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祝文

(中國石油大學勝利學院中文系,山東東營257000)

從物象到易象
——兼論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萌芽

蘇祝文

(中國石油大學勝利學院中文系,山東東營257000)

從物象到易象的思維過程,被古人稱為“觀物取象”,其實就是中國古代最初的哲學抽象過程。中國古代思想產(chǎn)生與發(fā)展的史實表明,原始社會后期八卦的創(chuàng)立是中國最初完整系統(tǒng)的哲學抽象的思想活動,是古人認識水平與思維水平的躍遷,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萌芽。

物象;易象;古代哲學

意識的最初產(chǎn)生,源于人類早期在勞動、生活實踐中對客觀事物和人類自身的長期的觀察與體驗,哲學思想的最初產(chǎn)生也是這種觀察與體驗的結(jié)果?！吨芤住は缔o》說:“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边@段文字所描繪的八卦創(chuàng)立的過程,被后人稱作“觀物取象”。黃壽祺曾說:“《周易》‘經(jīng)’部分的創(chuàng)作過程經(jīng)歷三大階段,陰陽概念的產(chǎn)生、八卦創(chuàng)立、重卦并撰成卦爻辭,三者均是遵循‘觀物取象’的創(chuàng)作原則?！盵1]所以,對客觀世界、人類社會和人類自身的長期觀察、體驗與思考,成為先秦易學思想,也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產(chǎn)生的前提和基礎(chǔ)。

一、物象在原始社會人的觀念中的反映

古代人類對于物質(zhì)世界所觀察與體驗的首先是與其生存、發(fā)展最直接最緊密的事物,如天文氣候、社會環(huán)境、人類自身之象以及與當時人們的生活密切相關(guān)的環(huán)境和事物之象。

(一)天文氣候象

天文象觀念的產(chǎn)生直接源于天體的存在、運行對人類的影響和人類對天體及其運動的觀察、體驗。首先,地球自轉(zhuǎn)產(chǎn)生晝夜,月的運行產(chǎn)生望朔,地球公轉(zhuǎn)產(chǎn)生寒暑等。天體運行所形成的兩種對立的天象,如日夜、寒暑、望朔等非常顯著,人類矛盾的思維由此萌生。

而天體運行的周期是一定的,如一日等于二十四時、一年有十二個朔望月等。天體運行的周期是天文象的一個重要方面,如:從至寒(冬至)經(jīng)過由寒到暑的發(fā)展變化過程(春)到至熱(夏至),從至熱(夏至)經(jīng)過由暑到寒的發(fā)展變化過程(秋)到至寒(冬至)。一年之中寒暑的交替是有規(guī)律地周而復始地進行的。一年十二個月的周期,分配于這個發(fā)展變化的二至二暑及其期間的兩個過渡階段,四種氣候現(xiàn)象是十分明顯的,于是四季觀念由此而生。

天體及其運動規(guī)律對人類的觀念乃至行為都有直接的影響。據(jù)記載,中國人早在原始社會后期就形成了比較系統(tǒng)完整的天文歷法觀念。《尚書》記載:“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盵2]此處的“欽若昊天”包含著古人對天地自然現(xiàn)象特別是天文現(xiàn)象的敬畏和重視。所謂“歷”是推演計算的意思,“象”是觀測天象。觀測的對象是日月星辰。此處“日月星辰”不僅僅指具體的天體,如太陽、月亮、二十八星宿和金木水火土五星,而且包括天體運行的方位,由此就把時間的觀念也納入了“天文象概念”之中。如“辰”,則是指日、月、地球在同一直線上的交會,即夏歷十二個月中每月的朔時。如《左傳·昭公七年》:“日月之會是謂辰?！庇纱藢⒅芴旆譃槭?作為推算天象運動的標志。

除了天體及其運行對人的影響之外,氣候變化的陰晴、雷電、風雨等也對人類產(chǎn)生巨大影響,也是人類觀察和體驗的直接對象,因而也是原始哲學產(chǎn)生的基本素材。

