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虹　舒　娟

編者按:2009年1月,教育部基礎教育一司王定華副司長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說:心理健康教育已不需要再討論要不要做的問題,而需要考慮“怎么做”的問題,要在實踐中切實解決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無人做”、“不愿做”、“不會做”和“不真做”的問題。

2009年4月,本刊記者就“四不做”問題專訪了中國人民大學心理研究所所長、博士生導師俞國良教授。

〔中圖分類號〕G63〔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09)07-0011-04

記者:俞教授您好。首先,想請教您關于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無人做”的問題。您認為,“無人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從教師到校長、從各級教育研究機構到各級教育行政機構,應如何解決“無人做”的問題?

俞國良:我國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尚處于發(fā)展初期,從教育部1999年頒發(fā)的《關于加強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的若干意見》(下簡稱《意見》)至今,僅有短短的十年時間,難免會存在一些發(fā)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問題,“無人做”就是其中之一。

“無人做”的問題究其原因有四點。第一,學校和各級教育部門尚缺乏對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必要性和重要性的深刻認識?！兑庖姟访鞔_指出:“對中小學生及時有效地進行心理健康教育是現(xiàn)代教育的必然要求。”2002年《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指導綱要》(下簡稱《綱要》)也指出:“良好的心理素質是人的全面素質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心理健康教育是提高中小學生心理素質的教育,是實施素質教育的重要內容?！痹凇皥猿钟藶楸尽⒌掠秊橄?實施素質教育”的思想下,必須充分認識到心理健康教育是學校教育的必然要求,是素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素質教育的目標是培養(yǎng)學生的整體素質,包括身體素質、科學文化素質、思想道德素質和心理素質,其中心理素質決定著其他素質的發(fā)展方向和速度。俗話說得好,“學生身體不好是廢品,心理不好是次品,品德不好是危險品。”確實,“人”字兩撇,身體一撇,心理一撇,缺了哪一撇都不行。在“德育為先”思想的指導下,心理健康教育是學校德育工作一個很好的抓手,但心理健康教育又有其特殊性和專業(yè)性,是德育工作不能替代的。因此必須深刻認識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第二,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缺乏有效的保障機制。首先在政策方面,目前的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政策比較宏觀,缺乏相配套的制度保證,比如編制、職稱、人員、課時、大綱等方面尚缺乏可操作的硬性規(guī)定。其次在學校方面,《綱要》要求“學校要逐步建立在校長領導下,以班主任和專兼職心理輔導教師為骨干,全體教師共同參與的心理健康教育工作體制。”但到底由誰主要做,誰主要負責?如果責任不明,責任分散,就會出現(xiàn)出工不出力,無人問責的情況。再次在教師方面,心理健康教育起步初期,從事這項工作的教師憑著一種良心和熱情在做,他們有較高的積極性并做出了一定的成果,但不能以教師的良心和熱情來替代保障機制?？偟膩碚f,目前的狀況是,政策要求軟性的多,硬性的少;心理健康教育責任人多,負責的少;心理健康教育人員多,專職的少。

第三,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缺乏專業(yè)準備。目前我國的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普遍存在專業(yè)知識儲備太少,專業(yè)技術不足的問題。教師在大學學習的心理學知識比較散亂,不成系統(tǒng),對心理健康教育方法不熟悉,教學中可能出現(xiàn)講授心理學概念和學科知識的傾向。

第四,缺乏一支健全完善的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師資隊伍。我認為,這是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無人做”的根源。在一些有條件的學校雖然配備了心理健康教育教師,但職責不夠明確,教師通常既承擔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又在政教處任職,有的還兼任班主任,或者承擔其他科目的教學工作。面對著多重角色的心理教師,學生會降低對這些教師的信任和認同。同時,身兼多職的心理教師固有的角色沖突,不僅使他們難以涉及深層次的心理問題,而且也不利于解決和疏導一般性的心理問題。這些問題使得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被分化、架空,徒有虛名。

