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力

[摘要]封面故事是新聞周刊用以滿足受眾需求，吸引受眾眼球的第一稿件，也是周刊思想靈魂的安居所。作為深度報道主要形式的封面報道，往往呈現(xiàn)出雜志的整體觀點，體現(xiàn)出思想深度和文字水平。必然是各家雜志精心運作的自留地。

[關鍵詞]新聞周刊封面故事特點

面對激烈的媒介競爭和持續(xù)的新聞爭奪戰(zhàn)，中國的新聞周刊快速成長，在新聞話語場內占據(jù)了較強的話語權力份額。而封面故事就是新聞周刊最大賣點的集中表現(xiàn)。

《時代》創(chuàng)始人盧斯認為，新聞有兩種。一種是快新聞。一種是慢新聞?？煨侣劯嬖V人們的只是事件，慢新聞告訴人們的則是事件的總和、事件的背后所折射的社會發(fā)展趨勢。新聞周刊最大的賣點就是這些慢新聞。

以“周”為出版周期的新聞周刊?？康牟皇菍σ恢苤饕侣劦幕仡?，不是斷章取義般的對新聞的評論文章。通過事件調查、解釋。經(jīng)過深度思索，以圖文并茂的形式表現(xiàn)的封面故事，則最能集中表達這種賣點訴求。

封面故事是新聞周刊用以滿足受眾需求，吸引受眾眼球的第一稿件，也是周刊思想靈魂的安居所。作為深度報道主要形式的封面報道。往往呈現(xiàn)出雜志的整體觀點，體現(xiàn)出思想深度和文字水平，必然是各家雜志精心運作的自留地。

既然封面故事在周刊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么，和一般深度報道相比，封面故事如何在文本上取勝?

一、封面故事的“故事”簡述

封面故事的敘事藝術。包括“故事”(recite)和“話語”(discourse)兩個部分。新聞敘事里的“故事”是真實的新聞事件。是一個相對抽象的概念，它脫離了具體故事所承載的歷史或現(xiàn)實的內涵而成為自主的存在；是報道者對客觀真實的新聞素材的遴選；是新聞報道中事件與事件的組接原則與規(guī)律。故事就是“從敘述信息中獨立出來的結構”。

要研究敘事作品的結構，就繞不開“事件”和“序列”這兩個概念。事件和序列共同構成故事的情節(jié)。其中，事件是故事中最小的敘事單位，由行為者與事實的轉變共同構成，事件實質上是由行為者所引起或經(jīng)歷的“從一種狀況到另一種狀況的轉變”。根據(jù)具體事件地位的不同，功能分為核心事件與催化事件。核心事件是情節(jié)結構的核心部分，引導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方向。催化事件又稱“衛(wèi)星事件”，主要起著填充、修飾、完善核心事件以及控制敘事節(jié)奏的作用。

序列主要是由核心事件組成的完整的敘事句子。一般而言，一個故事至少有一個序列，如果是情節(jié)比較復雜的敘事作品，往往包含多個序列。這些序列之間由于組合關系的不同，會呈現(xiàn)各種不同的敘事結構。

根據(jù)序列核心功能之間的結合關系，我們研究封面故事的敘事結構，指的是文章內部各敘事部分所呈現(xiàn)出的外部聯(lián)系及形態(tài)。就是充分運用事件、序列之間不同的組合，把握敘事的節(jié)奏和敘事的頻率，表達報道者對于新聞事實的不同理解。

一般而言。每個序列的核心事件基本代表了該序列的故事情節(jié)，“核心事件”的組合便是全文的基本結構和敘事邏輯。我們考察封面故事的敘事結構，可以從序列核心事件之間的關系人手。根據(jù)序列核心事件之間的結合關系，敘事結構主要分為時間順序型與邏輯順序型。

二、封面故事的“故事”特點

敘事結構總是服務于敘事者的敘事意圖及敘事題材的特點。在封面故事的素材遴選過程中，作者總是會在各種零散的事實碎片中選擇或者提煉出一些事件。并根據(jù)各自報道的需要，確定哪些為核心事件，然后加以充實形成序列，成為新聞事實的素材。

