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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關平

2009-09-18 04:43
山花 2009年17期
關鍵詞:關羽

生 鐵

“昔為七尺軀,今成灰與塵。”

——陸機《挽歌》

“父親兄弟都去也,我隨后接應走一遭去?!?/p>

——關漢卿《單刀會》

“往常擺滿官彩女在階基下,今日駕一片愁云在殿角頭……”

——關漢卿《雙赴夢》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就在哪里工作?!?/p>

——雷鋒《雷鋒日記》

地點,是在漳陵市天羅大街的地下禮堂。時間是陰歷5月13日。那天下午既不冷,也不熱,天色既不明朗,也不晦暗。這我都記得清楚。這一天正好是雜志發(fā)行十五周年的慶典,雜志社邀請各方人士,參加慶祝大會。

當時,作為活動的組織人員,我的主要任務有兩個。一個是在大會開始前迎接領導,另一個是在散場時維持會場內(nèi)外的秩序。

慶典大會舉行得很順利,散場的時候天還沒黑,我背著相機,站在禮堂臨街的出口。我感到略有些疲勞。領導們都已經(jīng)提前退場了,這時從里面涌出來的全是一些年輕人。他們有說有笑地,都往外走。他們有的在禮堂門口認出了一些編輯,就圍住他們話別,還有的推起了自己的自行車正要上路,這使得禮堂門口的路段形成了不小的擁堵。我不得不打斷這些年輕人興奮的說笑,指揮他們盡快離開禮堂的出口并且穿過馬路。就在我做這些事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人在周圍盯著我看。我回過頭環(huán)顧四周,我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男青年站在我身后不遠的地方。他個子不高,穿一件夾克衫,戴著藍色的棒球帽,兩眼在帽檐下森森地望著我,當我們的目光對在一起時,他低下了頭。他從禮堂出來后就一直在附近晃。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他的整個身體都給人一種緊張和敵視的印象,他甚至使我聯(lián)想到我以前很討厭的一個人。但這想法在當時也僅僅是一閃念,我想他或許只是一個認出了我是誰而在猶豫是否要和我打招呼的讀者。

然而人生的厄運往往就是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降臨了——盡管它每次都會提前給你警告!就在退場者逐漸散去、我也即將結束這一天工作的時候,我的后背突然被什么東西猛刺了一下。那是剎那間的劇烈疼痛!我甚至沒有叫出聲來。有個人在后面緊緊地頂住我,他的臉頰貼在我耳邊,“你知道我多恨你么……”他說。在那一瞬間,我意識到有什么被注射進了我的身體,它們正從后背向全身擴散。

我覺得周身無力,我感到某種東西像沙子那樣從我體內(nèi)迅速流灑。我知道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我身后了,我兩腿無力。我用盡最后的力氣跪在地上,面朝下栽了下去,然后失去了知覺。

晚上9點半鐘,歌舞升平的世界。在酒店頂層的環(huán)型餐廳里,那種可以使人暫時忘記一切的快樂氣氛已經(jīng)達到了一定的濃度,現(xiàn)在開始慢慢稀釋。參加晚宴的客人們陸續(xù)起身離開了。樂池里的樂手也收起了自己的家伙,準備回家。那個拉提琴的女孩兒一邊向外走,一邊在接聽手機。剩下的那些人,他們?nèi)宄扇旱刈诓妥琅?,依然興趣盎然地在聊天。他們所聊的話題,不用聽也能知道。

你和那些來參加聚會的人在電梯里擠在一起,過近的距離使你們暫時停止了賓主間客套的寒暄。電梯到達一層,門一開,人們就先后出來,在大廳里他們不再熱衷于聊天,而是魚貫穿出轉門,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相互道別,然后分頭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然而在你獨自走向街頭的那一刻,你突然感到特別空虛。那是一種發(fā)自肺腑的、隱藏著的、讓你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排遣的空虛,你甚至覺得回家變成了那么索然無味的事情。

你根本不想回家。

在經(jīng)歷了一場狂歡,或者是幾天沒日沒夜的加班后,當一切終于結束時,你就會體驗到這種空虛,特別是在夜里。

你抱著反感去參加一次應酬聚會,你帶著無奈投入到一年里最繁忙的工作中,而現(xiàn)在,你卻感到不愿離開這樣的聚會,不愿離開這樣的工作。你反而有點害怕,害怕面對那種深淵似的黑洞洞的空虛。你反而感到離不開那些聚散無根的人們。他們個個都那么年輕,那么茫然,那么友好,那么自私,那么孤零零的。那些女同事的透明的彩色茶杯和白色的皮包就放在窗臺上,而薄薄的窗玻璃外卻是廣大漆黑的夜!

