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楊
張楊,1980年出生于湖北,在過去的28年中,他體驗了從普通的湖北小鎮(zhèn)到武漢、從武漢到清華、再從清華到哈佛的求學之路……
初到美國,患上“美元換算恐懼癥”
很多中國人初到美國的留學生活的經歷,都是懷揣30美元(最多也就100美元)獨闖美利堅。然后若干年后功成名就,放棄高薪誘惑,懷揣著數(shù)量不便透露的美元榮歸故國。
而我的經歷是一個不太一樣的版本。我是帶著大量美元來美國的。因為在被哈佛錄取前,從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畢業(yè)的我,已經在新東方西安校區(qū)當了兩年多英語教師,完成了一些“資本積累”。而且,哈佛還給了我“半獎”,每個學期7000美元。但在獎學金還沒有到位的時候,我自己先預付了學費和生活費。除此之外,我還帶了一萬美元的現(xiàn)金。因為這一萬美元的純零花錢,我出國特別“有底氣”——美國大學生一個月的零花錢也不過500美元,我相當于一年里每個月有將近1000美元的零花錢呢。
在機場給我送行的時候,父母都流下了眼淚,母親哭得更是傷心。直到我入了海關,母親還不放心地叮囑:“孩子,去了別忘了把錢早點存到銀行里。”
平安抵達波士頓,鉆出了哈佛廣場的地鐵站,我看到了一片歐洲小城堡一樣的小樓,覺得仿佛只穿過了一條地底隧道就到哈佛了。因為時差,我睡了不到3個小時就醒了過來。一大清早就開始一路狂奔——注冊、銀行開戶、申請兼職工作、辦理學生證。學校安排我們一個星期做的事情,我一天之內就全部辦完了。與我同樓的一個美國女孩看我如此高速且不知疲憊地辦這些事情,看得目瞪口呆,最后終于忍不住問我:“Alex(我的英文名字),你是想明天就畢業(yè)嗎?”
忙了一天,我終于時差發(fā)作,下午6點中,當我辦完最后一個手續(xù)之后,回到宿舍,我倒在床上睡著了。一覺睡醒居然是深夜2點。我才意識到我已經將近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開始是因為時差不想吃,后來是太忙沒有時間吃。實在餓得難受,我不得不出去覓食,我記得在哈佛廣場有一個24個小時營業(yè)、叫做CVS的超市。這是我第一次在美國購物。走進超市,我發(fā)現(xiàn)除了哈根達斯冰激凌,所有東西比我想像的都貴。哈根達斯冰激凌一大筒5美元,跟國內幾個小球就要100多人民幣相比,便宜得驚人。但是非常奇怪圣的是,其他的東西都挺貴。比如一盒薯片要2美元。如果折合成人民幣大約是16元錢(按當時的匯率);一個橙子標價1美元,折合成人民幣就將近8元錢。最后,我實在舍不得,只買了一瓶水,一盒薯片拿回了宿舍——這是我在美國的第一頓飯。
以前在國內時,我花錢大手大腳,步行超過10分鐘的路程必定打車。到了美國,我開始特別省錢了。因為多花一美元,銀行的賬戶上就會少一美元。如果用完了這筆錢,我該怎么辦?和不少剛到美國的中國人一樣,我得了“美元換算恐懼癥”。癥狀的最大表現(xiàn)就是:在商場看到價簽時,會條件反射般地把所有物價都乘以8,然后吐吐舌頭,心里嘀咕:“怎么這么貴啊?”最后逛了一大圈,還是兩手空空地結束購物。
另外,哈佛的餐廳屬于強制就餐。只要你住在哈佛的宿舍,就必須到餐廳里就餐,因為餐費已經交給了哈佛,不吃也得吃。對我這個出身湖北、吃慣辣醬的中國人來說,每天去哈佛餐廳吃面包三明治簡直是一種折磨。可我沒有太多錢去外面的餐廳吃飯。去餐廳吃一頓飯至少得二三十美元,我的“美元換算恐懼癥”就會讓我迅速換算成兩百多人民幣。一頓飯吃兩百多,我肯定不舍得。雖然在哈佛學生里,我算是個有著“巨額”存款的中國“富人”,但我過得和其他學生一樣“窮”。因為我下決心要好好規(guī)劃我的財富,最好還要“掘上一桶金”,把美國“窮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勤工儉學,打工掙錢游遍美國
有一次,教授在給我們上課的時候說,在馬薩諸塞州,年收入低于3000美金的都屬于絕對低保戶。我當時馬上聯(lián)想到我自己。因為當時我在美國沒有任何的收入,我去申請美國低保救濟的心都有了。美國低保戶也許都過得比我滋潤,因為他們可以想辦法創(chuàng)收。我曾經在哈佛廣場遇到一個低保戶大叔,除了領取救濟金之外,他還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乞討家。首先他很有頭腦,將”經營場所”選擇在人來人往的哈佛廣場。選址好,他已經成功了一半。其次他動用智慧乞討。美國人是一個喜歡寵物的國家。大概一大半人喜歡狗,一小半人喜歡貓。這位老先生收養(yǎng)了一只狗一只貓。大冬天的,他裹著棉被往那里一坐,然后左手一只貓,右手一只狗。貓和狗非常地配合,身子蜷縮在厚厚的棉被里,露出凄楚動人的大眼晴。于是來來往往的行人中,一半把錢捐給了狗,一半把錢捐給了貓。乞討到如此境界,不能不算是“乞討家”。
