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 珍
(華中科技大學(xué) 國學(xué)院文獻(xiàn)研究中心/中文系,湖北 武漢 430074)
宋刊《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考述
岳 珍
(華中科技大學(xué) 國學(xué)院文獻(xiàn)研究中心/中文系,湖北 武漢 430074)
南宋嘉定鄭定刊本《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是傳世柳集宋本中具有極高文獻(xiàn)價值但海內(nèi)外柳集整理尚未直接采用的一個珍貴版本。文章對此本的版刻特點(diǎn)及流傳端緒、文字特點(diǎn)進(jìn)行了具體考證,同時對該書的“重?!薄ⅰ疤碜ⅰ币约按嬖诘膯栴}進(jìn)行了具體考察。希望能為當(dāng)代的柳集整理提供新的學(xué)術(shù)資源。
柳宗元;鄭定;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
南宋嘉定年間,姑蘇鄭定刊于嘉興的《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是傳世柳集宋本中具有極高文獻(xiàn)價值的一個珍貴版本。由于其書完本孤懸海外,大陸學(xué)者查閱困難。所以,此本的學(xué)術(shù)價值還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重視:迄今為止,還沒有專文對此本的版本情況進(jìn)行鑒定評價;吳文治先生整理柳集,也沒能直接采用此本①吳文治《柳宗元詩文十九種善本異文匯錄·代序》:“此書已在清代散失,現(xiàn)僅存殘本五卷藏北京國家圖書館。清初何焯曾以此本校柳文,我們現(xiàn)在只能從他的校本和《義門讀書記》中略見其概貌?!秉S山書社2004年版,第13頁。。筆者整理柳集,此本為主要參校版本之一,對此本的是非得失略有所知。今考察相關(guān)情況于次,以就教于學(xué)界同好。
歷代書目中,最早著錄此書者為南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臺北中央圖書館所存原海源閣舊藏本,楊紹和《楹書隅錄》、《海源閣藏書目》、《宋存書室宋元秘本書目》、王文進(jìn)《文錄堂訪書記》、傅增湘《藏園群書題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阿部隆一《中國訪書志》、《中央圖書館善本書目》有著錄。今以原本為依據(jù),參考前人著錄,考察此本的版刻特點(diǎn)及流傳端緒如次:
卷首《序言》首葉首行題“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次行低六字署“夔州刺史劉禹錫纂”。《目錄》首葉首行題“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目錄”,次行低一字題“第一卷”,三行低二字出類目“唐雅唐詩貞符并序”,四行以下低三字出篇目。正文首卷首葉首行題書名卷次“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卷第一”,次行低一字題類目“唐雅唐詩貞符并序”,三行低三字題篇目“獻(xiàn)平淮夷雅表一首”,四行題注低四字。版框高20.5厘米,寬15.4厘米,有界欄。左右雙邊,上下單邊。每半葉九行,行十七字,注小字雙行同。版心白口,單黑魚尾。魚尾上記大小字?jǐn)?shù),魚尾下署“柳文卷幾”,再下記刻工姓名。
