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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

2009-03-26 08:47:34付久江
鴨綠江 2009年3期
關鍵詞:東子順子小花

付久江,1975年生于內(nèi)蒙古敖漢旗,現(xiàn)供職于遼寧省朝陽市第三地質大隊。2007年畢業(yè)于遼寧文學院第五屆新銳作家班,曾有小說發(fā)表于《芒種》《北方文學》等報刊雜志。

棉絮樣的雪下了半天又一夜,清晨,天放晴了。這時,懶惰的太陽還沒爬上村東的橡樹山,給人的感覺天是被這滿世界的白雪給照亮的。我■著沒膝蓋的積雪往村西走,途中我好幾次停下腳步,用棉襖袖蹭著嘴唇上的清鼻涕,打量著眼前的村莊。房屋像是從雪地里突然冒出來的大蘑菇,一堆一堆的,頂著厚厚的白帽子。世界仿佛渾然天成。

我去村西二奶奶家拿殺豬的侵條刀,那刀一尺二寸長,韭菜葉厚的刀背,弓背形的刀刃,順著豬脖子捅進去,割斷咽喉的同時,一下子就能捅到豬心上。刀是老輩子就有的,不屬于誰家,而是屬于整個燒鍋店村。屬于整個燒鍋店的還有一桿大秤,扁擔長的秤桿足有茶杯那么粗,能稱三百斤重的東西。大秤在村東五常爺家里,清晨起來,父親吩咐我去拿刀時,他就去五常爺家取大秤了。我終于清醒地認識到,殺豬是勢在必行了。我家的小花妞已是在劫難逃了。

昨天傍晚,母親冒著雪,往豬食槽里只倒了些溫好的清泔水,撒上一把苞谷面,引誘著小花妞喝了個水飽。半夜雪下得正大時,睡夢中我聽見小花妞吱吱呀呀的嚎叫,嘴巴子把豬圈門拱得咣咣響。它肚子里早就沒食了,那盆清泔水想必早就變成兩泡尿水,凍成硬硬的冰坨了。朦朧中我聽見母親嘆了口氣說,還拱啥呀拱?不是不給你吃,給你吃了也白搭呀。我就突然警醒了,殺豬前的豬是不喂的,喂了也只能變成糞便拉出去,只給它喝些泔水,清清腸子。黑暗中我咬著被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小花妞呀我的小花妞,看來你真是活不過明天了。

我恨父親,更恨那個騙他的人。

秋末,父親賒了村里人的葵花籽,滿滿裝了一大汽車,販到遠處,又販回一大汽車蘋果。我們這里水果奇缺。走時的父親是躊躇滿志的,回來時打開車的苫布,父親呆住了,只有外面幾筐是裝車時看見的紅彤彤的蘋果,再往里,全是爛得淌水的凍蘋果。蘋果是在父親與人家喝酒時被調了包,幾千塊錢就這樣打水漂了。為了堵住父親捅出來的這個大窟窿,母親忍痛賣掉了肥豬大老黑,抵了那些催得緊的外債。

這回可好,過年殺豬,只有拿我的小花妞開刀了。如果有大老黑在該多好,那家伙二百多斤重,整天懶洋洋地趴在圈里蹲膘,一副絕對該殺的架勢。

小花妞是我和母親春天時去趕集,在集市上買回來的。七八個豬羔子里,我一眼就相中了小花妞,小花妞不像別的豬羔子那樣吱哇亂叫,稀屎尿水撒得滿地都是,它四蹄緊綁著躺在地上,既不拉也不尿,微瞇著雙眼,一副順其自然安于天命的姿態(tài)。

我對母親說,媽,咱們就要它。母親看了看小花妞黑白相間的皮毛說,這樣的豬殺出來的皮色不好。我說媽,殺豬又不是看的,是吃的,你看它多干凈,多聽話,不淘,不會拱圈門子。也許是我的話說動了母親,也許母親本來就相中了小花妞,只是想壓壓賣豬人的價,最終母親買回了小花妞。

