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烈

一

上高中了，而且是我所向往的學(xué)校，心里不知有多高興。但這種興奮轉(zhuǎn)眼即逝，隨之而來的只剩下無盡的迷惘。

還能清楚地記得跨進教室的那短短幾秒。自己背著個沉重的書包，班級里只剩下一個空位子。我看了看身后的學(xué)友，盡是陌生。同學(xué)們彼此侃侃而談，不時傳出一陣笑聲，可誰知道，這笑聲對我有多大的傷害。我徑直朝那座位的方向走去，坐了下來，是刺骨的寒。

也許是自己太悲觀了，但是對我來說，又是必然的。試想當(dāng)一個人走進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他會有什么感受?那刻我甚至認為這世界上只有我自己。

由于是開學(xué)第一天，中午便放了學(xué)。我拾起書包，最后一個走出教室，整個走廊只有我自己。

二

天黑了，匆匆地洗洗便上床，卻難以入睡。也許是因為這床不是家里的那張，也許是因為這被子還透著些許涼氣，也許就是因為這冰冷的心。

睜開眼，看著洞黑的屋頂，想起了許多。最想念的還是那個溫暖的家，可以隨心所欲，有父母陪著我，有說不完的話，有敘不盡的情。平日里總是嘮叨，可現(xiàn)在連聽到母親的聲音，都不可能。

我想起了昔日的同學(xué)。雖只有短短三年之交，但結(jié)下的情誼卻終身難忘。在我們之間似乎只有歡笑，只有快樂，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拋在腦后，可這些已經(jīng)過去了。

我又想起了初中的老師們……

也許是太累了，我竟在這無盡的思念中進入夢鄉(xiāng)。

三

經(jīng)過十幾公里的路程，拉練終于結(jié)束了，我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了宿舍。

無力地躺在床上，困倦了卻怎么也睡不著。這么多年，第一次走這么遠的路，第一次。

突然，電話鈴響了。我用手強支起身子，扶著欄桿下了床，把身子拖到電話旁，艱難地坐下，拿起聽筒，是母親。我甚至能猜到她會說什么，但我這次不由自主地認真聽她講話。

我似乎沒有說話的機會，只是在一個勁地回答著，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草草地應(yīng)對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不知怎地，聽到母親的聲音，我竟有種想哭的沖動。母親年紀這么大了，我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在母親眼里，我永遠是個孩子，無論自己多大，多成熟，多獨立，但內(nèi)心永存著對母親的依賴，只不過是明顯些或隱秘些罷了。一旦自己受到挫折，這依賴便會被放大，母親是永遠的寄托。

我知道，這輩子我離不開母親。

四

軍訓(xùn)結(jié)束后放了一天假，我可以回家了。

離家的這半個月，都是在軍中度過的。我不能只用一爪“苦”字來描繪我的感受。軍訓(xùn)雖苦，但我在這苦中長大了許多。軍訓(xùn)中，我時時有種回到童年的感覺，一群伙伴，一起忙里偷閑，每天想著放學(xué)后到媽媽的懷里撒嬌，現(xiàn)在這樣的機會似乎是沒有了。

坐在回家的車上，我睡著了，懷揣著一種眷戀，好香好甜。

五

和同學(xué)已相處近一個月了，終于可以認清班里所有的同學(xué)。我覺得已經(jīng)融進了這個集體，心里別提有多快活。

身邊不知不覺多了兩個好友。我們一起去吃飯，放學(xué)一起回宿舍，一起快樂，一起生活，曾有的那種孤獨感覺不到了。我也試著回憶，我們?nèi)齻€是怎么在一起的，但卻沒有結(jié)果。

的確，這份情誼在不知不覺中來到我們身邊，無須知道它是怎樣到的，只要現(xiàn)在加倍地珍惜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六

放假了，但這所謂的假期卻少得可憐。由于家離學(xué)校很遠，所以假期只有在宿舍里一個人獨過。天黑了，外面的燈光和濃厚的煙霧混成一片，我透過窗子朝遠處望了望，什么都看不清，索性轉(zhuǎn)過頭，看著寢室里空洞的黑夜

迷惘了，那顆本已無聲的心更沉寂了。

不知什么時候，燈突然亮了起來，那么刺眼。我趕忙閉掉了一盞燈，屋里柔和了些。雖然只是微弱的光，無以比得明媚的陽光，卻也給我一些安撫，心也鮮活了些。

再往遠處看，或許是因為屋里燈光的緣故，外面的一切竟清晰起來，混成一片的燈光分明了許多。但這不屬我，屬于我的只是遠處的那一點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