有時,當你酒飲正酣,環(huán)顧觥籌交錯的餐廳,或者當你困倦地望著那間在夜里依舊嘈雜忙碌的辦公室,總有一個瞬間,你會意識到,眼前這些沖你面露笑意的人們,在百年之后,沒有一個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身影無端消失,而一間燈火通明的溫暖的房間也可以很輕易就變得破敗空曠。

大街上,或者僻靜或者繁華的大街上……到處都是燈火搖曳的、不是汗津津就是冷颼颼的城市……那些看不清面目的男男女女……這一切都是那么使你感到無望。

都是電視機里的熱鬧。

夜里,有多少和你一樣的人,面朝著電視機那喧鬧刺眼的方窗沉沉睡去?一大群5、6歲的小女孩,擠在電視里表演藏族舞蹈。當你睜開眼,看著這幾十個女孩子,看著她們相似的模糊的面孔,你會深深地知道,她們每個人早晚都要作母親,早晚都要和某個男人發(fā)瘋似的大吵大鬧,都要撕打、痛哭、歇斯底里……總會有那么幾次歇斯底里。歇斯底里之后,幕布拉開了……對,每個人都能看到有一襲幕布在眼前展開,幕布那邊什么都沒有。就像一個喝酒的人早晚都會得到酒醒后毫無意義的干渴感的折磨。在十幾年二十幾年后,她們當中有一半人要離婚。

當你抬起頭,望著這房間里熟悉的一切,它們被電視發(fā)出的光映得忽明忽暗——天花板拐角處的陰影、掛著照片和圓型壁鐘的墻壁、藍色的窗簾、廚房玻璃門上的反光、洗手間瓷磚上的一小道裂痕——你會突然意識到,這么多年來,自己從沒有去撫摩過它們。你從沒有一次撫摩過這房間里每一寸墻壁,自從搬進來你就從沒有用手指觸摸過任何一個墻角。從來沒有一個人是一點點撫摩著樓下花園灌木叢的枝葉走回家來的,每個人都是急匆匆地走過,或者開著車一晃而過。你自從搬到這里,就從沒有想過哪怕只用一分鐘靜靜地躺在花園的草叢里……這一切,縱使你從不撫摩它們,它們看起來也仍是那么熟悉,仿佛永遠都不會消失……但如果有一天當你遠離它們并再次回憶起它們時,你會發(fā)現(xiàn)它們?nèi)枷駢粢粯犹摕o。在夢境里你也從沒撫摩過墻壁窗簾和樹叢不是嗎?空的,一切都是空的。

你站在書柜面前,你會發(fā)現(xiàn)你面對著的是一片片墓碑。那書架上一本本排列著的……多一半都是死人的靈魂。

我們放在枕邊正在讀著的那本書,很可能是一位死人的著作。

我們所認識的文字,是死人發(fā)明的文字。

我們最喜歡的唱片,是死人演奏的。

我們每天用的碗、筷子,我們每天坐的椅子,我們在電視里看到的某一部幽默活潑的午夜版電影……它們的制作者都可能已經(jīng)死去。

我們城市里歷史最悠久的宮殿,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所建造起來的……

我們記著死人的名言。

我們想念已死的人。

我們是死人的后代。

整個世界都是死的遺跡,到處都是,鋪天蓋地。

然而這一次死的竟是我。

這一次死的竟是我,只有我死了而其他人還活著,還將繼續(xù)活下去,比我多活十幾年、幾十年……

這有多不公平。

那種藥水,只要向肌肉里注射進十毫升,就足以結束一個成年男性的生命。

醫(yī)生宣布了我的死亡。家人和明友為我舉辦了葬禮。

殺死我的人是誰?是被我報道過的某家公司?還是一個精神失常的讀者?他寫給我們的信,是不是從來沒有得到過答復?

在一家醫(yī)院的后院,我被人從太平間的冰柜里抬出來。單位的同事也來了。就在不久前我還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員,而現(xiàn)在我默然地離開了他們。他們又能對此說些什么呢?在單位內(nèi)部的電話號碼錄上還有我的名字,我的座位還在那里,沒抽完的煙和半盒速溶咖啡。某個編輯可能在幾年后整理單位照片時還會發(fā)現(xiàn)我正在某張照片的背景里半蹲著身體從一個塑料箱子里拿自己的那份午餐盒飯……局域網(wǎng)里還有我的共享文件夾,我相信會有好久他們都忘記刪除……而他們又能對此說些什么呢?工作上的熟絡轉眼間就會重歸冷淡。而為了防止不良情緒的過度積累,人的遺忘功能很快就會起作用了。