新聞周刊封面故事敘事結構的第一個特點是，絕大部分封面故事的敘事結構都是邏輯順序型。主要是因果型和遞進式兩種敘事結構的運用。新聞周刊的封面故事在故事順序安排上，并不一定按照事件進展的順序講述，這是由封面故事的特性和要求決定的?！盀榱司唧w而完整地報道新聞事實。清晰而全面地反映問題，將新聞事實化整為散是十分必要和有意義的。尤其是對于以深度報道為主的封面故事，其事實表象復雜，真相需步步推導，通過對眾多局部的細致的分析與了解，我們就能對整體的特征有更深層次的把握，這完全符合人類的認識規(guī)律。”

如在2008年第11期(5月21日出版)《南風窗》的封面故事《汶川，我們還在》中，作者在追尋“為什么，垮塌的都是學校?”的答案時，構成文本的主要序列有以下幾個：

1、學校一瞬間垮塌，死傷無數(shù)

2、幸存者回憶逃生情形

3、當?shù)赜變簣@、學校垮塌現(xiàn)狀

4、民房沒垮得那么厲害(當?shù)孛癖娰|疑學校教學樓質量)

5、學校用房質量低劣(學校未達到建筑標準和防震標準)

此文作者并沒有按照事情發(fā)生時間的先后順序進行講述，而是根據(jù)其報道目的，層層推導。從上述序列可以看到，1、2和3是并列關系，而4、5兩個序列組合呈現(xiàn)出遞進式的關系，層層深入。不斷向縱深挖掘。從整體上看，序列1、2、3又是4、5的果。呈現(xiàn)出因果關系。

封面故事敘事結構的第二個特點是，不少封面故事，以聚焦的方式將新聞核心事件與相關事件、深度分析進行組接，從事件背景、形成原因、造成的影響等各個方面深剖，并配發(fā)評論，完成對核心事實的充實和催化，從而使報道思想更加突出。這也就是采用“華爾街日報體”進行講述。

“華爾街日報體”的行文特點是：從某一具體的事例(或人物、場景、細節(jié))寫起，經(jīng)過過渡段落，進入新聞主體部分，敘寫完畢后又回到開頭的事例(或人物、場景、細節(jié))，有時也用總結、懸念等方式結尾。這種寫法有利于從小處落筆、向大處開拓，引導讀者從個別到一般、從感性到理性地了解新聞事實。

封面故事敘述結構的第三個特點是，并列型敘述結構常常與其他邏輯順序型結構套用，共同完成故事的講述。這里的并列式結構，并不是以時間順序或者事件的發(fā)展順序來講述事件的來龍去脈，它的每一個序列相對獨立，共同指向中心事件或事件的主人公。并列結構多見于觀察角度或空間的并列上，有時也用于因果關系中因的并列或果的并列。如《汶川，我們還在》中，就是并列結構與因果結構和遞進結構套用，共同完成深度敘事的任務。

另外，從微觀層面上看，受到我國傳統(tǒng)文學寫法，特別是話本小說的影響，封面故事將事件故事化講述時。會對將要講述的事件做出概括性的夾敘夾議，并將之置于整個封面故事的首頁；我們可以稱之為開篇敘評。這和國外同類報道追求絕對的客觀、公正而更傾向于隱形評論不同。是我國新聞周刊封面故事區(qū)別于國外周刊的顯著特點。

以《瞭望》2005年第1期的封面文章《海嘯震動中國》為例，以“海嘯”為主題，開頭首先概括性敘述事件——海嘯的發(fā)生及對中國產(chǎn)生的影響。

2004年的最后一周，很多媒體發(fā)現(xiàn)他們的10大新聞出臺得太早了。

過去40年來最大的地震所導致的海嘯，截至12月31日。在印度洋沿岸奪走了12萬多人的生命。

死者中。有到當?shù)芈糜蔚闹袊恕Ｊ苷鸩ㄓ绊?。中國云南省當天共發(fā)生47次地震，重慶市10多個區(qū)縣出現(xiàn)大范圍同震效應，廣西發(fā)生地震共振，一些地方出現(xiàn)旱田塌陷、魚塘無風起浪、水井翻浪等現(xiàn)象。災難還使中國的旅游、運輸和外貿人士叫苦不迭，而中國領導人和億萬民眾通過各種渠道表達對本國及異國死難者的哀思。

