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澤慶

[摘要]電視劇《潛伏》是一部集智慧與勇敢、理想與信仰、偉大與平凡達到完美組合的作品。拋開作品的政治內涵，其對于兩性關系的處理頗為耐人尋味。《潛伏》全景式地濃縮再現(xiàn)了跨越歷史時間維度的兩性關系的三種模式。通過余則成的經歷，這部電視劇塑造了男人一生中會遇到的三種女人：精神上的導師、生活中的伴侶和感情上的愛人。三個女人是他生活中永遠無法分得清的三個組成部分，是他的完整自我的再現(xiàn)，是一個男人良心、道德、情感的博弈，是永遠“潛伏”在余則成的心中難解的情結。

[關鍵詞]潛伏；導師；伴侶；愛人

諜戰(zhàn)劇《潛伏》是眼下最受追捧的電視劇之一，不僅在地方臺播出時收視一路飄紅，在網絡上更是引發(fā)網友的強烈關注和“潛艇”們的熱心追捧?！稘摲肥且徊考腔叟c勇敢、理想與信仰、偉大與平凡達到完美組合的作品，描述了發(fā)生在1945年日本即將投降時，我黨地下工作者潛伏在國民黨最高情報機構的軍統(tǒng)，用高超的間諜手法為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做出貢獻的故事。故事情節(jié)跌宕起伏、深人人心．影片成功地塑造了睿智、機警、穩(wěn)重的“余則成”這一平凡的偉人。這部作品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場，引發(fā)人們不同的思考。拋開作品的政治內涵，其對于兩性關系的處理頗為耐人尋味?！稘摲啡笆降貪饪s再現(xiàn)了跨越歷史時間維度的兩性關系的三種模式。通過余則成的經歷，這部電視劇塑造了男人一生中會遇到的三種女人：精神上的導師、生活中的伴侶和感情上的愛人。再現(xiàn)了人類兩性關系中那份獨特的美麗而憂傷的情感抉擇。

在余則成的成長過程中，他所經歷的三段感情對他的人生起了關鍵的作用。余則成一生經歷的3個女人中．初戀情人左藍給了他理想和信仰，是他的精神導師；先假后真的妻子翠平則是他生活中的搭檔；最后與他一起潛伏的晚秋則是余則成的愛人，是他的最終歸宿。正是故事中的3個女人塑造了余則成完美的成功的人生。給了他人生的目標、實在的生活和完美的情感。使他成為一個完整的男人，一個靈與肉都找到歸屬的男人，也給了他痛苦的抉擇和無法割舍的感情。

在這部戲中，左藍引領余則成走上了成長之路?！稘摲肥怯鄤t成的成長故事，成長小說所特有的特點，如“成長和漸進的自我發(fā)現(xiàn)”“兩代人之間的沖突”“愛情的歷練”以及“對于自己未來職業(yè)的思考和自己的工作人生哲學”等等構建了主人公的成長圖。教師出身的左藍則是他成長的啟蒙教師。正當余則成因為自己與左藍身在對立陣營而躊躇不安的時候，暗殺李海豐的事情敗露為他帶來殺身之禍，幸好被中共的人救回。命不該絕的余則成早已看透了國民黨的卑鄙行徑，也厭倦了投機自私的軍統(tǒng)生活，決心投身革命，跟心愛的人左藍一起為共產黨工作。對左藍的愛是余則成改變人生道路的原動力。左藍精神導師的力量躍然紙上。左藍寬容大度，理智而不失熱情，冷靜而又機敏，是余則成的初戀，也是他一生的牽掛，即便與翠平成婚后，他對左藍的感情也一直沒放下過，左藍的犧牲更成為余則成心中永遠的痛。然而。左藍太完美了，他在余則成的生活中是一種信仰，一種理性的化身。余則成和左藍的愛情是炙熱的，這份初戀的美好和執(zhí)著，讓目睹黑暗而沉淪了的余則成點起了新的信仰之光。女教師打扮的左藍清純美好，余則成則是書生氣質，十分搭調的組合。她的犧牲讓她完美得無懈可擊，正因為如此．她必須永遠成為他的精神信仰，而不是生活中伴著柴米油鹽味道的女人。于是，導演讓她“犧牲”了。和余則成以一種“距離莢”來產生心靈的呼應，而不是肉體的親密。余則成送走晚秋時說過一句話：“你面前有一條通往未來的路．比我娶你更美好。一個小小的余則成就是路邊的一個送行者．留戀他就是一種高度近視，有時候看得遠～點．不就什么都有了嗎?包括愛?！边@是余則成對晚秋的希望．也是左藍給他的信仰，更是他對左藍一直癡迷的原因。左藍以自己年輕的生命為這段愛情畫上了一個偉大的句號．正是這份感情的結局的不完美成就了余則成心中一個完美的左藍，令他終身難忘和左藍的這段情。