我被放在狹窄的棺木里,我感到喘不上氣來,并不只是因為我無法呼吸,更是因為那種如同滔天巨浪般突如其來的絕望感和恐怖感。

在醫(yī)院的上空,在那深藍色的天空中飄著一座黑壓壓的大山。透過楊樹光禿禿的枝椏,我看到它整個擋住了白天的陽光。它被幾根粗重的鐵鏈捆綁著,那些鐵鏈的另一頭牢牢地拴在地面上的某幾個地方。整座大山在風中漂浮著,帶動著那些鐵鏈在天空里嘩啦啦地作響。在山體的中央,有一個數(shù)百米直徑的圓形大洞,它從山的一側一直貫穿到另一側……在葬禮的過程里,我看著那些人,那些頭發(fā)被冷風拂亂、容貌枯槁膚色蒼白的熟人們,他們圍繞在我的遺體旁。在那種狂風穿透中空的山體所發(fā)出的嘈雜的尖嘯聲中,他們默默地聆聽著悼詞的朗誦。陽光時而透過山洞照射下來,這讓那些人一時站在明媚的光線里。一時又站在晦暗之中。

我年紀輕輕的,就像關平那樣死了!

我死了,這確信無疑。

我的四周是一片荒原。

我回過頭。在我的身后,是一棟郵政大樓。

在大樓一層的走廊里,一些穿著綠色工作服的人走來走去正在忙碌著。有的人推著帶滑輪的手推車,推車的架子上堆滿了包裹;還有的人手里拿著信封,不斷地推開某一扇門然后進去又出來。而我正站在這間郵政局大樓門口的臺階上。

這時,我看到一位古代的青年軍官正從郵政局的大廳里向我走來。我認出那是關平——他戴著皮制的頭盔,絳紅色的胄幘垂在肩頭,青白色的褲褶軍裝外面套著又短又緊的鎧甲。他和那些穿綠色制服的人擦肩而過,走向樓門外。他顯得風塵仆仆的,他很年輕,身高大概有1米70,紅潤的面孔上,一雙瞳仁的顏色淺淺的,給人留下粗獷英武的印象……他還不知道自己將被人砍掉腦袋吧……或許他已經(jīng)知道了……很難想象,這樣健康的一顆青年人的頭顱,竟有一天會被人殘忍地割下。

他正一步一步走下臺階,迎著我走來。

在郵政大樓的外面,是沉寂荒蕪的曠野。平緩連綿的丘陵使地平線變得彎彎曲曲。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沒有高塔、亭軒、池塘和垂柳,沒有摩天輪和英雄的雕像;有的只是空曠的丘陵地帶,永遠廣袤而沒有期限……這兒看不到太陽,也永遠沒有黑夜。天上地下都只是一片昏黃。恒久的昏黃……年輕或年老的亡魂,他們保持著自己生前最后的面貌,在這丘陵之中跋涉,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我看見我在火車站的站臺上。這里嘈雜混亂。到處是穿著綠色軍裝的士兵。

我對站在我身邊的一位列車員說:“請問這火車是開往哪里去的?”

“當陽。”他回答。

“這些大兵,他們?nèi)ツ抢镒鍪裁?”

“他們?nèi)サ侥抢?,再換乘長途車,好趕到遠安縣啊……”列車員操著濃重的口音,說了兩遍我才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們都去遠安么?”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捏起了胸前掛的哨子吹了起來,然后向附近的車廂門口跑去,大聲地對擁堵在那里的人群叫喊。

我從列車的窗口向車廂里望,車廂里的人多得超乎想象??拷嚧暗膸讉€士兵早已被擠得雙腳離地,身體在茶桌上方蜷成了一團,有幾個人的頭擠在窗玻璃上幾乎被擠變了形!然而車里幾乎所有的人都面帶興奮的表情,他們不約而同地扭過頭看著站臺上的我,露出那種“終于擠上車了”的滿足和空洞的微笑。

在這罐頭般的列車車廂的某個窗口,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面孔。那是誰?雷鋒!那是雷鋒!我禁不住指著他,又沖他搖起手來,“雷鋒!你們看啊,那是雷鋒!”我對站臺上的人喊道。雷鋒……那個年輕的士兵,那個出身貧寒卻助人為樂到近乎于偏執(zhí)的青年士兵……他和其他已死的年輕士兵擁擠在一起,他的一只手扶著車內(nèi)的座椅,身子傾斜著,兩眼望著窗外——那眉宇間的表情和宣傳海報上的一模一樣。

撕裂的汽笛聲從列車軀干的深處響起來。它一邊嘆息一邊緩緩地啟動。我跟隨列車前進的方向在站臺上跑動著,一直跑到站臺的盡頭。我望著露出雷鋒面孔的車窗。他和其他那些年輕士兵的面孔一起,離我越來越遠了。這時,不知是從車站廣播里,還是從天空上,傳出一個男人模糊的聲音:“一個人出生在世界上以后,除了早夭的以外,總要活上幾十年。每個人從成年一直到停止呼吸的幾十年的生活,就構成各人自己的歷史。”那似乎是雷鋒的聲音。我抬起頭,望見天上交疊的云層,看起來仿佛也成了一張戴著冬裝帽的士兵的臉……