宋諱“朗”、“匡”、“筐”、“恇”、“恒”、“絙”、“縆”、“禎”、“貞”、“湞”、“偵”、“征”、“桓”、“構(gòu)”、“慎”等字闕筆,“構(gòu)”、“慎”等字避諱尤謹(jǐn)。
卷首《序》及《目錄》前半闕,卷中亦間有闕葉,但已據(jù)原書它本影鈔補(bǔ)足。全書鈔補(bǔ)多達(dá)八十余葉。
丁松、丁日新、王仔、王遇、王顯、毛端、王僖、石昌、朱椿、朱春、朱梓、吳敘、吳鉉、吳椿、周玉、金流、金滋、馬文、馬良、高文、高寅、高春、徐禧、陳斗南、陳良、張待用、張待周、曹冠宗、曹冠英、董澄、董證、繆恭、劉昭、鄭錫、龐知柔、龐知德。
書前護(hù)葉:海源閣
序首葉:秀水朱氏潛采堂圖書/海源殘閣/東郡宋存書室珍藏
目錄首葉:菦圃收藏/瀛海僊班/東郡楊紹和字彥合藏書之印/楊印承訓(xùn)
卷一首葉:菦圃收藏/楊紹和讀過/宋存書室
卷二首葉:宋存書室/彥合珍玩
卷六首葉:常郡楊伯鎮(zhèn)家藏
卷十首葉:東郡宋存書室珍藏
卷十二首葉:楊保彝藏本
卷十三首葉:??畈?zhèn)家藏
卷二十一首葉:宋存書室
卷二十四首葉:??畈?zhèn)家藏
卷三十三首葉:常郡楊伯鎮(zhèn)家藏
卷三十八首葉:楊氏協(xié)卿平生真賞
卷三十九首葉:??畈?zhèn)家藏
卷四十三首葉:??畈?zhèn)家藏
卷四十五末葉:聊城楊氏宋存書室珍藏
外集目錄首葉:東郡楊氏鑒藏金石書畫印
卷上首葉:協(xié)卿讀過
卷下末葉:紹和筠巖/道光秀才咸豐舉人同治進(jìn)士/聊城楊承訓(xùn)鑒藏書畫印
由藏書印章可以判定:此本清初藏朱彝尊潛采堂,后入聊城楊氏海源閣。民國年間散入文祿堂,后藏吳興張氏適園?,F(xiàn)藏臺北中央圖書館。
在柳集宋代注本中,百家注本、五百家注本、鄭本、廖瑩中世彩堂本屬于同一個系統(tǒng)。五百家注沿襲百家注,但有少量內(nèi)容增補(bǔ)及文字校改。鄭本則以五百家注為底本“重?!薄ⅰ疤碜ⅰ?,同時也有少量文字校改。這一結(jié)論,通過比對百家注本、五百家注本的文字歧異以及鄭本對這些文字歧異的從違情況,即可一目了然。
卷一《唐鐃歌鼓吹曲·吐谷渾第十》題解、卷二《閔生賦》“望九疑之垠垠”、卷三《封建論》“于是有方伯連帥之類”,五百家注引“嚴(yán)曰”,卷十四《天對》一篇引“嚴(yán)有翼曰”6條。鄭本全文收錄。
《天對》一篇,五百家注增入“洪興祖曰”12條,鄭本全文收錄。
《天對》一篇,五百家注增入“蔡夢弼曰”4條、“蔡曰”259條。鄭本全文收錄。
《天對》“四方之門其誰從焉”之下,百家注脫逸“對:凊溫燠寒,迭出于時,時之丕革,由是而門。問:西北辟啟,何氣通焉”一段文字,五百家注增入,鄭本從五百家注收錄。
卷十六《乘桴說》“揵焉而已矣”,五百家注增入:“揵,一本作‘捷’?!编嵄緩奈灏偌易⑹珍?。
卷十四《天對》題解,百家注出“補(bǔ)注”;五百家注刪去,另錄“蔡夢弼曰”。
同上“曶黑晰眇”,百家注引“童曰”;五百家注刪去,另錄“蔡夢弼曰”。
同上“無功無作”,百家注引“文曰”;五百家注刪去,未另出注。
