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群英

這一夜寧靜如水。月如鉤。庭前花樹的影子悄然映照在窗前的桌子上。

婆娑曲折的是梅,縱橫流暢的是蘭,盤根錯節(jié)的是松,而那如劍般挺直的不正是竹嗎?竹,凌云,此其志,亦其勢。它何以凌云?

因為它耐雪霜嗎?如果是,梅為何不能?因為它如劍般挺直嗎?可直者未必高。為什么唯獨竹有凌云之勢?

月的清輝均勻地摸在竹竿上,綠中略帶淺藍。我盯著竹竿,希望找出它的凌云之因,可它卻顯得如此普通,不給我們半點啟示。渾圓的干,墨綠的色,還有那似乎毫無差別的節(jié),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如此均勻。

就在那瞬間,我的目光定格在節(jié)上。

有節(jié),不正是竹的獨特之處嗎?

每長高一段,每前進一步,它必先有一節(jié)。有這一次次的“小結”,它怎么會走歪路呢?

因為有了凌云之志,它時時留意每一小節(jié)。

因為時時留意每一小節(jié),它永葆凌云之志。

這就是竹。

我不正在尋求前進之途嗎?我不正在期待凌云之志的實現(xiàn)嗎?理想與現(xiàn)實結合的最佳典范不正在我眼前嗎?

寧靜之夜,月光里竹影的賜予使我釋然。

夜,天天都有,許多年后,我也許會一一忘卻。而這一夜,我將永遠記取,因為這一夜,我讀懂了竹之節(jié)。

這一夜,我以竹為范,替自己做了第一個節(jié)。

(摘自《思維與智慧》2009年5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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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