在一個凄冷初冬的夜晚,我坐在哈佛廣場,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我在想:我來美國到底值不值7放棄國內那么舒適的生活,來美國受這份苦,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還好,這種壓力也為我?guī)砹藙恿Α乙诠€學!在美國,一個人的信用記錄非常重要,一開始,因為我沒有“Social Security Number”(社會安全號,類似中國的身份證),所以連手機也沒法買,如果要買,就要交300美元的押金。于是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快申請一個社會安全號。在哈佛,得到社會安全號非常容易,只要在學校獲得過合法校園工作的國際學生都可以去申請。
但是找到一份合適的兼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給我的同學顧問Radhika打了一個電話,請她幫忙。Radhika是一個熱情的印度女孩,在我還在國內、我們通過MSN聊天時,她就有求必應。她當天下午就帶著我在圖書館里找到了一份非常適合我的兼職——圖書館媒體助理。說是助理,根本沒有什么需要我“理”,就是坐在辦公室里面,如果有學生不會用電腦,或者需要借什么媒體設備就來我這兒。這樣,每周我可以輕松地拿到300美元左右。
不久,我每學期7000美元的獎學金也發(fā)放了下來,使我的經濟情況大大好轉。更幸運的是,我結識了一個富裕的美國家庭。他們家的兒子正在學中文,我當他的中文老師,薪水是每周400美元。于是,我的經濟狀況大大改善,加上圖書館的媒體助理工作,我每周約有700美元的收入。
這樣,我慢慢地度過了商場價格“乘以8”的心理恐慌期。在這里,我還要告訴國內即將出國留學的朋友們:選擇學校的時候一定要打聽學校的資助能力,如果學校資助能力不強,自己在國外會活得特別難受和壓抑。因為在美國,對外國留學生的打工控制很嚴格,除了在校園兼職以外,所有為校園以外的雇主服務都是非法的,但是學校的兼職機會很多,比如助教、助研、助寢等等。
勤工儉學后,由于我在經濟方面規(guī)劃合理,除了日常開銷外,我還有
不少盈余,于是我決定給自己一份“奢侈”的獎勵——環(huán)游美國。旅行是一門學問。尤其是在美國旅行,更是一件相對比較復雜的事情。但是我發(fā)現(xiàn),只要好好規(guī)劃財富,就可以用有限的金錢玩遍美國。而其中的訣竅就是學會提前預約機票、旅店、租車等手續(xù),早早就規(guī)劃好行程。美國的機票一般都是提前一個月預約好,否則價格每過一個周都會飆升100美元左右,尤其是在旅行旺季。其次是旅店,在旺季一般很多旅店都會客源滾滾,所以也得提前在網上預約,有一些熱點地區(qū),比如夏天的黃石公園的旅店,即使提前一年預訂,有時候都很難訂到。但如果預訂十月份之后的旅店,就非常便宜。然后是交通,美國的汽車普及已經非常到位,很多旅游景點都有租車業(yè)務,像邁阿密和茂易島的公交系統(tǒng)是出了名的不發(fā)達,所以汽車也得預約。
2006年圣誕節(jié),我就利用20天的長假,做了一次愜意而節(jié)儉的旅行——紐約、費城、華盛頓、佛羅里達、夏威夷、拉斯維加斯、尼亞加拉瀑布、黃石公園、拱門國家公園等名勝之地都留下了我的足跡。
策劃白酒汁液,兩小時掙6000美元
旅游歸來,“囊中羞澀”的我又開始新一輪的賺錢計劃了。一天,在網上和國內的一個朋友聊天時,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國內著名的某白酒集團想委托華人在美國給它們策劃一個活動,活動形式不限,只要能讓美國人“暢飲”這個品牌的中國白酒就行。預算是7000美元?;ú煌甑腻X就是自己的。這可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啊I我躍躍欲試。可我在哈佛還沒有太多的朋友,怎樣才能成功地策劃這次活動呢?
