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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兮

2009-10-24 04:33淡芭菰
北京文學 2009年10期
關鍵詞:螞蚱籠子蟲子

淡芭菰

1

“姑姑居然叫它美人兒!”七歲的侄子初來我家,看到塑料籠子里那正爬動的八足蟲子驚叫道。一邊兒是他的奶奶,我年過六十的母親,雖早已接受了女兒飼養(yǎng)怪物當寵物的事實,聞聲仍故作不屑地哼了一聲,一臉夸張的嫌惡,但那嫌惡明明又透著笑意。侄子不知,到處去找野生雜草并貓腰駝背地為寵物找食的,也是這位不以為然的奶奶和她老伴兒,剛從一場腫瘤手術中恢復過來的我父親。

這是一只蜘蛛,約七八厘米長,肚子有成人的中指肚大,全身棕粉色,尤其是頭至肚子之間,那粉色加重成了玫紅,如果是在陽光下,襯著從頭到腳根根豎起的白粉色絨毛,還頗有幾分不羈的柔美。

上網(wǎng)查到,這種名為紅玫瑰的蜘蛛原產(chǎn)于南美洲,與它的37000多個同類族人相比,它性格溫和,不具攻擊性,是最適宜家養(yǎng)的寵物蛛。壽命可達12年。

“你喜歡蜘蛛?那我回頭送你一只紅玫瑰,敢養(yǎng)嗎?”去年春天,在內(nèi)蒙古庫布齊沙漠,一個與我同車的朋友看到我戴著蜘蛛胸針,還放生了一個正在沙子里出沒穿行的蜘蛛,便一臉壞笑地發(fā)問。

兩個月后他開車到我樓下,副駕駛座的塑料盒里,赫然趴著一只一動不動的蜘蛛。

“要吃螞蚱和油葫蘆,身下的土最好保持潮濕。一周喂兩次食就夠了。”主人簡潔地介紹著,一邊觀察我的表情。

“沒問題……我還想知道……”我在猶豫是否會被他嘲笑。

“你說吧,有什么不放心?它沒什么毒性,你如果要拿出來玩也可以,但不要用手去抓它,而是伸進去,幾根手指托住它肚子,輕輕托出來。”這是個好脾氣的男人。

“它幾歲了?是否也有個名字呢?”他的溫和給了我勇氣,便還是問了這明顯有小女人氣的問題。

“啊,當然有,我們叫它小紅,我老婆芳名小紅。一歲了,活個十來年沒問題?!彼Φ?。

于是,我,成了小紅的新主人。

當然,對于小紅的到來,我那一生都頗有主見的父母非常不以為然,完全是吃飽了撐的,這是他們對新成員的共同表態(tài)。那吃飽了的所指不是沖著小紅的大胖肚子,而是指責我這沒事找事之人。

可是第二天,我下班回家,分明看到籠子里添了好幾只翠綠的螞蚱。

飯后,母親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往膝蓋上抹藥膏。

“怎么了?”

“還說呢,為了逮幾個螞蚱,我們坐了十來站車,都快到大興了,才在一片草地上跪著爬著逮到這些。這小區(qū)里的草坪別看草長得密,連個螞蚱影子都休想看到。這快奧運會了,到處都是綠地,可干凈得螞蚱都不生了。”

“媽腿不好,以后這活兒讓我爸干吧。”

“你爸,他手重,逮了兩個到家都死了。你不是說它不吃死東西嗎?”

“老媽辛苦了,不過也別抱怨啦,您給它喂食這是在行善啊,要不它餓死了,不是少了個生靈嗎?”

“你是慈悲為懷,可那些螞蚱難道就該死?人家活得好好的被逮來當蜘蛛的口糧,它們就不是生命了?”

“這是生物鏈吧,況且螞蚱太多?!蔽也恢撊绾螒獙?便以此作答。

天熱起來了,黃昏,三個人去散步。有時我會拎著美人兒。小紅是不想叫了,跟了我,失去了原名的意義不說,小紅小紅的,還俗得過分。盯著它看時,它總斯文地趴在那兒,如老僧入定,更靜若處子。根根絨毛在天光下泛著粉色光澤,我竟直覺它是女的。美人兒,便成了它的新名字。

“這是什么呀?媽呀,那么大,是蜘蛛嗎?”“它吃什么?咬人不?”“快離遠點兒,有毒吧?”總有人會好奇地嘀咕,膽大的便湊上來看,膽小的剛看清楚便往后躲,仿佛我手里是一枚不用引爆就能炸響的危險品。