同上“州錯富媼”,百家注引“文曰”;五百家注刪去,另錄“蔡曰”。
同上“折篿剡筳”,百家注引“張?jiān)弧?;五百家注刪去“張?jiān)弧?,另錄“蔡曰”?/p>
同上“往視西極”,百家注引“韓曰”;五百家注刪去,另錄“洪興祖曰”。
卷一《獻(xiàn)平淮夷雅表》題下百家注:“詳注:《詩》(《大雅·江漢》)曰:‘宣王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⒃疲骸匆?,東國,在淮浦而夷行也?!褪晔鹿镉掀絽窃獫?jì),在淮蔡,故亦曰淮夷。蓋公擬《江漢》之詩而作也。與韓文公《平淮西碑》同時作。先儒穆伯長云:‘韓《元和圣德》、《平淮西》,柳《雅章》之類,皆辭嚴(yán)義偉,制述如經(jīng),能崒然聳唐德于盛漢之表?!墩勊挕吩疲骸摿恼?,皆以謂《封建論》退之所無,《淮西雅》韓文不逮?!蔽灏偌易⒏摹霸斪ⅰ睘椤凹ⅰ保嵄緩奈灏偌易?。同樣的情況,全書還有多條。
卷一《平淮夷雅·皇武》“無恃頟頟”,百家注:“黃曰:頟頟,勇悍之貌?!稌罚ā兑骛ⅰ罚钑円诡P頟’,鄂格切。”五百家注訂“黃曰”為“童曰”,鄭本從五百家注。
卷一《唐鐃歌鼓吹曲·涇水黃》“涇水黃”,百家注:“孫曰:《漢地理志》:‘涇水出安定郡涇陽縣井頭山,東南至陵陽入渭。’《詩》云:‘涇以渭濁?!试啤疀芩S’也。”五百家注訂“井頭山”為“幵頭山”,鄭本從五百家注。按:《漢書·地理志下》安定郡涇陽:“幵頭山在西,《禹貢》涇水所出,東南至陽陵入渭。過郡三,行千六十里,雍州川。”顏師古注:“幵,音苦見反,又音牽。此山在今靈州東南,土俗語訛,謂之汧屯山。”
卷十四《天對》“宏離不屬”,五百家注訂“宏”為“完”,鄭本從五百家注。
卷十六《捕蛇者說》“死者相藉”,百家注:“藉,徂夜切?!蔽灏偌易ⅲ骸敖澹骨??!编嵄緩奈灏偌易ⅰ?/p>
同上“謹(jǐn)食之”,文讜注:“食,音飲。”五百家注:“食,音飤。”鄭本從五百家注。
卷十七《蝜蝂傳》“不知戒”句上,音辨本、百家注本“不”上注:“一本有‘曾’字?!蔽灏偌易⒂灐白帧弊鳌耙病保嵄緩奈灏偌易?。
卷十八《宥蝮蛇文》“彼不汝即”,五百家注本“汝即”作“即汝”,鄭本從五百家注。
卷十六《說車贈楊誨之》“不變乎內(nèi)若軸”,韓醇本、文本、百家注本、五百家注本“變”作“攣”。鄭從苑本、音辯本作“變”。
卷十六《觀八駿圖說》“絺而凊”,苑本、音辯本、百家注本、五百家注本“凊”作“清”。鄭從韓本作“凊”。
卷十八《乞巧文》“儷于神夫”,五百家注本“夫”作“天”。鄭從音辯本、韓醇本、百家注本作“夫”。
卷十八《罵尸蟲文》“俾夫人咸得安其性命”,百家注本、五百家注本無“咸”字。鄭從苑本、音辯本、韓醇本有“咸”字。
此本題名首先標(biāo)舉“重?!?,可見其旨趣。所謂“重?!?,是相對于其底本五百家注而云然。百家注是宋代柳集中采用文獻(xiàn)最為豐富的校本,五百家注在沿襲百家注的基礎(chǔ)上又有所增補(bǔ)。此本在百家注、五百家注的基礎(chǔ)上“重?!?,所采集的版本都是宋本,其中不少已經(jīng)失傳;所錄存的異文都是百家注、五百家注失收的文字,其中不少優(yōu)于現(xiàn)存文字。由此可見:此本的文獻(xiàn)價值非常珍貴。今以卷一為對象,考察此本的“重?!保?/p>