所以,你最終還是要在這里跋涉,永遠也走不到頭。沒有路,也沒有方向。看不到太陽,整個世界全是一片昏黃。就連空氣也不再流動,沉重而粘稠。

那些高大的黃土鑄就的山脈,那些寬闊幽深得令人喘不過氣的干枯的巨大河床,那些直聳入云沒有枝葉的杉樹和荊樹組成的無聲森林……那一切的一切,假如沒有人默望著它們,那么它們就什么也不是。

我爬上一座由黃土堆積成的山丘。

我站在山頂,俯下身抓起一把土,站起來,張開手,一些土順著我的指縫散落下去。我把那把黃土舉到面前。我從那把黃土中聞到了一股氣味……那是種雨后土地里能聞到的氣息,那是人血干涸之后的腥氣。仇殺、滅門、政變、屠城、人相食……沒有一個時代不是黑暗的。所有的時代,如果不及時用黃土掩埋,都將是臭烘烘的。我抬起頭來,我看到兩只黑色的鳥兒緩緩地飛過天際,我知道那是兩只死去的鳥兒;我在草叢里看到無數(shù)的飛蟲在亂飛亂撞,我知道那是些死去的蚊蠅和甲蟲;我在沼澤的綠稠稠的水洼里望見游動的暗影,我知道那全是死去的魚群。

我知道。

在離河道不遠的地方,一座山丘下的凹地里,幾個人被綁著跪在地上。很多穿著骯臟的襦襖和麻袍的人沿著那塊凹地邊圍了里外幾層。這些圍觀者當中很多人持著槍和矛,他們大都顯得衣衫襤褸,沒有一個人穿著身甲。但這其中有的是軍隊的士兵,有的是武裝的當?shù)卮迕?,唯一能區(qū)分兩者的,是士兵頭上包著的紅巾——正是這些村民幫助軍隊圍捕到了這幾個人。

有人騎著馬進到人群的中心,為首的兩個穿著盔

甲。另有十個粗壯的士兵跟在騎馬者的后面跑進來。他們佩著鐵刀,分站成兩排,將那幾個被綁住的人夾在中間。

一個人從馬上下來,走到那幾個被縛者面前,沖他們大聲說了些什么,接著有兩個持鐵刀者走出列來,拖出一個被縛者,將他拉到一邊的空地上,一個人按住他的肩膀,令他跪定,另一個站在一旁,拔出刀來雙手持握高舉過肩,然后沖著被縛者的頸部掄下去。這時除了那個被縛者發(fā)出的一聲含混不清的叫喊外,四周的人群中一片死寂,仿佛整個世界都短暫失聰了一般。刀落之后,空氣重新流動起來,人群中有人帶頭發(fā)出歡呼聲。尚未被砍頭的人也扭過身看著剛剛受戮的同伙。

接著第二個人被拖出來。按住、舉刀、砍、歡呼……接著是第三個人、第四個人、第五個人、第六個人……同樣的過程在重復地上演。地上的血越來越多,黃色的地面變成了褐色的,行刑者的鞋上也沾了那粘稠的深色液體。對所有在場的人而言,一旦挨過了最艱難的開始,后面就變得好過多了。

現(xiàn)在,那些被縛者排成一排,都俯臥在血?自中,他們的頭散落在身體周圍。只剩下兩個人還跪在那里,是關平和他的父親。終于該輪到他們了……我認得他們。在斬關平的頭時,不知是什么原因,行刑者砍了兩下他的頭顱才與肩膀分離。因頭頸間還連著一點皮肉。他的頭顱沒有直接落地,而是耷落到自己的胸前。接著他的身體被順勢放倒了,頸子里的血還在向枯草里一股一股地噴著。行刑者走到那站成一排的另幾個士兵身邊,向其中一個人換了把刀。他摸了摸這把刀的刀刃,然后走到關平的父親身后。

他是最后一個了。

在行刑的過程里,他自始至終沒有吭過一聲,甚至在他兒子第一次被砍中而尚能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時也沒有。

他無法看到在這一刻之后的若干年代里,塵埃世界里那些與他有關的香火繚繞的廟宇……他無法看到那些大大小小多得數(shù)不清的銅像、泥雕……他無法看到那些熙熙攘攘的活著的祭拜著的可又不知道此舉何為的一代又一代的冷漠茫然的人群……他也無法看到那些被印在年畫上的花花綠綠的可笑而陌生的人物形象……不,那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曾經(jīng)殺過人,現(xiàn)在老態(tài)盡顯,業(yè)已絕望。他的額頭上沁出汗來。

