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愛德華·郝奇/著 張 莉/編譯
原本只是個搶劫案,可瞬間卻演變成綁架案。持槍者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瓜子臉。搶劫的是一家干洗店,劫匪還沒來得及潛逃,一輛警車突然出現(xiàn)在干洗店前,劫匪便一把拉過柜臺后邊的三名人質——兩男一女,把他們趕到了后面的房間,然后對警察叫囂道:“滾開!否則就殺了他們!”
雷博特隊長仔細檢查了一下亂作一團的干洗店,過了一個多小時,他開始不安了。副隊長弗萊切報告說:“一直沒有動靜,罪犯可能已經(jīng)殺了人質?!?/p>
雷博特隊長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應該能聽到槍聲的?!彼x過的所有書上都說在這種情況下要盡量爭取時間與罪犯談判。理論依據(jù)是:罪犯與人質相互了解得越多,殺他們的可能性就越小??墒抢撞┨仃犻L對這個理論并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尤其是眼睜睜地看著無辜者的生命受到威脅,他有些緊張,不過他還是決定再等等。
終于把扛著攝像機準備為六點新聞準備材料的記者打發(fā)走了,雷博特隊長作出決定:“我要跟罪犯談判,不行就沖進去?!?/p>
劫匪躲在干洗店后邊不遠的一個沒有窗戶的大倉庫里,雷博特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可以通過通風口進入倉庫。但是到目前為止,劫匪還沒有什么動靜。這次雷博特隊長直接對劫匪喊道:“聽著!我們想跟你談談。你先說話,我們想知道人質是否還活著,要不然就沖進去了!”
一陣沉默。然后傳來了劫匪清晰的吼聲:“媽的!警察都滾開!不然他們就死定了!我不會跟你們談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一輛車嗎?”
躲在倉庫里的劫匪大喊一聲:“快滾!”然后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雷博特隊長穿過后邊的停車場,到了弗萊切那邊?!拔矣X得他害怕了,有點不知所措。再給他一小時,不行再沖進去?!崩撞┨乜戳艘谎凼直碚f道,“四點了,如果到五點還沒有任何動靜,我們就從通風口放催淚瓦斯?!?/p>
五點了。弗萊切問雷博特隊長:“您確定要這么做嗎?”
“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p>
“那就這么辦吧?!?/p>
催淚瓦斯從通風口進入,迅速充滿了整個倉庫,可是人質還在里面。突然一聲槍響,雷博特隊長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絞了一下。“快!”他大叫一聲,帶頭沖了進去。如果他的猜測是錯的,那么……
門撞開了,戴著防毒面具的警察先沖了進去,在煙霧中救出了人質。人質一出來,雷博特隊長便開始數(shù),先是那個女孩,然后是兩個男的。
雷博特隊長呼出一口氣,渾身放松了下來。
弗萊切也戴著面具沖進了倉庫,回來報告道:“隊長,他自殺了。您說得對,那小子害怕了?!?/p>
“死了?”
弗萊切點頭,“子彈穿過了頭顱?!?/p>
“本想能挽救他的?!?/p>
其中的一個人質被帶到了雷博特隊長面前,因為催淚瓦斯,他還流著眼淚。“先生,是您負責這個案子嗎?我是約翰·梅斯。您干得太出色了,謝謝您保住了我們的性命。”
梅斯是個瘦高個兒的中年男子,穿著舊西裝。雷博特隊長覺得他像是個銀行家。“不全是我的功勞,是罪犯自殺了?!标犻L糾正了他的說法。
“我是說我們所有的人質?!泵匪褂脻袷峙凛p輕地揉著眼睛。“現(xiàn)在您可以讓我去打個電話嗎?我剛才被挾持的時候丟了一筆一百萬的交易?!?/p>
雷博特隊長覺得自己不怎么喜歡這個人,把他交給一名巡邏警察后,就去看另外兩名人質了。他們兩人刺痛的眼睛都得到了治療。那名女子二十出頭,低著頭啜泣,她的同事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她。另外一名男子是個年輕人,留著胡子,穿著牛仔服,正在接受電視臺記者的采訪。他們要做晚六點的新聞,這也是今天最后的新聞。
雷博特隊長一直等到他們把劫匪的尸體用塑料袋裹著抬出來,然后才決定離開。他朝著車走去,弗萊切攔住他,一臉嚴肅,“有麻煩了。”
“怎么了?”
