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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年逃生記

2009-06-24 03:08馬萬才
龍門陣 2009年5期
關鍵詞:火車站大爺成都

馬萬才

1958年9月,我因劃為“右派”,被開除公職并遣送回原籍四川長壽縣(現(xiàn)重慶長壽區(qū))農(nóng)村監(jiān)督勞動。

那年,舉國上下“大躍進”,人民公社在全國農(nóng)村紛紛成立,公共食堂里,社員們敞開肚皮吃飯不要錢。

可是好景不長,由于刮浮夸風,奪高產(chǎn)、放衛(wèi)星,虛報產(chǎn)量,收獲的糧食全部上交了公糧,社員們開始餓肚子了。到1959年底,許多人都得了水腫病,天天都有人死去。我的祖父、父親也臥床不起,奄奄一息。

一個風雨之夜,父親把我叫到床前對我說:“才娃,我和你爺爺沒得幾天了,你才二十幾歲,不能和我們一起等死啊!跑出去吧,到外面去拼命闖,找一條生路過日子吧。”說罷氣喘不已。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父親的雙眼噙滿了淚水。

次日凌晨,趁村支書還沒有吆喝人們出工時,我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揮淚告別雙老,踏上茫茫流亡之路。沒有想到,此去竟是永別,30多年后,據(jù)幸存鄉(xiāng)親告知,我走后10多天父親和爺爺先后去世,年幼的妹妹也病餓交加而死,10歲的弟弟去了區(qū)上的孤兒院。

那天,我艱難地走完幾十里山路,來到長江邊上的長壽碼頭。憑著當年的一身干部裝束,在躉船入口處躲過了4個查通行證、抓“流竄犯”的糾察的盤查,順利地登上了開往重慶的輪船。船到朝天門碼頭已是傍晚,我在臨江門坡上的貧民區(qū)里找到了遠房表哥。表哥是彈花匠,表嫂無工作。他們每人每月有19斤配給糧食。表嫂當晚煮青菜稀飯招待我。白生生的大米于我已是久違。端起碗,我卻想起因饑餓而周身浮腫的父親和爺爺,此刻他們要有一碗稀飯吃該多好?。?/p>

飯畢,表哥抽著劣質(zhì)香煙聽我述說家鄉(xiāng)的狀況,不住地唉聲嘆氣(他的父母、弟弟也在鄉(xiāng)下)。他說:“跑出來是對的,否則必將餓死。不過,現(xiàn)在活路很不好找,特別是無糧無戶的外流‘黑人,一旦被抓住,就會被押送回原地?!蹦┝?,他告訴我:“聽說蘭州、新疆那邊好找工作,特別是有一技之長的技術(shù)人才更容易找到點事做?!边€說成都火車站附近常有那邊來“偷人”的汽車,晚上以鳴喇叭或閃車燈為暗號。一到蘭州,就有用工單位爭相招用,不要糧食、戶口關系。

表哥的話在我心中燃起希望之火,我決定先奔成都。

夜幕中,火車拖著疲憊的身軀向成都進發(fā)。真巧,我的鄰座竟是3年前和我在一起工作的一個實習生,當初還向我借過錢,可此刻車上邂逅,他竟裝聾作啞,形同路人。我也識時務地不與之攀談,以免自討沒趣。

車抵成都,已是晨曦初露,先到正府街省高級人民法院去找我堂兄。門衛(wèi)通報后,堂兄出來見我。走到街對面,他環(huán)顧左右,神情緊張地告訴我:“下午1點鐘,你到玉帶橋公共汽車站等我?!闭f罷即匆匆離去。

玉帶橋車站,堂兄如約而至,神情仍很緊張。他開口就訓:“你不在農(nóng)村安心改造,跑出來干啥?你成‘流竄犯了,知不知道?”說罷,也不聽我解釋,悄悄塞給我?guī)讖埣垘藕笏ο乱痪湓挘骸耙院笤僖膊灰椒ㄔ簛碚椅伊?。?/p>

