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雄（山東師范大學， 濟南 250014）

2002年，慕容雪村在天涯論壇“舞文弄墨”上發(fā)表《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自此，慕容雪村成為一個知名的網(wǎng)絡文學作者，被人們視為是網(wǎng)絡文學的杰出代表。此后，慕容雪村陸續(xù)創(chuàng)作了《深圳，今夜請將我遺忘》、《伊甸櫻桃》、《原諒我紅塵顛倒》等小說，每一部小說都引起了讀者的熱烈關注，慕容雪村應邀到各大學演講，在各大城市簽名售書，已成為一個人氣頗高的明星作家。與眾多的網(wǎng)絡出身的作家類似，慕容雪村的小說并沒有引起文學批評界的關注。慕容雪村的作品為什么會引起網(wǎng)絡讀者的追捧，慕容雪村是否能夠代表中國目前的網(wǎng)絡文學成就，慕容雪村的作品最突出的成就體現(xiàn)在哪里？本文就慕容雪村的近作《原諒我紅塵顛倒》來談談這一問題。這篇小說于2006年11月在天涯論壇“舞文弄墨”上連載，2008年10月由珠海出版社出版，出版后成為書店暢銷書。①

對司法黑幕的揭露

小說《原諒我紅塵顛倒》以魏達、肖麗、曾曉明、馮佳、潘志明、陳杰等人物的故事講述了當代青年的生活，小說的成功首先在于小說真實地披露了中國司法界的黑暗內(nèi)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jīng)濟改革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然而在經(jīng)濟改革取得重大成就的同時，中國的政治體制、司法體制也在經(jīng)歷一場深刻的變革。在人們追求物質利益最大化的過程中，因社會體制的不完善造成了一些腐敗與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一方面中國日益成為一個自由、民主、文明、法治的現(xiàn)代化國家，另一方面中國的政治、法制體制建設又處于摸索和不斷完備的過程之中。由于這種發(fā)展的社會現(xiàn)實，中國將有很長一段時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轉型期，在這一時期，傳統(tǒng)價值觀念經(jīng)受了巨大的震蕩，也由此帶來了人們的精神迷惘。小說《原諒我紅塵顛倒》所表現(xiàn)的司法黑幕故事正是社會轉型期的一幅社會病理圖，真實地切中社會的“潛規(guī)則”，讓讀者驚嘆，又讓人警醒，這正是這部小說的價值所在。

慕容雪村出身于中國政法大學，他的同學、朋友多是司法界的，慕容雪村非常熟悉中國司法界的實際情形。小說是現(xiàn)實的折光，任何真實的事件經(jīng)過文字的講述都是經(jīng)過作者的思想過濾的，《原諒我紅塵顛倒》執(zhí)著于對司法界潛規(guī)則的揭示，由此出發(fā)，從下層的辦案人員到整個上層的司法界，每一件事情、每一個人物都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小說的主人公魏達，從事律師職業(yè)十四年，積累了上千萬的財富。他所從事的職業(yè)，不是拿起法律的武器為人們尋找公平和正義，而是通過潛規(guī)則撈錢，干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最終案發(fā)，被送進大牢。小說以魏達為敘述人（“我”），給讀者講述他是如何通過金錢、美女去打通關系，如何通過潛規(guī)則賺到錢，如何算計別人又是如何被別人算計的，最終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小說中，律師勾結法官，法官利用律師，律師敲詐當事人，人和人之間只有相互利用和欺詐，缺乏任何真誠。整個社會就是一個大染缸，沒有人是干凈的。正是這樣一個污穢不堪的殘酷現(xiàn)實讓魏達變得自私自利毫無人性，他開車將一個菜農(nóng)撞成重傷，還利用關系將受害人倒打一耙，對弱者毫無同情心。魏達行事的原則只有一個，那就是是否有利可圖，“凡事不講人情，只談得失。人間自私為大德，只要有利可圖，哪管他洪水滔天、妻離子散”。