當然,這些情況是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發(fā)展中會出現(xiàn)的問題。要建立一支良好的師資隊伍,解決“無人做”還需要一個過程。首先學校領導要端正認識,要從實施素質教育,構建和諧社會的高度來認識心理健康教育,要真正感到心理健康教育是有趣、有用、有效的。其次政府要加強制度保障,通過對心理健康教育的評估、督導,甚至法律來保障心理健康教育的實施。再次要建立教師培養(yǎng)機制,逐步培養(yǎng)出一支教師隊伍。心理健康教育教師隊伍的建設必須依靠高校進行專業(yè)培養(yǎng),而不是培訓,現(xiàn)在的培訓機構很多,但短期培訓治標不治本。我建議可以在高校教育碩士中設立心理健康教育方向,現(xiàn)在已經有部分師范院校開始這樣的嘗試了。

記者:關于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不愿做”的問題。您認為,教師“不愿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如何能使教師從“不愿做”到“主動做”?您預計這個轉變過程將需要多長時間?

俞國良:我們知道“愿意”與“不愿意”牽涉到的是人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層面,教師之所以“不愿做”,我認為有以下四點原因。

第一,學校領導不力。學校領導沒有從落實素質教育、構建和諧社會的高度來認識心理健康教育,不重視心理健康教育工作,不支持教師參加心理健康教育培訓,不支持心理健康教育課程開設。

第二,關乎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切身利益的問題沒有解決,如編制、職稱、評聘等。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的生存和職業(yè)發(fā)展問題不解決,將嚴重影響教師的工作積極性和職業(yè)認同感,從而影響教師隊伍的穩(wěn)定與發(fā)展。

第三,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缺乏完善的考核體系和評價標準,工作成果難以得到認定,學校缺乏對心理健康教育應有的獎罰制度。這一系列的缺失與心理健康教育在學生學習與成長中所占分量難以量化有很大的關系。

第四,學校、社會受應試教育的指揮,重視知識教育,輕視心理健康教育。學校領導、科任教師、學生家長對心理健康教育還存在偏見,誤認為心理健康教育可有可無,或者至少其重要性遠遠不及中考或高考所涉及的科目,使得心理健康教育被邊緣化。

要使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從“不愿做”轉變?yōu)椤爸鲃幼觥?需要從教師的外部和內部來創(chuàng)造條件,其中尤以外部條件的創(chuàng)造最為重要。從教育行政部門來說,首先,需出臺政策落實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職稱、編制和評聘的機制,并以此為突破口調動教師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其次,必須要有一套對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進行考核和評估的合理制度及獎懲措施,使學校、教師、學生、家長都能感受到心理健康教育的重要性。再次,需對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與學生的比例做出明確規(guī)定,比如城市學校要求師生比達到1:1000,有條件的可以1:800,農村學?？梢?:1500。

從學校層面來說,學校領導要從落實素質教育、構建和諧社會的高度來認識心理健康教育,要把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納入學校的工作規(guī)劃中。學校領導要在全體教師中加強宣傳開展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重要性,突出心理健康教育是一項“良心工程”,讓每一位教師都參與到心理健康教育工作中來,使其認識到心理健康教育是“師德”的要求和體現(xiàn),以此來提升教師開展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積極性。

從教師層面來說,積極樂觀的職業(yè)心態(tài)非常重要。一個人不可能改變環(huán)境,但可以改變和主宰自己的心態(tài)。如果教師擁有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對所從事的工作充滿幸福的期待時,他就會把這種心態(tài)投射到工作和生活中,他的工作和生活就會輕松美好。所以,教師應該致力于使自己工作、生活得更健康、更美好、更幸福。在我國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發(fā)展初期,各方面條件難免有不完善的情況,教師要對學生充滿愛心、對工作充滿責任心、對自己充滿信心,以樂觀積極的心態(tài)來面對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和自己的職業(yè)發(fā)展。

當然,激發(fā)教師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需要綜合運用不同的激勵方法,這需要經歷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是好幾年的時間,如果外部條件創(chuàng)造得不好,這個過程還會延長。但過程時間的長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師在這個過程中的成長和發(fā)展。

記者:關于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不會做”的問題。您認為教師“不會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什么機制能保障教師從“不會做”轉變?yōu)椤皶觥?

