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村童

藤的造訪

一根藤蔓入窗了

造訪書砌的長城

竊聽二十五史中的飲泣

再伸長長的觸須

攀住我的板床

把我也當(dāng)成一塊血淚之磚了

可惜，我是不方不正的一塊從春搬到夏，從秋搬到冬

砌在哪兒都不合適

最清醒的是依窗沖天的竹

絕不提示那些刻骨銘心的事

只舉一竿竿“節(jié)”

雅了小院咫尺山水

不朽

當(dāng)呼嘯的血步入冰冷的石頭

殺你的那把刀，雕你為不朽

一頁空白

桌上的臺歷，每一頁密密麻麻記著大事或小事，只有一頁是空白，無言的空白。

當(dāng)然不是無事

文字的分量太輕太輕

不能寫上去

一年又一年

一任這一頁

白著

白

是歲月泛起的一層苦鹽

壓著一個淚的海

是冰河躬起的腰身

摟著一串飲泣

白

是雨后擦拭藍(lán)天的

云

是修女頂戴的一片素潔

是絕望的冷淚中抽出的

老祖母的一發(fā)絲

白

是兒時四月繽紛的槐花雨

浴著古老的村寨

肅穆了

一個古老的葬儀

用蘆花飛絮抽打它

它是青山仰舉的一峰寒霜

用冰湖天鵝襯托

它是濁石中剖出的一缽美玉

是一出戲文《六月雪》

降落在最高的高溫中

結(jié)成冰板肆橫著

太多的悲愴將它養(yǎng)肥

這樣的白

是天使布下的太平間的顏色

是流盡最后一滴血的肌體

用绖帶孝服捆綁它

就是家難

用挽聯(lián)花圈鑲嵌它

就是國殤

一頁空白

是一幅寫生畫的背面

寂寞地反扣著

當(dāng)一只手

將它與歲月一起翻轉(zhuǎn)

方能讀懂一個謎

仰望你

枕著午夜的沁涼

與溪邊的蕭草

仰望你

清輝瑩瑩

亮在鵲橋邊

一朵好事的浮云

牽住你的白衫子

我真有點(diǎn)兒妒忌

你許給我一條銀河

垂下來卻是一個

恍恍綽綽的寶瓶

琉璃質(zhì)的瓶子太小太小

怎裝來千里煙波

丁丁的水聲，響著

只能是夜露幾滴

一滴，滴入我的心竅

我隨水紋蕩漾開來

漾成一片恣肆的海子

你緣露珠

丁丁步下鵲橋

投入海子與我相會

本該有一番興波戲浪

倏忽間海子變成涸轍

注定成了涸轍之魚

魚潛水底成蚌

磨磋出八顆珍珠

相濡以沫相呴以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