弗萊切拿出那把小型自動手槍說道:“這是劫匪的槍——可是他根本沒開過槍。這玩意兒只是個模型,就是收藏家收藏的那種,重量相同,摸起來也沒什么差別。不過是假的?!?/p>
“可是劫匪確實死了呀!他怎么可能用假槍自殺呢?”
“一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幾名警察就開始搜尋。最后從垃圾筒里找到了另外一把比內塔手槍,那把是真的?!?/p>
“但是……”
“隊長,就在我們放催淚瓦斯的時候,其中一名人質朝他開了槍?!?/p>
死者羅尼·尼克斯,高中時輟學,過去十年中曾幾次被拘留。他的一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他死得的確很特別,雷博特隊長想傳喚三位人質。他交待康妮·特蘭特調查那名女子,弗萊切調查另外兩名男子?;氐睫k公室時天已經(jīng)很晚了,雷博特隊長首先想到的是:“槍上留下什么了嗎?”
弗萊切搖頭說:“擦得干干凈凈?!?/p>
“康妮,女的那邊有什么線索?”
康妮·特蘭特警官不僅長得漂亮,工作能力也是一流。她翻開筆錄瀏覽了一下說: “露茜·巴金斯,二十三歲,未婚。在‘一天干洗服務工作。她是佛羅里達人,在紐約待過,試圖涉足影視行業(yè),她住在新西區(qū)的單身公寓?!?/p>
“追逐時尚?”
康妮聳聳肩說道:“她眼中的淚水不太像催淚瓦斯造成的?!彼D向弗萊切,“你那邊的兩名男子怎樣?”
“約翰·梅斯,股票經(jīng)紀人。”
“我見過他?!?/p>
“四十七歲,午飯時間去干洗店取衣服。已婚,不過已經(jīng)與妻子分居。由于丟了一筆上百萬的股票交易,目前心急如焚。今天下午買股票的時候可能打過電話,股票市場已經(jīng)收盤了,下周一才開,委托人已經(jīng)改變了主意。另一名男子叫卡爾·科爾特,留著胡子,二十八歲,粉刷工,待業(yè)。曾經(jīng)由于非法持有毒品被起訴,交了罰金之后,緩期執(zhí)行。沒有證據(jù)表明他認識綁匪,他們的住處相隔很遠,可在酒吧相遇是很正常的。”
“是啊?!崩撞┨仃犻L說道,“依我看,他們三個誰也不會承認開了那一槍。”
康妮同意隊長的看法,“他們的口供一致,都說催淚瓦斯投進去時,他們什么都看不見,只聽見了一聲槍響。其他的就沒有什么了?!?/p>
“他們是怎么解釋第二把槍的?”
弗萊切咕噥著說:“約翰·梅斯說那很可能是藏在尼克斯身上的。”
雷博特直搖頭,“尼克斯頭上挨了那一槍立刻斃命,而槍是在房子另一端的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的。他打死自己后,槍如何會到垃圾桶里呢?”
“三個當事人都說他們什么也沒做。該死!他們?yōu)槭裁匆鲋e呢?開槍的那個可是個大英雄呢!”
雷博特隊長一拳捶到桌上,他想喝杯咖啡,但是走廊里的自動販賣機壞了?!熬瓦@樣了?見鬼了!為什么?殺了他為什么沒人居功呢?”