《史記》說:“自初生民以來,世主曷嘗不歷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紹而明之,內(nèi)冠帶,外夷狄,分中國為十有二州,仰則觀象于天,俯則法類于地。天則有日月,地則有陰陽。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則有列宿,地則有州域?！盵3]141這一記載告訴我們,人類在三皇五帝乃至夏商周三代這一時期,天文觀念的產(chǎn)生、形成與實際應用情況。其一是“歷日月星辰”,即對天文現(xiàn)象的觀察。其二是“紹而明之”,即了解和明確天體運動變化的規(guī)律與本質(zhì)。其三是模仿應用,即根據(jù)天體運行的規(guī)律劃分地域,規(guī)范人事。

可見,天文氣候現(xiàn)象是早期人類觀念中最初形成的物象之一,因而是早期哲學思想產(chǎn)生的重要前提與基礎(chǔ)。

(二)人體與人類社會之象

就人類的進化來說,人與萬物一樣,都是大自然的產(chǎn)物。比起天文氣候,人對自身的觀察與體驗更直接更深切。唐代易學家崔憬說:“言《易》之為書,明三才廣無不被,大無不包,悉備有萬物之象者也?！逼溲浴叭拧奔础疤臁?、“地”與“人”。

就人體而言,按部位可分為首、腹、足、股、耳、目、手、口等;按性別可分為男、女、丈人、老婦、處女、小子等。就人類社會言,按倫理關(guān)系可分為父、母、夫、婦、兄、弟、子、女、姐、妹、朋友等;按地位可分為先王、帝、主、臣子、百姓、萬民、童仆等;按身份可分為圣人、君子、官、小人、武人、行人、巫、商旅、寇盜、罪人、暴徒、惡人、刑人、邑人等等。

遠古人們對自身和己類的觀察與體驗,不僅僅局限于人體的部位及同類的身份、地位、職業(yè)、性別等感性的方面,還更深切地體會到人體與同類的功用、性質(zhì)等更抽象的層面。如對人體的認識,“首”位于人體的最上部,有尊高之義,居上而不屈,有強健之義,所以“首”有尊高強健的特點?！案埂?其象寬厚,涵容運化食物,有厚順的特點。其他如“耳”,其狀內(nèi)陷,有“陷”的特點;“目”之視須附著于光明,無光則難為視,故有“麗”的特點;“手”能止持其物,有“止”的特點;“口”能以言辭悅?cè)?故有“說”的特點;“足”能動用,有“動”的特點;“股”隨于足,有隨順的特點等。

對人類群體的認識也是如此,“先王、君、帝、主、父”,人之尊高強健者,與人體部位的“首”具有相同的特點?！澳浮?母性柔慈溫順,有和順的特征,與人體部位的“腹”具有相同的特點;“妾”,取少女從姊為娣,以容悅夫者也;“巫”,指巫師,以口舌用事,取其口舌之官也,故“妾”與“巫”等皆與人體部位的“口”具有相同的特點等等。對“帝王”與“首”,“母”與“腹”,“妾”、“巫”與“口”等不同部位不同身份的相同特點的概括,就是《周易·系辭》所謂“近取諸身”。

所以,人體與人類之象是早期人類觀念中最初形成的物象之一,也是早期哲學思想產(chǎn)生的重要前提與基礎(chǔ)。

(三)環(huán)境與事物之象

除了天文象、人體與人類社會之象外,早期人類所生活的環(huán)境和所面對的事物是其觀察、體驗和實踐的對象。盡管原始社會后期的生產(chǎn)力還相當?shù)拖?但人們所面臨的環(huán)境卻同樣相當廣泛而且豐富,涉及動植物、地理方位、器物及其形狀與色彩等方方面面。茲分類概述如下:

1.動物之象。如馬,有行健之善,即有健猛剛強的特征。牛為順畜,母犢相依益順,有蕃育柔順的特征。龍,行于云雨之中,有游移不定的特點,故有“動”的含義。羊是順悅?cè)酥?有使人高興的特性;鱉、蟹、龜、蚌、蠃,五種甲殼水族動物,皆屬內(nèi)柔外剛之物,其主體皆依附于硬殼內(nèi),有“附著”之義;鼠與狗,鼠,性喜居止于人家,狗為守門之物,守門以止外人進內(nèi),二者都有執(zhí)止的特點等等。

