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知
如果林逋生在當代,想必除了西子湖畔,他的故鄉(xiāng)肯定是他隱居的又一選擇。那么關于這片黑而丑陋的灘涂,他會留下怎樣的詩詞?
東海之濱的寧波奉化。因為是蔣介石的老家和彌勒菩薩的印跡之地而聞名于世。然而,奉化還是一個獨特的海濱城市,卻鮮為人知。奉化在象山港的南岸,有30多千米的海岸線,沒有什么礁石,也沒有什么沙灘。奉化的海,用當?shù)貪O民的話來說,只是一個海尾巴,是一片黑乎乎的連綿不斷的灘涂和大大小小的漁船碼頭。潮起潮落,泛起的是底層的泥土,使本來潔凈的海水看著有些渾濁。
在這個海岸線的中間,有一個村子叫“黃賢”。知道黃賢村的人不多,不過,知道“梅妻鶴子”的人卻不少?!掇o?!逢P于“梅妻鶴子”的條目是這樣記載的:“宋代林逋隱居杭州西湖孤山,無妻無子,種梅養(yǎng)鶴以自娛,人稱其“梅妻鶴子?!?因他長期隱居杭州孤山,時人多誤以為他是“錢塘”人。 其實林和靖(967-1028),名逋,字君復,是寧波奉化黃賢村人。這位千年前雅士的故鄉(xiāng),就在這一片黑黑的灘涂邊上。
這里的漁民,開著小船在海灣內(nèi)拉網(wǎng)捕魚,或者在退潮的時候,去灘涂上抓捕望潮、白蟹、青蟹,挖蟶子,撿泥螺以及奉化特有的唐代貢品“血蚶”等小海鮮,叫做“落小?!薄H缃竦狞S賢村人,由于經(jīng)濟的發(fā)展,真正落小海討生活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海是一種態(tài)度:她把這個不起眼的丑陋的灘涂給了奉化,卻并沒有虧待奉化,她饋贈蝦、蟹、望潮、箬鰨魚、彈涂魚以及鯧魚、帶魚、墨魚等數(shù)不清的各類海鮮。嘉靖《奉化縣圖志》里面記載:明洪武十六年設河泊所官署,開征漁稅。說明當時的漁業(yè)——也就是“落小?!边@一行已有相當?shù)陌l(fā)展。
我便是在這里認識了有著“落小?!边@一“業(yè)余愛好”的林逋的本家——林惠表。
林惠表在村里上班,用他的話說,沒有具體的分工,領導讓干啥就干啥。因為喜歡,偶爾自己還到海涂里“落小海”。
人們根據(jù)月亮的盈虧決定著每天的勞作。當大水頭黎明時分,桐照的碼頭上便陸續(xù)晃動著人影。小船上一對對夫妻默契地配合著,靜靜地在海水拍打聲中下海,開始一天的營生。這種夫妻船在今天已經(jīng)很少有櫓了,改成了馬達,里面的柴爐也變成了煤油爐或煤氣爐,其他的依然沒有多大變化。兩米多寬的拖網(wǎng)還是在海底拖著,拖上來的是生活:有魚、有蟹,還有海泥和石塊等,當漁舟唱晚時,魚販們已經(jīng)早早地在碼頭上候著了。交易結束后,日落西山,碼頭回歸寂靜,只留下濃濃的海腥味和海水拍岸的聲音。
林惠表說,像這樣開著小船在象山港內(nèi)落小海的,村里也就剩下10來戶人家,而且基本以中老年夫婦為主。年輕人基本上都已經(jīng)“登陸”了,在工廠里做工,或者開始了和祖輩完全不一樣的營生。
他說:這種小船只是落小海的一種,其實,也就在三五十年前,如今顯得金貴的野生青蟹、白蟹幾乎在灘涂上俯首可拾,只要你不怕它們的巨螯……有一種像倒置的長板凳的泥涂船是落小海的專用工具,人們單腿跪在木板上,前方有個手柄,增大了船與泥涂的接觸面,使人不至于陷入泥涂,蹬腿向前滑行,撿拾海涂中的各類海鮮。
如今,落小海已漸漸地從過去作為謀生的手段向娛樂上發(fā)展了。林惠表喜歡落小海,這讓他感覺真實地生活在海邊,童年天真的樂趣依然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他不喜歡用泥涂船,他還是愿意穿上最簡單的高幫球鞋,綁得牢牢的,以至于海涂不會把鞋子粘下來。然后,憑著他對海涂的熟悉,慢慢地跋涉,一步一個非常非常深的腳印,并在其中尋找那些鮮活的海鮮和獨特的樂趣。
當然,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們向往著原生態(tài)的落小海生活:當雙腳戳入泥涂,冰涼的而又全新的感覺已不是一種言語所能概括了,更何況里面還有許多可以入餐的誘人美味。
獨特的海涂,不僅僅是一種美味,更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由于地處太平洋西岸,又深藏在港灣之中,海上日出的宏偉在這里很難看到,但是,晚飯后的夕陽,有時會給你一種輕松的驚艷。站在波光映射的岸邊,吹著徐徐的海風,整個灘涂仿佛鍍金一般。廢棄的木質(zhì)漁船被泥涂托擁著,隨著潮水漲落慢慢地憔悴消瘦,安享著晚霞的絢爛,給人一種淡泊的寧靜,靜觀此情此景,誰又會抱怨老天沒有給我們那一片沙灘。當海成為一種態(tài)度,用她的深邃包容了千年的歷史,用她的單純養(yǎng)育了沿海的人們。人們走出大海的時候,這片“丑陋”的灘涂依然留守。
千年之前的林逋以杰出的詠梅詩詞聞名于世,他的《山園小梅》不僅把幽靜環(huán)境中的梅花清影和神韻寫絕了,而且還把梅品、人品融匯到一起,其中“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眱删?,更成為詠梅的千古絕唱,引起了許多文人雅士的共鳴。如果林逋生在當代,想必除了西子湖畔,他的故鄉(xiāng)肯定是他隱居的又一選擇。那么關于這片黑而丑陋的灘涂,他會留下怎樣的詩詞?
旅游 資訊
行:到達寧波之后,走34省道,在奉化莼湖下陳往東轉入下湖線,穿過莼湖鎮(zhèn),行車6千米看見黃賢路標,往南4千米,便抵達黃賢了。
吃:在奉化沿海一帶,一路都是吃海鮮的地方。向陽海岸、快活林、海上人家等都是專業(yè)的海鮮酒店,尤其是向陽海岸、海上人家等酒店都是漂浮在海面上的,隨著潮漲潮落而上下浮動,別有一番滋味。這些地方,一桌比較齊全的海鮮價位都在1200左右(不含酒水)。
住:海邊的小酒店有四五家,規(guī)模不大但都臨海,能感受海風吹襲,甚至直觀大海。這些小賓館衛(wèi)生條件都非常好,標準放在200元以內(nèi),也有專門的別墅可供住宿,價格就相對比較高,豪華套房1000元左右。
特產(chǎn):奉化的特產(chǎn)比較豐富,奉化芋艿頭、奉化水蜜桃在黃賢都有栽種。當然,在黃賢,最悠久最有名的是唐代時候的朝廷貢品——血蚶。除了血蚶,其他的海鮮一般都是新鮮的吃法,不便長途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