我揣上堂兄給的30塊錢,立即返回火車北站去守候蘭州那邊來“偷人”的汽車。

那些天,我白天漫無目的地到處轉(zhuǎn)悠,夜幕降臨,便在廣場周圍能停車的地方去等“偷人”的汽車,直至深夜。車站候車室就是我的歇宿之所。因為沒有糧票,只能買點兒煮萵筍、煮紅蘿卜之類的東西來充饑。

一天,我轉(zhuǎn)悠到成都有名的餐廳“竟成園”,見店外排著長隊,一打聽原來是在賣高價回鍋肉,我也跟著排起隊來。一個多小時后,我的前面只有兩個人了,哪知賣票的女郎竟賣起了關子,“吧嗒”一聲把票箱一關:“沒得了?!苯?jīng)最前面那位女士再三懇求,女郎才又把票箱打開:“只有3份了,8元一份,把錢準備好?!?/p>

回鍋肉端上桌子,蒜苗與肉的比例約為七比三,但總算嘗到了兩年多未見的葷腥。由于久不見糧食,身體很虛弱,每晚至少小便兩三次。那天吃了一點肉后,當晚小便次數(shù)明顯減少。

七八天過去了,那“偷人”的汽車仍然無影無蹤。火車站候車室屢有警察或治安人員前來查夜,乞討者或衣衫襤褸的流浪者常被帶走。我因穿著較整齊,且有一個背包做掩護,像是個候車的旅客,所以躲過了好幾次盤查。

如此下去決非長久之計,我決定直接買票到蘭州。

在會府舊貨市場,我把一只“山度士”手表以60元賤賣掉,直奔火車站售票窗口。哪知買火車票竟要證件。我僅有一個1955年單位發(fā)的義務兵役證,上面有原國防部長彭德懷的簽章。我誠惶誠恐地遞進窗口。售票員說這個不能用,要我回單位另外開證明來。

我失意地走出售票廳,一個曾經(jīng)西去而后返回成都的璧山籍流浪者告訴我,即便買到火車票,要走出四川也非易事。為防止川民外流,公安、民政部門在廣元、寶雞等地都設有檢查站,盤查極嚴,無有效證件,一律按“流竄犯”處理。我一聽,心都涼了。

一天下午,得到消息,當晚火車站要進行大清查,我再也不能在候車室過夜了。我在廣場周邊流浪到深夜,帶著背包到郊外一農(nóng)舍旁的竹林里露宿。偏偏是夜?jié)忪F彌漫,下半夜露水從竹葉間滴下將薄被浸濕,人在其中,如入冰窟。

久久不見一粒糧食,成天吃紅蘿卜、牛皮菜,白天黑夜,人只有一個感覺:除了餓還是餓。

一天,我又來到“竟成園”,看是否還在賣回鍋肉。這次令我失望了,大堂里冷冷清清,食客寥寥。我只好買了一碟涼拌萵筍葉,坐下慢慢吃起來。

鄰桌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婦女給她的小女兒買了一小碗米飯。那小女孩兒扒了一口,就不吃了。一會兒,母女雙雙離去。望著那碗白米飯,我也顧不得什么斯文、臉面了,立即起身端過來據(jù)為己有。我的第三視覺告訴我,對面一個干部模樣的老者見了我的舉動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但眼神里并無鄙視之意。他的潛臺詞大概是:“世道維艱,男兒末路啊!”