潑辣率真、生存能力極強的翠平則是余則成同甘共苦的伴侶。由于當年參加青浦特訓班時填寫的資料是已婚，剛到天津的余則成就被站長吳敬中勒令把妻子一起接來。組織上派給余則成的冒牌夫人是當過四年游擊隊長的翠平。脾氣火暴、口無遮攔、大大咧咧的翠平讓余則成的神經時刻緊繃著，生怕她哪句話說錯，暴露了身份。假扮夫妻后，翠平學麻將、學識字、學著適應地下工作者的生活。翠平知道余則成不喜歡她這樣的女人，而余則成說。我必須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二人之間性格和修養(yǎng)上的沖突不斷。經常穿麻布衫的翠平顯得頗為土氣，但每當翠平換上新旗袍時，余則成都眉開眼笑地在一旁欣賞，甚至贊她像林黛玉。余則成教育翠平應該學著談戀愛，要“拉拉手?。⑸⒉健?，并教她“月亮，月光，讀書人叫那浪漫”，翠平一句“浪什么漫!不就是調調嗎?”讓余則成大跌眼鏡。翠平是那種直來直去．說話不會修飾拐彎的豪爽女子，她對戀愛的理解就是“鉆玉米地”。有些粗魯?shù)脑捯仓挥兴f得出來．但也明目張膽得可愛。她和余則成的感情是一點點培養(yǎng)的，但是先動情的是她，所以她會惡狠狠地訓斥余則成是不是到外面“找那個野女人去了”，會酸溜溜地看待余則成和左藍的眉目傳情，會跟晚秋吵架，要她不要糾纏余則成。余則成喜歡上翠平是從翠平刺殺陸橋山開始。一身軍裝的她使出了打游擊時練就的百步穿楊的槍法，讓余則成對她興趣大增，傻笑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很有魅力!帶勁兒!”余則成受不了翠平的粗魯舉動，但卻因為她舉槍的英姿而開始真正喜歡她。這一細節(jié)表明，二人關系的改變是因為翠平是余則成精神、信仰實踐過程中的伴侶。為了工作、信仰和生存，余則成需要生活中的“伴侶”，所以，這個假妻子成了真妻子。兩人從解放戰(zhàn)爭開始。直到國民黨戰(zhàn)敗潰退臺灣，共同生活了3、4年的時間，余則成對待翠平的態(tài)度，過于理智。他對翠平也是有感情的，只是這種感情距離兩性相悅的情愛還遠遠不夠。日久生情終成夫妻的余則成和翠平之間是生活型夫妻，二者之間親情遠遠超出愛情。余則成與她的感情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真實。余則成不止一次在翠平面前流露了對左藍的愛．甚至結婚時都稱“反正自己娶不到想娶的人了”。翠平的不可替代性在于他們之間的親情。

生活中真正在情感上和余則成有共鳴的是晚秋。余則成受命加緊敲詐穆連成并結識了穆連成的侄女，一個新派的女學生——晚秋．一個頗具小資情調的浪漫清純女孩，有著恬靜溫柔的性格。是個能寫詩作賦的新派女性，余則成初遇晚秋的臺詞就是：“你仿佛讓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林徽因”。翠平無法給予余則成的戀愛的激情在晚秋那里卻是順理成章的。晚秋在教翠平識字時故意讓她把“余則成，大笨蛋，我愛你”讀成“余則成，大雞蛋，我煮你!”簡單地把“愛”變成“煮”就把翠平的“伴侶”身份和晚秋的“愛人”角色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收身旗袍配素雅針織衫，晚秋的著裝算得上劇中最有“品位”的了?！拔业膽n郁掉在了粉嫩大腿上”的呻吟更令余則成欲罷不能。3個女人當中，余則成只有和晚秋在一起笑得最輕松、最開心，盡管他是依照站長的安排跟晚秋“談情說愛”．是利用這個癡情的女孩去得到她叔叔的財產。余則成和晚秋之間的知音難求的感覺在他還沒有從政治目的上接觸晚秋的第一次邂逅就開始的。第一次見面，余則成聽到晚秋在彈鋼琴，跟晚秋說得第一句話，就是，你彈得鋼琴很優(yōu)雅，不過卻帶點憂傷。第一次見面，余則成就讀透了晚秋的內心。同時，晚秋也是第一個，甚至惟一一個真正讀懂了余則成潛伏的真正身份的“外人”。雖然這是個政治問題，但也體現(xiàn)出晚秋對余則成難得的“讀懂”。晚秋成了黨通局謝若林的妻子后仍然隊余則成癡心不改，從她眼神就一目了然。重逢的日子里．兩家人在一起做餃子時．當翠平轉身去廚房去取面的時候，晚秋沖上去吻了余則成，然后低聲說：“我們接過吻，你忘記了嗎?我不知道你忘記了沒有，但我卻沒有忘記?！比欢?，她說，她是賊，她惦記著，但她不偷。這個以“憂傷，這就是憂傷”作為情感主旋律的女孩能不讓余則成憐惜嗎?在服毒自殺未遂后，晚秋被余則成送往西柏坡。余則成到臺灣后，晚秋成了組織上給他的第二任妻子。組織上給他指派的“妻子”竟然是在自己的引導下投身革命的晚秋。共同的事業(yè)和理想，加上共通的情趣和感受．一定會令余則成應了宋丹丹那句話：我是“此起彼伏”。

左藍+翠平+晚秋也許才是“完美的妻子形象”——“她吃苦耐勞。她有文化涵養(yǎng)，追求進步、漂亮、還懂生活情調”。左藍讓男人喜歡的原因是心境開闊。有志向；翠平讓男人喜歡的是率真坦誠、有膽略；晚秋讓男人喜歡的原因是善于打扮、有學識，更有情調；最后一個鏡頭，好強的翠平生下女兒．抱著孩子在山坡上望向遠方。余則成看著自己和晚秋的結婚照，想著翠平，滑過臉頰的淚水。而他的內心最深處．他的精神支柱卻是左藍在遙遠的天國那絲微笑和那份信念。3個女人是他生活中永遠無法分得清的三個組成部分．是他的完整自我的再現(xiàn)，是一個男人良心、道德、情感的博弈。一個永遠無法得出答案的、剪不斷理還亂的人性的謎團。兩性之間這三種感情模式也許將永遠“潛伏”在兩性的心中，尤其是余則成的心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