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德里奧的故事至今令人難以置信。1994年11月25日,在和兩個朋友一起飛越內(nèi)華達山脈時,德里奧的私人飛機失控墜毀。德里奧全身16處骨折,左腳踝更是粉碎性骨折而根本無法行走,肺部嚴重受傷,左眼失明。在沒有任何食物或補給的情況下,德里奧在海拔8500英尺、積雪齊腰的高山上支撐了13天,奇跡般地憑借頑強的生命力走出雪山、到達公路邊的一家咖啡館。
1000米高空,飛機在颶風中搖搖晃晃,由于山峰阻礙,已無法與附近的導航中心聯(lián)系。
我意識到擺脫困境的方式只有兩種超越前面峽谷,或者轉(zhuǎn)向。
我咬牙告誡自己,挺住!你能行!我再次拉動引擎,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我驚呼道:“老天!我們碰到了地面……”
漫漫長途
我被釘在座位上,血從臉上流下,左眼鉆心地疼,呼吸困難。
我們落在了一片開闊地,周圍是巨大的杉樹和懸崖,厚厚的雪層覆蓋著大地。我咳出了幾口鮮血,身體被儀表和方向盤卡住,我意識到自己好幾根肋骨已斷,右肩胛骨和左腳踝也已骨裂,惟一能夠活動的只有頭部。
我低聲叫著:“比利,你怎樣?”
片刻之后,傳來比利的聲音,“噢,我在這兒?!?/p>
“埃索爾,你呢?”,
停了一會,傳來埃索爾的喘息聲:“我在這兒?!?/p>
如果待在這兒,飛機很快就會爆炸燃燒。飛機頂部的天窗正在我上方,我猛力用頭和左肩頂著天窗,一次次地撞擊,終于頂開了天窗。我爬到機艙外冰冷、齊胸深的積雪中。
幾分鐘后,我把比利也拉了出來。他看了看四周,脫口而出:“上帝!在這雪崩地帶我們怎能生存?”我們試圖解救埃索爾,但經(jīng)過45分鐘努力,仍不見效果。我呼喚著他,也沒有回應(yīng)。
顯然,我們只有分開才能增加存活幾率,一人得去尋求幫助,而另一人則要到機中開動急救發(fā)射機,才能讓救援飛機找到降落部位,這只有比利能勝任,他畢竟是麥克唐納·道格拉斯航空公司有經(jīng)驗的飛機機械師。
我望著朋友不禁說道:“非常抱歉。”
他打斷我的話:“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去找人,能行嗎?”
帶著斷骨、眼疾及遍體鱗傷,我深知自己很難完成任務(wù)。我對比利說:“雪層如此之深,即使天氣不惡化,我至少也要用5天或一星期時間?!?/p>
我快速清點了裝束:棉襪、靴子、夾克、手套、駕駛執(zhí)照和300美元。當我向比利告別時,心情非常激動,他是如此頑強、幽默和大度,盡管已經(jīng)離婚,年幼的女兒就是他的一切,埃索爾也有兩個兒子。
“媽媽,是你嗎?”
我在齊腰深的雪中艱難跋涉前進,渾身顫抖,呼吸困難,還得強忍踝部疼痛。我不時停下嚼著雪塊,以保持身體中的充足水分。
那天黃昏,我露宿在一個干枯山洞里,想著父親簡森。他左半身由于中風而癱瘓,只有靠輪椅行動。每次旅行時,我總要安排人照顧他。此時此刻,我的朋友戴維·史密斯會不會正在與我父親談心呢?
第二天上午,我用樹枝作拐杖,奮力地越過了一塊峭壁。大約10點半時,我在天空中看到一顆明亮的星,多么奇特!我開始流淚,向空中大喊:“媽媽,是你嗎?”我的母親在7年前患病去世,我對她極為思念,此刻是否是她在指引我?悲傷減退,我的內(nèi)心漸漸平靜,我不再感到孤獨,我一定要活著出去!