2.植物之象。如木果,樹木果實包含陽健之“仁”于心,春來復生,繁衍不止,義主于“健”;果蓏,瓜類植物的果實,出于山谷,止于其所,有“止”的特點;竹、葦,兩種蘆類植物,當于春時,茁壯成長,有臨春而“動”的特點等等。

3.地理方位象。如閽寺,閽,即宮門,又指“閽人”即守宮門者,其職責是禁止;門闕,掩護其內(nèi)而止外人,也含有“止”的意思。大途,車馬人物,通行走動,有川流不息的含義。溝瀆,取其水行無所不通并且幽陷多險,含有險陷之義等。

4.器物之象。玉、金,物之純粹者也,剛健而清明。布,古代貨幣名,能隨百物之貴賤而賦之,廣泛流行,順通無礙,含有“順利”的意思。大輿,能承載重物,有柔順之德。弓輪,變異形態(tài),經(jīng)歷險情之義。甲兵,附于人體或執(zhí)于人手,皆有附著之義。

此外,還有形狀、顏色等方面,也在遠古人類觀察與體驗范圍之內(nèi)。如:圓的形狀有周轉(zhuǎn)不息,無始無終的特點;赤色,顏色之暖健美盛者也。

可以想象,原始社會后期人們在實踐活動中對環(huán)境與客觀事物的觀察與體驗相當豐富廣泛。于是在人們對天文氣候之象、人體人類之象和環(huán)境事物之象進行長期的觀察與體驗的基礎(chǔ)上,物象的觀念漸漸形成,而這些物象觀念的產(chǎn)生與形成恰恰為易象的產(chǎn)生奠定了認識基礎(chǔ)與思想基礎(chǔ)。

二、易象的產(chǎn)生

原始社會后期,人們因循認識發(fā)展規(guī)律,在長期的觀察與體驗的基礎(chǔ)上,對其所獲得的對天文氣候之象、人體與人類之象、環(huán)境與客觀事物之象的認識,及所形成的關(guān)于物象的觀念,進行思想的加工與提取,從而使他們的思維上升到理性的高度,完成了從物象到易象的哲學抽象過程。

(一)陰陽兩儀之象的產(chǎn)生

《周易·系辭》說:“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边@一論述非常明確而形象地說明了《周易》“觀物取象”的原則、方法以及情狀,其中天與地、寒與暑、日與月都是相互對立又相輔相成的兩個方面。此外,男女、上下、高低、晝夜、內(nèi)外、表里、正反、黑白、勝負……幾乎生活環(huán)境中的一切現(xiàn)象都體現(xiàn)著普遍的、相互對立的矛盾,均具有對立并且相輔相成的性質(zhì)。據(jù)此古人把世界變化萬端、紛紜復雜的事物分為陰陽兩大類,用兩種符號表示:陰為“--”,陽為“—”,于是形成了陰陽概念。

陰陽概念,是古代人們通過對世界萬事萬物矛盾現(xiàn)象的直接觀察得出的,至于為什么古人用這兩種符號(而不是用別的符號)來表示陰陽兩儀,人們曾作過各種解釋,如郭沫若認為這兩種符號是男女生殖器的象征,高亨認為是古代用于占筮的兩種竹節(jié)的象形,等等。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有一點是人們所公認的:陰陽概念的形成,本于古人對萬事萬物的“仰觀俯察”,而這兩個概念誕生之始,就象征著廣泛的相互對立的種種物象?？梢?陰陽符號的設(shè)立,是古人對大自然一切相互對立而又相輔相成現(xiàn)象的高度的象征性概括。

