來。楊仲山本人也于1944年冬去學習,然后調離三團到另一個團當指導員。
這么多年了,楊仲山早已將救孤的事給忘了,是姚遠方的文章喚醒了他沉睡的記憶。為對歷史負責,楊仲山立即向上級有關部門匯報。楊仲山所反映的情況,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通過向他當年的營長、建國后任東海艦隊航空兵司令員的賴慶堯(賴興中)將軍和曾任張家口市消防大隊指導員的田大得(當年任一營二連通信員)核實,楊仲山反映的情況確鑿無誤。
1980年7月,在美穗子訪華期間,接待部門原擬安排楊仲山參加歡迎美穗子活動,但由于當時外事活動的種種限制,楊仲山未能同美穗子見面。
楊仲山雖然未能同美穗子見面,但他當年營救日本小姑娘美穗子這一感人事跡,日本《神戶新聞》在美穗子尚在華訪問期間,率先于1980年8月20日,以醒目的大標題和長篇文字作了詳細報道,并刊登了楊仲山的照片,發(fā)表了一封寄自中國天津河東區(qū)楊仲山的來信。信中詳細披露了美穗子當年被救的經(jīng)過和一些鮮為人知的細節(jié)。
兩天之后的8月22日,訪華歸國不久的美穗子感到了莫大的遺憾,在華期間竟然沒有見到最初救出自己的恩人。美穗子通過日本在天津開辦的一家合資企業(yè),給楊仲山老人撥了國際長途電話。美穗子意猶未盡,立即又給楊仲山發(fā)來一封熱情洋溢的感謝信,感謝“在戰(zhàn)火中最初救出我的楊仲山先生,不顧自己的安危,在沒有道路的黑暗中、雨淋中、炮火中,保護我幼小的生命”,對此,“我含淚寫這封信,表明你們是人道主義的,熱愛世界和平的?!辈⒄嬲\地代表全家向楊仲山發(fā)出邀請,邀請楊仲山全家到日本她的家中做客。由于種種原因,楊仲山一直未能如愿成行。但美穗子全家每逢節(jié)日,都要給楊仲山寄來精美的賀卡和禮物。
2005年8月25日,在中國人民紀念抗日戰(zhàn)爭勝利60周年的日子里,美穗子家鄉(xiāng)中日友好往來支部的來柱新平部長帶著美穗子第6次訪華,楊仲山和美穗子在相隔了65年之后,終于在北京相見了。
當年17歲的英姿颯爽的八路軍戰(zhàn)士楊仲山現(xiàn)在已是年逾八十的耋耋老人,而當年只有五六歲的日本小姑娘美穗子現(xiàn)在也成了古稀之年的日本老太太了。他們總算實現(xiàn)了他們人生最大的夙愿!
(責編 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