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星辰

形意拳自清末“神拳”李能然(李洛能)在晉冀兩地廣傳后，便分為山西、河北兩大派系。山西派以車毅齋、宋世榮、宋世德為代表；河北派以郭云深、劉奇蘭、白西園為代表。在山西派形意拳中，宋世榮、宋世德所創(chuàng)傳的“宋氏形意拳”，以其內功精深、發(fā)勁獨特、盤根沖空的獨特魅力而雄秀拳界，享譽武林。宋世榮、宋世德昆仲為“宋氏形意拳”的開派宗師，即武界所稱老一代的大宋、二宋也(宋世榮之子宋虎臣、宋世德之子宋鐵麟被稱為晚一代的大宋、二宋)。二人內功精湛，武藝絕倫，能提氣騰空，墻上掛畫，神功震武林，絕技驚天下。在武術界，山西太谷宋家的傳奇事跡婦孺皆知，膾炙人口，至今仍在民間盛傳不衰，使多少武者心醉神迷、遐想聯(lián)翩……

下面，筆者將據大量的歷史資料和在民間代代相傳的一些口碑資料對宋世榮、宋世德二位宗師的人生歷程做個簡介，以饗讀者。余生性魯鈍，不敏文字，倘有舛錯不當與掛一漏萬之處，尚祈前輩同門、武史方家不吝賜教是幸。

一、宋世榮

宋公諱世榮，字約齋，號鏡泉，北京大興(今北京市)人，生干清道光乙酉年(1849年，即道光29年)7月9日，卒于民國16年(1927年)夏歷9月19日，享年79歲。宋氏祖籍金陵(今南京)，其祖上明初在金陵為官。明永樂初，隨“燕王”朱棣之改都而北遷京師，入住都城，定居京兆大興城內火神廟旁。

公幼負壯志，天賦異稟，聰明好學，性喜讀書，于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及儒、道、釋之學無不廣泛涉獵，深究苦研。其稟性至孝，愛眾親仁，情趣廣泛，多才多藝，擅圍棋，好昆曲，尤嗜武技。于讀書之余，秉承庭訓，常習祖?zhèn)魃倭秩图也亍兑捉睢?、《洗髓》二經。年稍長，棄儒就商，于同治4年(1865年)隨父宋永祿經商于山西太谷，開設“永善興”鐘表局。時之太谷，乃山西首富之地，系全國經濟金融中心，有“小北京”之稱，縣內富豪林立，保鏢護院之各路武師云集薈萃。適逢武林尊宿、河北深州李洛能(諱飛羽，字能然，世稱老能先生，或日洛農、老農)先生受太谷巨富之聘，從事保鏢護院授武之業(yè)，技冠群雄，威名遠播，有“神拳”之譽。公甚慕其技，經人引見，17歲拜李洛能先生為師，精習形意拳。從學十載，藝業(yè)大成。

在隨“神拳”李洛能習藝期間，宋世榮勤功苦練，精益求精。為求超人功力，宋公除苦練李師所授各種技藝外，還特制了一把百余斤的春秋大刀和一桿特號大槍及數(shù)個百斤吊袋，超?？嗑?，朝夕不輟，以求大功之成?？嘈娜颂觳回?，異乎尋常的醉心苦練，換來一身爐火純青的高超功夫：樁功屹立如山，數(shù)十人撼之不能動；抖絕巨力驚鬼神，一揮手即可仆人于尋丈外；出手如閃電，動步如颶風，拳打三節(jié)不見形……

李洛能在其眾弟子中，尤對宋世榮特別偏愛，悉心相授，傾囊而傳。此中之因，被曾任教于太谷國術館的李洛能次孫李振興(1871～1963年)一語道破：一是宋、李兩家同為在晉之直隸(今河北)同鄉(xiāng)，二是宋李兩家有生存技術上的互相傳授。李洛能向宋家傳授形意拳，宋世榮之父宋永祿則向李家傳授鐘表修制技術，兩家互相依存，互相尊重，相交甚厚。后來，李洛能之后輩子孫曾在山西榆次開設鐘表局，從事鐘表修制之業(yè)。直到李洛能第四代直系后人李經權先生，1988年還在北京東城區(qū)開設鐘表店(宋鐵麟大師關門弟子、山東形意拳心意拳研究會主席孫福元先生考察所得，詳見《武魂》2005年第2期孫先生之“揭開《內功四經》之謎(1)”一文)。

