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 哈爾濱師范大學 150000
“A的A,B的B”格式的形式特征及各項間的關系
孫浩 哈爾濱師范大學 150000
分析現(xiàn)代漢語中“A的A,B的B”格式的形式特點,并說明構成該格式的各項間在長度、次序、詞性和結構、語義上具有一定的關系。
形式特征;粘著性;穩(wěn)定性
“A的A,B的B”格式從形式上看屬于我們通常所說的對稱結構或對舉格式,這一類格式在句法、語義、語用上都有其特殊性。本文主要探討該格式的形式特征以及其內部各項間的關系。
(一) 穩(wěn)定性
1.“__的__”格式框架
構成“A的A,B的B”格式的各項“A的A”都存在一個“__的__”框架,它以結構助詞“的”作為標志,構成格式的不變部分,“的”字的前后各有一個可變部分。這兩個可變部分有一定的規(guī)律,即要求進入其中的形容詞或者動詞或者動詞性短語必須完全相同,形成“A的A”形式。“A的A,B的B”格式的各項基本構成單位的穩(wěn)定性,決定了整個格式在形式上的穩(wěn)定性。
2.相對對稱性
這一結構的對稱性是指“A的A,B的B”格式內部的各項一般來講是對稱的。如果A是單音節(jié)詞,那么相對應地B也是單音節(jié)詞;同樣,如果A是多音節(jié)詞或短語,那么B也是音節(jié)數(shù)相同的詞或短語。例如:
(1) 玩了一整個早上,餓的餓,渴的渴,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吃午餐。
(2) 大火仍在燒,附近的群眾見狀,紛紛上前,端沙的端沙,挖土的挖土,終于將火撲滅。
如上例(1)中的“餓的餓,渴的渴”,兩項使用的都是單音節(jié)形容詞;例(2)“端沙的端沙,挖土的挖土”中,前后兩項都是雙音節(jié)的動詞性短語。我們將這種各項之間的對應關系稱為對稱性,但是這種對稱性是相對的,在有些用例中也存在各項不對稱的情況。但這種不對稱的情況占少數(shù),如:
(3) 敵人一來,跑的跑,裝死的裝死,這和電影上演得實在太不一樣了。
(二)粘著性
1.內部粘著性
所謂內部各項的粘著性是指這一格式中的任何一項都不能單說,不能單獨成句也不能單獨充當句法成分,必須至少兩項并用才能構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句法單位,才具有進入句子的資格。根據(jù)陸儉明(1988)的觀點,構成“A的A,B的B”格式的各項“A的A”,“雖然從構造上看是個主謂結構,但它永遠不能單說,總是處于一個被包含的地位”,是一種粘著的結構。
2.外部粘著性
相對于可以自由成句的格式而言,“A的A,B的B”格式如果脫離語境一般是不能獨立成句的,似乎僅在回答問題時才可以單獨使用。它通常只能和其他成分共同組成句子,這種特點我們稱之為這一格式的外部粘著性。這種粘著性是由“的”字短語的性質決定的。格式中“A的”“B的”后面沒有中心語,由“A的”“B的”直接轉指物質空間的概念。陸儉明(1991)認為,轉指形式指代事物時,一般要在上下文中出現(xiàn)所指代的事物的專用詞語,除非轉指形式所指代的事物是不言而喻的。就是說,僅僅通過“A的A,B的B”格式我們不能知道“A的”“B的”轉指的對象是什么;這一對象是不言而喻無須說明的,在實際交際中仍不能確定轉指的具體對象。所以,為了表達完整的語意,“A的A,B的B”格式還必須和其他的語言單位組合起來,共同形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一)內部各項的關系
我們將構成“A的A,B的B”格式的每一個“A的A”形式稱作一項,那么至少有兩項并用構成整個格式。由于各項的構造是完全相同的,那么這一結構內部各項的關系,就可以看作是A、B或C之間的關系。
1.內部各項長度大體相等
這一格式在形式上相對對稱,一般說來,A、B的長度是相等的,就是說它們的音節(jié)數(shù)相同。如果A、B的音節(jié)長度不相等,有時會對音節(jié)長度進行適當調整,盡量使各項的音節(jié)長度保持平衡,例如:
(4) 客人們也舞的舞,唱的唱,并且要騎一騎蒙古馬。
(5) 罷其封爵,原來封什么都罷免,撤其廟享,誅其黨羽,多爾袞黨羽殺的殺,放的放,貶的貶。
例(4)中“舞”一般是不能單說的,要說“跳舞”,但是為了和后一項中的“唱”的音節(jié)長度相等,就不用“跳舞”而單說“舞的舞”。例(5)也是如此,這里的“放”是指“流放”,和現(xiàn)代漢語中單說“放”的意義有所不同,一般也是不能單獨使用的,在這句中單說“放”是為了和其前后兩項中的“殺”、“貶”在音節(jié)數(shù)量上保持相等。