隆冬時節(jié),晚上沒有地方住是最難熬的。每當夜幕降臨,我就為當晚的住宿而憂心忡忡。望著那幢幢樓房窗戶里透出的燈光,我多么羨慕那些有“窩”的人們啊。

一天,我閑逛到鑼鍋巷,偶然發(fā)現(xiàn)一家雞毛小店——賓至旅店。在條桌后面坐著的賬房先生看上去有些“古董”。我上前冒叫一聲:“大爺,寫個號。”大爺叫我拿“把憑”(憑證或證件)來,我順手遞上兵役證。大爺說不行,要看工作證。我謊稱工作證遭“摸桿兒”(方言:小偷)偷了。我說我是來成都看病的,住兩天就走。經(jīng)我好說歹說,大爺終于打開了登記簿給我登了記。我住的是樓上的一個小單間,雖簡陋但還干凈。終于找到一個棲身之地,心里踏實多了。

七八天過去了,火車站廣場“偷人”的汽車一點兒影子也沒有。此刻,一個最嚴峻的問題擺在我面前:錢快用光了。

1960年元旦來臨。頭天晚上我沒去火車站,早早回到旅店躺在床上出神。一會兒,大爺走了進來,和我擺龍門陣,他說:“小伙子,你是不是有啥子難事啊?從你拿兵役證登記我就注意你了。你不像是壞人,但也不像是來看病的。果真有啥子難事,跟我說一說,看我能不能幫你一把。”

我不曉得大爺葫蘆里裝的啥子藥,但事到如今,走投無路,只得把實情一五一十給大爺說了。大爺叫我早點兒睡,說明天他帶我到一個地方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爺帶著我徑直去了白家塘派出所。

一間不足30平方米的房間里,關了20多個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流竄犯”。房間里很冷,既無水喝,更無飯食,也不見有人來提審。直到下午,才有兩個警察來將門打開,把我們一群人移送到多寶寺收容所。

到收容所已是黃昏時刻。當晚,和一群陌生人擠在一起,思緒萬千,根本不能入睡,最擔心是被遣送回原籍。第二天早晨,每人吃了一小碗米飯,便被押送到附近的成都第三磚瓦廠去挖運磚泥?;铍m苦,但總算有飯吃了。

第四天沒叫大家出工。約10點過,全體人員被集中到收容所院壩里,人們不知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估計要被遣送了。一會兒,從辦公室走出來幾個警察,還有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徑直走到人群中挑人,被挑中的站在另一邊。大約挑了100多人,全是年輕男性,我也在其中。不久,三輛大客車緩緩駛?cè)朐褐校瑢⒈惶舫龅娜巳枯d上,向天回鎮(zhèn)方向駛?cè)ァ?/p>

沒問各人原籍何處,姓甚名誰,且車上每人都有一個舒適的座位,不像是被遣送。但究竟要把我們弄到什么地方去,大家紛紛猜測,誰也說不準。

下午,車抵綿竹漢旺鎮(zhèn),我們才被告知是去大山里的天池煤礦修鐵路。

步行入山,只見重巒疊嶂,絕壁千仞。我們就要在這懸崖絕壁上鑿出一條運送煤炭的鐵路來。我們這支隊伍叫做成都市天池煤礦桅桿坡筑路隊,工作則是削巖撬石,打眼放炮。腳下是霧霾繚繞的萬丈深谷,卻沒有任何勞動保護工具和設施,有幾個“流哥”命運不濟,路還沒修通,自己卻不慎跌下深谷,先去了黃泉路。

勞動非常艱苦,而且十分危險,但沒有人愿意離開。因為這里每人每月42斤糧食,23元錢的工資,還給每人發(fā)了一套新棉衣。幾個月后,成都市公安局還給我們這批“流竄犯”建了戶口,從此結(jié)束了“黑人”生涯。

1962年鐵路竣工時,國家經(jīng)濟情況已逐步好轉(zhuǎn),大部分人員回了原籍。我因老家已無親人,便找到主管基建的馮礦長,要求不回原籍。經(jīng)礦部與溫江專區(qū)民政局協(xié)調(diào),我被安置到專區(qū)招待所農(nóng)場當一名農(nóng)工。從此,我由一名無糧無戶的“流竄犯”變成擁有正式城鎮(zhèn)戶口的居民。

世事難料,禍福相倚。災年逃生,撿得性命一條。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的“右派”問題得到改正。如今我已76歲,身體尚健,兒孫滿堂。憶及往事,感慨萬端。

(責編 何 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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