俞國良:教師“不會做”的首要原因是專業(yè)知識儲備不足,方法技能有限,教師在“摸著石頭過河”。當然,教師“不會做”和目前師范院校的課程設置也有關系。在高校,心理學課程多為公共課,教師僅靠這點知識儲備顯然不夠,因此必須依托高校建立系統(tǒng)的培養(yǎng)機制,培養(yǎng)教師心理健康教育的專業(yè)知識、技能方法、思維方式和服務實踐的意識。此外,教師“不會做”也與國內一些決策者對心理學缺乏了解和重視有關。在美國,心理學非常受到重視和普及,美國的1200余所大學中,心理學系就有1600余個,學士學位點的數(shù)量在美國高校各專業(yè)中排名第一,博士點的數(shù)量排名第二。國內高校要廣泛地培養(yǎng)學校心理健康教育人才,還需要決策者給予心理學足夠的重視。

要保障教師從“不會做”轉變?yōu)椤皶觥?需要培養(yǎng)一支能發(fā)揮專業(yè)作用的心理健康教育教師隊伍來從事該工作,或者對選拔出的一批非專業(yè)的教師進行專業(yè)培訓,確保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能夠從專業(yè)角度開展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因此,第一,要建立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的培養(yǎng)機制,可在高校的教育碩士中設心理健康教育方向,從系統(tǒng)的培養(yǎng)開始。第二,對非專業(yè)的心理健康教育教師進行必要的培訓,解決現(xiàn)階段師資缺乏的問題。第三,教育部應對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的上崗資格認證做出規(guī)定,對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的專業(yè)能力提出明確要求,教師持證上崗。

記者:關于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不真做”的原因有哪些?您理解,什么叫做“真做”?“真做”需要哪些條件作保障?“真做”的人應該具備哪些素質和專業(yè)能力?

俞國良: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不真做”源于學校對心理健康教育的幾種錯誤認識。第一,錯把心理健康教育等同于心理咨詢,以為開設了心理咨詢室就是開展了心理健康教育。第二,混淆了德育和心理健康教育的關系,以為開展了德育教育就是開展了心理健康教育。第三,錯把心理健康教育等同于心理測量,有些學?；蚪處熣J為心理健康教育就是進行心理測量。第四,心理健康教育不等于開展心理健康活動,目前有的學校開展心理健康教育還存在搞活動、裝門面,應付檢查的現(xiàn)象。

“真做”的心理健康教育應當使個別學生的心理問題得到緩解,使大多數(shù)學生學會心理調解方法,使全體學生的心理潛力和心理素質得到提高,幸福指數(shù)得到提升,心理年齡與生理年齡匹配,個體和諧統(tǒng)一?！罢孀觥钡男睦斫】到逃蠼處煂υ摴ぷ饕J識到位、定位清楚、目標明確、職責清晰,要求教師具備專業(yè)的知識和技能,教師對心理健康教育要有興趣,要愿意做,能從工作中感到快樂,收獲陽光。“真做”的心理健康教育要求校領導有“以健康促進學校發(fā)展”的理念,將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納入學校的工作規(guī)劃和重要日程中,在學校創(chuàng)設輕松、愉快、和諧的校園氛圍和環(huán)境。

保障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能夠真正、有效開展的條件,我歸納為五點,可稱為“五子登科”。第一,“房子”,心理健康教育的開展需配備必要的硬件設施,比如咨詢室、活動室、家具、電腦等;第二,“票子”,即經費,心理健康教育的開展離不開相應經費的投入,包括硬件、軟件的配備、教師的報酬、活動的經費、培訓的經費等等;第三,“位子”,一方面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要有其職位編制,另一方面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在全校開展心理活動時,需要一定的權利才能協(xié)調好各方的參與和配合,比如可以將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安排為德育校長助理,要給其位;第四,“兒子”,此指要解決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的后顧之憂,如解決職稱、評聘、報酬等方面的問題;第五,“車子”,指教師要參加“走出去”、“請進來”的專業(yè)培訓和學習。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要實現(xiàn)“真做”,離不開校長、教師、各級教育行政及科研部門、社會各界的共同配合和努力,只有這樣才能使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實實在在地開展下去。