“以后你少把它拿出去?!倍祥_始下令,他們一輩子都習慣了活在大同的色彩中,這種引人矚目實在讓他們不喜歡。于是,向北的陽臺一堆花盆的空當,就成了美人兒的固定空間。

2

轉(zhuǎn)眼到了十一國慶節(jié),送父母回老家,因為想不到誰適合照料美人兒,便帶上它同路,好在自駕。

家里是四合院,有兩棵被果實壓彎了枝條的柿子樹和一架葡萄,沒事便讓美人兒在樹干上爬行。

“看著點兒,小心鳥兒吃了它。”母親進進出出地忙著,這個家是讓她心安的根據(jù)地,一張報紙一根尼龍繩都收得井井有條。

鄰居們照例大驚小怪一番?!昂?還不是她閑得沒事干,養(yǎng)這么個丑東西。”母親仍是不屑地解釋,“它吃螞蚱和蛐蛐兒,你說也怪,它吃東西從不讓人看見……”這后半句話明明透著熟識。父親則每天到外面遛他那條三歲的高大黑貝,逮螞蚱的活兒被小侄子自告奮勇承擔了。

七天長假,籠子里的螞蚱被換了兩撥,居然一直都活著進去活著被拿出來?!懊廊藘翰怀燥埩?它是不是絕食了?”侄子學習一般,卻很善于觀察,他盯著籠子嚷道,同時還不無擔心,“姑姑是不是北京的螞蚱和咱們這兒的不一樣啊?它嫌這兒的不好吃嗎?”

晚飯后,一家人都圍到窗臺邊看它。

“是不是你老讓它爬樹把它累著了?”拍電視的弟弟成天東奔西走,每天累個要死,所以便由己及蟲發(fā)散思考。

“興許是秋天太燥上火了,這季節(jié)性的變化不光是人有吧?!钡苊檬潜kU公司的職員,最近接收的醫(yī)療理賠比較多。

“我看就是你一天到晚跟人瞎顯擺,來人太多把它嚇著了。哼,以前它挺有規(guī)律的?!备赣H背著手,聲音宏亮,透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再往土里多灑點水,可能是渴了上火了。”母親邊說邊去接水。

這籠中物仍是不買賬,一副要把牢底坐穿的固執(zhí),就連敲打它的塑料房頂,亦懶得動一下回應。

長假結束,攜美人兒回京。路上下車休息,也將車玻璃搖下個縫,為了能讓它呼吸??粗砸粍硬粍拥乃?仿佛感覺它比以前瘦小了。可不要有什么好歹呀,畢竟跟了我半年了,比起之前養(yǎng)過的成天往床上鉆弄得一世界貓毛的貓,比起大小便不能自理且黏人需要你遛的狗,不聲不響的美人兒實在是可愛多了,不給人添麻煩,本身便透著自尊。這,是我極欣賞的品格。至少比起許多人來,都是很難得的。

天涼了,螞蚱越來越難找,便換成蛐蛐兒。過兩天再看,籠子里平添了幾具無辜的尸體。莫非……它想異性了?秋天是它的發(fā)情期?

這可是個難題。且不說去哪兒找個年貌相當?shù)呐渑?這位紅玫瑰究竟是男是女我也只能憑空臆想啊。

又過了兩天,美人兒仍是一動不動靜若處子。身下那潮濕的泥土上結了厚厚的一層白色蛛絲。

周末,我出差去南方,臨出門,往泥土上灑了水,又放進去好不容易逮到的兩只蛐蛐兒。希望它能恢復胃口。

半個多月回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沖到陽臺端起盒子來仔細打量。它縮在一角,長長的腿也蜷起來了,而非往常四平八穩(wěn)地伸展開。該不會是已經(jīng)……急切地用手指彈了下盒子外壁,它兩條前腿受驚嚇般動了動,隨即又靜止如沉睡般。

給它還叫小紅時的主人打電話,卻被聲訊告知“您撥叫的號碼不存在”。

上百度輸入“蜘蛛 冬眠”搜索,網(wǎng)頁上說有些蜘蛛是要冬眠的,有些不需要。即使需要,冬眠期多長也不同,有的說兩個月,有的說三個月。

仍是無解。我倒不擔心它冬眠,只是何時會醒來要吃食實在是很重要的問題,否則以我等粗心之人,不會忽略它的要求而生生餓死它吧。這么想著,愈發(fā)愧疚,我怎么這么無知?頭一次,我發(fā)現(xiàn)作為文科生的百無一用。

3

冬至,春節(jié),春分。美人兒一動不動。爸媽有時打電話來,總是東拉西扯上一會兒,快掛線時看似不經(jīng)意地冒出來一句,“它吃東西了嗎?不行你去網(wǎng)上查查?!卑职謱W(wǎng)絡的信任緣于他的蕁麻疹,去多家醫(yī)院看了吃了多種藥都無效,最后我偶爾從網(wǎng)上找到一種小藥片,吃了居然好了。

直到那天早上。睜開眼,起身拉開窗簾,極好的春天的太陽照進室內(nèi),打到書架上,啊!那像蜘蛛俠一般爬到盒子壁上的不是美人兒嗎?它終于醒過來了?在這暮春的早晨!遠遠看去,那圓鼓鼓的肚子為中心,輻射出八條長腿,像極一朵干凈而安靜的枯菊!

