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玲
某天上課,我再次感到惱怒,壓下內心的不滿,我才把課上完。
我的不快不是來自繁復的教學任務,也不是來自課堂紀律,而是來自一個可以評之為狂妄無禮的學生。
復習課上,為了復習句子仿寫方面的內容,我出了一道題要求學生堂上練習,大部分學生都認真做了。為了有針對性地點評學生在做這類題的方法,我便點學生的座號(我習慣叫座號以保持神秘性)要他們把答案讀出來作抽樣檢查,以便有針對地點撥。剛巧叫到的這個座號便是那個曾經令我不快的學生,他又和上次一樣,沒有起立就回答了。對他這種無禮之舉,旁邊的同學也像上次一樣低聲責怪,但他好像聽而不聞,依然我行我素。對他,我雖然有所了解,但內心還是有一絲不快,我像上一次一樣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xù)上課。換作初出茅廬時,我可能早已說出剛烈之語了。
課后,想起課堂上的那一幕,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我在沉思那個學生的品格,回想起更早之前的一幕,那一次是因為我覺得那段時間學生學習任務重,便找個機會讓他們放松一下,并借此考查他們的詞匯積累。我于是利用一節(jié)課的時間讓學生進行簡單的成語問答,并把學生分成了兩大組,要求一組問另一組作答,每一次只要對方正確說出提問一方的答案,那么回答的一方就可以加一分;如果回答方無法答出,那么提問的一方則可以加上一分,最后以分數(shù)累積高的一方為勝方。為了防止個別學生偷懶,我在舉行前要求每個學生至少搜集一對近義成語或反義成語,或者搜集一個有關成語的謎語或故事。輪到這個學生的時候,他沒有站起來,而且話中有話地說了一個“多此一舉”。耳聞目睹他的無禮,其他學生已竊竊私語地評價他了。我明白他一語雙關的意思,但為了不想為引用這個詞語自我解嘲地對他旁敲側擊,我只是就勢引導學生對出“多此一舉”意思相近或相對的成語,其余的學生見我沒有在意,注意力又回到比賽中。
這名學生的無禮之舉再次重演,讓我覺得意外。我以為,以他的聰敏,當時其他學生的輿論會讓他自覺反省,然而事實卻是令人意外。仔細想來,我對他的不理會可能會讓他覺得是軟弱之舉,導致他一再如此。
近十年的工作,讓我不再像當初那樣憤世嫉俗,苛求完美了。對于學生不傷大雅的行為,我也不再像當初那樣苛求。這除了自身心態(tài)日趨成熟外,還因為媒體報道的不少的學生因為小事而尋死覓活的消息帶來的影響,對于學生的不良行為,大部分同行也都只求息事寧人,不會深入追究。我尋思那名學生平時的表現(xiàn):守紀、勤學、聰明、倔強、課前課后的禮儀也不缺,也能自覺地完成他的值日任務。至于這兩次課堂上有點狂妄無禮的舉動,他并沒有嚴重地違反《中學生日常行為規(guī)范》,沒有什么讓老師指責的地方,如果刻意地找他出來教育,對于這種倔強的學生來說可能會顯得太鄭重其事,如果教育不當,反而容易激起逆反心理。他也使我想起2008年汶川地震中丟下學生獨自逃生的“范跑跑”一樣,范美忠的逃生行為并沒有觸犯國家的法律,但他的行為讓我們這些講求“仁義禮智信”的傳統(tǒng)中國人覺得難受。我們崇尚謙虛禮讓,對于觸及道德層面的無禮、自私、狂妄等行為,傳統(tǒng)的中國人無法接受。許多人認為范美忠之所以會遭受輿論,并不是因為他本能的逃生行為,而是因為他逃生后的另類且顯得有點狂妄的言論。這名學生的無禮行為更談不上觸犯法律,只是在尊師方面有點偏離而已。
對那名學生和“范跑跑”并沒有觸及法律的行為,有人認為不要讓傳統(tǒng)的道德讓自己的人生負上沉重的精神枷鎖,應以法律己以法量人。那么持這種看法的人也必定認為在公共汽車上不為老弱病殘讓座,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為非法行為視而不見也是合法之為。天有不測之風云,如果某一天自己老得站不住了卻沒有人為自己讓座,或者被搶了財物也沒有人見義勇為,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堅持當初的觀點?法律是無情的利器,以法律已,這是被動地遵守社會秩序;以德律己,這是自覺地遵守地社會秩序。謙虛、禮讓、良知……這些傳統(tǒng)的美德為法治社會注入了無限的溫情。一個和諧文明的社會,應該是法律與道德并存互補的社會。
建立平等、民主、和諧的師生關系不等于學生不用尊重老師,更不等于不講最起碼的日常禮儀。
還讓這名學生或這類學生繼續(xù)這樣的行為,還該不該忽略?我的心中有了明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