我在腦海里梳理了幾分鐘,馬上抓起電話,找到了哈佛的一位學姐朋友。她在哈佛做了很多年的學生干部,人脈挺多,很適合策劃這個活動。可令我失望的是,她說最近沒有時間。沒有辦法,我只能自己親自出馬了。而令我沒想到的是,正是這次正確的決定,讓我在短短的兩小時之內,賺了6000美金!這也是我在美國掘到的第一桶金。
斗膽接下這個任務后,我就開始策劃了。那段時間我也很忙,因為不久后一年一度的哈佛“多元文化節(jié)”即將開始,而我還沒有準備任何節(jié)目。在去年的多元文化節(jié)上,我唱了一首中文歌,還有一個中國女孩跳了一首《辣妹子》,但是反響平平,原因是文化差異太大。所以,在今年的多元文化節(jié)上,我們一定要做出一些新意??稍鯓硬拍軇?chuàng)新呢?那兩天,我的腦子里始終裝著多元文化節(jié)和白酒策劃這兩件事。一天晚上,我忽然福至心靈——不如請外國朋友品嘗白酒、順便也品嘗一下中國的白酒文化吧。把兩件事融合在一起做,既可以用贊助商的錢把活動做得有滋有味,又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酬勞。真是一舉兩得!
我立即叫來幾個中國朋友,共同謀劃了一個星期,最后決定在今年的多元文化節(jié)上,我們舉行一個“中國白酒之夜”的活動,邀請外國朋友嘗嘗中國白酒,同時也給他們普及一下中國的白酒文化。思路一定,大家馬上分頭行動。幾個人跑到超市去買菜,準備做一手川菜——辣菜配烈酒,也許能給人留下更深的印象。幾個人跑到中國城去找那個牌子的白酒,這里居然還真有這個品牌的白酒賣,52度的瓶裝酒,大瓶賣58美元,小瓶賣39美元,于是我們買了兩大瓶52度的瓶裝酒。白酒到手,擇日開席。我們選擇了一個周六的晚上,提前做好了菜,許多得到邀請的外國朋友們如期而至。他們來之前,我們已經特意提醒了大家:今天是“中國白酒之夜”,所以大家都沒有開車過來,并且都是21歲以上(美國法律規(guī)定21歲以下不能沾酒)。
為了這個“中國白酒之夜”,我們還特地準備了一個中國人如何制造白酒的短片,然后展示了一下中國人品酒、敬酒的禮儀。這是外國朋友最好奇的一部分,他們不明白中國的敬酒文化——為什么中國人要“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我只好拿自己和他們的友誼打比方:“如果你和我友誼深,就悶了。如果你覺得我們的友誼很淺,就舔一下。”外國朋友思慮許久,大多還是“悶”了,只有極少數(shù)幾個女生矜持一下,舔了一口,反應是“辣”的不得了。呵呵!
Gena是一個典型的哈佛淑女型女生,并且她是美國很常見的素食主意者。但是她似乎對中國的白酒香味很感興趣。自己主動”悶”了三杯,最后臉紅得像盛開的桃花。
“中國白酒之夜”的活動圓滿結束后,在外國朋友中間引起很大反響,以至后來有外國朋友碰到我,還問我:“Alex,你那里還有中國白酒嗎?”而那個當晚“悶”了三杯的Gena后來給我寫信告訴我:這是她最難忘的一次中國文化活動,如果有機會,我們以后接著“悶”。
“今年的哈佛中國文化之夜,我們讓美國人嘗到了中國的白酒,讓洋美女喝得忘了回家的路”——這就是我為那家中國白酒集團的策劃活動。更重要的是,這次活動的成本不高,我只花了二百多美元,買了一些酒,做了一些中國菜,就讓美國人開開心心地品嘗了中國白酒,圓滿完成酒商交給我們的策劃任務。而這兩個小時,除去成本和給幾個朋友的酬勞,我掙到了將近6000美元。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6000美元在我的精打細算下,讓我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后來,我在哈佛還辦過網站,當過美國一家百年私立中學的教師,這些工作讓我在美國的兩年里從沒有為錢而發(fā)愁過。
2007年,從哈佛研究生畢業(yè)的我暫時告別了學習和工作了兩年的美國,回到北京加入怡海集團,開始在中國普及和推廣私立基礎教育。我?guī)Щ貋淼模俗约涸诿绹恐腔酆颓趭^積攢下的數(shù)千美元,還有從國內帶去的那一萬美元。
雖然我在哈佛沒有掘到一座金礦,但我的哈佛“掘金”故事也許可以給更多的留學生們一些啟示:只要善于規(guī)劃財富,加上勤勞和智慧,就一定會讓“留學生的窮日子”過得精彩紛呈,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