1.《獻(xiàn)平淮夷雅表》題下重校:“一本此表在第五卷;蜀本此表重出,在三十八卷;邵武本在三十八卷,卻作‘進(jìn)平淮夷雅表’?!卑矗捍硕涡UZ保存了三種失傳宋本的重要信息:其一,編此篇于第五卷的宋本,今已失傳。其二,重出此篇于卷一、卷三十八的蜀本并非韓醇本,因?yàn)轫n醇本只在卷三十八重出此篇篇題,未錄正文;且卷一題作“獻(xiàn)平淮夷雅表”,卷三十八題作“進(jìn)平淮夷雅表”。則此引“蜀本”,必為孫汝聽本或劉崧本。其三,“邵武本”即張敦頤本,此本亦已失傳。此條所出張本異文,現(xiàn)存《増廣注釋音辯唐柳先生集》未收錄。
2.《平淮夷雅·皇武》“曠誅四紀(jì)”,添注:“四紀(jì),一作‘四祀’。按《新唐史?德宗紀(jì)》:‘貞元二年六月,淮西兵馬使吳少誠殺其節(jié)度使陳仙奇,自稱留后。’《憲宗紀(jì)》:‘元和十二年十月,克蔡州?!帧短圃紫啾怼坟懺瓯褪甓∮?,才三十二年耳,安得四紀(jì)也?《憲宗紀(jì)》:元和九年八月,彰義節(jié)度使吳少陽卒,其子元濟(jì)自稱知軍事。九月,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嚴(yán)綬云云討之。十二年七月,裴度為淮西宣慰使,自九年至十二年用兵討元濟(jì),首尾正四年也。然《新史?元濟(jì)傳》曰:‘自少誠盜有蔡,四十年王師未嘗傅城下。’亦自誤。”世彩堂本注同。
3.同上“有長如林”,添注:“如,一作‘有’?!笔啦侍帽咀⑼?/p>
4.同上“爵之成國”,重校:“一作‘于有晉國’,又作‘于有晉胙’。”世彩堂本注同。
5.《平淮夷雅·方城》“以后厥刃”,重校:“后,一作‘復(fù)’?!笔啦侍帽咀⑼?。
6.同上“敢蹈愬疆”,重校:“蹈,韓作‘逾’?!笔啦侍米ⅲ骸暗?,一作‘逾’?!卑矗航駛黜n醇本作“蹈”。
7.同上“蔡風(fēng)和矣”,重校:“風(fēng),韓作‘人’?!笔啦侍帽咀⑼?。按:今傳韓醇本作“風(fēng)”。
8.《唐鐃歌鼓吹曲十二篇并序》題下添注:“一本序在篇末?!笔啦侍帽咀⑼?。按:此篇傳世諸本《序》均在篇首,序在篇末之本,今已失傳。
9.同上“嘗聞鼓吹署有戎樂”,添注:“聞,一作‘問’?!笔啦侍帽咀⑼?。
10.同上“魏晉歌功德具”,重校:“一本無‘具’字。”按:韓本無“具”字。
11.《唐鐃歌鼓吹曲·晉陽武》“日之升,九土?xí)劇?,百家注、五百家注、廖本:“晞,一作‘熙’?!编嵍ㄗⅲ骸皶?,一作‘熙’。今正。”按:鄭本增“今正”二字?!对姟R風(fēng)·東方未明》“東方未晞”,毛傳:“晞,明之始升?!彼^“九土?xí)劇保^九州島迎來光明?!拔酢币嘤泄饷饕涣x?!对姟ぶ茼灐り惶煊谐擅罚骸坝诰兾?,單厥心,肆其靖之。”毛傳:“緝,明;熙,廣?!编嵐{:“廣,當(dāng)為‘光’。”綜合上下文考較,以“明之始升”義較切,鄭說是。
12.《唐鐃歌鼓吹曲·戰(zhàn)武牢》“憚華戎”,重校:“憚,一作‘怛’?!笔啦侍帽咀⑼?/p>
13.同上“卑以斮”,添注:“卑,一作‘畢’,作‘畢’是?!冻o》(《七諫·怨世》):‘羌兩足以畢斮?!笔啦侍帽咀⑼?。
14.《唐鐃歌鼓吹曲·涇水黃》“列缺掉幟”,添注:“幟,一作‘檝’?!笔啦侍帽咀⑼?。
15.《唐鐃歌鼓吹曲·奔鯨沛》“推元臣”,添注:“推,一作‘雄’?!笔啦侍帽咀⑼?。
16.同上“手援天矛”,添注:“援,一作‘授’?!笔啦侍帽咀⑼?。按:韓本“援”作“授”。
17.《唐鐃歌鼓吹曲·鐵山碎》“窮竟窟宅”,重校:“竟,一作‘競’?!笔啦侍帽咀⑼?。