隨后，述評性的文字將海嘯事件上升到“世界觀和價值觀”的高度。

事實上。這場發(fā)生在遙遠域外的8.9級地震所撼動的。更是中國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那種只看到經(jīng)濟增長而無視經(jīng)濟增長的危險或潛在危險的觀點與行為，實際上只是一場在薄冰上走路的游戲。其形亦如那些繁榮一時的印度洋海灘度假設施。“天下太平”后面。實則浮動著另一重尚不被諸多歡樂和財富人群注意的陰影。

三、封面故事結構特點形成原因

封面故事敘事結構特點的形成與其載體——新聞周刊本身的媒介特點以及受眾定位有關。

和電視、報紙不同，盡管我國的新聞周刊早在上世紀20年代就出現(xiàn)，但是各種原因導致了發(fā)展斷層。于上世紀90年代后期才開始重新站到了主流媒介的行列。說其是主流媒介，主要是就新聞周刊的影響深度而言。從媒介影響廣度來看。新聞周刊遠不能和電視、報紙相提并論，更無法和網(wǎng)絡等新興媒體相比。

新聞周刊一周或一旬出版一次，其出版頻率無法和報紙、電視新聞抗衡。追求即時性和新鮮性自然不是周刊的強項。從新聞的深刻性著手，冷靜深刻地分析新聞背后的新聞，倒是能另辟蹊徑。此外，由于新聞周刊的書刊化裝幀，頁面精致，圖片精美，具有相對快捷、印制相對粗糙的報紙和電視新聞所不能比擬的優(yōu)勢。這種外在的特點正好迎合了日益主流化的新興中產(chǎn)階層的需要。

在我國，新聞周刊處于“弱主流性”地位，或者說新聞周刊相對游離于喉舌媒體的邊緣，在新聞題材的選擇和操作角度上。比報紙和電視等大眾化媒介有更大的選擇余地。新聞周刊的內容訴求是深層關懷和價值判斷。封面故事報道的內容是關注社會發(fā)展和人們關注的重大問題，并對此做出具有建設性的理性思考。盡管此類新聞線索龐雜。理解起來相對報紙消息和電視的聲畫節(jié)目要難，但是對于大都受過良好教育的目標受眾來說。邏輯性強的敘述方式正好達成了其對深度和思考的要求。新聞周刊封面故事對于新聞的理性深度內容和具有特色的講述結構，正好吸引了最具知識話語權、消費話語權和決策話語權的受眾。一個主體性新聞事實或現(xiàn)象、幾篇背后的故事、關鍵性圖片以及深刻的評論，共同構成了其最有競爭力的敘述結構。

對《時代》周刊等國外經(jīng)典新聞周刊的借鑒學習。我國的新聞周刊在故事講述結構上有所體現(xiàn)。我國目前一批比較成熟的新聞類周刊，創(chuàng)刊之初，無論是從形式還是內容上無不是模仿《時代》周刊。在故事結構上，西方特稿慣用的“華爾街日報體”也為我所用。

此外，國內新聞周刊經(jīng)歷了20世紀90年代初的模仿期后，20多年的時間內日漸成熟，新聞本土化的道路也越走越遠。無論是在新聞題材的選擇、素材的取舍、話語的選擇還是結構的建構上，新聞周刊封面故事開始舍棄一味地模仿西方，探索新聞本土化。從封面故事的結構上看。開篇述評，總結預告性的評論，讓文本的話本色彩凸顯，且理性特色十分突出。不管是應對即將到來的國外周刊，還是參與到激烈的國內媒介競爭中。這都不失為有益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