正像朱熹所說:“盈乎天地之間,無非一陰一陽之理。”“陰”、“陽”概念的理性總結(jié),正是古人對世界上一切對立而又相輔相成現(xiàn)象的高度的概括。

(二)四象的產(chǎn)生

相對于陰陽兩儀之象的形成,“四象”概念的形成顯得比較簡單一些。易象的“四象”指少陽、老陽、少陰、老陰,在時令上又象征春、夏、秋、冬?，F(xiàn)代學者尚秉和指出:“四象即四時,春少陽、夏老陽、秋少陰、冬老陰也。”[4]但是,把“四象”看作“四時”,僅僅是就時令和季節(jié)而論,是“四象”的具體化。老少陰陽“四象”的抽象性并不僅僅局限于時令。從根本上說,兩儀分判之后,以兩儀的陰與陽為基礎(chǔ),各又衍生陰陽,如是則成“四象”。所以,朱熹的《周易本義》繼承邵康節(jié)說法,以為“太極”至“八卦”的衍生原理是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的過程,指出“兩儀”即陽(—)陰(--),“四象”即“兩儀”重迭成為“太陽”、“太陰”、“少陽”、“少陰”。這種說法清楚地說明了“四象”形成的真實情狀,也清楚地表明“四象”的觀念在遠古人們的頭腦中形成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正是陰陽兩儀概念抽象過程的繼續(xù)與深化。

(三)八卦之象的產(chǎn)生

采用臺盼藍染色法，試驗飼養(yǎng)周期結(jié)束的前2 d，從每個處理組每個重復中隨機取3只小鼠，分別用注射器抽取1 ml臺盼藍染色液注入小鼠腹腔內(nèi)并將小鼠進行標記。試驗結(jié)束后，抽取上述標記小鼠的腹腔液于鏡下觀察并記錄不同視野下100個吞噬細胞中吞噬雞紅細胞的巨噬細胞數(shù)和被巨噬細胞吞噬的雞紅細胞數(shù)。

依據(jù)《周易·系辭》關(guān)于八卦形成過程的記載和邵雍、朱熹對這一過程的說明,我們知道,八卦的形成實質(zhì)上就是“四生八”的過程,即以“四象”的少陽、老陽、少陰、老陰為基礎(chǔ),各又衍生出一陰一陽,于是八卦生成。古人分別以自然界中八種具體的物象:天、地、雷、風、水、火、山、澤來概括八卦,并且將八卦分別命名為“乾”、“坤”、“震”、“巽”、“坎”、“離”、“艮”、“兌”。

那么,八卦取象的依據(jù)又何在呢?也就是說為什么用三條陽畫代表“乾”卦以象征“天”,用三條陰畫代表“坤”卦以象征“地”,以及用其它六種卦形代表“震”、“巽”、“坎”、“離”、“艮”、“兌”以象征雷、風、水、火、山、澤呢?張善文先生在其《象數(shù)與義理》一書中對八卦取象的客觀依據(jù)曾作過如下辨析:

“乾”,三條陽畫相迭,象征陽氣上升為“天”。古人認為,“天”是輕清明澈的陽氣升騰而形成的,故以三陽相迭為“天”,純陽之象。

“坤”,三條陰畫相迭,象征陰氣下凝為“地”。古人認為,“地”是重濁渾仄的陰氣沉聚而形成的,故以三陰相迭為“地”,純陰之象。

“震”,兩條陰畫迭于一條陽畫之上,喻示上兩陰下降,下一陽上升,猶如陰陽沖突,爆發(fā)為“雷”。

“巽”,兩條陽畫迭于一條陰畫之上,喻示上兩陽升騰于一陰之上。卦下一陰象“土”,上兩陽象“風氣”,猶如“風”行地面。

“坎”,一條陽畫置兩條陰畫之間,喻示上下為陰,中蓄一陽,猶如“水”以陰為表,內(nèi)中卻蘊藏著陽質(zhì)。

“艮”,一條陽畫置于兩條陰畫之上,喻示上端為陽,二陰蓄于其下,象征“山”的上方表層凝有堅石,下含豐厚的濕土,故有“山”之象。

“兌”,一條陰畫置于兩條陽畫之上,代表上層為陰,二陽蓄其下,喻示“澤”外表為陰濕之所,下層卻含有大量陽氣,故有“澤”之象[5]。

以上對八卦所擬取的八種基本象征物的取象依據(jù)所作的辨析,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古人創(chuàng)作八卦時的思維狀態(tài)。盡管遠古時代的人們對事物的觀察與認識攙雜著某些牽強和臆測的成分,但總體上卻顯示了古人正確的合理的思維因素。至少,我們從中應當看到,古人以八卦模擬八種基本物象,是經(jīng)過深刻的思考,并且有充分的客觀依據(jù)的。