康妮提議:“那把槍會不會是另外一起兇殺案的兇器?我們剛放催淚瓦斯,尼克斯還沒來得及開槍,其中一名人質先向他開了一槍。由于槍還是另一起案件的兇器,所以就被扔掉了?!?/p>
雷博特隊長贊同康妮的說法,“聽起來不錯,很快就清楚了,巴利斯·蒂克斯在檢驗那把槍?!?/p>
不久結果出來了,沒人用那把槍在附近作過案?!翱的莘治龅糜械览?,”弗萊切說,“全國調查一下吧?!?/p>
雷博特隊長坐在椅子上,身子來回晃動著說:“兩把槍幾乎相同——一把是真的,一把是模型。這絕對不會是巧合。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人質中有一個是綁匪的同謀。在綁架過程中,同謀一直支持他;但是當綁匪陷入險境的時候,同謀怕事情敗露就殺人滅口,一槍打死了綁匪?!?/p>
“梅斯不會是綁匪的同謀吧?”弗萊切說。
“說不準,科爾特和那名女人質也不像?。 笨的莘瘩g道,“我們有好幾起案子不都是銀行出納員或者超市委托人聯(lián)合他們的男朋友一起詐騙嗎?”
“從這個角度入手查一查,”雷博特隊長下指示,“康妮今晚再跟露茜·巴金斯談一談,時間還早,弗萊切去找科爾特, 我查約翰·梅斯?!?/p>
康妮來到露茜的公寓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正播放晚間新聞。露茜很高興看到他們破解疑團,并且定為自殺案件,只是沒有說出口。廣告一開始,露茜便放下遙控器。她問康妮:“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康妮看到,因為瓦斯,她的眼睛始終還是紅的?!熬蛶讉€問題。”
“說實話,我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我認識的人都打電話問我的情況。有個女的竟然問我有沒有被綁匪強奸——你能想象嗎?”
“我能想象,”康妮說,“我想問你一些有關綁匪羅尼·尼克斯的情況。你以前認識他嗎?”
“認識他?”
“我的意思是他是老顧客嗎?你記不記得在干洗店以外的地方見過他?”
露茜看上去有些茫然。“啊,沒有。如果是我們的老客戶,他就不會搶我們的店了,你說呢?我們會認出他來的?!?/p>
“你的確不認識他嗎? 或者對你來說,他完全是個陌生人?”
“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了嗎?”
“你能把他的搶劫過程描述一下嗎?”
露茜想了想說:“嗯,是這樣,另外兩名顧客先他一步來到干洗店。我記得我當時看了一下表,是一點一刻。我們周五中午總是很忙,顧客趕在周末之前把衣服拿走。尼克斯拿槍沖進來就要錢,當時我正招呼那個長胡子的小伙子卡爾。奇怪的是,我從收銀機里拿出錢交給他的時候,他并沒有拿。只見他向外望,看見一輛警車停下來,就把我們趕到后邊去了?!?/p>
“聽著,露茜,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并不是自殺?!?/p>
“是真的嗎?我發(fā)誓絕對不是我!你看看我今天穿的襯衣和牛仔褲,哪能藏得住一把槍呢?”
“是挺困難的,”康妮話鋒一轉,“但是比內塔可是把小型手槍?!?/p>
“我始終覺得他是自殺。在你們沖進來之前,他都有點想把我們給放了?!?/p>
“哦,”康妮記下了這點以便向雷博特隊長匯報,然后繼續(xù)她的攻勢,“露茜,你知道我們是能夠測出來一個人最近是否開過槍的。”
露茜哼了一聲:“算了吧,別在我面前玩這種老把戲!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警察。”
康妮有點招架不住了,原來用過的石蠟測試由于不太可靠早就被取消了。還有一種測試,雖然有效,不過只對左輪手槍適用,因為使用那種槍會有金屬殘渣進入皮膚。但兇器是一把自動手槍,一把好的自動手槍是絕對不會留下殘渣的。
康妮決定離開,她從露茜嘴里不會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了。
與此同時,弗萊切在醫(yī)院,待在卡爾·科爾特的病房里。這個留著胡子的年輕人比其他人吸入的瓦斯更多,所以送到醫(yī)院后接受了幾個小時的觀察。不過現(xiàn)在看上去好多了,他和弗萊切一起慢慢地走出了急診室。
“長官,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去干洗店取衣服,突然那家伙就拿著槍從我后邊進來了?!?/p>
“你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嗎?”