我的家中,電話鈴不斷響起,妹妹安妮在詢問我的下落;星期二,比利的同事向長堤(洛杉磯的港口地帶)警察局發(fā)出尋人啟事,并通報給航空巡邏局;星期三,安妮得知我失蹤的消息,來到長堤與爸爸待在一起。
穿越暴風雪
由于艱苦跋涉,我經(jīng)常處于昏迷與饑餓中,靠挖掘樹皮中的蛀蟲充饑。第4天,我的全身布滿凍瘡,四肢變紫。
12月1日,星期四,轉(zhuǎn)眼已過去了6天,我面前出現(xiàn)了一片無雪的草地。為什么這里沒有雪?接著我看到了一個水坑,為什么它不結(jié)冰?我把手伸到水中,感到一陣溫暖,“哦,上帝,竟然是溫泉!”
我小心地脫去衣服,把全身浸在水中。半小時后,體溫開始上升。從溫泉中出來,我穿上衣服,繼續(xù)出發(fā)。次日,我艱難地爬上一個峰頂,我向西凝望,尋找著失事地點。比利在干什么?埃索爾是否還活著?
我氣喘吁吁地繼續(xù)攀登,內(nèi)衣已被汗水浸濕。我口舌發(fā)干,疲乏地幾乎嘔吐,行走愈發(fā)困難。
航空巡邏局派出數(shù)架飛機,在內(nèi)華達山脈的54個地點搜索,但由于暴風雪而阻斷。隨著天氣越來越惡劣,人們開始失去希望。
找到生機
12月3日,第9天,一場暴風雪降臨,我不停地告誡自己:“要冷靜!”漫天風雪中我忽然看到一棵大樹,旁邊是一排巨石,在那兒我簡直能建一個防御城堡。我爬到樹干背部,躲在這天然屏障中,心中默念著:“人們應(yīng)該在尋找我,他們多半認為我們已葬身暴風雪,我要證明他們是錯的?!?/p>
這場惡劣的暴風雪圍困了我兩天兩夜。接下來,我開始向東攀登,每到晚上我都在樹干后過夜。12月7日,星期三,當沿著蒙納契山谷穿行時,我突然看到一排木房:我終于找到了生的希望!
我站在瀝青路上,汽車不斷從南面馳來,我拼命擺手,但它們總鳴著喇叭,飛馳而過。
人們一定以為我是個瘋子,或者是個流浪者:我的左眼發(fā)腫,全身骯臟不堪。終于,一輛卡車停住,司機走了過來,我向他講述了自己的經(jīng)歷。
最后的搜尋
卡車司機把我?guī)У?公里外的咖啡館,并與當局取得聯(lián)系。我終于喝到了熱湯和果汁。不久后,約翰遜警官趕到,看了我一眼,說:“你得馬上到醫(yī)院。請告訴我飛機的位置!”
“我算不了什么”,我說:“我必須帶你去找我的朋友,天馬上就要黑了,事不宜遲!”
在與另一個警官卡特商量后,約翰遜同意了我的計劃。他把我?guī)У?0公里外的LongPine機場,會見了經(jīng)理比爾·伍德凱夫先生,他同意親自飛臨現(xiàn)場。約翰遜和我一起上了飛機。
我把臉緊緊貼在窗戶上,辨認著一個個雪峰,試圖找到比利釋放的煙火。我們盤旋著,比爾把飛機降入峽谷,突然他叫道:“在那兒!”我的飛機左翼橫躺在地,機身埋在雪中,和13天前一樣。
我大聲叫著:“正是它!比利,你在哪兒?”
不久,救援直升飛機加入了我們的行列,它在殘骸附近降落,兩名身強力壯的小伙子迅速跳入深雪。埃索爾凍僵的尸體在他座位附近被發(fā)現(xiàn)。我和比利則頑強地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