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 山
為什么住在地下?
南溝任氏先祖到達的張村塬是陜縣眾多塬區(qū)之一。
作為黃土高原地區(qū)一種獨特的地貌,塬的形成有賴于流水經(jīng)年累月的沖刷,所以其地形都是四周陡峭,有如切削,而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平臺——其面積足以覆蓋一兩個鄉(xiāng)鎮(zhèn)。
600年前任氏先祖初到此地時,附近原住民的民居是什么樣子,如今已經(jīng)很難查考,但可以確定的是,窯洞應該是其中很重要的民居——黃土塬的獨特地質為“地下挖坑,四壁鑿洞”的建筑形式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梢韵胂螅宦繁疾?、疲憊困苦不堪的任氏先祖?zhèn)円欢〞艿疆數(shù)厝说挠绊懀x擇這種造價低廉、技術要求低的居住方式。
一直到600年后,張村塬上依然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窯洞,更確切地說是窯院,當?shù)厝藙t稱之為“地坑院”。這些地坑院的形制十分統(tǒng)一,基本都是正方形或長方形;邊長一般在10米到12米之間,深度6至7米;院中四壁上鑿有8到10孔窯洞,臥室、廚房、廁所一應俱全;出口則在院子的一角,有如隧道,彎曲盤旋著通向地上的世界。
作為村里的文化人,任志廷自覺承擔了向外人講述地坑院知識的角色。盛夏8月,他帶著我們汗流浹背地在村里穿梭。每當我們走進一個地坑院,在窯洞里站上幾分鐘,臉上的汗水隨即就會消失,通體感到一陣涼意。這時任志廷就會滿意地說道:很涼快吧?夏天根本不需要空調;冬天也很暖和,用不著暖氣。
按照任志廷的說法,此地遍布地坑院的原因雖然很多,但最重要的無非三條:地質原因、氣候原因和經(jīng)濟原因。
地質上,黃土塬土質的細密結實是修造地坑院的基本條件,而地坑院在全國范圍內僅分布在渭北、晉南、豫西、隴東一帶黃土高原上,可為證明。
氣候上,張村塬所在的豫西地區(qū)屬于半干旱氣候,十年九旱,降雨量很小,大暴雨更是少見。由于塬的四面溝壑縱橫,雨水出路通暢,所以即便遇上洪澇災害,也不可能形成大面積積水,更不可能殃及住在地坑院里的人們。
最重要的仍然是經(jīng)濟原因。黃河流域在很長的歷史時期內一直是傳統(tǒng)中國政治文化的中心和經(jīng)濟中心,但這對于生活在黃河中游黃土塬一帶的人們來說并沒有實際意義,貧困始終是他們生活的主調。正是在貧困中催生了反向的思維:“蓋”不起房子,但總“挖”得起吧?向下挖,不需要復雜的建筑格局,也無需太多的建筑材料,所需的只有力氣和時間。力氣是中國農(nóng)民謀生的本錢,時間更是不缺,春耕秋收之余,無數(shù)閑暇的時光,一個家庭,再加上親戚鄰里,一年半載,總可以挖出一座院落來。
任志廷曾經(jīng)算過一筆賬,得出的結論是:修造一座中等規(guī)格的地坑院,花費不過兩三萬元,而在地面上蓋一座像樣的同等規(guī)模的房子,至少需要多花一倍的價錢。
這個做過一校之長的講述者沒有忘記給地坑院添加一個異常久遠的歷史淵源:地坑院是人類早期穴居生活方式的遺留,距今已有4000年的歷史。根據(jù)一些報紙的零星報道,我得知這種說法來自三門峽市一個名叫任更厚的學者。問及任志廷,才知員更厚是三門峽市群藝館的館長,參加工作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地坑院里。
而在另一個以地坑院知名的村子——廟上村的“天井窯院度假村”里,我見到了關于地坑院起源的另一種說法:“西漢初期,黃河漲水,有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從上游踏浪來到這里,從平地向下挖窯洞棲身,整日誦讀《道德經(jīng)》,漢文帝曾專程到此向他請教治國之策。從那時起,人們就在這一帶塬上挖穴建宅,燒陶筑器,繁衍子孫?!焙茱@然,這個刻意添加神秘色彩的說法不足為信,不過是招攬游客的一種廣告方式。
沒有建筑師的建筑
“你知道魯?shù)婪蛩够?”