“我記得沒有?!?/p>
“他跟你年紀差不多,沒準兒你賣過毒品給他呢?!?/p>
科爾特有點生氣了,“瞧您說什么呢,我就因為藏了那么點兒大麻被抓過一次,在一些州那根本就不算犯罪。你打算讓我后半輩子一直背著這個罪名嗎?”
“別著急,現(xiàn)在告訴我,催淚瓦斯投進去的時候你在什么位置?!?/p>
“我正好在通風口下邊!不然我怎么會吸到這么多瓦斯?!?/p>
“一放瓦斯,綁匪就開槍了嗎?”
“沒錯,不到一分鐘的工夫,但是開槍的時候我雙眼什么也看不見?!?/p>
“另兩個人質在什么地方?你們怎么沒在一起呢?”
“他沒有一直拿槍對著我們,我們又沒地方逃。見鬼,我覺得梅斯那會兒在上廁所?!?/p>
“那兩個人質身上藏著槍嗎?”
“尼克斯沒搜過我們,我看那個女的身上不會有槍,梅斯那家伙可能有。那人很傲慢,有一兩次表現(xiàn)得特別橫,嚷嚷著要綁匪把他放了。”
“尼克斯怎么說?”
“沒吭聲,他根本就不把這當回事?!?/p>
“照你這么說梅斯很可能有嫌疑,他們以前認識嗎?”
“見鬼,絕對不可能。那兩個人怎么可能混到一起呢?你也不想想,尼克斯那樣的人怎么會和股票經(jīng)紀人搭上關系呢?”
“有可能的,沒準尼克斯是個敗家子,有錢人家的孩子?”
卡爾·科爾特只是笑著搖頭,“長官,我看你還是去當作家好了?!?/p>
“從另一個地方又找到了一把槍,你們其中的一個用它把尼克斯給殺了?!?/p>
“該死的,你不會認為如果我們殺了他,我們會說出來吧?”
“那你怎么看?”
年輕人聳聳肩說:“那第二把槍很可能也一直在他身上,催淚瓦斯進入時,他努力把槍扔出去。槍甩到垃圾桶上走火了,擊中他的頭,純屬意外?!?/p>
“你說的根本站不住腳,傷口周圍有火藥灼傷的痕跡,槍是緊挨著頭射擊的,不會超過一尺?!?/p>
弗萊切的車停在醫(yī)院停車場。兩人一起走到車跟前?!澳蛩闼臀一丶覇??”
“當然,上車吧,你可是納稅人,應該的?!?/p>
雷博特隊長第二天早上才見到梅斯,梅斯向雷博特隊長打招呼,半掩著敵意,“隊長大人,我好不容易才撿了一條命,你難道把我這個人質當成嫌疑犯了?”
“目前我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兒。我就是來了解情況的,梅斯先生。沒人把你當成嫌疑犯。我們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兒?!?/p>
“另外兩個人質呢?”
“都接受了問話,”雷博特隊長回答得很肯定?!暗谴邷I瓦斯對您的影響好像不是很嚴重,所以我們覺得您應該看到很多吧?!?/p>
“影響不大,因為我一看到催淚瓦斯進入就急忙在水龍頭下把手帕浸濕了,然后捂在臉上。我從哪里讀到過這種應急措施?!?/p>
“你沒看見是誰開槍打死尼克斯的?”
