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蕓

摘 要:面對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機,各國政府、國際金融組織采取了各種應對策略。公共金融教育與防范金融風險間的關系,再度成為各方關注的熱點。中央銀行作為國家金融宏觀調控部門,在公共金融教育中承擔著責無旁貸的重任。

關鍵詞:公共金融教育;中央銀行;溝通

中圖分類號:F832.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09)05—0061—03

面對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機,各國政府、國際金融組織采取了各種應對策略。公共金融教育與防范金融風險間的關系,再度引發(fā)各方的關注?；ㄆ煦y行金融教育辦公室名譽主管布萊恩?路易斯(2008)認為:公共金融教育能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防范和化解金融危機,現(xiàn)在作出判斷尚為時過早,但全球應共同研究公共金融教育在防范和化解金融危機中扮演的角色。這里所指的金融教育,不同于高校里的金融專業(yè)教育和金融從業(yè)人員的職業(yè)教育,而是公共金融教育,旨在提高全民的金融素養(yǎng),其主要任務是針對全體國民傳播金融知識、培育金融意識和塑造金融行為。

一、普及金融教育勢在必行

近年來,各國中央銀行、各類監(jiān)管機構以及國際金融組織,對公共金融教育重要性的的認識不斷提高,并實施了一系列推動公共金融教育的舉措。究其原因,與金融大眾化、金融創(chuàng)新與金融安全等方面密切相關。當前,在全球深受金融危機困擾的背景下,對公共金融教育的認識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一)金融大眾化與金融教育

伴隨金融大眾化時代的到來,金融活動廣泛滲透到公眾生活的方方面面,公眾參與金融活動日漸頻繁。金融政策的調整、金融產品的開發(fā)以及金融市場的波動,都會不同程度地影響人們的經濟利益。公眾能否充分享受金融服務,能否有效促進金融的健康運行,都與公眾金融素養(yǎng)的高低密切相關。由于金融已經進入大眾化階段,對于金融體系穩(wěn)定和金融事業(yè)發(fā)展來說,培育全民的金融素養(yǎng)是不可或缺的前提條件。

(二)金融創(chuàng)新與金融教育

隨著金融創(chuàng)新日益活躍和金融服務日趨多樣化,債券、股票、外匯、基金、信用卡、住房按揭、家庭理財、網絡銀行等金融概念快速滲透到公眾生活中。但是,金融產品復雜性的不斷增加,使得公眾在眼花繚亂的金融產品和變幻難測的金融市場面前有時顯得力不從心。在金融服務獲取渠道日益增多和投資環(huán)境日益復雜的背景下,如何明智地投資理財,普及金融教育的重要性日顯突出。

(三)金融安全與金融教育

公眾一方面享受著金融服務帶來的便利和收益,另一方面也面臨著潛在的金融風險。金融風險,既包括市場不確定性導致的風險,也包含人為操縱的金融詐騙風險。長期以來,在金融風險的防范上,我們關注的重點在于風險管理的技術手段,而對普及金融教育缺乏足夠的重視。公眾對金融知識的了解、對金融體系的信心,是金融安全運行和健康發(fā)展的基礎條件;反之,公眾金融素養(yǎng)的缺失,對金融安全的負面影響也不可低估。這次金融危機引發(fā)我們再度的反思,公共金融教育在防范金融風險方面具有重要的價值。

二、中央銀行重視金融教育的動因

(一)普及金融教育有助于提高貨幣政策的有效性

隨著預期在貨幣政策傳導中發(fā)揮著日益關鍵的作用,貨幣政策正逐漸演變成一門管理預期的藝術。對公眾的投資和消費等支出決定而言,關鍵取決于長期實際利率,而長期實際利率的水平及其變化要受到未來利率預期和通貨膨脹預期的影響。因此,能否成功地管理公眾的通貨膨脹預期和利率預期,直接關系到貨幣政策有效性的提高。一方面,央行需要引導公眾的長期通貨膨脹預期,使其鎖定在物價穩(wěn)定目標的水平上;另一方面,由于長期名義利率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市場對未來政策利率走勢的預期,因此,央行需要有效管理市場對未來政策路徑的預期,從而影響整個利率期限結構。

伴隨著金融教育的普及和公眾金融素養(yǎng)的提升,貨幣政策實施的環(huán)境進一步優(yōu)化,中央銀行預期管理的效力不斷增強,有利于貨幣政策有效性的提高。

(二)普及金融教育有助于促進金融體系的穩(wěn)定

穩(wěn)定的金融體系是貨幣政策有效傳導的重要基礎。從貨幣政策的傳導過程來看,央行政策利率的變動,通過引起中長期利率、股票價格和匯率等資產價格的相應變動,影響經濟主體的融資、儲蓄和投資決定,從而對實體經濟產生影響。金融體系成為了連接貨幣政策和實體經濟的核心紐帶。