“真做”的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要求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必須具備扎實的專業(yè)能力、高尚的道德素質和健康的自身心理素質。專業(yè)能力指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要具備心理學的專業(yè)知識和德育教育能力,具備診斷和判別中小學生心理行為問題類別的能力,掌握基本的心理咨詢與輔導方法的能力,有對重大生活事件或危機事件進行干預的能力。道德素質指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要具備心理工作者應有的職業(yè)道德和教育工作者應有的師德。自身心理素質指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要具備親和力、自我展示的能力、自我反思的能力和終身學習的能力等。

記者:從您個人的角度看,在目前階段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是誰在做?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班主任、校長、各級教育科研機構的專家、各級教育行政干部在這項工作中承擔著什么角色,分別起著怎樣的作用?

俞國良:我國心理健康教育工作一開始是一批有良心的責任者在做,現(xiàn)在主要由少數(shù)專業(yè)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和大多數(shù)非專業(yè)的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在做,主要包括心理學工作者、德育教師、班主任、校醫(yī)等。就實施效果而言,還是專業(yè)的心理健康教育教師能夠更加準確、順利地開展工作,班主任、校長、各級教育科研機構的專家及教育行政干部則更多是起輔助和監(jiān)管作用。一般來說,學校是心理健康教育目標實施的主渠道,各級教育科研機構專家、教育行政干部、家庭和社會為心理健康教育目標的實現(xiàn)提供了保證。因此,在這項工作中,心理健康教育教師是核心,班主任是主體,校長是領導者,各級教育科研機構的專家是指導者,各級教育行政干部是評估者。

記者:《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指導綱要》中指出,“開展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指導思想是:根據(jù)中小學生生理、心理發(fā)展特點和規(guī)律,運用心理健康教育的理論和方法,培養(yǎng)中小學生良好的心理素質,促進他們身心全面和諧發(fā)展。”您認為,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應該面對“誰”來做?做的效果如何評估?

俞國良:毫無疑問,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是面對未成年人、學生在做。具體地說,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有兩種目標,其消極目標是預防和治療學生的各種心理和行為問題,僅針對個別學生;其積極的,也是更重要的目標是促進每個學生最大限度地發(fā)展自己,因此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的對象是全體學生。

目前我國有部分省市開展了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的評估工作,也制定了詳細的評估方案,比如北京市、上海市、廣東省、浙江省等。這些省市的評估工作積累了有益的經驗,其評估標準也是很好的探索。我認為對心理健康教育效果的評估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來考慮,一是看學生自身某些心理指標有無變化,如學生的人格特征、情緒、學習習慣、人際關系等是否有良性變化,這些變化可以通過家長反饋、教師評價、學生評價等方式獲得,也可參考思想品德課的一些考評方法;二是看心理健康教育資料是否豐富、恰當,教師教育方法是否有用、有效、多樣化,教師可對自己的教育效果進行評價;三是看是否合理使用教育資源,是否實現(xiàn)教育目標。學校對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評估可采用縱向跟蹤式評估,比如每年年初為學校新入學的學生建立心理檔案,然后開展心理健康教育,之后每年再測一兩次并存檔,全面關注學生的心理發(fā)展動態(tài),直到學生畢業(yè)。此外,還可以采用成長記錄、情景測驗、觀察法、道德評價等幾種方式。

記者: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發(fā)展到今天,基層廣大教育工作者都非常希望,在《意見》和《綱要》之后,出臺一系列操作性強的文件,以提供科學、規(guī)范、健康、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基礎和保障。您認為,這樣的文件在《意見》和《綱要》的基礎上應該補充哪些剛性內容?