18.同上“斥余吾”,韓本注:“斥,一作‘井’?!卑偌易ⅲ骸俺?,一作‘并’?!蔽灏偌易ⅰ⑧嵄咀?、廖本注同。鄭本添注:“蜀本作‘井’。”廖本注同。按:孫汝聽本、韓醇本、百家注本均作“斥余吾”,此引“井余吾”必為劉崧本。
19.同上“威武燀耀”,添注:“燀,一作‘輝’?!笔啦侍帽咀⑼?/p>
20.同上“官臣拜手”,鄭本注:“又一本作‘群臣’?!笔啦侍帽咀⑼?/p>
21.《唐鐃歌鼓吹曲·靖本邦》“洪惟我理”,重校:“洪,一本又作‘汪’?!笔啦侍帽咀⑼?。
22.《唐鐃歌鼓吹曲·吐谷渾》“登高望還師”,重校:“還,一作‘旋’?!笔啦侍帽咀⑼?。
23.《唐鐃歌鼓吹曲·東蠻》“累累來自東”,添注:“累,一作‘累’?!?/p>
24.《貞符序》“獨(dú)不為也”,重校:“獨(dú),一作‘猶’?!卑矗喉n本“獨(dú)”作“猶”。
25.同上“施于人世”,重校:“世,一作‘代’?!卑矗涸繁尽笆馈弊鳌按薄?/p>
26.同上“死無所憾”,重校:“一‘死’字上有‘臣’字?!笔啦侍帽咀⑼?。按:苑本、粹本、韓本“死”上多一“臣”字。
27.《貞符》“于是乃知架巢空穴”,添注:“韓本無‘乃知’二字,下同?!卑矗航駛黜n醇本有“乃知”二字,下文同。世彩堂注:“一無‘乃知’字,下同。”
28.同上“饑渴牝牡之欲驅(qū)其內(nèi)”,添注:“驅(qū),一作‘歐’。”
29.同上“睽焉而斗”,重校:“睽,一作‘際’。”世彩堂本注同。按:苑本、今粹本“睽”作“際”。
30.同上“草野涂血”,重校:“涂,一作‘流’?!笔啦侍帽咀⑼?。
31.同上“用號令起”,重校:“韓無‘用’字?!笔啦侍米ⅲ骸耙粺o‘用’字?!卑矗航駛黜n醇本有“用”字。
32.同上“厥初罔匪極亂”,重校:“匪,韓作‘不’?!笔啦侍米ⅲ骸胺?,一作‘不’?!?/p>
33.同上“其可羞也”,重校:“其,一作‘甚’?!笔啦侍帽咀⑼?。按:苑本、粹本“其”作“甚”。
34.同上“而莫知本于厥貞”,添注:“《新唐史》無‘而’字?!笔啦侍帽咀⑼?/p>
35.同上“猶崇赤伏”,重校:“伏,一作‘服’。”世彩堂本注同。
36.同上“相睎以生”,添注:“睎,一作‘晞’?!笔啦侍帽咀⑼?。按:苑本、今粹本、《新唐書》、韓本“睎”作“晞”。
37.同上“琢斮屠剔”,添注:“琢,一作‘椓’。”世彩堂本注同。
38.同上“茲惟貞符哉”,重校:“一本無‘符’字?!笔啦侍帽咀⑼?。
39.同上“深鴻龐大”,重校:“一本無‘大’字。”世彩堂本注同。
40.同上“以極于邦治”,重校:“治,一作‘理’?!贝獗尽⑹啦侍帽尽爸巍弊鳌袄怼?。
41.同上“殄厥兇德”,重校:“殄,一作‘勃’?!笔啦侍帽咀⑼?。按:《新傳》“殄”作“勃”。
42.同上“十圣嗣于理”,重校:“治,一作‘理’?!笔啦侍帽咀⑼T繁?、粹本“治”作“理”。
43.同上“神具爾宜”,重校:“一作‘神其佑爾’?!笔啦侍帽咀⑼?/p>
44.同上“祝唐之紀(jì)”,重校:“紀(jì),一作‘祀’?!笔啦侍帽咀⑼?。