當然,八卦擬取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具體物象,以象征宇宙陰陽推移變化的八種基本狀態(tài),有偶然性和隨意性。但是八卦對宇宙陰陽推移變化的八種基本狀態(tài)的抽象與概括卻是嚴密的科學的,如八卦中的“乾”又可以象征“金”、“玉”、“大赤”、“帝王”、“君”、“父”、“首”、“馬”等等,那么,“天”就與“金”、“玉”、“大赤”、“帝王”、“君”、“父”、“首”、“馬”等事物具有相同的性質(zhì)特點,而“乾”就是對該類事物的性質(zhì)特點的一個總的概括。所以陰陽三迭而成八卦,是思維的逐步深化。八卦的創(chuàng)立,表明一個比較完整的哲學思想體系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

三、從物象到易象: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萌芽

司馬遷曾說:“神生于無形,成于有形,然后數(shù)形而成聲,故曰神使氣,氣就形。形理如類有可類?；蛭葱味搭?或同形而同類。類而可班,類而可識。圣人知天地之別,故從有以至未有,以得細若氣,微若聲。然圣人因神而存之,雖妙必效情,核其華道者命矣?！盵3]117就是說,大千世界,物的產(chǎn)生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這一過程被司馬遷細化為“無形→神(或曰客觀規(guī)律)→氣→形”,即中國古代哲學中經(jīng)常說到的“有生于無”。而人類認識水平與思維水平的提高以及理論觀念的形成卻是反其道而行。如前所述,中國古代哲學思想就產(chǎn)生和形成于人類早期在勞動、生活實踐中對客觀事物和人類自身的長期的觀察與體驗,是一個“從形到神”,從具體而抽象的過程。

《周易·系辭》關(guān)于八卦創(chuàng)作過程的記載包含著與上述司馬遷同樣的思想:包犧氏在“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制的八卦,可以“通神明之德”,可以“類萬物之情”。

所謂“通神明之德”,即思維抽象的高度幾近于世界的“本真”,充分認識和反映物質(zhì)世界的本體及其運動變化規(guī)律,在道家學說中也叫做“幾近于道”。所謂“類萬物之情”,就是在對紛紜復雜的大千世界的萬事萬物進行長期的仔細的觀察與體驗后,按照它們的情狀或性質(zhì),對其進行分類,把各類事物分別給予哲學上的象征意義,從易學的角度來說,就是分別以易象象征之。

當然,易象這一概念十分復雜,歷代易學家各有不同的理解,但其最初意義、基本特征,不外乎上文所述及的兩層意義,其一是來自于具體事物;其二是具有普遍的哲學意義,如陰陽,就是對自然、社會和人類思維中普遍存在的矛盾對立現(xiàn)象的高度概括;四象,是在一分為二的基礎(chǔ)上的再分析;八卦則象征和代表了大千世界更廣泛的具體事物。

所以,從具體的物象到“兩儀”、“四象”、“八卦”等易象,這是古人認識水平和思維水平的逐步深化,盡管這些思維過程最初產(chǎn)生于文字出現(xiàn)之前,無奈只能以簡單的符號來表示與表達,但這卻是古代人類認識水平與思維水平的一次躍遷,是哲學的抽象與提高。故可以看做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萌芽。

[1] 黃壽祺,張善文.周易譯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2.

[2] 顧寶田.尚書譯注[M].長春:吉林文藝出版社,1995:3.

[3] 司馬遷.史記[M].劉興林,聶耀華,毛茅,注.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4.

[4] 尚秉和.周易尚氏學[M].北京:中華書局,1980:301.

[5] 張善文.象數(shù)與義理[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20-22.

[責任編輯] 巴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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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5935(2010)04-0038-04

2010-09-15

蘇祝文(1963—),男,山東安丘人,中國石油大學勝利學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