圍繞司法黑幕故事，小說主要寫了這樣幾類人：一類是法官，有曾曉明、陸中原、馬明峰、李恩正、顏常山、左季高等人，他們個個貪婪無比，無不利用手中職權撈錢，玩女人；第二類是律師，有魏達、邱大嘴、胡傳學、朱英度、鄧思恢、周衛(wèi)東等人，個個無不干著拉攏法官敲詐當事人的勾當，他們沒有什么是非，有奶便是娘，相互拆臺，相互算計；第三類是圍繞前兩類人的職場女性，楊紅艷、馮佳、劉亞男、趙娜娜等都是姿色過人的美女，但為了金錢可以毫不猶豫地出賣自己的身體。她們和男人之間的關系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系，沒有真情，沒有廝守；第四類是企業(yè)老板，如任紅軍、賀運發(fā)、老丁等，都是貪婪成性，亂玩女人，干著坑蒙拐騙的勾當。除了這四類人物，小說還描寫了一些“小人物”和“社會渣子”，這些人物故事同樣體現(xiàn)了某些社會潛規(guī)則，劉元昌、馬順等小人物無辜被冤，關押進牢里，因為出不起錢，他們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惡魔王禿子喪盡天良，敲詐勒索，殺人放火，卻仍然逍遙法外，都是錢作怪。

小說所描寫的人際關系是：人和人之間沒有什么感情可言，夫妻反目，師徒互不信任。就是寺廟里的和尚，也打著佛的名義斂財。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只要手中有點權力，就可以置法律于不顧，膽大妄為。

黑幕題材本身就有很強的題材效應，這樣的作品很能刺激讀者的閱讀口味。唐宋傳奇、明清小說中也有大量貪贓枉法、官官相衛(wèi)的社會黑幕，竇娥的冤屈、梁山好漢的落草都是社會缺乏公平與正義的黑幕故事，在清朝末年，還出現(xiàn)了“揭幕小說”、“譴責小說”的風潮。20世紀90年代以來，王躍文、閻真、張平、陸天明、李佩甫等作家寫了大量以中國當代官場的黑幕事件為題材的小說，他們的作品以可貴的現(xiàn)實關懷和人文關懷被稱為是當代的官場現(xiàn)形記，成為90年代以來文壇的一道風景線。這些作品榮膺了各種重要的文學大獎，也創(chuàng)造了一個個數(shù)字出版上的神話，獲得了讀者的青睞，這些作品的成功當然與其藝術成就分不開，但其廣泛的影響也是與題材效應相關的?！对徫壹t塵顛倒》在網(wǎng)上被廣為轉貼，也是與這種題材效應分不開的。與此同時，需要問的一個問題是，慕容雪村為什么要揭黑？《原諒我紅塵顛倒》是慕容雪村小說思想的體現(xiàn)，慕容雪村自詡為一個悲觀主義者，一個懷疑主義者，在他的作品中，他總是偏重于揭露人性的丑惡或世間的丑態(tài)。這種懷疑主義傾向是與《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天堂向左，深圳往右》、《伊甸櫻桃》一脈相承的。通過上文對《原諒我紅塵顛倒》的分析，我們看到，慕容雪村還是一個極端的懷疑主義者，一個要寫盡人間丑態(tài)的作者。為了達到揭示丑惡的目的，慕容雪村不惜將人物極端化，將現(xiàn)實極端化，將故事極端化。我們看到魏達最后的毀滅與陳重的死亡，多少有幾分戲劇性。正是這種極端化，《原諒我紅塵顛倒》被路金波（李尋歡）在博客上嘲弄為“近乎變態(tài)”。過分的極端化總是對現(xiàn)實的某種歪曲，屈從編輯的要求②，小說結尾將一切解釋為一場噩夢，這其實也反映了作品內(nèi)在結構上的偏差。