通過上文的舉證可以看到,此本的“重?!笨梢詾楝F(xiàn)代柳集校理提供一批非常重要的學(xué)術(shù)資源,其具體的文獻(xiàn)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錄存了若干失傳柳集的作品編次情況,如上列第1條、第8條。其二,為考察若干失傳柳集的情況提供了重要線索,如上列第1條、第18條。其三,記錄了部分異文的版本依據(jù),如上列的第6、7、18、27、31等條。其四,錄存了若干失傳柳集的異文,如上列的第1、3、4、5、9、12、13、14、15、17、20、21、22、23、28、30、35、37、38、39、43、44等條。其五,錄存了若干柳集宋代傳本不同于后代傳本的異文,為判斷后代傳本的價值提供了原始依據(jù),如上列第6、7、27、31等條。其六,補(bǔ)充了若干現(xiàn)存諸本所有而為百家注、五百家注遺漏的異文,如上列的第10、16、24、25、26、29、32、33、34、40、41、42等條。其七,為若干異文的詮釋提供了獨(dú)到的辨析,如上列的第2條、第11條。
還有必要指出的是:廖瑩中世彩堂本全面抄撮鄭定本,包括其中的“重?!薄S捎诹伪玖鱾魃鯊V,此本“重?!钡膬?nèi)容,似乎通過廖本也能采錄;然則此本“重校”的文獻(xiàn)價值,似乎可以被廖本取代。實(shí)際情況并非如此。廖本不能取代鄭本,至少在兩方面至為明顯:其一,按廖本體例,所采錄的文獻(xiàn)一律刪去注家名氏,改稱“一作”;則鄭本“重?!彼涗浀拇罅堪姹拘畔⒕痛算龥],不再具備文獻(xiàn)考訂的價值。上列引文中,第6、18、27、31、32等條即屬此類。其二,鄭本“重?!钡牟簧賰?nèi)容被廖本遺漏,如果鄭本失傳,這一部分學(xué)術(shù)資源也都就此泯沒。上列引文中,第 1、8、11、23、24、25、28等條即屬此類。由此看來,對于現(xiàn)代柳集校理工作而言,鄭本的“重?!本哂胁豢商娲奈墨I(xiàn)價值,是毋庸置疑的。
此本題名直接標(biāo)舉“添注”,可見其旨趣。所謂“添注”,是相對于其底本五百家注而云然。百家注是宋代柳集中采用文獻(xiàn)最為豐富的注本,五百家注在沿襲百家注的基礎(chǔ)上又有所增補(bǔ)。此本在百家注、五百家注的基礎(chǔ)上“添注”,進(jìn)一步補(bǔ)充深化了百家注系統(tǒng)的文本詮釋內(nèi)容。今以卷一為對象,考察此本的“添注”:
1.《平淮夷雅·皇武》“陟降連連”,鄭定注:“連,陵延切。《說文》:‘負(fù)連也?!辉贿B屬。又力展切,難也?!兑住罚骸縼磉B?!掷申呵?,連,石山名。”按:此條傳世諸本無一出注,鄭本新增注文。
2.《平淮夷雅·方城》“胡甈爾居”,韓醇注:“甈,丘例切,毀也。《爾雅》:‘康瓠謂之甈?!墩f文》:‘康瓠,破罌也?!卑偌易ⅲ骸爱P甈,不安貌。童曰:《爾雅》:‘康瓠謂之甈?!墩f文》:‘康瓠破罌也?!肚皾h?賈誼傳》注:‘康瓠,瓦盆底?!P,牛列、五計(jì)二切?!碧碜ⅲ骸罢录唬骸吨芏Y?牧人》:‘毀事用龐。’故書‘毀’為‘甈’,《釋音》:‘丘例反?!稐钭印罚ā断戎罚骸畡倓t甈?!粑逵?jì)反。今此謂杌隉不安,字當(dāng)作‘臲’,音五結(jié)反,不安也?!稌罚ā肚厥摹罚┳鳌魂煛!笔啦侍帽咀⒙酝?。按:此條韓醇注解“甈”為“毀”,百家注解“甈”為“不安”。添注引《周禮?牧人》補(bǔ)證前說,引《楊子·先知篇》、《書·秦誓》補(bǔ)證后說。
3.《唐鐃歌鼓吹曲·晉陽武》“勍者羸”,百家注:“勍,音勤。羸,倫為切。”五百家注:“勍,音勤。羸,倫為切?!编嵍ㄗⅲ骸巴疲簞?,音勤。羸,倫為切,瘦也?!卑矗捍藯l注文原出童宗說,現(xiàn)存《増廣注釋音辯唐柳先生集》未出注,百家注、五百家注亦未標(biāo)明。鄭注補(bǔ)“童云”、“瘦也”四字,既補(bǔ)足“羸”字釋義,又補(bǔ)出注家名氏。
