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節(jié)前后，超市、菜市、飯店各種店鋪就會零錢奇缺。不少店鋪打出“自備零錢”的告示，甚至看到拿大鈔買小商品的。還干脆拒收。零錢都去了哪里?

春節(jié)過后，記者經(jīng)過多次暗訪，終于揭開了零錢緊缺背后的秘密。在廣州，有一個零錢流通的黑市渠道。在這個渠道背后，又有一條巨大的利益鏈，利益鏈的兩端，又串結著大批牟利者。

[金字塔最底層]公交站場的老太太：月賺六七百元

每天凌晨四點左右從火車站旁的出租屋出發(fā)，來到火車站的公交站場，手里拿著一沓一元零鈔和一盒口香糖，和趕著上公交車卻又沒零錢的行人換零，每天賺取區(qū)區(qū)20來塊錢的微薄收入。這些專門在公交車站換零的老太太，每天要從天不亮守到半夜12點。

今年2月下旬，記者在火車站旁的公交站場找了一位換零的老太太。這位來自河南信陽的老太太今年已經(jīng)76歲了，她告訴記者，她們換零的價格都是統(tǒng)一的：每10塊錢換9張一元零鈔，或者向她們買口香糖，每盒售價2元，就可以換回8張一元零鈔。

這位老太太出來打工十多年，入行換零也差不多一年了。她告訴記者，她以前在附近做“走鬼”賣書，后來從熟人那里聽說換零錢的生意，就在老鄉(xiāng)的介紹下人行了。老太太告訴記者，她每天都在公交站場最靠里邊的那條公交道上換零，一天能賺上20來塊錢，一個月大概能賺六七百元。除了換零，她還會兼賣地圖、撿撿易拉罐之類的。

老太太說，每當手里的零錢換完后，她就會步行一個小時左右到三元里的一家菜市場，找每天在市場賣零鈔,40歲上下的零錢販子換錢。老太太說，由于自己不認識字，也沒有手機，所以她沒有零鈔販子的聯(lián)系方式，每次都只能在固定時間過去守候。還好，每次都能找到零鈔販子。

老太太說，換少了零鈔販子還不愿意換，所以她每次都要換500元零鈔，并且給零鈔販子10元的手續(xù)費。“因為經(jīng)常來換，我認得她。要是生人，過來還找不到”。換好錢后，老太太會順帶撿沒人要的爛菜葉，然后再步行回火車站。

[金字塔中層]游走市場的零鈔販子：壓價搶地盤

處于零鈔買賣金字塔中間的是零鈔販子。他們向火車站公交站場的老太太、菜市場攤販、各處檔口老板提供零鈔，收取10‰左右的手續(xù)費。他們在城中都有自己的地盤，每天的固定時間，就會騎著自行車到地盤內(nèi)的市場和店鋪賣零鈔，遇到大客戶，就會開著私家車送錢。而近年來，由于競爭激烈，不僅利潤比以往少了10倍，有的零鈔販子還打破以往河水不犯井水的潛規(guī)則，開始競相壓價搶地盤。

據(jù)統(tǒng)計，廣外舊前有289個肉菜市場，每個攤販都需要零錢，零錢買賣有著極大的生存空間。在新紅風市場做零錢買賣的劉女士告訴記者，廣州在市場賣零鈔的人至少有幾千人，各大、中型菜市場，都有固定的零鈔販子。每個零鈔販子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盤，地盤內(nèi)的超市、菜市場屬于誰，都分得很清楚。

這一行到底有多大的利潤空間呢?記者根據(jù)自己了解到的情況算了一筆賬：以新滘附近的新紅風綜合市場為例，肉檔檔主每天都要買幾百到一千元的零鈔，按平均20‰的費率交手續(xù)費。市場里有幾十家肉檔、以及需求量相對少的蔬菜檔，按此粗略估算，零鈔販子在這個地盤上，每天要賣出30000元的零鈔，收取6000元的手續(xù)費。同時，按照零鈔販子所說的“最高成本價”——按15‰的手續(xù)費與公交公司換零，零鈔販子每天在一個菜市場的純利潤大約在150元左右。據(jù)業(yè)內(nèi)人士透露，加上周邊小食店、超市等，每天賺上三五百元不成問題。

[金字塔頂端]幕后老板：每天賣出四五十萬元

幾經(jīng)周折，記者終于聯(lián)系上一家在網(wǎng)上發(fā)帖的“零錢兌換中心”，聯(lián)系人在帖子里留下的是一個外地的手機號碼。記者致電聯(lián)系時，對方自稱姓宋，做這一行已經(jīng)有了很多年，記者假稱自己開了好幾家超市，需要大量零鈔，宋先生才跟記者披露了一下他們的情況。

宋先生首先向記者打包票，“絕對保證信譽。你要多少零錢，我們就有多少”。他還說，有很多人從他們公司拿零錢，然后再分送到商販手中。宋先生告訴記者，他們換零鈔的手續(xù)費是5‰，即每兌換一千元零鈔，收取5元錢的手續(xù)費。

這么多的零錢到底是怎么來的?宋先生告訴記者，他在公交公司和銀行都有熟人，“一個親戚在公交公司做經(jīng)理，另一個親戚在銀行當行長，別人拿不出來零錢，我能夠拿出來”。宋先生還告訴記者：“當然，做生意是要打點，我一年給銀行的費用大概幾萬元錢，公交公司那邊也要給?！?/p>

記者又問他這樣一年能賺多少錢?宋先生毫不避諱地說，有幾百萬元。他說，每天都有好幾十人找他買零錢，他每天能兌換出四五十萬元，“我一年收入在百十萬塊”。記者還想進一步詢問，宋先生以他現(xiàn)在在沈陽，有事情為由掛斷了電話。

處于金字塔頂端的這些幕后老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和實力?有人說他們都有豪華車子，揮金如土；有人說他們都有固定的客戶，坐在家中就能賺錢。因為這種職業(yè)特別神秘，這些所謂的幕后大老板輕易不會將人帶進自己家中，客戶需要錢，也是通過下面的“馬仔”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