俞國良:1999年的《意見》和2002年的《綱要》是具有指導意義的文件,其頒布在當時和現(xiàn)在都具有重要意義,但由于內容比較宏觀,不便于基層具體開展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因此,為了保障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科學、規(guī)范、健康、可持續(xù)的發(fā)展,現(xiàn)在需要教育部制定一系列中觀層面的、有明確內容規(guī)定的、責權清晰的、易于操作的文件。

為了促進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步入良性發(fā)展軌道,尚有很多內容需要加以明確規(guī)定,如需加強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師資隊伍建設,解決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師的職稱、編制、評聘、資格認證問題,豐富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的途徑和方法等。但目前,我認為最重要的是確立課程地位,要將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正式列入德育課程體系,編制《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學大綱》,對心理健康教育課程的性質、目標、任務、要求、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材、評估等做出統(tǒng)一規(guī)定。通過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課程建設這一抓手,來帶動該工作其他方面的突破,實現(xiàn)良性發(fā)展。

記者:《綱要》指出要反對學校心理健康教育學科化傾向。您認為心理健康教育學科化和課程化的區(qū)別是什么?如果心理健康教育要成為一門課程,那么其教學大綱應包括哪些方面?您認為,目前流行的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讀本是否包括了教學大綱應包含的內容?

俞國良:心理健康教育學科化傾向主要是指有些學校把心理健康教育當作一門學科來對待,在課堂上系統(tǒng)講授心理學的概念和知識,采用傳統(tǒng)的“教師講,學生記”的教學方式,不恰當?shù)匕凑招睦韺W學科知識體系來規(guī)定各年級的教學目標和任務,要求學生課上認真聽講,課下認真復習、背書、做作業(yè),有的甚至還安排心理健康教育考試,使心理健康教育無法達到真正的目的。

心理健康教育課程化是指學校為實現(xiàn)心理健康教育的培養(yǎng)目標而規(guī)定的心理健康教育內容及其進程,包括教學計劃、課程標準、課程內容等方面。課程與學科不同,比如數(shù)學在中小學既是一門課程,又是一門學科,而中小學的社會實踐課,是課程,卻不是學科。我認為,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要推向深入,關鍵是要課程化。心理健康教育課不能等同于一般學科教學,但它又不僅僅是一門課程,它更需與學生的學習實踐、生活環(huán)境相結合,其宗旨是幫助學生解決學習、生活、人際關系等方面的心理困擾,維護學生的心理健康,提高學生的心理素質,培養(yǎng)學生健康人格,促進學生健康、快樂、幸福地成長。

如果心理健康教育要成為一門課程,其教學大綱應包括五部分的內容:一是課程性質和課程任務;二是教學目標,包括教學總目標和分類目標;三是教學內容與要求,不同年級需做出不同的規(guī)定;四是課程實施建議,包括教學原則、教學方法建議、課程資源的利用與開發(fā)、課時計劃與分配建議、教材編寫建議等;五是教學評價與考核,包括評價目的、評價原則、評價方式、評價內容等。

目前全國各省、市、區(qū)縣、學校都在編制各種各樣的心理健康教育讀本,品種五花八門。這些讀本代表了編者對心理健康教育的理解,但缺乏對《綱要》的解讀,而且有的讀本受利益驅動,由非專業(yè)人員編寫,沒有通過教材審定委員會審定,質量很難保證,還有的讀本存在抄襲現(xiàn)象。當然,這些讀本的出現(xiàn)在我國心理健康教育萌芽階段是具有積極意義和探索作用的,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對其進行規(guī)范還需要一個過程。教育部應在制定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學大綱的基礎上,推行規(guī)范教材,緩解國內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教材混亂的狀況。

記者:最后,請俞教授為我國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事業(yè)寄語。

俞國良:讓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真正撐起一片守望幸福的藍天,讓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真正成為一項溫暖人心的事業(yè)。

(俞國良,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心理研究所所長,教育部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專家指導委員會委員。電郵:yugllxl@sina.com)

編輯/陳 虹 舒 娟

終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