但是這種調整是有條件的,并非所有長度不等的A、B都能調整成相同的音節(jié)數(shù)量,有些多音節(jié)詞不能隨意緊縮成單音節(jié)或雙音節(jié),而有些單音節(jié)詞又不能自由擴展成多音節(jié)詞。特別是如果當其中一項或幾項是動詞性短語時,通常不能任意進行音節(jié)的擴展或緊縮,如下例:
(6) 當初走鋼絲的人們,死的死,監(jiān)禁的監(jiān)禁,隔離的隔離,至少也得在干校勞動三年五載,接受批評教育。
例(6)中的“監(jiān)禁”、“隔離”都是雙音節(jié)動詞,不能緊縮成任何意義相同的單音節(jié)詞,而“死”又不能擴展成雙音節(jié)詞,所以只能保持各詞原來的音節(jié)數(shù)量。
2.內部各項次序
“A的A,B的B”格式中各項的順序并不完全是任意的,有些順序是固定的,不能改變,也有一些情況其順序是可以改變的。比如:
(7) 走進儋州市中和鎮(zhèn)的五里村,最引人注目的是,每家每戶的院子里都堆放著大堆的竹子,村民們鋸的鋸、劈的劈、編的編,忙著的都是一件事:編竹筐。
句中“鋸的鋸”、“劈的劈”、“編的編”三項的順序不能改變,因為“鋸”、“劈”、“編”三個動作是有時間上的先后順序的,必須先將竹子鋸斷,然后把鋸好的竹子劈開,最后才能用劈好的竹篾編成竹筐,客觀世界中事件發(fā)生的順序,必須遵循時間相似性原則,體現(xiàn)在句子中就是“鋸的鋸”、“劈的劈”、“編的編”三項必須按照這樣的順序排列,其順序不能做任何的改變。
(8) 他們一擁而上,踢的踢、搗的搗、拉的拉、拽的拽,對高宗藩大打出手。
在例句(8)中,“踢的踢”、“搗的搗”、“拉的拉”、“拽的拽”四項的順序就不是固定的,這四項連用表示“他們”用各種手段“對高宗藩大打出手”,四個動作沒有時間上的先后順序,所以這四項的順序是可以改變的。
3.內部各項的詞性和結構大體相同
在通常情況下,A、B的詞性是相同的,如以下兩例所示:
(9)精靈的外表差別很大,高的高,矮的矮。
(10)民兵們正搬的搬,扛的扛,收拾勝利品。
但在極少數(shù)的情況下A和B的詞性也可以不同,這種情況比較少見。如:
(11) 因為該獎的評審委員老的老,病的病,加上內部不斷鬧意見,可能無法召集到法定人數(shù)所需的十二位來。
當多項“A的A”連用時,有一類情況是以“A的A,B的B”格式為單位進行成倍擴展。這時,每個“A的A,B的B”格式內部的A、B詞性相同,但“A的A,B的B” 中的A、B和“C的C,D的D”中的C、D詞性可以不同。例如:
(12) 于是秧苗站的站,倒的倒,密的密,稀的稀,看上去雜亂無章,長勢和收成也可想而知了。
(13) 咱們地洞里的人,傷的傷,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
當“A的A,B的B”格式中的A、B是動詞性短語時,A和B通常是結構關系相同的短語,如下例(14)(15)中分別使用了動賓短語和述補短語:
(14) 我們幾姊弟和幾個小丫頭都很喜歡——買種的買種,動土的動土,灌園的灌園;過不了幾個月,居然收獲了!
(15) 大約經(jīng)過一頓飯工夫,鄭守義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把幾個土匪打跑的打跑,打倒的打倒。
4.內部各項屬于同一語義范疇
進入這一格式的A、B在語義上有限制,A、B應該是屬于同一個語義范疇的謂詞性成分。下面的例子雖然符合語法,但卻不能成立,因為其中A、B不符合語義限制:
I.*紅的紅,緊的緊 *高的高,累的累
II.*運動的運動,跑的跑,跳的跳*演奏的演奏,彈的彈,拉的拉
第一類詞不能進入格式是因為“紅”和“緊”,“高”和“累”在語義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聯(lián)系,不屬于同一范疇;第二類詞也不能進入這一格式,這是因為“運動”和“跑”“跳”,“演奏”和“彈”“拉”在意義上有屬種關系。
能夠進入A的A,B的B”格式的A、B在語義上應該屬于同一個語義范疇,并且彼此之間沒有屬種關系,這是格式對A、B最基本的語義限制。
[1] 陸儉明.現(xiàn)代漢語中數(shù)量詞的作用.語法研究和探索(四).北京:商務印書館. 1988
[2] 陸儉明. 現(xiàn)代漢語句法里的事物化指代現(xiàn)象.語言研究.1991,第1期
[3] 戴浩一. 時間順序和漢語的語序.國外語言學. 1988,第1期
[4] 李芳杰.“V的+V”及其相關格式.漢語學習. 1997,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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