“催淚瓦斯越來越濃,覆在臉上和眼睛上的濕手帕擋住了我的視線?!?/p>
“我想今天就到這兒吧,”雷博特隊長說,“我們會再聯(lián)系你的?!?/p>
他驅車離開約翰·梅斯的公寓,來到市區(qū)的干洗店。此時門前放著一個大的排風扇,用來清除催淚瓦斯留下的最后一點痕跡。雷博特隊長走了一圈,看見露茜·巴金斯正在柜臺前與另外幾個店員聊天。
“你好,特蘭特警官跟你談過了吧?”
“簡單談了一下,昨天晚上她來我公寓了?!?/p>
“那你已經(jīng)知道我們在這兒發(fā)現(xiàn)的問題了?!?/p>
“她對我說您能測出我的手是否開過槍?!?/p>
“哦,我可不覺得她會說那樣的話?!?/p>
“我說我根本不信,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警察?!?/p>
“是本市的嗎?”
她搖了搖頭?!霸诩~約,我在那兒待過兩年,想向娛樂界發(fā)展。之后我就來這兒工作了?!彼驹诟上礄C和衣服架前揮手。
雷博特隊長表示同情,低聲說道:“在百老匯創(chuàng)業(yè)可是艱難呀,來這兒之前我也在紐約,就是在那兒開始當警察的?!?/p>
她更加仔細地打量著雷博特隊長,“為什么每個人都想當警察呢?我一直認為那是一不小心才踏入的行業(yè),就像干洗行業(yè)一樣?!?/p>
“我們當中有些人把做警察當成目標,”雷博特隊長很堅決,“我想再看一看尼克斯挾持你們的屋子。跟我一起來吧,你可以回答一些問題?!?/p>
他們走進了四面密閉的倉庫,門是撞裂了的。雷博特隊長環(huán)視了一下屋子里的紙板箱和一瓶瓶的干洗液,發(fā)現(xiàn)橫尸的地方仍是血跡斑斑。他向屋子另一端的門走去?!斑@是什么呀?我一直以為這個屋子只有一個門。”
“是有個門,那是工人們的廁所。”
隊長看了看廁所以及里面的水池,記起了約翰·梅斯的濕手帕?!按邷I瓦斯進入的時候梅斯是在這兒嗎?”
“嗯,是的。他對尼克斯說他胃不舒服,有點惡心。尼克斯看看洗手間沒有窗戶,就讓他進去了?!?/p>
“這就是他不像你們吸入那么多瓦斯的原因嗎?”雷博特隊長推測,“但是這個地方離尼克斯中槍的地方有二十尺遠呢?!?/p>
“我不知道,我們都看不見?!?/p>
雷博特隊長判定沒人看得見,包括他自己在內??茽柼睾湍莻€女孩被催淚瓦斯熏得看不見,約翰·梅斯在廁所里,羅尼·尼克斯不可能把自己打死。
“就到這兒吧,”隊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還會向你了解情況的。”
雷博特隊長垂頭喪氣地回了辦公室。
弗萊切告訴他咖啡機修好了,想用這個消息讓他提起精神來。“好香呀,和以前一樣,來一杯?”
“現(xiàn)在不想喝,謝謝。綁架案讓我很郁悶。要是再沒有什么進展,媒體就會胡亂報道,說我們無能,傻瓜警察?!?/p>
“我已經(jīng)派人監(jiān)視他們三個人了,以防他們偷偷溜出城去?!?/p>
“兇手是不會溜的,他或她感覺自己是相當安全的?!?/p>
康妮·特蘭特手里端著咖啡走進來,“我可不覺得兇案是無懈可擊的。”
“康妮,這個兇案可并不完美。把手槍扔向垃圾桶而不是放在死者身邊是兇手犯的第一個錯誤。關于槍,還有什么可補充的嗎?”
