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于軾

保持開放的競爭，才是行業(yè)發(fā)展的根本大計。

個人可以辦郵政，聽起來似乎是一件新鮮事，可是在美國，不但有私人辦的郵政，甚至還有私人辦的監(jiān)獄。

美國企業(yè)一般以效率高、服務態(tài)度好著稱，可是郵政卻是例外。究其原因，一是缺乏競爭，二是國家補貼虧損，從業(yè)人員拿著鐵飯碗，容易造成效率低、服務差的結果。中外如此，很少例外。

在美國，大多數的郵局里辦事也都要排隊，這對于惜時如金的美國人是很難容忍的。所以私人辦郵政的創(chuàng)議很快得到社會輿論的支持而實行起來了。私人辦的專營快遞郵件的全美快郵公司，業(yè)務量在1990年已超過每天１６萬件，目前已增加到每天19萬件。

美國的個別城市也出現了投遞本地郵件的公司，收費比國家郵局的郵資稍貴，但效率和服務態(tài)度比較好。郵政是成本遞減的行業(yè)，即營業(yè)量越大，單件成本越低，所以私人郵遞要擴大其營業(yè)量，使成本降到政府辦的郵政成本之下，還需要一段過程。不過，看起來在美國政府獨家辦郵政、定郵資的壟斷時代不會很長了。私人辦公共事業(yè)，郵局并非獨一無二。

我們認為應該由政府辦的事業(yè)，在美國往往由私人經辦（這里所說的私人一般不是指一個資本家，而是以股票方式為個人所擁有的公司）。市內的公共交通，從地鐵到公共汽車，既有私人辦的也有政府辦的。他們各有自己的收費標準和服務對象，但有一點是共同的：誰也賺不到超額利潤。因為如果你把價格定高了，馬上會有競爭者占領你的市場。多賺錢的唯一辦法是改善內部經營，使成本比你的競爭者低。一個競爭者比十個物價監(jiān)督員的力量還要大，這一點我們至今還沒有明白過來。

公共交通、城市清潔、治安管理等都有私人企業(yè)，更不用說學校、鐵路、航空了。如果這些企業(yè)由獨家承辦，就會出現我們常說的“惹不起，講不通，離不開”的顧客受氣的局面。

雖然，美國的貿易法案仍對國際貿易有不少限制，但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可以說是貿易障礙最少的國家。因為保持競爭機制是根本大計。那么，美國百姓從企業(yè)競爭中得到什么好處?我們不妨通過“人民快運航空公司”的盛衰來考察一番。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時，出門坐飛機開始普及，而在那之前只有政府要員和大企業(yè)家才有條件乘坐飛機。戰(zhàn)爭結束之后，在戰(zhàn)爭中發(fā)展起來的航空工業(yè)和航空技術，戰(zhàn)爭中培養(yǎng)的大批飛機駕駛員和地勤人員，使得民用航空事業(yè)具備了大大發(fā)展的條件。

但是，美國的民航服務卻沒有作相應的改變，依然如故地保留著為上流社會服務的特色。貴族化的航空業(yè)服務使得大多數中產階級成員也望而卻步，同時卻因乘客不足造成許多駕駛員失業(yè)。在這當口，一些駕駛員和有民航經驗的人組成了“人民快運航空公司”。他們把服務對象瞄準為廣大的中產階級。中產階級有一定的消費能力，有出門旅行的愿望，但對太高的票價還頗為躊躇，而這一批人為數極大。人民快運公司改掉了貴族標準的陳規(guī)陋習。他們取消機上服務員，而由地勤和空勤人員兼任，誰有空誰就當服務員；托運行李要另外付錢，把節(jié)省的艙位用作貨運。結果票價降低了幾乎一半，因為票價低，飛機的滿員率大大提高。即使收一半的價錢公司仍有盈余。

人民快運公司由于適應潮流，薄利多銷，短短幾年內就從幾架舊飛機的底子發(fā)展到擁資十幾億美元的大事業(yè)，與泛美、聯(lián)合、西北等最重要的航空公司并駕齊驅。后來，它雖然退出了競爭舞臺，但是它扭轉了美國民航的經營方針，使得乘飛機旅行成為絕大多數美國人能夠享用得起的一種便利。

作者系天則經濟研究所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