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瑩
今天是我的同學兼好友R訂婚的日子。她的愛情故事充滿了傳奇色彩。
R暑期跑去爸爸的故國以色列實習,在一個派對上碰到了同是以色列猶太族裔也來自美國的未婚夫,一見鐘情,兩個月的工作實習,基本上都被她用來談婚論嫁了。向來做事爽利大氣的R回到美國,立即就跟老爸老媽匯報自己的艷遇,然后做出了一個讓爸媽同時大跌眼鏡的決定——訂婚。在猶太教的傳統(tǒng)里,訂婚的承諾基本上就等于盡快結(jié)婚,并白頭到老了。這在離婚率高達51%并逐年攀升的美國來說,速度和勇氣都是令我們所有的朋友同學自嘆弗如的。
我問她,你知道不知道婚姻有時候并不能善始善終?她說,我知道,可是你看我的父母和我未婚夫的父母,他們都20幾歲就結(jié)婚,并且養(yǎng)育了姐妹兄弟七人,他們都對未來和婚姻充滿了信心。在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當下,數(shù)字對她毫無意義。
于是我們興高采烈地來到他們家參加傳統(tǒng)猶太式訂婚派對。不過她那極其詳盡的訂婚派對說明,一開始差點沒把作為外國人的我嚇回去。還好,他們在美國人鄉(xiāng)隨俗,免去了更加繁瑣的禱告、教義講解等等環(huán)節(jié),因為要讓來自不同國家的出席者們弄明白那些復雜的禮儀和教義,估計比搞個派對本身都要難度高上不少。不過R還是提醒我們一定要穿著正裝,在他們的傳統(tǒng)里,正裝是指膝蓋、腳腕、手肘等等部位是必須蓋住不能有絲毫裸露的服裝,無奈天氣實在比較熱,我就只好短袖禮服外面罩了件開衫。
準新娘新郎倒是很“傳統(tǒng)”,新娘長禮服及地,愣是連個腳趾頭都沒有露出來。新郎連猶太教傳統(tǒng)的黑帽子都從頭至尾沒有摘下來過,來賓男士也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裝和黑沿帽,連小男孩也不例外。偶爾有些人戴著改良版的“瓜帽”,還一個勁地跟主人道歉。餐食都是沙拉,甜點和水果,只是沒有肉食,也沒有酒,只有兩瓶酒精濃度極低的汽酒用來滿足其他來賓的“派對要求”。
R的爸爸是銀行家,媽媽是大公司部門經(jīng)理,生活優(yōu)裕,在皇后區(qū)著名的Kew Gardens有著一幢面朝森林小丘公園的四層樓洋房,所以派對就是在家里庭院和客廳舉行的。他們還雇了鄰居家的高中生做侍應生,并且裝點了家里主要的布景??蓯鄣腞還做了個手抄山寨版《紐約時報》頭版來宣布他們的訂婚喜訊?;槭暮蛢晌桓赣H的發(fā)言多半都是用希伯來語和猶太教典故組成的,所以聽得我云里霧里。準新郎的后援團聲勢浩大,大約三十幾人的自發(fā)唱詩團圍成一圈,不停地演繹著希伯來語的傳統(tǒng)歌曲。
致辭里,我只記得新娘的爸爸告訴大家,在他們的教義里,女性是男性雇來支持他所有工作的,所以男性必須對女性為家庭所做的一切貢獻視為重要神圣,特別是為他生兒育女。這讓在婦女要頂半邊天的國家長大的我非常震撼,至少在今天的中國,我很少看到丈夫真正欣賞和理解太太對家庭的貢獻,更不要說把妻子的生兒育女奉為高尚了。美國的家庭主婦數(shù)量雖然很多,但是很多人也確實像《絕望的主婦》里演繹的那樣,并不快樂,不然也不會有《革命之路》這樣壓抑的小說和電影風靡全美了。生活在美國的猶太教,卻非常完整地把猶太教義和傳統(tǒng)保留了下來,準新娘家的藏書多半都是希伯來語的,兩位準新人也都虔誠地信奉教義。R跟我說,“一見鐘情”的背后是這么多年來他們的文化背景交錯在兩個國家,卻神奇的重合在一起的“心心相惜”。她毫不諱言地說,他們篤定地相信所有的儀式神圣感和婚姻與性的純潔性,而動輒就離婚或出軌的美國人,很明顯是欲求太多,物質(zhì)或精神都得不到滿足的結(jié)果。比如R的媽媽就生養(yǎng)了他們姐妹兄弟7人,但是這在傳統(tǒng)猶太家庭里,只是平均的家庭成員數(shù)目。通常他們談?wù)摰摹按蠹彝ァ?,一代的孩子?shù)都要超過14、15個了。而且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一旦結(jié)婚,除非為了特定的需要,比如完成學業(yè)等等,其他情況下是不能采取避孕措施的,因為那是對生命和造物主的尊重。
派對結(jié)束告辭后,我沿著安靜美麗的小河邊走到地鐵站,想著“欲求太多,不得滿足”的咒語,又想起前幾日去中國的美國朋友,說他的最大感受是中國人對于西方物質(zhì)生活充裕狀態(tài)的饑渴。于是,我禁不住感嘆,不論是感情,還是物質(zhì),很多時候,是我們真的餓了太久了呢,還是我們要的太多?(摘自21世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