弗萊切搖頭,“我們查了紐約和華盛頓,還沒消息。我們只能認為這把槍以前沒殺過人?!?/p>
“也許三個人全都是兇手,”康妮推測,“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電影里演的那樣,所有的嫌疑犯都參與了?!?/p>
“我不在乎兇手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雷博特隊長說,“只要有人告訴我原因就好!為什么他們殺了尼克斯卻努力掩蓋真相呢?”
康妮和弗萊切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電話響了。弗萊切拿起話筒,說了幾句,掛上電話之后滿臉笑容?!皥蟾骊犻L,一只鳥要飛了。卡爾·科爾特剛出了他公寓的后門,把兩個箱子裝上車朝北開走了?!?/p>
“行動?!标犻L下命令。
他們用對講機與跟蹤科爾特的車保持聯(lián)系,打算在中途把他截下來。當看到后邊跟蹤的車時,科爾特加快了速度。警車截住他的時候,他的車在灰塵滾滾中翻到了馬路邊。弗萊切掏出槍第一個沖到了車前。卡爾·科爾特踉踉蹌蹌地爬出來,用力穩(wěn)住身子還想再跑。不過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弗萊切抓著他,雷博特隊長走過去。即使是大白天,警車的紅光仍能掃到他們的臉上,一幕電影里都見不到的荒謬場面??枴た茽柼夭淮罂赡苁莾词郑瑥睦撞┨貑査牡谝粋€問題就能看出來:“你小子究竟跑什么?”
“我——我——”
“你是想成為嫌疑犯嗎?”
“我沒殺他,我根本就不認識他?!?/p>
弗萊切從車后座找出那兩個箱子。“你逃跑,我們便有理由覺得你有嫌疑。我們有權開箱檢查?!?/p>
科爾特像是要說什么,但是改變了主意,只是說:“我要找律師?!?/p>
“你有權請律師?!崩撞┨仃犻L肯定道,“弗萊切,打開箱子?!?/p>
他們在夾層里發(fā)現(xiàn)了幾袋白色粉末,雷博特隊長不用嘗就知道是可卡因。
回到辦公室,雷博特隊長強調:“這家伙真是倒霉,被人綁架,還被抓住攜帶可卡因潛逃出城。但是他倒霉并不代表他就是兇手?!?/p>
“現(xiàn)在我們去查露茜·巴金斯和約翰·梅斯?!笨的菡f。
“對,去找他們?!?/p>
“但是你們已經(jīng)排除他們兩個了,”弗萊切急忙說,“梅斯離尼克斯太遠,露茜身上不可能藏了槍?!?/p>
“那把槍可能早就在屋子里了,”康妮提出了她的看法,“他們放在那兒防身的?!?/p>
雷博特隊長搖頭,“那樣的話,槍會有登記的。可是卻沒有任何記錄。很可能是直接從制造商手里偷出來,然后在黑社會進行交易的那種槍?!?/p>
弗萊切同意雷博特隊長的意見,“尼克斯像是會用這種槍的?!?/p>
“他連模型槍——玩具也玩兒!”
“但是他為什么用玩具槍呢?”康妮提出疑問。
雷博特聳聳肩說:“可能他覺得要是萬一被逮捕,使用玩具槍罪行會輕一些。”
康妮不同意,“要是罪犯都會考慮被捕后的境遇,他們一開始就不會犯罪了?!?/p>
“哦,那個羅尼·尼克斯又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家伙。”弗萊切說。
“是呀,他可不是?!崩撞┨叵萑氤了?。突然,他又站了起來?!案トR切,那輛巡邏車怎么會那么快就趕到了呢?”
弗萊切迅速翻著材料?!坝腥舜螂娫?,一點十二分,一個男的報警說有人在搶劫。我們有錄音。”
“查出是誰的聲音了嗎?”
“還沒有,我們認為是一個員工在后邊的屋子里打的電話,但是沒人承認?!?/p>
“咱們這就去聽聽。”
“能告訴我們什么消息嗎?”