小花妞剛到我們家時,被以主人自居的大老黑欺負得夠嗆。大老黑吃飽了撐的,沒事就咬它,還把小花妞從絮好柴草的窩里往外拱。我就拿著長長的竹竿站在圈門外扎大老黑。大老黑開始還不明白,還委屈,漸漸地它好像明白自己失寵了,容忍下了小花妞。

小花妞是知道我于它有知遇之恩的,每次見到我放學回來,都會扭著它的花屁股,跟在我后面,哼哼哼、哼哼哼地叫,好像說,快快快,快去給我割豬草。放下書包,我拿起鐮刀上山割豬草,割回來的豬草灑在豬圈里,我要小花妞先吃個夠。我拿著和豬食的木板守在一旁,大老黑一搶我就打它的天靈蓋。母親就喊,傻孩子哎,讓大老黑吃,年根底下我們還要殺它呢。

誰能想到呢,父親做買賣遭了騙,大老黑被賣了抵債,挨刀的輪到了小花妞。

二奶奶家的大黃狗見了我,吼著往上撲,被我一腳踹了個翻盤兒,粘了一身雪末子,哀叫著往回跑。順子叔拿著幾個雙響,叼著煙走出來,說,是東子啊,又誰惹你了,拿我們家大黃出氣。我說你家大黃狗眼看人低,該打!

順子叔白了我一眼,沒理我這茬兒,伸舌頭舔了舔雙響屁股,把它立在墻頭的石頭上,凍住了,點燃,嗵——咣!一股藥香在寒風中瞬息飄散,紙屑天女散花般飄落,花花綠綠地撒在潔白的雪地上。

二奶奶家滿屋殺豬菜的味道。我湊到炕沿的火盆邊,烤僵冷的雙手。大孫子,吃塊豬肉,肥肥的,滿嘴油。二奶奶雙手撐著炕挪坐到火盆前,皺雞皮樣的手一指桌子。順子嬸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聽了二奶奶的話,手里的菜盆就遲疑了一下。

我低下頭,嗓眼兒里咕嚕了一口涎水,搖搖頭說,不吃了,今天我家也殺豬。

這一刻我心里對父親的怨恨突然少了許多,父親說的沒錯,不殺豬,這年就沒個年滋味。唉,要是大老黑不賣該多好。

你家的豬不是賣了嗎?二奶奶已經(jīng)點著了她的大煙袋,吧地抽一口煙。

我說,殺小花妞。

二奶奶嘿嘍一聲咳嗽,把一口濃痰吐在火盆里,用灰埋了,說,一個豬克郎,能出幾斤肉,殺了可惜了。叫你爸爸過來割些肉回去過年得了。難過的日子好過的年,不就那么幾天嗎。

順子叔進屋了,看了二奶奶一眼,說,日子各有各的過法,媽你別跟著摻和。

我看看順子叔油汪汪的嘴巴子說,二奶奶你不知道,我家的小花妞別看小,可是它胖著呢,屁股都圓了。說這話時,我心里酸酸的。

拿上侵條刀,我想起父親的叮囑,回頭對二奶奶說,二奶奶,晌午到我們家去吃豬血。二奶奶綻出一臉核桃紋兒,說,呦,瞧我這大孫子,心里有奶奶呢。去,一準兒去。我回頭又對順子叔說,叔,帶上嬸子抱上小妹,你們一家都去。

走出大門,大黃從后面攆出來,在我背后又嚎叫,我回頭晃了晃手里的侵條刀,大黃轉身就跑,仿佛中了刀。哼,打狗看主人,我就是要那摳門兒的劉順看看!

二奶奶家是前天殺的豬,殺豬前順子叔到我家來,對父親說,五哥五嫂,明個兒帶上孩子到我家吃豬血。順子叔說話時眼睛瞅著地,好像錢掉在我家地上了。父親說一定去,到時不用你來叫。順子叔走后,我聽見母親對父親說,不去!不吃又死不了!聽說我們家把豬賣了,你聽他讓客(qiě)的口氣,全是虛的。父親說這是啥話,讓到是禮,去不去在你,不能恁想。