職場墮落與青春回望的組接

據(jù)2001年1月第7次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發(fā)展狀況調(diào)查報告，兩個最大比例的網(wǎng)民讀者群是：18歲-24歲的網(wǎng)民占41.18%，25歲-30歲的網(wǎng)民占18.84%。2009年1月第23次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比例最大的網(wǎng)民讀者群是：10歲-19歲占35.2%，20歲-29歲占31.5%，30歲-39歲占17.6%。③這些數(shù)據(jù)表明網(wǎng)民群體中是以40歲以下的青年人為主，慕容雪村的小說在網(wǎng)上受到歡迎，主要是受到青年讀者的歡迎。這與慕容雪村小說的題材內(nèi)容是直接相關的，慕容雪村的小說是寫給青年人看的，帶有青春成長小說的意味。

慕容雪村小說中的主人公并不是一開始都是壞蛋，而是在社會的碰撞中變成壞蛋的。如果追究原罪的話，罪責應該在社會。正如外省青年拉斯蒂涅來到巴黎，是現(xiàn)實教給了他如何進入上流社會，是現(xiàn)實將一個純潔的青年人變成了一個名利之徒?！对徫壹t塵顛倒》中寫道：“市儈即是世間法，成熟就意味著墮落，人生無非是一個漸漸庸俗的過程。我無以抵抗，只有與日殘忍。”慕容雪村出生于20世紀70年代初，在90年代初上大學，這一代人的經(jīng)歷是，從小接受理想主義的教育，大學畢業(yè)后正趕上市場經(jīng)濟時代，現(xiàn)實中遇到的完全是一套世俗實用主義的通行法則，他們所經(jīng)受的因理想的落差所帶來的心靈震撼尤為鮮明。慕容雪村的小說很鮮明地書寫了這種成長過程中被庸俗化的心靈歷程，這也是慕容雪村的小說引起讀者關注的一個主要原因。我們看到，在《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中陳重對大學時光的緬懷，《天堂向左，深圳往右》中對愛情理想墮落的傷感氣息，在《原諒我紅塵顛倒》中，我們也看到了這種“當年純潔，如今齷齪”的故事情節(jié)。

小說以主人公魏達作為敘述人，在敘述魏達所經(jīng)歷的司法界的種種黑幕事件時，小說不時蕩開筆墨，回敘魏達的少年時代。“我從沒當過失足少年，本是佳人，只是流落紅塵太久，已經(jīng)漸漸變成了賊?，F(xiàn)在我37歲，終于明白，這一生我什么都改變不了，只能隨波逐流。這是污濁的河，再純潔的魚也將被染黑?！币粋€理想主義的少年最終變成了一個庸俗的實利主義者，都是被殘酷的現(xiàn)實污染的結果。如果一個人仍然保持著理想主義的本色，與現(xiàn)實作戰(zhàn)，他令人可敬，但等待他的命運注定是失敗。小說中的潘志明，便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代表，一個堂吉訶德的當代版。大學時代，潘志明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大學畢業(yè)后當上了法官，前途一片光明，然而潘志明拒絕與世俗同流合污，不收受賄賂，拒絕巴結上級，最終丟掉了職位，窮愁潦倒，連家庭也支離破碎。慕容雪村的小說好看，也因為一些職場潛規(guī)則的揭示本身也是具有實用性的。諸如：

“這是我的慣用伎倆，叫做‘卑鄙行事，高調(diào)做人’，遇事先占便宜，占便宜難免要得罪人，這時要沉住氣，等他來跟你為難，看他吵，看他罵，然后當眾向他道歉。大眾的心理很奇怪，你占便宜時他們沒看見，光看見你受欺負了，誰都會幫你說話?！?/p>

“這是為官要訣，當領導的人人精通此道：不發(fā)動群眾斗群眾，自己的屁股就坐不穩(wěn)。只要手下有兩個以上的兵，就得想方設法讓他們掐。事情很明顯：兵太團結了對官不利，窩里斗就好得多，人人聽話，個個服帖，都拿你當老大。辦法十分簡單：在甲面前說乙厲害，在乙面前夸甲能干，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說多了他們就會彼此相撲。”