戲臺上,關羽提著一把長柄大刀。

劉備對關、張二人說,“我獨自一身,你二人有老小掛心,恐有回心?!?/p>

關羽道:“我壞了老小,共哥哥同去?!?/p>

張飛道:“你怎下得手殺自家老小?哥哥殺了我家老小,我殺了哥哥的老小?!?/p>

劉備道:“也說得是。”

我的左右和身后一片嘈雜,人群里的某處發(fā)出一陣哄笑聲,刺耳的閑談聲隨之提高了音調。那空氣里的濃重的汗臭味讓我驚醒了,我看了看我四周的觀眾,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被汗浸透了。我費盡力氣從人群里退身出來。直到我從戲場子邊的小巷里路過,還能聽到墻里面三個人齊聲唱:“將身回到桃源鎮(zhèn),弟兄三個便登程。前往興劉山一座,替天行道作將軍。”臺邊的喇叭聲和撥弦聲隨之急促地響了起來。

外面天色已漸陰沉,現(xiàn)在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一時不知是下午幾時的光景。這條巷子本來就不寬,又加上道路兩旁都搭起棚子開了商鋪,而更顯擁擠雜亂。那些商鋪不管多么小,都在鋪面里擺上一尊小佛龕,或者供上個白瓷的觀世音菩薩。還有的龕就擺在鋪面門口的墻角邊,點上兩個小彩燈,面朝著巷子里越來越泥濘的道路。那路上本來滿都是浮土,現(xiàn)在遇了雨水全變成泥漿。一些穿著涼鞋的赤腳在上面踏來踏去。在這條小街上,賣禽鵝熟食的店鋪燈火最亮。店門口的玻璃閣子里掛著幾只焦黃色的肥鵝,從外面濕冷的街上路過的人看到它們也不免感到饑腸轆轆。而無論街道上如何陰霾潮濕,鋪子里面都一樣的明亮暖和,還似乎總是蒸汽騰騰。我看到幾個戲班里的人走進鋪子里坐下點東西吃。我認出他們當中就有剛才在臺上唱戲的三位。從戲臺上下來,他們的威風勁兒沒了,其中一個甚至有點駝背,眼神也不再有光,眼角還生出漁民式的皺紋。他們用方言講起話來,語速很快,語調又粗魯。這時從鋪子外面吹進一陣帶著雨水味道的涼風,空氣里彌漫著肉食的香氣。

我離開這個鋪子,繼續(xù)向前走,路上的人越來越多,燈火也越來越亮。開始有樓房出現(xiàn)了。高樓上的廣告牌,每個字依次發(fā)出綠色的光,最后是紅色的高腳杯和閃亮的黃色星星。每個十字路口都擁滿了人。他們大多數(shù)都舉著雨傘。他們提著書包或者紙口袋,等紅綠燈一變,就一群群地快步穿過路口,就像一條條黑夜中面貌模糊的河流,不知要往哪里去。在街角支起三輪車賣小吃的攤子;食品店里被日光燈包圍著的大罐大罐的不同口味的糖果;化妝品連鎖店店門上的洗發(fā)水海報和店內(nèi)擠在一起的女人們;坐在最喧鬧的街巷的某個黑暗的房檐下納涼的老人;那些商鋪樓上半拉著窗簾的令人充滿好奇的亮著燈的民居的窗口;偶然過來擁在人群中緩緩前行的無軌電車;百貨商場那擺滿了各種火車玩具模型的柜臺前,站在那里正和售貨員說著什么的一個男孩和他的父親……這就是我記憶里所熟知的塵世啊。如果在這個世界里,在這些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沒有一個能夠和你一同深刻洞悉這個世界的堅定的相愛者,這樣的世界該是多么孤獨而令人心慌……

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它無情地沖刷著這個黑夜中飄蕩在空氣里和附著在玻璃上的塵埃。雨水讓這座城市中的每一扇窗都在黑暗中靜默地流淚。我又聞到那股腥味兒了。在某條街的街角,緊挨著已經(jīng)打烊的書店和一問洗衣店的,是一棟兩層樓的酒家。酒家門口掛著四只紅色的大燈籠,門前的道路都被它們那搖曳的紅色光暈所籠罩了。我跟著一群大聲講話、相互請讓的食客們一起步入酒家。幾乎在進入酒家的一瞬,我就被聲音的海潮淹沒了。我的耳中傳出人們喧雜的談話笑鬧聲,這聲音和碗碟湯匙相碰發(fā)出的叮叮當當?shù)穆曇魥A雜在一起,像是開了鍋。在明亮的紅色的燈火下,樓上樓下兩層里都滿滿地坐著人。有很多老人,還有年輕人,以及更多中年的男男女女。數(shù)十個穿著黑色長褂的年輕侍者,在各個餐桌間穿來穿去忙碌著。食客們總是有那么多話要講,講也講不完的話,都要在餐桌上講出來,人生短暫。

或許這才是我所熟識的那個城市?漳陵。難道我過去對它留下的一切印象都是片面的?都是不確實的?難道這火熱的、嘈雜的、人挨人人擠人滿桌狼籍雕梁畫棟紫檀供桌紅色的光影滿是蒸食和燒臘味道的……才是有關這個城市歷史的最真實痕跡?