他家殺豬那天,順子叔也沒過來再叫,父親躊躇一番還是去了。他是代表我們一家去的。回來時父親突然決定殺豬。父親喝了點酒,他打著飽嗝說,殺!不殺豬,這年就沒個年滋味。

母親說要殺也得等到年根底下,好賴還能再長幾斤肉。

母親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在燒鍋店,我們姓劉的雖不是大戶,但是枝枝杈杈算起來也有幾十口,每年臘月誰家殺豬,都要挨家挨戶叫去吃豬血,其實就是吃豬肉。吃完這家吃那家,算起來其實是大拇哥卷煎餅,自個兒吃自個兒,就是老輩子留下來的習俗改不了。雖是這樣,這豬的先殺后殺對于精打細算的人家來說可是大有學問:莊戶人辛辛苦苦一年到頭,肚腸里那點油水早就被粗糧土菜刮拉個精光,頭幾頓豬肉不吃飽是不會撂筷兒的。再往后吃,吃到臘月門兒,人的腸胃已經(jīng)滿足了,吃也就是個形式,一大家子老少爺們坐在一起,無非就是關上門喝點酒,嘮些家長里短、山上地下的閑事。要是在往年,對于殺豬的早晚,吃喝的多少,母親是不會在乎的,今年不同,父親做買賣不但沒掙錢,而且還賠上了老本,欠了上千元的外債。過了這些年日子,母親還沒有嘗到過拉饑荒的滋味,所以心里就裝不下,一到夜里就睡不著覺。

父親說,不差那幾天,咱先殺,記住,要想自己心里不難過,就別讓人家做事時難做。父親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實心挺細的,順子叔讓客的態(tài)度讓他心里難受。

侵條刀揣在懷里,弓背形的刀刃貼在我的前胸是一條冰涼。想著它從小花妞的脖子捅進去的情景,我就感覺自己的心已經(jīng)被侵條刀穿了個洞,颼颼冒著冷風。踩著咯吱咯吱的積雪,我在道上磨蹭著,心想晚回去一會兒,我的小花妞就能多活一會兒。

進了家門,院里的積雪已經(jīng)除盡,案板早已經(jīng)擺在院中央,是一扇老輩子留下來的舊門板。母親在屋里燒水,騰騰的熱氣從氣窗里冒出來翻上屋頂,想去追屋頂?shù)拇稛?,卻和炊煙一起被風扯了個無影無形。

殺豬匠是大伯家的金鎖哥,他穿著油膩膩的破棉襖,見了我說,怎么才回來,打刀子去了吧。

我把刀子扔在案板上,瞪了他一眼說,我就是打刀子去了咋的?要你管?臭金鎖,死屠夫!

金鎖撲哧一聲笑了,說,你個小豆包,還知道屠夫?我要真是屠夫就好了,天天吃豬肉啃豬蹄。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了院子,全是我們老劉家的男人們,他們個個揣著袖,向我家的豬圈張望。我家殺豬的消息已經(jīng)像豬肉的香味一樣,鉆進他們的鼻子里。這幫饞鬼!

小花妞不像別人家的瘦克郎,它真的很胖,在圈里沒跑上兩圈,就讓金鎖給鉗住了后腿,一把摁倒了。另一個叫金良的幫手馬上跳進去,幫忙按住,金鎖騰出手,手里的繩子連綰幾個豬蹄扣,把小花妞的前后蹄綁死,一根扁擔順著小花妞的前后蹄一穿,小花妞就被抬了出來,咣當一聲摔在案板上。小花妞仿佛知道大限已到,一改往日的安然優(yōu)雅,拼命地嚎叫起來。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跑回屋里趴在炕上,雙手捂著耳朵,眼淚把臉下的炕席洇濕了一大片。我知道小花妞作為一頭豬,是早晚要挨那一刀的,但是我沒想到它會死得這樣早,還沒活到一年,在豬里算是“短壽”了。