“我一生常處險境，周旋既久，練成了兩大絕招：一招叫做‘草船借箭’，一招叫做‘吹火燒山’。前招是善用資源，在漩渦中浮沉，總有落水之日，這時不能慌，一定要抱緊大樹，能爬多高爬多高。后招是嫁禍江東，事事預留地步，一旦災禍上身，要在第一時間找到替罪羔羊?！?/p>

慕容雪村說自己的小說適合初入職場的未經(jīng)婚戀的女青年閱讀④，其實小說粉碎的是女性的愛情理想。以青春成長的疼痛反襯庸俗破碎的現(xiàn)實，慕容雪村的小說就這樣給讀者提供了兩幅面孔，形成了小說特有的張力結構。由此，我們閱讀慕容雪村的小說會感到一股濃濃的市儈氣息?！拔覉?zhí)業(yè)十四年，辦過上百起案子，民事的、刑事的，每一刻都在算計別人，也被別人算計，久而久之，我練出了一身烏龜般的硬殼，周身刀槍不入。我沒有朋友，從來不說真話，也不相信任何人，根據(jù)這時代的標準，這就叫做‘高尚人士’?！弊鳛樾≌f的成長主題，小說始終是預設的，不同于《約翰·克利斯朵夫》、《青春之歌》之類的青年人的成長歷程小說，作者沒有花細致的筆墨去描繪一個人如何成長的精神歷程，只是有些片斷式的回憶組接。作者對成長的敘述不是探索式的，沒有對生命意義的追問，沒有對所作所為的反思，少有生命的困惑和迷茫，只有作為主人公魏達的得志或失落。

時尚的故事讀本

按照現(xiàn)代小說的觀念，慕容雪村的小說是故事小說，而非人物小說，故事大于人物，小說可以歸為好看故事之列。故事之所以好看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小說是時尚故事的拼貼，二是小說語言、結構方面技巧的運用。

閱讀《原諒我紅塵顛倒》我們看到，小說由一個個司法黑幕故事組接而成，主人公時時不斷總結的一些實用主義的職場謀略片斷，一些人生經(jīng)驗的哲思也增加了小說的可讀趣味。《原諒我紅塵顛倒》的結構方式是采用多線故事分頭講述的方式組接，以章節(jié)為單位，一條故事講到緊要處停下講另一條線，以此多線推進，不時交叉會合。這種講法達到了制造懸念吸引讀者閱讀興趣的目的。《原諒我紅塵顛倒》以一個賭場的故事開頭，采用了截取橫斷面的寫法，一下子將讀者帶到刺激的故事場景中，然后再慢慢交代相關的人物背景。

《原諒我紅塵顛倒》的語言非常簡練，小說講述故事筆墨集中，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時時夾雜一些有趣生動的片斷，讀來輕松、刺激、有趣，一些時尚、肆意、粗俗語言的運用也給讀者耳目一新之感，小說中拿性說事的段子就有多處?？纯匆韵露温淇梢娨话撸骸肮庞忻饔枺阂坏茸松挂苟捶浚茸松┰趶R堂，三等姿色趕去廚房，四等姿色發(fā)配工廠……”“這世上有三種人以假名混世：演員、作家、賣的，都是人間精英?！?/p>

慕容雪村的小說是網(wǎng)絡中誕生的小說。慕容雪村是從網(wǎng)絡上成名的作家，他的小說非常注重可讀性。網(wǎng)絡是作者生產(chǎn)小說的重要方式，慕容雪村寫好的小說總是先在網(wǎng)絡首發(fā)一部分，認真聽取網(wǎng)友讀者的意見，然后根據(jù)讀者的意見進行修改，網(wǎng)絡對于慕容雪村的意義是多方面的：一是擴大了作品的影響；二是得到了與廣大讀者互動的機會；三是非常注重作品的可讀性，形成了以講故事為主的類型化小說傾向。