潭陵。

我繞過餐廳,走向樓梯角旁的走廊。我穿過走廊,端著托盤的侍者從我身邊走過,沒人注意到我。這邊是洗手間,那邊是幾個包間。再往里走就是后廚間了。這是我第一次進到一家酒店的廚房一那里面白亮亮的,灶臺上火光閃動,到處全是忙碌著的廚師。他們做的每一件工作都使我感到好奇。

我?guī)е鴱N房里的氣味,從酒家的后門出來。門外是一條狹窄、寂靜、黑暗的小巷。廚房的排風扇在黑漆漆的高墻上轉著,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地面上濕漉漉的??諝饫锶詮浡袊四翘赜械呐臍馕?,這氣味和新鮮空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使人有一種后腦發(fā)

緊的虛無的愜意。這里幾乎沒有人,能聽到的只有前面不遠處高速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地駛過的聲音。那種聲音可以傳得很遠很遠,在城市的上空回蕩,使人對城市產(chǎn)生一種空曠的錯覺。在小巷的出口,我看到的是一片豁然開闊的城市夜景。在橫亙的高速公路的另一側,是無數(shù)層疊著的新舊公寓。夜空下,一排排或高或低的窗格里發(fā)出白色或黃色的光。

我呼吸著夜晚溫暖的空氣和恍惚的路燈,我的腳踏在潮濕得發(fā)軟的柏油路面上,我的身體卻好似輕飄飄地沒有根基……零星的雨點綿軟地打在我的臉上和肩膀上,我覺得我仿佛又變成了一個孩子。

我該往哪兒去呢?

我站在通往陵園的臺階上。一些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向著相反的方向前進。他們有的手里捧著花籃,有的帶著家人和孩子。

好像要起風了。

分散在陵園各處的高音喇叭里發(fā)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根據(jù)彰陵市公安局、民政局、園林局、林業(yè)局、環(huán)衛(wèi)局、工商行政管理局聯(lián)合發(fā)布的《關于清明節(jié)祭掃活動的說明》……”那毫無個人情感的冷冰冰的聲音回蕩在陵園內(nèi)外的天空中,“為保障骨灰堂、公墓、林地的消防安全,維護掃墓活動的良好秩序,破除封建迷信,改革喪葬習俗,促進城市的精神文明建設,特通告如下……”

哦,我看到了那些塵土了。黃色的塵土。

“一、嚴禁在骨灰堂、公墓、林地燒紙和其他動用明火的行為……”

塵土,漫天的黃色的塵土。這些塵土,它們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沙場上,它們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無人的戈壁和荒野上,如今,它們又出現(xiàn)在城市的上空。

“……嚴禁在陵園內(nèi)大聲喧嘩,或干擾他人正常的祭掃活動,要保持園內(nèi)外環(huán)境的安靜肅穆……”

它們像千軍萬馬,帶著無盡的朝氣卷土重來了!即使現(xiàn)在人們還不能聽到它們必勝的沖鋒聲,過一會兒也會聽到。突然的一陣風,把一個小男孩頭上的帽子掀落到地上。他一只手還被大人拉著,所以只好岔開腿向臺階下去夠他的帽子。我用腳擋住了他的帽子——這時大人已經(jīng)松開了他的手,他跑下臺階,在揀起帽子的時候抬起頭望著我。

“……禁止在陵園內(nèi)投擲果皮、紙屑、飲料瓶及其他生活垃圾,自覺維護陵園內(nèi)的清潔與衛(wèi)生……”

更大的一陣風吹過來,一些人手中的花束被吹得抖動起來。天色變得更陰霾了,看起來是要下場雨,或者刮起狂風。人們前行的步伐下意識地加快了。

“對于違反本通知的,要依照國家和本市的有關規(guī)定給予處罰……”我知道,我知道那些黃塵是什么。它們不過是我們的前人。黃塵越積越多,它們侵占了草場、樹林,靜悄悄地籠罩著城市,那是因為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前赴后繼。每當我想到,過去落在我干凈的房間里的塵土,不過是前人的另一種存在,我就不再感到煩惱,而是覺得親切。我用抹布把他們擦去,他們轉日就又回來。我不再感到煩惱。他們都還在。我不再對死亡感到不解。我不再害怕。我聽到空中發(fā)出嘩啷啷的鐵鏈的脆響,在清涼的風中,土腥氣越來越重了。我聽到周圍的行人在對這天氣發(fā)出抱怨。我張開雙臂,閉上眼,靜靜地,用最投入的方式呼吸著。我要把我的每個肺泡都張開,讓它們?nèi)己粑?。我要讓我的每一個細胞都參與到呼吸中來。我要融化在這即將到來的塵與風中去。