一邊刷牙一邊想是否要去官園的花鳥魚蟲市場,早打聽到那兒有面包蟲可買,還聽說蜘蛛是吃面包蟲的?!敖裉焓?008年3月5日,農(nóng)歷正月二十八,今天是中國傳統(tǒng)的驚蟄節(jié)氣……”收音機正播新聞,驚蟄!曲指算來,自去年國慶節(jié),它整整睡了五個月零五天!

沒顧上吃早飯,去官園市場買面包蟲。在一個直徑約一米的圓形竹席上,是密密麻麻正互相擠壓蠕動著的成千上萬的肉蟲。與賣蟲夫妻搭訕半天,問他們都是什么動物會吃面包蟲,“變色龍,小龜,鳥兒,都吃。”“那蜘蛛呢,它吃嗎?”我熱切地問人家,雖然對方一臉不耐煩?!耙渤园?也吃。您要什么?看看這對波斯貓?剛出生半個月……”“您確定蜘蛛吃嗎,有養(yǎng)蜘蛛的人來買這種蟲子嗎?”我仍不放心?!坝腥速I,好了,您回家自己試試去吧。要是你家的蜘蛛不吃我也沒辦法啦!”兩塊錢一小碗,倒進一個小塑料袋,拎著往店外疾走,“哎喲瞧瞧兩塊錢掙的!費那么多嘴皮子,哎呀還不夠費勁的呢!”兩夫妻終于開始不滿地嘀咕。

終于,幸好,拜托,我的美人兒開始吃東西了,醒來后的第二天,放進去的蟲子少了一條!。

打電話給家里,侄子代表了所有人的心聲:好家伙,五個多月,美人兒真了不起!要是我,五天就蔫了。

夏天到來前,面包蟲就成了美人兒的主食,通常是三天一兩只,仍是每天不事聲張地靜止在那兒作修煉狀,仍是在所有眼睛注視不到的時刻,悄悄完成進食排便鍛煉等一系列必需之生理活動。

為了維持面包蟲的生命,我從超市買來面包,隔兩天就撒上一層碎的面包渣,隔一周要把蟲子們從盛放的塑料瓶中倒出來,清理下面黑黑的一層蟲便。

相對于收拾貓狗的穢物,這實在是干凈得多了。

待蟲子快被吃完時,美人兒又絕食了。自六月中開始,一周不吃不喝。丟進去的蟲子,雖不像活的螞蚱蛐蛐容易死掉,卻也都被晾得沒了精神仍不被吃掉。難道它吃煩了不成?

去青島采訪水上奧運場館,回來已是一周后,湊到籠子前大吃一驚,居然看到的是一堆零碎的蜘蛛腿,再看,又發(fā)現(xiàn)它的棕褐色的肚皮!心頓時揪到了嗓子眼兒,籠子雖有透氣柵欄,究竟是什么能讓美人兒遭此毒手?

手腳一下涼了。再順著泥土搜尋,才發(fā)現(xiàn)籠子一角凹下去了一塊,有一圓圓的東西正微微動著,再一看,卻是美人兒的屁股!用手敲打盒壁,它終于回到了泥面上,全身從每根絨毛到每寸皮膚都如洗過澡一般,干凈粉嫩,如新生的嬰兒。原來,它是要蛻殼兒的!

冬眠,蛻殼,這些多少年前在原始森林中就具備的本能,經(jīng)過了多少地質(zhì)變化,多少寒暑風雨,延續(xù)到了今天。如此一個小小生命,有它自己與眾不同的生存法則,即使在遠離了自然的環(huán)境下,也固守不移,讓人感慨萬千!

而我輩所謂萬物之長,除了食色之性,又有多少東西是被如此固執(zhí)地保留了下來呢?

“蜘蛛又不能與你交流,養(yǎng)它有什么用?”這是一位多年養(yǎng)狗的朋友的疑問。

作為有幸能存活至今并同時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兩個物種,能夠同居一室而相安無事,能夠默默相對而不離不棄,豈非和諧默契?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豈非幸事?

責任編輯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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