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那個叫米蘭·昆德拉的流亡作家在我國風行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眾所周知,他那本最有名的小說在大陸也有了兩個中文譯本,韓少功把它譯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許鈞把它譯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這兩個譯名很難說哪個更準確,只是側(cè)重有所不同。在以“輕”為終結(jié)的修飾中,韓的譯意側(cè)重在“承受”,許的重心落筆在“生命”??傆X得,這個區(qū)分有種嚴肅的趣味性在里面。它大概也暗含了不同感受者對原文所產(chǎn)生的不同理解。
昆德拉所要闡述的“輕”究竟是在于“承受”還是在于“生命”?其實只要把小說讀完便能知道,他最終要打開的是每一個生命在“輕”中的承受。他所謂的“輕”,無不是生命所要擔起的“重”。卡爾維諾在《未來千年文學備忘錄》第一講中也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在生活中選擇與珍惜的一切輕松東西,將來不可避免地會變成沉重的負擔?!痹谖铱磥?他和昆德拉一樣,要告訴讀者的是生命中的承受,而不是承受中的生命。對承受來說,生命的存在是一個必然前提。當生命一打開,逐漸加強的便是個人所面對的種種承受。
對每一個作家來說,承受感更甚于他人,就像我們本期所推出的這個專號,不論是凸凹的日記,還是朱鴻的書信,以及熊育群的散文,在他們的生命之上,打開的是種種令人震動的、同時也是生活中所無法逃避的沉重。沉重作為任何人無法閃躲的生命歷程和體驗,作家給不出讀者立竿見影的良方,但我們可以從這些字里行間窺見一些個人智慧,使我們能夠沉思,也使我們能夠面對。
——遠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