在南溝村,包括任志廷在內的所有講述者都會提及一個德國人的名字——魯?shù)婪蛩够?。因為他們聽說這個人曾經(jīng)出版過一本名為《沒有建筑師的建筑》的書,其中刊載有4幅在中國航拍的窯洞村落照片。魯?shù)婪蛩够鶎@些窯洞建筑的評價非常之高:“大膽的創(chuàng)作、洗練的手法、抽象的語言、嚴密的造型”。
這些照片的拍攝地點是三門峽市,因此可以斷定這些受到魯?shù)婪蛩够①澋母G洞建筑就是地坑院。南溝村的人們有時則進一步猜想:這4幅照片中的其中一幅,大概拍的就是南溝村。
對于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來說,魯?shù)婪蛩够际且粋€陌生的名字,但在南溝村,他卻大名鼎鼎,即便有時人們連這個外國人的名字都說不清楚。《沒有建筑師的建筑》一書出版于1964年,書中探討了中國建筑對整體環(huán)境的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協(xié)調以及傳達文化精神發(fā)揮的作用,并重點探討了風水理論和鄉(xiāng)土建筑。顯然,地坑院對于魯?shù)婪蛩够鶃碚f是一個極佳的研究對象。
在南溝村的地坑院里徘徊,可以很容易找到與魯?shù)婪蛩够脑u價相對應的點:
“大膽的創(chuàng)作”無非是指向地下挖掘的逆向建筑思維;
“洗練的手法”可以理解為地坑院十分容易修造,而且外觀簡單、統(tǒng)一;
“抽象的語言”和“嚴密的造型”應該是指地坑院內外的幾何造型,以及這些造型所帶來的穩(wěn)定感。
在魯?shù)婪蛩够壑?,地坑院與其說是民居,不如說是藝術品。但在任氏家族的人們看來,地坑院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它們就是容身之處,是人在大地上的居所;當然,地坑院不同于地面上的磚瓦建筑,它有很多優(yōu)點,比如“接地氣”、冬暖夏涼、隔音;如果想要繼續(xù)拔高地坑院的意義,任志廷就會講到古希臘神話中的安泰:只有站在大地上,接近“地氣”,安泰才會神勇無比,否則他就會軟弱無能,任人欺辱。
“地氣”是一個十分中國化的詞,魯?shù)婪蛩够幢孛靼祝赡軐χ袊娘L水理論十分感興趣。事實上,地坑院處處深藏著風水的秘密,這恰恰也是地坑院最講究的地方。
建造地坑院是關系到家庭興衰和子孫后代的大事,因此在選址時一定要請風水先生來看地形、定坐向、量大小,待這一切程序全部完成,才可擇吉日動工。
所有前期程序中,確定地坑院的朝向最為重要。鄉(xiāng)間的風水先生根據(jù)道家的陰陽平衡學說,按照八卦確定方位:西北為乾,正北為坎,東北為艮,正東為震,東南為巽,正南為離,西南為坤,正西為兌。一般來說,以正東正西正南正北為朝向的院子,分別叫“東震院”、“西兌院”、“南離院”、“北坎院”。其中“東震院”被認為是最好的朝向,南溝村的大多數(shù)地坑院都選擇了“東震院”。
朝向定好之后,在某個被選定的良辰吉日,未來地坑院的主人開始破土動工了。僅靠人力,要在黃土塬上挖出一個規(guī)??捎^的院落并非易事,在任志廷的記憶中,這一工程斷斷續(xù)續(xù),大概會持續(xù)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終于,一畝見方的院落基本成型,出入院落的門洞也已鑿好,下一步程序就是在四壁鑿出一孔孔窯洞來。這些窯洞的排列十分講究:門洞正對的窯洞是長輩居住的正窯即主窯,主窯的對面為下主窯,用以待客;主窯左右為側窯,供晚輩們按輩分排行居住,其余的則按功用分為廚窯、牲口窯、茅廁窯等。無論主窯