再次走出屋門時,我看見的是小花妞橫陳在案板上軟綿綿的尸體,還有少許的鮮血順著它脖頸上的傷口滴滴嗒嗒往下淌,落在案板上很快就凝固了。金鎖已經(jīng)在小花妞的左后腿上開了一個小口,用一根胳膊那么長,筷子那么粗的鐵條捅進去,這邊一下,那邊一下。然后扒開小口,鼓起腮幫子往里面吹氣,旁邊一個人拿著木板不停地拍打著小花妞的身體、肚皮、前胸、后背,脖頸。小花妞的身體就漸漸地鼓起來,像一個奇形怪狀的大皮球,頭尾和四肢看上去小得可憐。金鎖往小花妞的身體里鼓足了氣,用根細繩把口子綁住,吆喝眾人抬小花妞進了屋,架在熱氣騰騰的大鍋上。大鍋里的水,已經(jīng)被母親燒得翻花開。隨著開水一瓢一瓢澆在小花妞的身上,金鎖手里的磚頭在澆過的地方嚓嚓嚓,嚓嚓嚓,一通蹭,這時的小花妞就不是小花妞了,黑白相間的豬毛紛紛脫落,眨眼間變成了大白條兒。小花妞又被抬到屋外的案板上,金鎖手中又換了一把刀,一把沉甸甸的砍刀,砍下頭蹄開膛破肚,掏出下水。這時的豬已經(jīng)不是豬了,頭與身,骨與肉,分離得清清楚楚……金鎖脫下外衣,擼起袖子,■豬腸,翻豬肚,院子里開始彌散一股難聞的腥臭氣味。

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扶著墻哇哇地吐起來。母親甩著濕漉漉的手跑過來,摸摸我的額頭說,東子,是不是要感冒,快進屋。我含著眼淚說,媽我沒事,就是惡心。母親對著豬圈的方向看了看,眼睛突然濕潤了,拭了拭我眼角的淚說,東子,過完年再跟媽去集上抓豬,到時咱一定把它養(yǎng)大。

整個殺豬的過程,父親沒有插一下手。只有在給小花妞過秤時,他湊過去看了一下秤桿上的星兒。抬豬的問,多少?父親張著大嘴笑著說,毛重一百零五斤,哈,不少,不少啦。緊接著他出了院子,開始從村東到村西,挨家挨戶叫客。望著父親的背影,金鎖對打下手的金良說,瞧這架勢,晌午這頓飯,不得半口豬呀。金良說,三叔這人呀,忒好臉兒,不殺豬也沒人挑他。

外屋母親身旁有了幫手,是村東我的兩個嬸子,妯娌幾個,灌血腸,燉豬肉,撈干飯,不時發(fā)出嘰嘰咯咯的笑聲,把個冬日折騰得熱鬧。母親臉上,又綻現(xiàn)出久違的笑容。

我躺在炕上,望著屋頂被日子熏黃的紙棚,心里暗暗發(fā)誓,絕不吃小花妞的肉,就是饞死了我也不吃。讓那些饞鬼吃去吧,他們都得饞癆了。不吃小花妞的肉,他們都活不下去了。

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了。順子叔也來了,坐在我們家炕上跟人卷紙煙,哧溜哧溜地喝茶水。順子嬸也抱著孩子來了,她把煮好的豬大腸掐了一塊,往孩子的嘴里塞。

我扭臉跳到地下,穿過鬧哄哄的堂屋去了西屋。西屋小炕上放著一張八仙桌,二奶奶和大奶奶已經(jīng)被父親請到了,兩個老太太一人一桿大煙袋,把個小屋弄得烏煙瘴氣。我磨轉身又回到東屋,蜷縮在炕梢的角落里,翻出書包里的連環(huán)畫,胡亂地翻起來,正翻到“金兀術慌忙躲閃,岳云的錘在他的肚皮上蹭了一下……”金生和小園溜到我身邊。金生說,還看那本破《牛頭山》呢啊,我那《長坂坡》特有意思,晚上你過去拿。我翻了金生一眼說,你不是不借嗎?小園說,金生過去是想等你爸掙到錢,把畫冊賣給你,誰知你爸賠錢了。金生揮手在小園的后腦勺上扇了一巴掌說,我啥時說要賣給東子了,閉上你的臭嘴,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金生湊近我的耳邊說,東子,你爸真的被人騙了嗎?是不是假裝的,要不你家咋還殺豬呢?