不斷提升的公眾金融素養(yǎng),通過多種途徑對金融體系的穩(wěn)定產生積極的影響:對于不同種類的金融產品,如果公眾具備了相應的金融知識,有利于其比較不同金融產品的特性,做出相對理性的投資和融資決定,這將會促進金融部門的正當競爭和創(chuàng)新,提高金融體系的效率;若公眾能更好地權衡風險和回報,對其自身的資產負債表進行有效的管理,將有助于降低金融機構的貸款風險;公眾金融素養(yǎng)的提高,將會強化對金融機構的市場約束,監(jiān)督金融機構對風險進行更審慎的管理,并不斷提升金融服務的水平和質量。

普及金融教育既是中央銀行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中央銀行自身建設的需要。盡管大多央行都將物價穩(wěn)定作為貨幣政策的首要目標,但其終極目標還是希望通過創(chuàng)造一個穩(wěn)定的貨幣環(huán)境,促進經濟增長。公眾金融素養(yǎng)的提高,有助于提高貨幣政策的有效性、有助于促進金融體系的穩(wěn)定、有助于促進資源的有效分配……,這些正是經濟持續(xù)健康發(fā)展的重要前提,也正是中央銀行重視金融教育的動因所在。

三、普及金融教育與中央銀行溝通相得益彰

在央行實施貨幣政策的過程中,溝通已成為一項無法替代的重要工具。中央銀行溝通與公眾金融素養(yǎng)之間存在密切的關系。

(一)公眾良好的金融素養(yǎng)是成功溝通的重要前提

中央銀行與公眾之間的溝通,具有信息傳遞與反饋的雙向性。一方面,中央銀行向公眾傳遞相關信息;另一方面,公眾對央行溝通作出反饋。市場參與者理性的反饋是央行得以制定和調整其政策的重要依據。為了提高央行與公眾之間雙向溝通的有效性,不僅要求央行進一步提高統(tǒng)計、研究和預測水平,將溝通建立在對經濟金融活動進行科學分析的基礎之上,而且也要求溝通對象具有一定的金融素養(yǎng),以利于其理解央行溝通的背景以及面臨的不確定性,對央行溝通傳遞的信息做出理性的解讀。

一些學者對央行經濟預測、政策路徑等內容溝通存在的擔憂,正是唯恐“過度的依賴”。Morris and Shin(2002)認為:若市場過度依賴央行發(fā)布的預測,可能造成央行發(fā)布的公共信息對市場參與者私人信息的擠出,將會降低社會福利和市場價格的信息含量。Mishkin (2004)指出:若公眾不能理解政策路徑的條件性,該信息的發(fā)布可能會限制央行政策調整的靈活性,甚至會有損央行的可信性。中央銀行宣布的未來政策路徑是基于現(xiàn)有信息的一種預測,對于缺乏金融素養(yǎng)者來說,往往把未來政策路徑當作央行的一個“準承諾”,而忽視央行發(fā)布這些信息時的背景。

若公眾將央行的溝通“置之度外”,央行的溝通過程將會出現(xiàn)嚴重的資源浪費。為了提高溝通的科學性,央行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運用統(tǒng)計和計量模型對經濟數(shù)據進行分析,對經濟指標進行預測,并對相關信息予以發(fā)布。如果央行溝通的信息無法被公眾有效吸收,溝通將很難實現(xiàn)其預期的目標,溝通效率也就無從提及。

為了提高雙向溝通的有效性,央行必須通過各種方式不斷提升公眾的金融素養(yǎng),這是實現(xiàn)成功溝通的重要前提。

(二)央行溝通的過程即普及金融教育的過程

在探究溝通的定義和價值時,I?G?Patel(2004)認為:中央銀行溝通并不僅僅為了透明,也包括了公共金融教育、引導市場預期和促進經濟健康發(fā)展等目標。Y?V?Reddy(2008)指出:中央銀行溝通的教育功能在新興市場國家顯得更為重要。當中央銀行具有較高的可信性時,這一教育功能將會使央行在經濟生活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從某種意義上講,溝通的過程也就是普及金融教育的過程。中央銀行面對著多元化的溝通對象,針對各種對象金融素養(yǎng)的現(xiàn)狀,不同的信息需求,在溝通的過程中,央行應采取差異化的溝通策略,提高溝通的針對性和有效性。一言以蔽之,使溝通對象皆有所得,不同程度地提高金融素養(yǎng)。

為了有效發(fā)揮溝通在普及金融教育過程中的工具作用,必須提升溝通品質,這就要求央行處理好溝通的“量”和“質”的關系。成功的溝通需要一定的信息量來支撐,但央行傳遞的信息量并非多多益善。清晰的溝通,高品質的溝通,才是理想的有效溝通。央行溝通如果只滿足于信息披露數(shù)量的增加,而忽視溝通品質的提升,溝通可能流于形式,不僅無法提供更多的有效信號,反而帶來更多的噪音,無法實現(xiàn)其強化公共金融教育的意圖。

在溝通中提高公眾的金融素養(yǎng),在公眾金融素養(yǎng)提高的過程中增強雙向溝通的有效性,在如此良性循環(huán)的雙向溝通中,貨幣政策的有效性將不斷提高。對于新興市場國家來說,普及金融教育在歷經一個啟蒙階段之后,將隨著公眾的金融素養(yǎng)水準進行相應的不斷提升,形成一種長效機制。