4.同上“后土蕩”,百家注、五百家注:“蕩,平也?!编嵍ㄗⅲ骸巴唬菏?,平也。”
5.《唐鐃歌鼓吹曲·獸之窮》題下鄭定注增童曰:“唐高祖救生民于涂炭,太宗遏亂略,致太平,雖古之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無尚也?!卑矗亨嵰巴啤保F(xiàn)存《増廣注釋音辯唐柳先生集》、百家注、五百家注均未征引。
6.同上“屈□□猛”,百家注:“孫曰:□□,猛獸,音畎。韓曰:按《唐韻》、《集韻》、《官韻》并無‘□□’字?;蛑^當(dāng)作‘□□’,音暴,強(qiáng)侵也?!吨芏Y》有司□□氏?!碧碜ⅲ骸啊稜栄拧贰K,有力’,注:‘出西海大秦國。似狗,多力。’鉉云:贙,恐誤作‘□□’?!笔啦侍帽咀⒙酝0矗簩O汝聽解“□□”作“猛獸”,音畎;韓醇以“□□”為“□□”字,解作“強(qiáng)侵”,音暴。就此篇文義言,當(dāng)作“猛獸”解。唐崔湜《御史臺精舍碑銘》:“錯盤螭以頓梲,鏤蹲□□以銜鋪。”崔文“□□”、“螭”相對,均為獸名。《爾雅·釋獸》:“贙,有力?!惫弊ⅲ骸俺鑫骱?,大秦國有飬者。似狗,多力,獷惡?!标懙旅鳌兑袅x》:“贙,胡犬反?!毙蠒m疏:“贙,似犬之獸名也。”添注補(bǔ)足此義,是。
8.同上“惟根之蟠”,百家注、五百家注未出注。鄭定注:“揚(yáng)子《太玄經(jīng)》云:‘龍?bào)从谀??!瘡堅(jiān)唬骸抖Y·樂記》:‘即夫禮樂之極乎天,蟠于地?!洞蟠鞫Y》:‘乘龍而至四海,東至于蟠木?!卑矗捍藯l傳世諸本均未出注。所引張敦頤注,現(xiàn)存《增廣注釋音辯唐柳先生集》未征引。
通過上文的舉證可以看到,此本的“添注”可以為現(xiàn)代柳集校理提供一批非常重要的學(xué)術(shù)資源,其具體的文獻(xiàn)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征引新史料為前人箋注提供補(bǔ)證,如上列第2、6等條。其二,此前注本征引前人箋注未注明注家名氏,添注補(bǔ)出注家名氏,如上列第3、4、5等條。其三,增補(bǔ)此前注本未曾征引的前人箋注,如上列的第5、8等條。其四,增補(bǔ)此前注本未能提供的文字詮釋,如上列的第1、3、8等條。其五,前人箋注均欠確切,添注提出新解,如上列第7條。
還有必要指出的是:廖瑩中世彩堂本全面抄撮鄭定本,也包括其中的“添注”。由于廖本流傳甚廣,此本“添注”的內(nèi)容,似乎通過廖本也能采錄;然則此本“添注”的文獻(xiàn)價值,似乎可以被廖本取代。實(shí)際情況并非如此。廖本不能取代鄭本,至少在兩方面至為明顯:其一,按廖本體例,所采錄的文獻(xiàn)一律刪去注家名氏,改稱“一作”;則鄭本“添注”所記錄的大量版本信息就此泯沒,不再具備文獻(xiàn)考訂的價值。上列引文中,第2、4等條即屬此類。其二,鄭本“添注”的不少內(nèi)容被廖本遺漏,如果鄭本失傳,這一部分學(xué)術(shù)資源也都就此泯沒。上列引文中,第1、3、5、7、8等條即屬此類。由此看來,對于現(xiàn)代柳集校理工作而言,鄭本的“添注”同樣具有不可替代的文獻(xiàn)價值,也是毋庸置疑的。