還是側窯,其深度和寬度都大致相同,深7—8米,寬3.2—3.5米;所不同的是,主窯比側窯高,所裝的窗戶數(shù)目也有差異:主窯一門三窗,側窯只有一門一窗。在這里,門洞的高矮和窗戶的多少成為區(qū)別輩分和地位的重要標志。
我仔細察看過這些門窗和窯洞,除了涂抹一層泥漿之外,沒用使用任何加固措施。黃土的細密結實和窯洞的拱形結構保證了它們的經(jīng)久耐用。在南溝村,有些窯洞已經(jīng)度過了一百多年的時光,外表陳舊不堪,卻依然堅固沉穩(wěn)如初。
當然,一座地坑院的生命力,除了堅固之外,還要具備其他的元素。
要有一個排水系統(tǒng),否則當大雨突降時,地坑院肯定會成為一個積水池。黃土塬上的居民充分利用黃土的滲水性,他們在院子正中打一口直徑1米、深7—8米的滲水井,井底再鋪上50厘米厚的爐渣。黃土塬上的雨水并不多,滲水井既用來排水,也用來收集雨水。
要有一個小菜園,那些綠色植物在食用的價值之外,吸收陽光、呼出氧氣,可以改善地坑院這個封閉環(huán)境的空氣質量。
要有一兩棵樹,最好是梧桐、梨樹或石榴。當它們的樹梢高出地面,會給人生機勃勃之感;從視覺上來說,樹也打破了地坑院方形的封閉結構,增加了活力。春天時,花開了,一座座地坑院里花枝招展;到了秋天,果實就會掛滿枝頭。
要有一條狗,這些和人類最親近的動物,是看家護院的好手,無論白晝晨昏,當它們在院子里坐臥徘徊,會使主人覺得安心。我在村子里溜達的那些時日,經(jīng)常見到它們從院子里向上仰望,或者在地面上探頭向院子里張望,全都安安靜靜。
好了,一座完整的地坑院完成了,廣闊的張莊塬上又多了一個繁育生命的院落。
“無數(shù)地坑院錯落有致地排列在塬上,如果從空中看,會是多么壯觀的景象!”任志廷只能想象魯?shù)婪蛩够吹降幕趾陥D景,但迄今為止,南溝村沒有一個人見過那4張航拍照片。那個被他們時常掛在嘴邊的外國人,始終是一個遙遠時代和遙遠國度的陌生人。
那些黑色的窗花
路遠迢迢從洪洞遷來的任氏先祖也帶來了世代延續(xù)的風俗、文化和信仰,這些像根一樣的事物維系著民間的生活和家族的傳承。雖然600年前的情景已無法再現(xiàn),但地坑院里現(xiàn)存的鄉(xiāng)風民俗卻處處提示著今天與過去的聯(lián)系。
59歲的任更厚為我們講述了南溝村的民俗文化:春節(jié)期間有社火表演,面花也在那時被大量制作出來;農(nóng)閑時,婦女們忙于刺繡,工藝都很好;村里出過幾代名醫(yī),如今南溝村人口眾多就得益于這些醫(yī)生;百工技藝品種豐富,在四鄰八鄉(xiāng)都很知名……
任更厚講述這些的時候,顯得很興奮,而旁聽的任志廷卻十分平靜,他覺得這些雖然都有過,但如今似乎大多已被人們所拋棄,成了歷史。如果說任志廷是一個理性、謹慎的講述者,任更厚則是一個充滿激情、活力四射的演講者,他努力使每一個外人迅速對南溝產(chǎn)生興趣,并幫助他把南溝的故事和魅力傳播出去。