你爸才被騙了呢!我氣呼呼地合上畫冊說,我爸賺錢了,而且賺了很多很多的錢,他還說,要買全套的《岳飛傳》給我呢。

小園說東子你別撒謊了,那天你爸去我家,親口說的,還說欠我家的錢暫時還不上了。我爸說沒事,吃一勸(塹)長一智,以后在外面凡事多長個心眼兒。

我說,扯淡!沒有人能騙得了我爸,我爸心眼兒多著呢。

熱氣騰騰的殺豬菜已經(jīng)端上桌子,五花肉燉干白菜,瘦肉酸菜燉粉條,豬血腸,醬燜豬肉……來吃豬肉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進來,擠滿了屋子,按部就班地坐下。連二炕上擺了三張八仙桌,坐著女人和孩子,地下放了兩張折疊式圓桌,坐的是清一色的男人。

我說,金生小園,你們?nèi)コ载i肉吧,可勁兒吃。告訴你們吧,我爸根本沒賠錢。

金生說,東子你不吃嗎?

我說,你們是客,你們先吃。

你看這孩子,都是自己家人,哪來的客,來,過來挨著四嬸坐。四嬸抬手招呼我。

我搖搖頭說,你們先吃,我不餓。我心里說要不是外面太冷,我早就出去了,懶得看你們那副吃相。

成桶的散白酒拎上來,男人們一人抄一個小碗,鼓咚咚倒?jié)M。女的呢,有好喝酒的也掐碗倒點兒,說暖暖身子。

也就在那一刻,我發(fā)現(xiàn),在人類所有的表情和動作中,吃相是最丑的,五官挪位,表情貪婪,伴隨著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

即便心存厭惡,迷人的肉香還是順著我的鼻孔鉆進肚子,像一只溫柔的小手,抓撓得我的胃不停地抽搐。我在心里狠狠地罵自己,沒出息,今天就不讓你吃豬肉,看看饞死饞不死。可是舌下已經(jīng)積滿了涎水,我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小花妞了。

母親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她不停地添菜,手里的盤子上桌來時是滿的,下桌去時是空的。父親則端著個酒碗,挨桌挨個地敬酒。自打做生意被騙以后,父親好像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興奮過。

六叔,我敬您老一個。父親端著酒碗來到六爺爺跟前。

六爺爺端起酒嘆著氣說,小斌呀,聽六叔一句話,賠就賠了吧,別上火,古語說得好:吃虧是福。那買賣,能做就做,不能做咱下莊稼地,這年頭不像舊社會,餓不死人。

六叔你說哪去了,我這是花錢買經(jīng)驗,沒啥。六叔我干啦。父親一仰脖干了碗里的酒。

三哥,兄弟我……父親又倒了一碗,來到三伯跟前。

小斌!三伯舉起酒碗?yún)柭曊f,你要再提錢看我不扇你!哥今年的收成全村最好,不缺錢花。沒事,放心大膽地去干,缺東少西吱聲,哥就服你那股子闖勁兒,你嫂子心眼小,別跟她一般見識……

小斌你不要干了……

別讓小斌喝了……

那個中午,我蜷縮在角落里,看著父親穿梭在桌子之間頻頻地敬酒,腳步踉蹌著,像一只飛舞的蝴蝶。

氤氳的酒香肉香中,我不知不覺睡著了,我夢見自己躺在盛夏的草場上,身邊臥著我的小花妞,它還是那樣優(yōu)雅安詳。藍天上白云悠悠,身下的整個大地仿佛在徐徐飄游……

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屋里空蕩蕩的,堂屋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是母親就著鍋里的熱水在洗涮油乎乎的碗筷。父親橫躺在炕上,攤成個“大”字,呼嚕打得像悶雷。母親見我醒了,就招呼我吃飯。我搖了搖頭,我的胃已經(jīng)停止了反抗,靜靜地,一絲食欲也沒有。

母親說,你爸吐了,你去院里收拾一下。

我拿著火鏟出了屋門,心想爸真不會過日子,肉吃到肚子里又吐出來,可惜了。

父親送走客人后吐在了墻根下的雪堆上,寒風中吐出的東西已經(jīng)凍成硬硬的一坨。我用火鏟收拾起來。在那堆污穢里,我沒有發(fā)現(xiàn)一塊肉。桌席間父親光敬酒勸酒了,小花妞的肉,他一口都沒動。

責任編輯 牛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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