“還不知道?!?/p>
他們去了下邊的操作室,錄音帶上有當天打進的電話錄音,他們等值班警官把錄音帶倒好。然后他們聽到操作員回電話的聲音以及一個壓得很低的男性聲音,說:“一個強盜在寬街‘一天干洗店搶劫??靵砣??!比缓缶蛼鞌嗔?。
“聽上去好像是故意壓低聲音的,”康妮一邊說一邊又拿起了材料。“真奇怪!電話是一點十二分打進來的,但是露茜·巴金斯說劫匪是一點十五分進來的?!?/p>
“她的表快吧?!备トR切說。
雷博特隊長對此很感興趣?!耙苍S我們應該查一下那只表?!?/p>
“現(xiàn)在嗎?”
“值得去。我午飯時間跑一趟?!?/p>
警署總部附近的餐館周六中午沒幾個人。對于擠了五天的雷博特隊長來說,還可以把前一天下午的報紙攤在吃飯柜臺上來看,了解一下前一天晚上的新聞,這簡直就是優(yōu)待了。一名記者寫了一篇關于三個人質的、頗具文學性的后續(xù)報道,包括嚴酷的考驗對他們造成的影響,甚至提到剛剛透露的卡爾·科爾特毒品事件。對約翰·梅斯的報道則是他在被劫持的四個小時中弄丟了幫別人買的股票。至于露茜·巴金斯,報道說她決定擺脫官司再去百老匯。
令人高興的是,報道沒有講死者根本不是自殺的真相。雷博特隊長對媒體心存感激,又一次驅車去了干洗店。周六下午干洗店擠滿了顧客,卻沒有露茜的身影。柜臺前的男服務員說她中午就回家了。雷博特瞧了一眼墻上掛的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時間一樣。
可能是露茜搞錯了。被人拿槍指著,任何人都可能犯錯的。
抑或是她失誤了,抑或是她撒謊。不過她為什么要撒謊呢?
難道還有第三種可能嗎?
他盯著留在柜臺上的報紙,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大腦。越想越覺得不太可能。但是根據(jù)多年的破案經(jīng)驗,越是不可能就越可能。
他撥通了弗萊切的電話。
兩小時后,約翰·梅斯被帶到了雷博特隊長的辦公室,他們對他很客氣。弗萊切打印了一張紙給股票經(jīng)紀人?!拔覀兿胝埬鷮χ捦沧x一下我們做了標記的句子?!崩撞┨仃犻L心平氣和地說。
股票經(jīng)紀人臉色蒼白?!斑@是干什么?”
“這是我們在干洗店發(fā)生搶劫之前三分鐘接到的電話錄音的抄本。我們想把您的聲波圖與打電話的人比較一下?!?/p>
“我覺得我需要叫我的律師?!奔s翰·梅斯不慌不忙地說。
“當然可以,”隊長表示同意,“我正要向你說明你的權利。我們要以殺人罪正式起訴你,可能還有盜用他人錢財?shù)茸锩?。確實是一個精妙的計劃,約翰·梅斯先生,但是卻不太成功。”
星期天,雷博特隊長、康妮以及弗萊切一起梳理了一下整個案件。約翰·梅斯已經(jīng)在律師面前全部交代,并且認罪了。
“我那天一想到電話是一點十二分打的,露茜說尼克斯是一點十五分才進的干洗店,而墻上的表又沒有問題,一連串疑問就讓我不得不產生懷疑:如果警察真是提前三分鐘接到的報警電話,怎么辦?要是如此,打電話的人不是劫匪就是同謀,那么這起綁架案就更奇怪了?!?/p>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還有,強盜用的是模型槍,而不是真槍,而且他根本不拿露茜·巴金斯給他的錢。怎樣解釋這一行為,以及之前提到的提前報警呢?可以假設——劫匪始終在考慮萬一被抓住該怎么辦。當然,用假槍、不拿錢是可以減刑的。
“然后問題的關鍵出現(xiàn)了:既然尼克斯預想可能被抓住,他為什么還會劫持人質長達四個小時呢?有沒有從一開始本案就是綁架而不是搶劫的可能性呢?然后我就想到露茜曾經(jīng)告訴康妮說尼克斯在我們沖進去之前好像有放走他們的意思。為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致使尼克斯只在五點之前挾持人質,然后就放人呢?五點對于其中的一個人質有特殊的意義嗎?答案是肯定的。”
弗萊切看上去很茫然?!拔以趺春雎粤诉@部分,五點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雖然有時差,但是芝加哥和舊金山股市都已經(jīng)停盤了。五點之后,即使是向西海岸地區(qū)打長途電話,也不可能完成客戶的交易。”
“難道梅斯是打算雇一個人來綁架他四個小時嗎?”