宋世榮先生出身儒商之家，自幼聰明好學，崇文尚武，飽讀詩書，諳熟百家，在隨李洛能先輩習藝時，自然就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這也是博得師尊李洛能喜愛器重的重要原因之一。1875年，“神拳”李洛能告老還鄉(xiāng)，由晉返冀，行前嘆言：“最得吾藝者，世榮也!”

宋世榮先生24歲時，又結識了曾供職于沈陽故宮工部庫中的燕都劉曉棠先生。蒙劉厚愛，將庫中所藏武學秘籍《內功四經)(《內功經》、《納卦經》、《神運經》、《地龍經》)贈于宋先生。得此千古秘本《內經四經》之后，宋世榮便冒著自身生命危險，千萬次反復精研習試，并結合家藏宋版珍本《易筋》、《洗髓》二經，于內功一道苦心探研，專心參悟，其后又博采眾長，吸納百家，融會貫通太極、八卦諸拳，獨創(chuàng)出了內功精專、發(fā)勁獨特、別具特色的宋氏形意拳。他還獨創(chuàng)出“內功盤根”秘技、“十六把”對練、獨門絕械“麟角刀”等眾多徒手、單練、對練、兵器技藝，堪稱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一代武學宗師。

史稱宋世榮先生之武功已臻爐火純青、超神入化、盤根沖空之無以復加程度。據說宋世榮先生內功極為深厚，有罡氣護體之能而人很難近其身。其手臂無人能握得住，當別人之手將要觸及其手臂時，被其體內罡氣所拒，就是握不攏、使不上勁。宋世榮先生輕功亦極佳，具有盤根沖空之功，能提氣騰空，墻上掛畫。武林巨子、曾得宋世榮先生內功之傳的孫祿堂先生在其所著(拳意述真》一書中曾寫宋世榮先生練功之情形日：“又練貍貓上樹(此系拳中一招之名目)，身子往上一躍，手足平貼于墻，能粘一二分鐘時。當時同門同道及門外之人，見者固極多，現(xiàn)時曾親睹先生所練各式之技能者，亦復甚伙”。宋世榮先生嗜飲茶，必用甘泉沖泡。距其所居城東南十五里有山日鳳山，山中有泉水甘冽。每日凌晨，城門尚未開時，先生已用騰空走壁之功越城墻而出，去鳳山汲取甘泉之水。待城門甫開之時，守城門卒已見先生手提一大甕泉水，候于城門之外了。門卒甚感驚詫，疑為神人。宋世榮先生武功卓絕，藝臻化境。其為人賦性慷慨，急公好義，俠骨仁風，忠肝義膽，燕趙古俠之風常溢于面背，有“小孟嘗”、“玉麒麟”之譽。據說先生平日神態(tài)凝重，談吐文雅，恂恂謙退若儒者。一旦動起手來，則捷如靈猿，動如飚風，快若奔雷閃電，暗嗚叱咤，呼嘯奔騰，無人能擋其鋒。清末著名愛國詩人曹潤堂先生曾作詩譽之日：“睹槊超屏技最工，老年猶覺氣如虹。誰知燕趙悲歌士，多在魚鹽版筑中”。

先生文武皆絕，胸懷寬廣，為形意真功的追求傳承而奮斗一生。他胸懷天下，憂國憂民，嘗曰：“清之季世，他族侵陵，推其原則，以國之人文弱故。誠使武術普及，人人有強健之身體，則頡頏于列強，固可翹足而俟也。”面對國勢日衰，列強侵凌之一派頹廢景象，先生?！疤⑦駠u而不能自己”。先生生逢“國勢不振，佗族馮陵”之世，使“非常之士湮沒不彰”，“徒抱憂世之志”，懷絕技而不遇，悲夫!