任更厚是村里的名人,他的身份除了農(nóng)民,還有一個“南溝剪紙協(xié)會會長”,任志廷則擔任剪紙協(xié)會的藝術顧問。在我看來,任更厚所講述的那些民俗和百工技藝都是在為南溝剪紙作鋪墊,只有剪紙才是他最關心的。
南溝剪紙的最初起源已經(jīng)難以查考,任志廷負責編纂的《陜州任氏族譜》中說:“今人所崇拜的剪紙先師任三才為任氏第十七世。”如此算來,南溝剪紙的歷史大約一百多年。這個時間長度與某些地方的剪紙相比要短許多,但在任更厚看來,南溝剪紙的獨特性和藝術價值卻絲毫不遜色。在他給我的名片上,印著他對南溝剪紙的定位:質樸大方、造型獨特,“喜事布黑花,淵于夏文化”,是中原農(nóng)耕文化的典型代表。
“喜事布黑花”,在中國這個尊崇紅色、以紅色代表喜慶、忌諱黑色的國度,無論如何,都可謂極其罕見之現(xiàn)象。任更厚把這句話印到自己的名片上,也正是看到了這句話的賣點。
南溝村現(xiàn)有600多戶,共2400多人,其中有300多人是剪紙協(xié)會的會員。每至農(nóng)閑時節(jié),任更厚就組織會員聚到一起,互相交流學習。聚會的地方雖然并不固定,但大家都喜歡到任孟倉老人的地坑院里,因為正是在這個院子里,中央美術學院的薄松年教授發(fā)現(xiàn)了窗戶上的黑色窗花,并初步確定這些黑色剪紙作品是夏文化的遺存。薄松年認為,夏朝大體的活動范圍在今晉南、豫西一帶,崇尚黑色,以黑色為“國色”;南溝任氏先祖世居晉南,后來輾轉遷徙至豫西,實際上一直處在夏文化覆蓋的區(qū)域之內,所以崇尚黑色的習俗得以流傳至今,并非偶然。
71歲的任孟倉是南溝村年齡最大的剪紙藝人,他所居住的這座地坑院,據(jù)說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四壁斑駁,頗顯陳舊,但貼滿窗戶的一排排窗花給這個蒼老院落帶來了活力和生氣。
任更厚帶我去任孟倉老人家的那個中午,老人不在家,院門緊閉。站在這座地坑院的上方,任更厚指著那些窗花說:薄松年教授看到的就是這些窗花,當時他很激動,說終于找到了。
作為國內知名的美術史專家,薄松年教授有理由感到激動,因為他不僅找到了黑色的剪紙,還看到了與這些黑色剪紙緊密相連的諸多獨特現(xiàn)象:參與剪紙的大多是男人,而且男人比女人剪得好;人們喜歡扎堆剪紙,而且邊剪邊唱……
激動的任更厚開始講述教授與民間老藝人那次帶有傳奇色彩的會面。一首不乏文采又充滿民間情趣的小曲,沒人能說清它產(chǎn)生的具體年代,從記事起,任更厚就聽到人們一邊剪紙一邊唱了。對于在地坑院里剪紙的藝人們來說,這支小曲如此熟悉又如此久遠,都懶得去想它的來歷和含義。一直到南溝剪紙協(xié)會成立之后,任更厚才把歌詞整理出來,鄭重地貼在了剪紙協(xié)會辦公室的墻上。他說他打算把這支小曲定為南溝剪紙協(xié)會的會歌。
2008年6月,任更厚和任孟倉等6人趕赴北京參加中孟(孟加拉國)文化藝術交流會展。在會展現(xiàn)場,他們按照自古以來的習俗,一邊剪一邊唱,不僅拿到了金獎,還成功吸引了許多媒體的關注。任更厚注意到,有人開始把南溝稱作“中國剪紙第一村”,并詳細介紹了南溝村的地坑院——“見樹不見村,見村不見房,聞聲不見人”。
對于“中國剪紙第一村”,任更厚不置可否,雖然有點不太自信,但他顯然很喜歡這個稱呼。至于“見樹不見村,見村不見房”的描述,連我都知道,這是在撒謊——20年來,南溝村的地坑院不僅沒有增加過一座,而且還逐漸減少,至今所剩不過180多座。
