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1日,我國兩位著名的學者季羨林、任繼愈同日駕鶴西去,讓社會各界扼腕哀痛。有人說,這標志著一個學術時代的結(jié)束。
對于他們的高深的學問,普通人未必能夠了解,大家可以記住的,是兩位老人樹立的做人、治學的榜樣。本期我們選輯了兩位先生的幾則故事,以志敬意和追思。
★季羨林先生一生培養(yǎng)了大約6000名弟子,其中30多人成為駐外大使。但作為譽滿國內(nèi)外的學術大師,季羨林卻沒有半點架子和派頭。
在北大校園里,季羨林經(jīng)常穿一身洗得發(fā)白的咔嘰布中山裝,腳踏一雙圓口布鞋,出門時提著一個人造革舊書包。他像一個工友,說話平常,總是面帶笑容;他又像一個老農(nóng),聲音低沉,平易近人。
當年有一位北大新生人校報名,因有急事,便把行李托給遇上的一位老頭看管。等到他辦完事,已是日薄西山,卻看見那個老頭還待在原地,替他看著行李。第二天開校會,這位學生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主席臺上竟然坐著那個替他看行李的老頭——北大副校長季羨林。
★90歲以前,季羨林在北大朗潤園的住所一直是敞開的,任何人都可以輕輕敲開他的家門,同他談話,如沐春風,絕不會感到緊張局促。他的樸實、謙遜、寬容也贏得了同事、學生甚至校車司機的尊敬。冬天,季羨林經(jīng)常一推開窗門,就會看到面前白皚皚的雪地上,北大各系學生用樹枝畫滿的各種各樣的祝福,方圓幾百米。如今,季羨林已幾年不在學校,但每逢雪花飄零,他家門口的雪地上還是會布滿這樣的祝福。那扇空著的門,裝載著許多人的守望。
★人住解放軍總醫(yī)院之后,季老很快在醫(yī)院建立起了新的大家庭。這個家庭的成員,從醫(yī)生、護士、護工,到清潔工,再到其他病友及其家屬,熱熱鬧鬧,親密無間。季先生被稱為“爺爺”或“老爺子”,隔個三天,護士們給他買來個毛絨貓咪;又過兩日,小保安送來幾個柿子;再幾天不見,傳達室的老門衛(wèi)就帶話來問安了。
半夜有了尿,老爺子總是把兩次三次憋成一次,寧愿自己睡不好也不叫醒護工,因為“他們白天也很疲勞了,晚上不忍再讓他們起來”。
★1917年,6歲的季羨林從鄉(xiāng)下的父母家來到濟南的叔父家。叔父雖未受過正規(guī)教育,卻思想開明,很有遠見,在季羨林上高小時,他便出錢讓侄子課余去學英語、學古文。季羨林總要到晚上十點才能回家。
在清華、在德國哥廷根大學學習的十幾年里,季羨林的日程就是學習、吃飯、睡覺,與旅游、晚會、跳舞都無緣。
1946年,季羨林回國后經(jīng)陳寅恪推薦赴北京大學任教,被聘為教授兼東方語言文學系主任。為了專心研究,獨自過了16年后,他才把家屬接來。即使“文革”期間當門房時,他仍然暗自懷揣小紙片,翻譯蜚聲世界文壇的印度兩大史詩之一的《羅摩衍那》。
季羨林平生最艱巨的兩部書,長達80萬字的專著《糖史》和長達數(shù)十萬字的《吐火羅文(彌勒會見記)澤釋》,都是在耄耋之年完成的。為了寫《糖史》,在長達兩年的時間中,八十幾歲的季老每天都要跑一趟圖書館,風雨無阻。
“只要有一口氣就得干活。”從2002年入住解放軍總醫(yī)院第一天起,季老就把辦公室搬到醫(yī)院來了。凡輸液,必伸左手,留下右手寫東西。滴水石穿,一部《病榻雜憶》就這樣漸漸出來了。由于必須保護眼睛,看電視不再被允許,季老便特別重視讀報,他訂閱了13份報紙和若干大學的校報,其中《參考消息》的大字版他篇篇必讀,有時由秘書或護士念給他聽。
季羨林語錄
做人要老實,學外語也要老實。學外語沒有什么萬能的竅門。俗語說:“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边@就是竅門。
對待一切善良的人,不管是家屬,還是朋友,都應該有一個兩字箴言:一曰真,二曰忍。真者,以真情實意相待,不允許再虛作假;對待壞人,則另當別論。忍者,相互容忍也。
我已經(jīng)走不動路了,沒有人攙扶,兩米的距離都很難了。我現(xiàn)在的一個任務,就是勸年輕人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