宋世榮先生空懷報國之志卻報國無門，他只好另辟蹊徑，以興武育人為其責，將一腔熱血全部澆注于自己酷愛的武術事業(yè)，并積極培養(yǎng)后進，把～身絕技悉數(shù)傳干宋虎臣(子)、宋鐵麟(侄)、任爾琪、賈蘊高、王嗣昌、趙守鈺等高徒。這正如前大總統(tǒng)府秘書、東臺吳心轂先生在《宋約齋先生傳略》一文中所言：“公自是隱于商，思以武術灌輸后進，以為匹夫之責，固如是也”。

宋先公武功蓋世，獨步于時，一生傳聞軼事頗多。其武功神奇之處，孫祿堂先生在《拳意述真》一書中曾做了令人無限神往的精彩描述：“所學五行拳及十二形，無不各盡其妙。練習十二

形中蛇形之時，能盡蛇之性能，回身向左轉時，右手能攝住右足跟；及向右轉時，左手能攝住左足根；回身停式，身形宛如蛇盤一團；開步走趟，身形委曲彎轉又如蛇之撥草蜿蜒而行也。練燕形之時，身子挨著地，能在板凳下邊一掠而過，出去一丈余遠。此式之名，即叫燕子抄水……蓋先生格物之功甚深，能各盡其性，故其傳神也。若此昔伶人某，與先生相識，云在歸化城時，親見先生與一練技者比較，二人相離丈余，練技者挺身一縱，甫一出手，其身已如箭之速，跌出兩丈有余，而先生則毫無動轉，只見兩手于練技者之身一劃耳。”

在“神拳”李洛能的晉冀兩地十余位高足中，來世榮先生以經商之便及文武皆絕的極高造詣和共勉共進的寬闊胸懷，而成為師兄弟間聯(lián)系交流的核心。他不僅與山西師兄車毅齋互結金蘭，情同手足，還與河北同門郭云深、劉奇蘭、白西園交情篤厚，時相過從。各地形意同道來太谷，多會聚于“永善興”鐘表局聽宋先生講述《內功四經》、傳授內功心法。如劉奇蘭之弟子“單刀”李存義及郭云深之再傳弟子孫祿堂等，皆在太谷得宋先生內功之傳。李存義返里后，在內功方面曾惠及師弟張占魁及晚一輩的尚云祥、韓慕俠等人。孫祿堂先生蒙宋世榮先生授以《內功四經》，并為其批都導寂，于內功心法詳加講解，使其茅塞頓開，武功如虎添翼，尤以內功深厚而享譽武林(《孫祿堂武學錄》一書中，《孫祿堂先生生平及大事記》一文有日“1881年，宋世榮來信邀先生再往晉論拳。不久先生持信訪宋，得宋講論內功經及煉神還虛之法并論及內外家之別。數(shù)月后，先生內功進至虛境。之后，先生再返郭云深處，與郭共同研究形意拳理法，遂得出形意拳之三步功夫、三層道理、三種練法”)。特別是1924年(民國13年)6月，孫祿堂在山西介休綿山拜謁宋世榮師爺時，宋先生以76歲高齡為其親演馬形、燕形、蛇形等形意精功，其老而弭辣的絕倫神功，令孫先生大開眼界，贊嘆不已。

宋世榮先生不僅內功深厚，而且槍功精絕。據說某年春，有一外地鏢師來太谷，住在城東門外官道街客棧，因鏢業(yè)之爭而專找車毅齋尋仇。時值車毅齋外出辦事而未回，遂由宋世榮替師兄出面調解。不料該人口出狂言并與宋先生動手，被宋輕易擊敗。該人又要求翌日晨比試大槍，宋應允。次日晨，宋先生手執(zhí)兩根大桿找其比試，卻未見該人。原來，聽店主說，那人被宋擊敗后回到客棧，問知宋之大槍功夫后，天未亮就匆匆離去了。宋先公精于鐘表修制。某日為人修完鐘表，正自徒步回家。恰巧有一熟識宋公之車夫趕車從宋公身后趕來，見是熟人，遂伸手拍其肩，以示親昵并欲讓宋公乘車。不料其手甫觸宋公，宋公有感即應，一觸即發(fā)，閃電般接手回身猛采，使其猛仆于地。定睛一瞧，原來卻是熟人!