因為,大部分人家已經(jīng)搬到地面上去了。
婚禮、遺產(chǎn)、蘋果園
2008年4月的一天,27歲的新郎任旭東迎來了大喜之日。鼓樂齊鳴,在親朋好友的喧鬧聲中,任旭東按照南溝的習俗,把25歲的新娘聶麗麗抱進了他們的新房一座歷史長達百年的地坑院里。
裝飾一新的窯洞里貼滿了喜慶的剪紙,但并沒有擺放多少家具——窯洞的空間有限,那些高大的新式家具根本抬不進去;即便勉強抬進去,也會顯得很不協(xié)調。事實上,這對兒在縣城工作的年輕人
在城里有房子,但因為沒有裝修,只好在老家的地坑院里舉行婚禮。
人們們像趕集一般前來觀看這場并不隆重的婚禮,因為他們知道,這大概是整個南溝村最后一場在地坑院里舉行的婚禮了。在此之前,村里的年輕后生早已悉數(shù)搬離窯洞,住進了地上的磚瓦房里,他們的父母明白,倘若繼續(xù)住在地坑院里,他們的兒子很可能娶不上媳婦,甚至連提親的人都沒有。
在豫西這片厚重的黃土塬上,磚瓦房被視作富裕的象征,而地坑院則成了貧窮落后的代名詞。從地下搬到地上的風潮如此迅猛,20年前還幾乎沒有一座磚瓦房的南溝村,如今早已高屋大房連成片,富有的人家還蓋起了二層小樓。陳舊的地坑院里,只留下一些年邁的老人守著剩余不多的晚年。
任志廷一家早已搬到了地上,雖然他一直在向我們講述地坑院的歷史價值和文化內涵,但這位鄉(xiāng)間知識分子羅列出的種種理由,顯然不能說服人們重新回到窯洞中生活。
一些地坑院閑置多年,雜草叢生;有的已經(jīng)坍塌,徹底失去了居住的功能;幾年前政府號召退宅還耕,又填埋了一些……這些令魯?shù)婪蛩够缘莫毺孛窬舆B同其中的鄉(xiāng)風民俗正在趨向消亡。
但陜縣文管會的姚千文不這么悲觀,他覺得地坑院的春天還會到來——2007年,陜縣地坑院被列為“河南省十大民俗經(jīng)典”,并被要求加強保護。姚千文說,南溝村的這些地坑院都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政府正在想方設法保護它們。作為嘗試,當?shù)卣诓贿h的廟上村投資60萬元,建立了“廟上天井院度假村”,提供吃、住、玩、樂一條龍服務。我去廟上看過,那里的地坑院嶄新氣派,還安裝了一排排的太陽能熱水器,但前往參觀旅游的人卻寥寥無幾。
沒有成為試點的南溝村依然過著流水般的日子,一如往昔;時常會有陌生人前來探訪,但也至多攪起一絲波瀾,隨即又平息了。任志廷按部就班地編他的族譜,任更厚則更加熱切地希望剪紙協(xié)會能夠發(fā)展壯大,成為村里的文化產(chǎn)業(yè)。
旅游資訊
位置:地坑院主要分布在河南省三門峽市的陜縣,而以西張村鎮(zhèn)的南溝、廟上、人馬寨等村莊最有名。交通:河南省有鄭州市、洛陽市2個機場,隴海鐵路和連霍高速、310國道橫貫東西,從三門峽市到南溝村10公里、到廟上村15公里,車程分別為15、25分鐘,交通十分便利。食宿;在三門峽市食宿很方便,高、中、低檔賓館都有,豫西的各種風味小吃物美價廉。在廟上村有地坑院農(nóng)家賓館,每人每日食宿費用30元左右,可以住冬暖夏涼的窯洞,品嘗純正地道的農(nóng)家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