慕容雪村是一個注重廣泛閱讀和廣泛體察生活的作家。他在職場很成功，在27歲時就拿到了年薪60萬，從小就做著文學青年的夢，《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讓慕容雪村更好地認識了自己的才華，專心寫起了小說。此后，他實踐一種中國傳統(tǒng)文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生活方式，過著一種飄泊的生活，在成都、深圳、拉薩等城市輾轉，獲得了深刻的生活體驗。慕容雪村是一個非常勤奮的讀者，六年中讀了一千本書，有一半是精讀⑤，閱讀準備為慕容雪村的寫作提供了寫出好作品的可能性。

好的小說要表現(xiàn)時代，要能打動讀者，要對生活有深刻的發(fā)現(xiàn)，能給讀者人生經(jīng)驗或者人生境界的提升。以此觀之，慕容雪村的小說還有很多的不足，它很不“現(xiàn)代”，小說中人物的成長過程是預設的，所有的人物都是類型化的，并且是缺乏個性的，小說中沒有一個公正的法官，沒有對人性的深層解剖，人物的行動完全在預設的概念化范圍之內(nèi)。

“五四”時代對晚清黑幕小說的評價很低，通俗文學專家范伯群說：“我常有一種愧悔之心：將前幾年寫的文章拿來重讀一遍，總覺得有很多不足與缺陷。例如，批判有些黑幕小說時，指責他們是‘嫖學教科書’和‘黑社會導游圖’，這原是不錯的；可是還應該作具體分析。有些揭露黑幕的作品，它既無誨淫誨盜之嫌，又能增強讀者對大都市的‘適應性’，我們不能抹煞。……有的作品形象化地向他們提供了一點參佐意見，若干黑幕小說就受到尋求‘適應性’的謀食者的歡迎?！裉煳覀冏x過去的某些社會小說，也應該承認它們有一定的認識作用，使我們對舊社會有那么一點感性認識……”⑥拿慕容雪村的小說來說，它有益于青年讀者對大都市的“適應性”嗎？能讓青年讀者增加對當代社會的認識嗎？承接上文的分析，慕容雪村是寫給那些職場青年人看的，慕容雪村小說的暢銷，說明青年讀者是認同的，對于他們來說小說的實用性遠大于文學性，這也應該是慕容雪村小說的現(xiàn)實意義。

陳平原認為：“通俗文學中最有價值的并非作家已經(jīng)說出來的政治見解或宗教觀念，而是其中所表露的那些作家尚未意識到或已經(jīng)朦朧意識到但無法準確表達的情緒、心理和感覺?！雹吣饺菅┐宓男≌f中有沒有這種無法準確表達的情緒呢？當然是有的。比如作者堅守了一種詛咒都市的立場，一種揭示金錢罪惡的立場，關于理想破滅后的迷惘與享樂交織的情緒，以“我上鋪的兄弟”的故事來懷念青春時光，發(fā)跡后過著奢侈享樂的生活，卻有一種飄泊都市的感覺等等，這些都是非常可貴的當代青年的真實精神生活現(xiàn)實。正是在這些地方，我們看到了慕容雪村作為一個優(yōu)秀作家的潛質，雖然是寫暢銷的類型小說，但表達了一代青年人的真實心靈狀態(tài)，飽含著作者對現(xiàn)實的批判立場。慕容雪村成為當代網(wǎng)絡小說的代表性作家不是偶然的，他執(zhí)著文學理想，有很好的文學功底，又有開闊的社會生活視野，我們有理由期待這位年輕的作家給我們貢獻更多、更好的“網(wǎng)絡小說”！

①李曉滿：《〈原諒我紅塵顛倒〉賣火了》，《生活報》，2008年12月31日第55版。

② 鐘剛：《取悅讀者是我的本性》，《南方都市報》，2008年11月23日，第GB32版。

③ 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中心http：//cnnic.cn/

④ 李曉滿：《慕容雪村今日做客名人熱線》，《生活報》，2008年12月24日第17版。

⑤ 袁毅：《寫盡繁華終是絕望》，《武漢晚報》，2009年1月11日第14版。

⑥ 范伯群：《關于通俗文學的通訊 (代后記)》，《禮拜六的蝴蝶夢》，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年版，第288頁。

⑦ 陳平原：《千古文人俠客夢》，人民文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99頁-20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