宋世榮先生雖然離開我們已經整整81個春秋了，但萬分慶幸的是，我們尚有幸從先生晚年所照的一張、也是唯一傳世的一張照片中一睹先生精靈抖擻、氣凜寒霜的豐神偉姿。這是我國清末民國期間前輩武術家中遺留的所有照片中最有氣質的一張照片。從先生不怒而威、氣凜寒霜的軒昂神采中，我們可以感到一種懾人魂魄的正氣和雄厚無比的內在力量，這正是先生“善養(yǎng)浩然之氣，至大至剛，塞于天地之間，配義于道”的內功養(yǎng)氣功夫形之于外的真實表現(xiàn)。這種正大光明、由內而外、浩然蒸騰的剛武正氣，也只有宋世榮宗師這種博通儒家經典、廣涉百家學說、身懷武功絕學、心藏治國之志的大英雄、大豪杰才具備。在眾多武術前輩的遺像中，我最喜歡看宋先公的這張相，它常給人一種無形的、雄厚的、深沉而又雋永的力量，也給人一種凜然無畏、頂天立地的浩然氣概，動人魂魄，引人遐思。正如當年山西知名學者、晉商旺族、書法名家常贊春先生所言：“以健者身，現(xiàn)壽者相；遺術孰傳，動人遐想”。宋公高足賈蘊高先生稱：“宋世榮先生體貌魁偉，須髯似戟；目光如閃電，精光四射，聲若洪鐘；身如介鶴寒松，仙風道骨；精靈抖擻，氣凜寒霜。使人一望立起肅然敬畏之意”。賈蘊高先生還在《宋老夫子大人像贊》中贊日：“……敬瞻遺像，介鶴寒松；髯張似戟，氣吐如虹i鳳山景仰，肅肅宗風”。

一代宗師，卓然成家；盈門桃李，薪傳有人；遺教常在，不死精神：我武維揚，千秋萬歲；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大澤盈桃李，如聞燕趙聲”。宋世榮先生雖然離開我們已經整整81年了，但他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二、宋世德

宋公世德，字輔仁，號云鶴，直隸大興縣(今北京市)人，世榮公之胞弟也。生于清咸豐7年(1857年)農歷8月15日，圓寂于民國10年(1921年)農歷5月29曰，終年65歲。

公天資聰穎，自幼好學，博覽群經，廣涉百家，貫通三教，尤好黃老。他幼承庭訓，與其兄世榮同堂學藝，習家傳少林拳及《易筋》、《洗髓》二經。1865年后，隨父永祿公遷居山西太谷，在永祿公所開“永善興”鐘表局學鐘表修制手藝。后與其兄先后拜師“神拳”李洛能門下學練形意拳，共研《內功四經》與《易筋》、《洗髓》二經，深研苦練，領悟拳理，意會其形，琢磨其妙，相互切磋，練就一身絕藝。成年后，他性格孤僻，少言寡語，心性淡泊，愛好清凈，卻在武術上狠下功夫，超?？嗑?。他練功時從來都不讓外人觀看，常在四處無人的幽雅僻靜之地獨自練習，心悟其妙，意會其形。這種與修道悟禪暗合的獨特練功方法，使他的武功很快便達到了爐火純青、鬼神難測的高超境界。其武功獨步絕倫，深不可測，尤以提氣沖空、高來高去的輕身提縱術為其一絕。

宋世德先生天賦異質，生性怪僻。他不戀紅塵，卻獨好黃老釋道之學。四十余歲時，他束發(fā)輕裝，手持二十余斤的鐵禪杖棄家外出，孤身遠游，一走十余年而杳無音信。其問，他芒鞋破缽，僧袍道裝，野鶴閑游，云水清悠，過著亦僧、亦道、亦俠的世外生活。他曾東至高麗(今朝鮮)，西至俄羅斯，做了不少扶弱濟貧、除暴安良之事，足跡所屆，豪杰景從。晚年回歸桑梓，獨自一人住在太谷城內普慈寺(今無邊寺)晉時所建白塔后大佛殿東側配殿內潛心修禪，終年涅磐于此。他生前曾告誡弟子：“要勤練功夫，強身健體，為強我中華多做貢獻”。