我終于知道,一個人無論是卑賤地、毫無價值地死去,還是轟轟烈烈、永載史冊地死去,其實是沒有區(qū)別的。

END

2003-2007.05.19

郊外。

山谷里,幾個騎著馬的男青年,他們互相玩笑、追逐,末了,在一個破廟門前的小路上踢起球來。廟里有尊泥像,涂成棗紅色的臉上掛著一把長胡子。供臺上擺著兩個臟碗,里面幾個蘋果早已干癟。張飛跳上供臺去,捏著那泥像的胡子,一把揪了下來。下面幾個哥們?nèi)寂氖执笮?。離破廟不遠是一個廢棄的鄉(xiāng)村酒店,那里的酒吧間年久失修,院子里的泳池底有些積水,里面生了很多蚊子。

關羽在他們借宿的農(nóng)家里,他把MP3拿出來聽,里面是他從CD上轉錄的LACRIMOSA樂隊的專輯。他還把隨身帶的奧威爾的《動物莊園》和另一本俄羅斯詩集從包里拿出來放在床角。然而到了晚上,他一點書也讀不進去,他被同伴們叫去整宿整宿地打麻將。他們借宿的農(nóng)家的房東,總是在給他們端上烤羊之后,獨自將羊睪丸吃掉。

在這山谷中的村子里,某戶人家養(yǎng)著一個傻子,滿身癤子,常在村中游蕩。別人見了都要躲開她走,劉備卻不怕,白天遇到她時,總要笑著對她打趣、講話。在劉備一行人借宿的農(nóng)舍隔壁,還有一戶人家養(yǎng)了頭瞎了眼的豬,常在豬圈的柵欄上撞來蹭去。

劉備披著紅色的假鐘,站在農(nóng)家院落里。他們一行人在這村子里呆了5天了,每天他都注意著那條狗。晚上的時候,他還把碎肉和羊骨頭扔給狗吃。那條狗是房東的,只是普通的家狗,白天一直被栓著,很少見它走動。這天關羽、張飛他們租了幾把氣槍,都去山里打鳥了。院子里沒人。劉備沖那狗打了個招呼。它動了動尾巴,目光里透出一種孤獨。劉備不禁走過去探下身撫摸它。它搖著尾巴,用鼻子拱著他的手,之后卻突然立起身,抱著他的腿扭動起胯股來。劉備避開那狗,面無表情地回屋去了。

過不多久,忽然起風了。風卷起塵土,吹過院落,使北房的窗戶重重地閉上,院子里晾的衣服也被吹落到地上。

劉備打開屋門,他看到那狗仍在原來的位置。它四腳站著,往這邊瞧,可風卻吹得它睜不開眼。

[一些和小說主旨無關的注釋]

●關于題記

“父親兄弟都去也,我隨后接應走一遭去?!薄P漢卿《單刀會》,全稱為《關大王獨赴單刀會》。所引一句是第三折的“尾聲”里,關平的念白。這出元雜劇描述的是關羽獨身前往吳軍營地與魯肅談判的故事。

“往常擺滿宮彩女在階基下,今日駕一片愁云在殿角頭……”——關漢卿《雙赴夢》,全稱為《關張雙赴西蜀夢》。這一句節(jié)選自第四折里張飛的“滾繡球”唱段的最后兩句。這出元劇直接論及人的死與生,唱詞凄切凝戾,充滿了人生的幻滅感,其中有幾句這樣寫道:“義赦了嚴顏罪,鞭打的督郵死,當陽橋喝回個曹孟德。倒大個張車騎。今日被人死羊兒般剁了首級,全不見石亭驛!”“鞍馬上不曾離,誰敢松動滿身衣?恰離朝兩個月零十日,勞而無役枉驅馳!一個鞭挑魂魄去,一個人和的哭聲回。宣的個孝堂里關美髯,紙幡上漢張飛?!薄叭污緞冢丈鷲?,死魂兒有國難投!橫亡在三個賊臣手,無—個親人救。”這些詞由張飛亡魂之口唱出,更使人感到無比的哀怨冰冷。這出劇無論在關氏自己的作品里,還是在中國的古典戲劇中,風格都很特別。

●關于漳陵市:虛構的城市。建安二十四年(219年)七月,關羽接受劉備的指示,向襄樊進軍。這是蜀漢政權進一步完善“跨有荊益”,待機夾攻中原戰(zhàn)略的一個組成部分,而非關羽自己擅自決定的軍事行動。在關羽圍困樊城的曹軍時,吳將呂蒙乘虛襲取江陵(今屬湖北),關羽向江陵西部的麥城(今湖北當陽東南河容附近)方向撤退。逃到南漳時只剩下十幾名隨從。同年十二月,關羽等人被孫權部將潘璋的軍官馬忠在章鄉(xiāng)(今湖北遠安縣)擒獲,與其子關平等一

