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冰

(哈爾濱師范大學東語學院,哈爾濱 150025)

從 《鼻 子》看 人 的 本 性

邢玉冰

(哈爾濱師范大學東語學院,哈爾濱 150025)

《鼻子》是芥川龍之介的成名之作。在小說《鼻子》中,不正常的鼻子為主人公帶來了數(shù)十年的心理苦痛,正常的鼻子雖然為主人公帶來了一時的內心歡樂,卻增添了他長久的煩惱與愁苦。而再次恢復怪異模樣的鼻子又一次使主人公現(xiàn)出欣喜之情。通過對心理活動、動作描寫的分析,深刻揭示主人公微妙的內心世界,并進一步闡述主人公自卑的心理、試圖改變的積極態(tài)度以及過于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同時也批判了他人的自私冷漠、利己主義人性的陰暗面。

芥川龍之介;劣等感;自尊心;利己主義

取材于《今昔物語》的《鼻子》講述的是一個怪異超長的鼻子,在世人眼里顯得刺眼、反常、可笑。一個有著如此鼻子的人往往又會成為世人同情的對象。鼻子的怪異、反常既可以成為世人平衡心理的砝碼,又可以為有著如此鼻子的人帶來心理的苦痛、無窮的煩惱。怪誕的鼻子、異常的鼻子,在芥川龍之介的筆下,它的作用、影響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它原有的生理作用、視覺上的影響。它成為了一種象征,象征著人們內心萌生的自我意識,象征著處處意識他人而失去自我的內心苦痛,象征著世人潛意識中自私的黑焰[1]。

一、心理描寫和動作描寫

芥川龍之介在小說中重視對人物心理的描寫,而這些心理描寫多是建筑在對人物行動的細節(jié)的準確表現(xiàn)之上。這樣的描寫在小說中比比皆是,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栩栩如生地躍然于紙上,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

主人公為了使自己的鼻子看起來短一些,刻意避開旁人,對著鏡子不斷變換姿勢的失望之狀,主人公在寺內往來的人群中、試圖搜索出與己相同的鼻子的急切之情,主人公翻閱佛典書籍,竭力發(fā)現(xiàn)歷史上與己相似的人物記載的內心期盼……這些具體的動作描寫使讀者可以充分地感受到老和尚的復雜心理。同時,在戲謔的描寫里讀者還可以感受到主人公受傷的自尊、痛苦的內心和失衡的心理。

在小說中,有這樣的一段描寫:主人公內供“翻翻眼睛,望著徒弟腳上的皸裂,生氣地說:‘不痛?！盵2]雖然是寥寥數(shù)語卻將主人公被弟子的一雙臟腳踏在鼻子上的窘態(tài)、過度敏感的自尊和雖不情愿但又無可奈何的內心世界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類描寫在這個短篇小說中俯拾皆是,令讀者時時叫絕,對芥川的傳神之筆感嘆不已。

二、主人公的內心世界

一位日本的傳記作家對芥川龍之介作了這樣的評價,“芥川的敏感而脆弱的神經(jīng)可以被站在門前的人的咳嗽聲而驚擾。”[3]這樣敏感而脆弱的神經(jīng)在主人公內供身上被淋漓地表現(xiàn)出來。

主人公內供自入佛門,一直為這與眾不同的鼻子而苦惱。這苦惱并非單純來自鼻子為他帶來的諸多不便,更是來自怪模怪樣的鼻子對他脆弱的內心的刺痛,對強烈自尊的傷害。他的自尊使他無時不刻地去意識別人眼中的自己,使他竭力掩飾自己內心的一切。他的言行和內心的變化都是由于他對鼻子的過分在意,也正是由于鼻子的原因,自卑的情結慢慢而生。

(一)自卑的心理

俗話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無論是誰都會有缺陷。在由于缺陷而受到傷害的時候,人們往往都想要逃離現(xiàn)實[4],主人公內供也是如此。主人公總是裝作對他那怪模怪樣的鼻子毫不在乎,但實際上心理卻無法擺脫這異常的鼻子造成的心理壓力。小說中寫道:“內供從不同的角度照鏡子,專心致志地揣摩。他時而覺得光改變臉的位置心里還不夠踏實,于是就一會兒手托腮幫子,一會兒用手指扶著下巴頦,一個勁兒地照鏡子?？墒窃趺磾[弄鼻子也從不曾顯得短到使他心滿意足。有時候他越是挖空心思,反而越覺得鼻子顯得長了。”這些細微的描寫都能夠很好地暗示出主人公自卑的心理,由此也不難得知主人公神經(jīng)的敏感和脆弱才是傷害他自尊心的罪魁禍首。