(三)發(fā)揮央行溝通金融教育功能的有效載體作用

關于貨幣政策目標、貨幣政策策略、貨幣政策決定及理由等內容的溝通,學界和業(yè)界基本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見。這些內容是中央銀行溝通發(fā)揮長期金融教育功能的重要載體。

圍繞貨幣政策目標的溝通,央行需要發(fā)布一個量化的通貨膨脹目標或給出物價穩(wěn)定目標的量化定義,而且還需要闡明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復雜性,貨幣政策傳導時滯和力度的不確定性,高通貨膨脹對經濟的危害性……。特別是在目標偏離央行宣布的預定水平時,溝通顯得尤為重要。通過向公眾說明通貨膨脹目標偏離的原因以及計劃采取的措施,使得公眾對目標偏離能做出客觀的評價,避免貨幣政策可信性受到負面的影響。通過長期低通貨膨脹的記錄,央行的可信性得以建立和提高。較高的可信性有利于穩(wěn)定公眾的通貨膨脹預期,對于物價穩(wěn)定目標的實現(xiàn)非常重要。

貨幣政策策略為央行與公眾的溝通提供了一個合理的架構。一方面,一個明確的貨幣政策策略提高了貨幣政策決定的透明度和可預測性;另一方面,以貨幣政策策略為載體,央行向公眾提供貨幣政策決策所采用的經濟數(shù)據,決策時所依賴的關鍵性經濟指標,有效地引導公眾的預期。央行可以結合每一次的貨幣政策決定,向公眾解釋貨幣政策策略的具體運用;或通過發(fā)布“會議記錄”和“投票結果”等內容,讓公眾了解貨幣政策委員會內部的討論和看法,通過這樣一些溝通方式的運用,提高公眾對貨幣政策決策機制的理解。

經過長期的實踐,公眾對相關的數(shù)據和指標,對央行系統(tǒng)性的反應方式,在熟悉和解讀的過程中,自身的金融素養(yǎng)不斷得到提高。貨幣政策目標、貨幣政策策略、貨幣政策決定及理由,對于貨幣政策溝通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對于公共金融教育來說,是有效的載體,它承載著公共金融教育所需的豐富內容。

四、對構建我國公共金融教育系統(tǒng)工程的建議

近年來,中國人民銀行、各監(jiān)管部門多次強調,要將公共金融教育作為一項長期、持續(xù)的工作來抓,并開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活動。2007年1月中國人民銀行出版發(fā)行了大眾化的金融知識普及讀物《金融知識國民讀本》,中國銀監(jiān)會在其網站上專門開設了“公共教育服務網”,2008年4月中國金融教育發(fā)展基金會制定了《中國農村金融教育十年規(guī)劃》……。從某種意義講,我們應將眼下全球性的金融震蕩,視為普及金融教育的新的起點。

(一)盡早出臺《國民金融教育綱要》

金融發(fā)展的事實表明,公共金融教育是培養(yǎng)一個國家現(xiàn)代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應將公共金融教育納入金融核心工作的視野,高度重視普及金融教育的戰(zhàn)略意義。央行要在國務院的組織和協(xié)調下,與相關部門盡早協(xié)同擬定“國民金融教育綱要”,對普及金融教育進行統(tǒng)一部署,在實施過程中,將金融教育的內容、途徑和手段有機結合起來,建立有效的金融教育體系,并對金融教育的效果和影響,進行科學的評估。

(二)針對“國情”和“接軌”統(tǒng)籌規(guī)劃

準確的需求調查是有效設計和實施公共金融教育的基本前提。如何根據不同教育對象的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金融教育內容,是普及金融教育過程中面臨的挑戰(zhàn)之一。比如,面對社會上的弱勢群體,金融教育的起點不宜偏高,央行可以加強與金融機構、社區(qū)服務組織等的合作,采取多種形式幫助他們掌握基本的金融知識,了解金融產品,引導他們充分利用金融機構提供的服務。當前,我國尚為處于經濟體制改革轉型時期的新興發(fā)展中國家,隨著金融全球一體化步伐的加速,我們務必加大公共金融教育的力度,為我國早日躋身于成熟市場經濟國家行列創(chuàng)造條件。如何針對“國情”和“接軌”統(tǒng)籌規(guī)劃,是普及金融教育過程中面臨的棘手課題。

(三)抓緊制定中央銀行的溝通策略

溝通的教育功能,不可低估。為了充分發(fā)揮溝通的公共金融教育工具作用,要求央行制定有效的溝通策略。溝通是一項龐大的系統(tǒng)工程,涉及到貨幣政策的各個層面。缺乏明確的溝通策略,往往使得溝通處于松散的狀態(tài),不僅導致央行系統(tǒng)內部溝通效率低下,也讓外界公眾無法正確理解央行的意圖,溝通的教育功能也只能是紙上談兵。近年來,我國中央銀行在溝通上取得了較大的進展。但從更高的要求看,還應注重加強溝通的制度化建設,抓緊制定溝通策略。我們要結合我國轉型經濟的特征,科學設計溝通策略,著眼于建立我國央行溝通的可信性,兼顧必要的靈活性,強化教育功能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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