起被殺?!罢牧辍卑抵杆赖?實際上,皇帝之墓才稱為“陵”)。

●陰歷5月13日:民間習俗以五月十三日為關羽的生辰,又有康熙戊午年間解州發(fā)掘墓磚刻云靈帝光和元年五月十三日為關平生辰。

●關于關平的裝束:漢代軍官的冠飾多為胄幘(即包頭巾)外套厚皮兜鍪(頭盔)。胄幘又多為紅色,因漢代自命火德,尚紅色。褲褶則是漢末一直到魏晉時期最普及的軍裝之一,曹丕也曾穿這種服裝打獵。褲褶下部類似喇叭褲。關平所穿短而緊的黑色身甲,為“筩袖鎧”。漢末開始出現(xiàn)的一種鎧甲,一般都用魚鱗紋甲片或龜背紋甲片,前后連屬,肩裝筒袖,有點類似金屬或皮革制的無領短袖衫。民間相傳為諸葛亮發(fā)明。漢末的頭盔和護甲也有鐵制,但關平作為高級軍官,極少在一線沖鋒陷陣,應穿著較為輕便的皮制盔甲。

●關于遠安縣:即三國時的章鄉(xiāng)。歷史記載關羽和關平遇吳軍擒獲的地方。

●關于天空里傳出的雷鋒聲音:天空聲音所說的內(nèi)容,來自《雷鋒日記》1959年12月20日的一篇。在這一篇中,他談到人的命運歷史中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所起到的作用。他相信“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寫自己的歷史。”

●關于荊樹:落葉喬木,稀灌木。分布于我國黃河流域、長江流域各省區(qū)。喜光,對霜凍較敏感。喜深厚肥沃濕潤土壤,常見于平原或河谷地帶。多數(shù)種類能耐輕鹽堿性土。湖北亦有自然生長。

●關于穿襦襖和麻袍的人:漢代時普通人的秋、冬季服裝。一般的襦也就是夾衣,內(nèi)有絮,可以作秋天的御寒。袍是絮了亂麻和絲棉的長衣,類似現(xiàn)代的棉大衣。

●關于行刑士兵的鐵刀:漢代官方正式的用刑,應有專門的刑具。但在野戰(zhàn)部隊中,砍頭則“就地取材”,采用士兵隨身攜帶的普及兵器——漢鐵刀,又名環(huán)首刀,長約1米,刀背厚實。最初出現(xiàn)于西漢,在東漢末期基本普及在步兵及騎兵中。一直到南北朝時代,鐵刀是近戰(zhàn)的主要武器之一。這種刀在漢墓中常見。

●關于關羽的長柄大刀:歷史上真實的關羽使用的兵器不是刀。三國志《關羽傳》記載:“紹遣大將(軍)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曹公使張遼及羽為先鋒擊之。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通過這個“刺”字,很多人都認為關羽用的兵器屬于矛、戟之類的直刺兵器。據(jù)考證,漢代“戟制最盛,矛次之”。而民間傳說中關羽使用的偃月刀出現(xiàn)在唐、宋時期,主要是用來操練,以示威武雄壯,并非實戰(zhàn)使用。但需要指出的是,《辭?!?979版中,關于“偃月刀”詞條的說明,提到“相-傳是關羽所發(fā)明,又名關王刀”。

唐代,郎士元在《關羽祠送高員外還荊州》提到關羽時說他是“一劍萬人敵”。

北宋,蘇軾的好友李庸在《關侯廟》一詩中則言“橫槊勇冠軍”,“槊”同“稍”。

金代,元好問的《續(xù)夷堅志》中寫“濟源關侯廟大刀,辛丑歲忽生花十許莖”,開始提到關羽使用大刀。

現(xiàn)藏于俄羅斯彼得堡,由帝俄時期的大佐柯茲洛夫于1908年在我國甘肅黑城子挖走金代所刻年畫“義勇武安王位”,是最早的關羽提大刀的圖畫。

●“劉備對關、張二人說,‘我獨自一身,你二人有老小掛心,恐有回心?!钡纫欢螒蛟~,見于明成化(1465-1487)年間刊刻的《新編全相說唱足本花關索出身傳等四種》,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出土于江蘇南通。其中的《花關索出身傳》一開篇就寫劉備、關羽、張飛三人,一見如故,“在青口桃源洞”“姜子牙廟王”之前“對天設誓”,以后打算干一番大事業(yè)。

●假鐘:古代一種無袖不開衩的披風、斗篷,因形如鐘覆,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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