“我當時就是這么想的?!?/p>
“但是由于不能完成交易他會損失錢的,”康妮爭辯道,“他沒有了傭金?!?/p>
“但是想想,如果他不——能——夠——為客戶買到股票會怎樣?要是他早已經(jīng)把買股票的錢私吞了呢?這是昨天的一份報紙給我的啟示。報上說科爾特攜帶大麻,露茜·巴金斯的事業(yè)是個問題,四個小時的綁架唯獨對約翰·梅斯的生活有特別大的影響。他沒能夠替客戶完成交易,但是卻有一個完美的借口——被人持槍綁架。即使是生病了,在被送往醫(yī)院的途中,仍然是有可能給辦公室打個電話通知的。但如果是被綁架,那就連電話都不可以打了?!?/p>
“我可是不懂這些高層次的金融活動?!备トR切承認。
“大多數(shù)機構,也有很多個人,直接與一些經(jīng)紀人保持賬目往來,是為了更容易進行證券交易。約翰·梅斯挪用這個機構的基金好一陣兒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處境很危險。他們周三通知他要在周五進行一大筆交易,期待著周末收盤的時候有什么喜人的消息。再過兩天梅斯挪用公款的事就可能暴露了。但是如果他周五下午買不成,他們保證就會取消購買,絕對不會下周一再買,周一股票就急劇上漲了。那樣他就安全了,他就可以找機會把他的經(jīng)濟問題處理好,填補虧空。”
“所以他就在周四的時候出去雇了羅尼·尼克斯?”
“梅斯自從與妻子分居后,就經(jīng)常去酒吧晃蕩,在那兒認識了尼克斯。他承諾給尼克斯一大筆錢,讓他假裝搶劫,然后挾持自己四個小時,這樣刑罰會很輕。尼克斯卻愚蠢地認為只要用假槍,只要不搶錢,他就不會因為把人質挾持到后邊屋子而治罪?!?/p>
“但是梅斯卻殺了他?!笨的菡f。
“梅斯一直有這個打算。這就是為什么他自己把真槍留著。他總是害怕尼克斯被判重刑,他會說出一切。他一直在等,我們放催淚瓦斯無疑給了他機會。他用濕手帕捂住臉,趁別人嗆住的時候飛快穿過煙霧,然后一槍擊中尼克斯的頭。他本想把真槍放在尼克斯的手中,把假槍扔到垃圾桶里。這樣就一目了然了,完全是自殺?!?/p>
“那期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呢?”
雷博特隊長聳了聳肩?!澳峥怂顾赖臅r候槍掉到了地上。由于催淚瓦斯,他把槍弄混了——它們的重量一樣,記得吧——于是就把真槍給扔了。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尼克斯旁邊的是一把真槍,我們也就沒有理由繼續(xù)查下去了,而只是像通常一樣,例行公事搜一下,然后再看看垃圾桶?!?/p>
“如果他沒有機會殺尼克斯呢?”
“那他就賭尼克斯不會告發(fā)他。他告訴過我他在股票市場上天天都在賭,這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賭博罷了?!?/p>
“他賭的是謀殺?!笨的菡f。
“結果是他輸了?!?/p>
責任編輯/楊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