宋世德先生乃形意門的奇才怪杰，其一生極富傳奇色彩。但因其性格怪僻，少言寡語且長年在外，所以他一生中究竟有過多少艱險曲折、可歌可泣的動人經歷，我們很難知曉，有待以后從各方面深入挖掘其生平事跡。據說，他在東北逗留時間較長，還曾在東北大森林中迷路而七日未食，不知饑餒。臺灣武術家潘岳在其專著——《縱橫內家拳——萬里拳蹤》(1996年12月第一版)一書中載：“宋世德，……修道十五年，坐化于奉天(今沈陽)廣寧縣廣寧山老爺嶺圣清官”。此說雖與宋世德先生的最終歸宿有很大出入，但也給我們明確給出了一個“沈陽廣寧縣廣寧山老爺嶺圣清宮”的確切地方，可惜山水阻隔而難以親身前往調察。宋世德宗師晚年回太谷后是以僧人的身份出現(xiàn)的，但潘岳先生書中所說的“圣清宮”，顯系道家宮觀之名而非佛家寺廟之名，令人疑惑。并且，據說至今在東北一帶對宋世德宗師相襲傳沿一種稱謂，名日“宋大和尚”，似與宗師晚年所現(xiàn)圓頂方袍之僧相較吻合。總之，宋世德宗師的一生撲朔迷離，深不可測，但我們可以肯定一點：他的活動區(qū)域應該主要在東北一帶。

據傳宋世德宗師平日警惕性極高，從來不讓陌生人靠近自己。若在途中行走，與人相遇時便立即警覺起來，或手提禪杖快步走開，或在情況有異時長嘯一聲而做好格斗準備。這與他云游四海、浪跡江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人生歷程有密切關系。當然，行住坐臥皆如大敵當前的這種高度警惕性，是過去武術家的習慣性傳統(tǒng)，無非有些前輩的警惕性更高而已。

宋世德宗師武功精絕卻罕有傳人。在他挾技走天下之前，其子宋鐵麟曾從其習藝。在宋鐵麟十余歲時，他便獨杖出游，杳如黃鶴，宋鐵麟只好拜師伯父宋世榮習藝。當十多年后宋世德宗師云游返回時，宋鐵麟已武功大成。時值晚年的宋世德宗師定居太谷普慈寺，生活起居均由其子宋鐵麟照顧。其間，宋世德宗師遂將一身武功獨傳于其子宋鐵麟，使宋鐵麟的武功更臻完善而超群絕倫，獨步武林。

1921年農歷5月28日，宋世德宗師捎話給鐘表局柜上的伙計：“你讓鐵麟來一下，我明天就要‘走了”伙計看到一切如常的宋宗師，百般不信其語，但還是把話捎給了宋鐵麟。鐵麟先生聽后哈哈大笑，以為父親是在說戲言(因父親的身體一如往常，健康如初)，便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也因事未去寺中見父親。等他次日到普慈寺大佛殿東配殿父親的禪房時，已見父親安祥地側臥在禪床上圃寂了，這使他后悔不已。宋世德宗師示寂前究竟有什么話要對愛子講，也就成了千古之謎了!

一代宗師宋世德，亦僧亦道稱怪杰。晚年回鄉(xiāng)歸空門，安祥示寂赴佛國。嗚呼!世之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事。宋世德先生雖出生康樂之家，卻淡泊人事，獨好出塵超世之舉，實上根利器之奇士也!一代武術怪杰，中年云游天下，行俠江湖，除暴安良，懲惡揚善；晚年大隱于市，遁入空門，清凈孤修，不問世事；最終預知生死，無疾無苦，瀟灑示寂，永脫苦海。反觀宗師的一生，是何等的崢嶸壯烈，又是何等的灑脫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