就文字刊刻質(zhì)量而言,此本允稱謹(jǐn)嚴(yán)。古籍刊刻中常見的形訛、聲訛、脫筆、增畫乃至生造俗字等毛病,此本都很少發(fā)現(xiàn)。但此本也存在若干明顯的錯誤,從刊刻技術(shù)的角度很難解釋。比如:書中將蜀人孫汝聽、韓醇、文讜、王儔等人的注文誤署在童宗說、張敦頤、蔡夢弼名下的情況屢見不鮮,似乎并非偶然失誤。今以卷一為對象,歸納此本常見的錯訛情況于次:
1.自違體例,將校語署作“添注”,注文署作“重校”。前者如上文第三章第2、3、8、9、13、14、15、16、18、19、23、27、28、34、36、37等條。后者如本章下文第3條《貞符》“漢用大度”注。
2.誤署注家名氏,將孫、韓等注誤作“張?jiān)弧闭哂榷?。如?/p>
《平淮夷雅·皇武》“廟于元龜”條,百家注、五百家注引“孫曰”,鄭本訛作“韓曰”?!坝谏缡且恕睏l,百家注、五百家注引“韓曰”,鄭本訛作“張?jiān)弧薄!疤熳羽T之”條,百家注、五百家注引“孫曰”,鄭本訛作“張?jiān)弧?。“既涉于浐”條,百家注、五百家注引“童曰”,鄭本訛作“張?jiān)弧??!捌渥舳噘t”條,百家注、五百家注引“韓曰”,鄭本脫“韓曰”二字?!巴鹜鹬艿馈睏l,百家注、五百家注引“孫曰”,鄭本訛作“韓曰”?!短歧t歌鼓吹曲·晉陽武》題下,百家注、五百家注引“韓曰”,鄭本訛作“張?jiān)弧薄!坝衅涠睏l,百家注、五百家注引“孫曰”,鄭本訛作“童云”?!拔┑螺o”條,百家注、五百家注引“補(bǔ)注”,鄭本訛作“張?jiān)弧??!短歧t歌鼓吹曲·獸之窮》題下,百家注、五百家注引“韓曰”,鄭本訛作“孫曰”?!氨即舐础睏l,百家注、五百家注引“孫曰”,鄭本訛作“韓曰”?!短歧t歌鼓吹曲·苞枿》“像形容”條,百家注、五百家注引“韓曰”,鄭本訛作“張?jiān)弧薄?/p>
3.轉(zhuǎn)錄舊注誤題“重?!薄ⅰ疤碜ⅰ?。如:
《平淮夷雅·皇武》“震是朔南”,潘緯注:“南,葉韻尼心切?!哆x》云:鸞鳳飛而北南?!碧碜ⅲ骸澳?,葉韻尼心切?!哆x》:鳳飛而北南。”按:此錄潘注,非新增添注。
《唐鐃歌鼓吹曲·晉陽武》“氓畢屠”,百家注引孫曰:“言民皆屠戮也?!碧碜ⅲ骸把悦窠酝缆疽??!卑矗捍虽泴O注,非新增添注。
《唐鐃歌鼓吹曲·涇水黃》“頓地纮”,百家注補(bǔ)注:“纮,八纮也。《選》(曹植《與楊徳祖書》)云:‘設(shè)天網(wǎng)以該之,頓八纮以掩之?!编嵍ㄗⅲ骸疤碜ⅲ豪€,八纮也。《選》云:‘設(shè)天網(wǎng)以該之,頓八纮以掩之?!卑矗捍虽浹a(bǔ)注,非新增添注。
《貞符》“漢用大度”,百家注補(bǔ)注:“《漢書?髙帝紀(jì)》:‘常有大度?!编嵍ㄗⅲ骸爸匦#骸稘h書?髙帝紀(jì)》:‘常有大度?!卑矗捍虽浹a(bǔ)注,非新增重校。
以上情況表明:此本雖然具有較高文獻(xiàn)價值,但采錄使用,仍然需要縝密的鑒別與判斷。
(責(zé)任編校:張京華)
I206.2
A
1673-2219(2010)01-0026-05
2009-12-01
岳珍(1953-),女,安徽鳳臺人,文學(xué)博士,華中科技大學(xué)國學(xué)院文獻(xiàn)研究中心/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主要從事古代文學(xué)及古典文獻(xiàn)學(xué)的教學(xué)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