(二)主人公的自尊心

內供從小出家到現(xiàn)在年逾五旬,始終沒有從鼻子的痛苦中解放出來。生活上的不便絕不是內供為鼻子而苦悶的主要原因。事實上,內供是由于鼻子使他傷害了自尊心才苦惱的。但是,他人的嘲諷,使原本應該渴望凈土、追求極樂的有道高僧內供,由于鼻子的原因終日心情低落,而且還將這種郁郁寡歡的心情拼命地掩飾。因此,當?shù)茏痈嬷梢詫⒈亲幼兌痰姆椒〞r,內供卻又不說馬上就試試。因此,不難看出內供矛盾的內心和堅持守護自己脆弱的自尊心的心理。

主人公這種敏感的懷疑、時刻緊張的神經(jīng)正是世人普遍的心理通性。只是像內供那樣的長鼻子很少,因此才會特別想將其隱藏起來。這就是人類特有的自尊心。最低限度的自尊心就是將自身的缺點隱藏起來的行為表現(xiàn)。內供由于天生有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鼻子,精神上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因此,自尊心也比其他人更加的脆弱。他的精神時刻緊張,他人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甚至可以使內供的心情低落一整天。強烈的自卑心導致了內供對外部反映的異常敏感,使他極其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事實上,內供的懊惱并不是對自己的鼻子,而是外部對自己鼻子的評價。如果沒有旁觀者的冷嘲熱諷,那么內供就不會面對這樣的問題。但是,不幸的是內供自尊心的敏感和脆弱與他人的嘲笑相結合,導致了內供精神上的巨大壓力,結果在惴惴不安中漸漸喪失了自我。自己的精神與肉體有著絕對的唯一性,決不能根據(jù)他人的標準而改變。在世俗面前,內供艱難地守護著自己可憐的自尊,沒完沒了地擔心,可以想象他的內心是多么的苦悶。

三、旁觀者的利己主義

“——人們的心里有兩種互相矛盾的感情。當然,沒有人對旁人的不幸不寄予同情的。但是當那個人設法擺脫了不幸之后,這方面卻又不知怎地覺得若有所失了。說得夸大一些,甚至想讓那個人再度陷入以往的不幸。于是,雖說態(tài)度是消極的,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對那個人懷起敵意來了?！盵5]人們剛開始的時候,由于聽到了對內供鼻子的種種傳言,而對內供深感同情。特別是弟子從僧侶那里知道如何將鼻子縮短的方法時,積極地幫助內供治療。通過種種的嘗試,內供的鼻子終于恢復了正常。然而,內供卻遭到了人們比以往更諷刺的冷笑,他對這些人的態(tài)度十分不能理解。

這些人無視內供的痛苦,為了滿足自己心理的平衡,將自己的快樂構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們不顧他人的感情,只考慮自己的感受。這些旁觀者唯自己是從,這就是芥川所批判的毫不關心他人感情的利己主義思想。

魯迅先生曾經(jīng)對芥川龍之介有這樣的評價:“他的作品的主題多是有達到希望后的不安,或是焦慮時的心境。”[6]芥川龍之介的心理小說中生動地描寫了人們在沒有完成心愿后失落的心情。如果想脫離這種自卑的心理狀態(tài),保持自信、肯定自己、按自己的方式走下去才是最好的辦法。

芥川龍之介注重對人、人生的觀察,洞悉市民階層的弱點。在作品中刻意對其進行諷刺、剖析、批評。過分意識自我,時刻以他人的言行作為修正自己的參照從而完全喪失自我,同情弱者但又嫉恨弱者變強,以同情作為平衡心理的砝碼,立即自私,這正是芥川對于市民階層的認識之一。芥川以戲謔的語言、幽默的描寫所寫成的這個短篇也正是要對市民階層的這種心態(tài)進行諷刺與鞭撻。

[1]于榮勝.日本現(xiàn)代文學選讀 [M].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5:25.

[2]小林秀雄.芥川龍之介[M].現(xiàn)代日本文學館,1971:38.

[3]止庵.走進日本“鬼才”的文學世界[M].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5:2-3.

[4]齋藤茂太.善于放棄能夠克服心理壓力[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96.

[5]王晶.虛榮的本質與自尊的軟弱 [J].遼寧大學學報, 1998,(3).

[6]魯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89.

Abstract:Akutagawaryuunosuke made a name for himself by his novelNose.The abnormal nose brings the hero psychologicalpain for decades,while the normal nose gives him long lasting trouble and pain although it does brings h im some inner happiness.When his nose becomes bizarre again,the hero truns joyful.Nosepays attention on the description of psychological states of the characters and action details bywhich this article simply analyzes the main character's inward world.Moreover,it demonstrates inferiority complex, try-to-change attitude and sensitive pride of themain character.Besides,it also criticizes the seamy side of other's selfishness,indifference and egotism.

Key words:akutagawaryuunosuke;inferiority complex;pride;egotis m

(責任編輯:劉東旭)

Human ity Reflected byN ose

X ING Yu-bing

(School Eastern Students,Harbin NormalUniversity,Harbin 150025,China)

I106.4

A

1001-7836(2010)08-0132-02

10.3969/j.issn.1001-7836.2010.08.055

2010-04-12

邢玉冰 (1986-),女,黑龍江哈爾濱人,2009級日語語言文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從事日本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