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

(華東師范大學職業(yè)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論成人情感與學習

李曉

(華東師范大學職業(yè)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情感是一種學習內容，成人學習情感強調自我反思。情感是一種學習方法，從動機的維度而言，成人需要維持一個合適的動機水平，即情緒處于中等喚醒水平；從思維的維度而言，成人需運用情感等非理性因素。情感是一種學習目的，即使人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有鑒于此，激勵成人有意識學習并運用自己特有的“情感”，促進成人更好的了解自己、認識世界。

成人情感；學習

成人具有豐富的生活經驗和情感體驗，研究成人情感與學習，可以擴充成人的學習內容，提升成人的學習效率并使成人“成為人”。

一、情感

情緒與情感在我們生活中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也正是源于它們的存在才使得我們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情緒與情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但在生活中存在將兩者混淆的情況，故在此簡要介紹。

情緒與情感的概念界定不一，差異頗大?！扒榫w(emotion)是由某種刺激(機體外部刺激或內部刺激)所引起的個體自覺的心理體驗?！盵1]情緒可分為基本情緒和復合情緒。大多心理學家認為人的基本情緒有四種，即：快樂、憤怒、恐懼和悲傷，這四種基本情緒是人與生俱來的情緒，人和動物都有。復合情緒則由四種基本情緒復合而成。

“情感(felling)是在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形成的高級社會性情感，常用來描述那些具有穩(wěn)定的、深刻的社會意義的感情”，[2]屬于復合情緒。情緒與情感統稱為感情。

情緒與情感的概念不同，但兩者之間既有區(qū)別又有聯系。從定義可以看出，情緒是由刺激引起的，具有情境性、暫時性；而情感是社會性情感，具有穩(wěn)定性、深刻性與持久性。兩者的聯系為，“情緒是情感的表達方式，情感是由情緒積累起來的”，[3]情緒是情感的外顯形式。因此，本文探究情感則無法離開情緒。我們欲了解某個體對某人、某物、某種活動的認知與情感，則不得不借助于他(她)的外在情緒表現。

二、情感——一種學習內容

情感作為一種學習內容，長期受到人們的忽視。情感學習的現實狀況與應然狀態(tài)構成了一對矛盾。成人的情感學習內容復雜多樣，并具有個體差異、階段差異，在學習情感的過程中尤其強調成人的自我反思。

1.成人情感學習的忽視

在理性長期占主導的時代，情感經常處于劣勢地位，人們支持理性而忽視情感。在教育領域當中，情感教育亦遭受同樣的命運，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習者都忽視情感學習。長期以來，人們都認為情感學習可以在家庭和社會中自然而然的完成，與學校教育無關。然而，事實上單靠家庭和社會并不能勝任此項任務。事實表明，無論是青少年還是成人都存在情感問題，當然此處的情感問題是廣義上的概念。

布魯姆將學習內容劃分為知識、動作技能與情感。在中小學教育中，學校開始把情感同知識、技能相并列作為學習內容，這本身是一種歷史的進步。然而，在成人教育領域當中，學習內容依然僅注重知識與技能，而嚴重忽視了成人的情感學習。埃德加·富爾認為：“人永遠不會變成一個成人，他的生存是一個無止境的完善過程和學習過程?！盵4]成人是一個未完成的人，依然需要經常學習。此處所講的學習不僅僅是指知識與技能的學習，亦應該包括以情感為內容的學習。成人的情感學習不是一個自然的自發(fā)過程，需要學習主體運用自己的經驗有意識的學習并進行自我反思，進而提升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和情感狀態(tài)。

從此意義上，我們應該消除一個誤區(qū)。首先，學習者需要學習知識、技能外的情感內容；其次，成人亦應將情感納入學習范圍之內，而非僅限于青少年。

2.成人情感學習的內容

成年期一般分為成年早期、成年中期和成年晚期。成人在每個階段都有需要完成的任務，進而需要學習不同的知識、技能與情感。即使在同一階段也存在個體差異。

黃希庭在《心理學》中將情感劃分為自我意識情感、人際情感和情操三大類。情操具體分為道德感、美感、理智感與宗教感。人的情感紛繁復雜，種類繁多，下文分別將其予以論述。

自我意識情感是指“個體在自我認知的基礎上，通過自我反思而產生的情感體驗?！盵5]例如，謙虛與驕傲、內疚與羞恥、挫敗感與成就感等。以挫敗感為例，這種情感過于熟悉，似乎我們每個人都經歷過，但每人面對挫折的心態(tài)與方法則大不相同。學會面對挫折似乎是青少年階段就應完成的學習內容，但是每年諸多的自殺現象足以解釋自我意識情感學習不應局限于青少年，而應持續(xù)到成年階段。成年期是一個激變的時期，生活中面對的問題復雜而多變。成人遇到的很多問題并不一定能夠迎刃而解。因此，自我意識情感方面的學習變得異常重要，通過學習可以讓成人更好的認識自己。

人際情感，是指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成人在不同的年齡階段會面臨不同的人群，不同人群之間存在不同的人際關系與情感。成年初期面臨諸多的角色轉變，例如初為人父母，成人如何看待并處理自己與父母、子女以及同事之間的關系。成年期的人際關系最為復雜，情感關系的處理尤為重要。情緒是情感的外在表現，在處理人際關系中要學會控制自己的不良情緒，以利于形成良好的人際關系。

道德感，顧名思義，就是一種道德情感。成年人作為成人，常常教導青少年什么樣的事情符合道德標準，什么樣的事情不符合標準。然而，事實上很多成人在這方面并不能起到表率作用。此處的道德學習并不是告訴成人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什么樣的事情符合標準，而是希望成人的道德認知與道德行為相匹配。只有這樣，才能使成人的認知與行動相統一，利于成人的全面發(fā)展。

美感是指“人們根據自己的審美需要和審美標準對客觀事物(包括內容和形式)進行評價時所產生的肯定、愉悅、愛慕、滿意的情感體驗”。成人處于不同階段，對于不同的事物會有不同的認識與感受。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與社會的進步，人們擁有的閑暇時間逐漸增多。人們想要獲得一種美感的體驗，前提是對客觀事物有所了解與認知。有鑒于此，幫助成人了解與認知一些成人所未知的事物與活動成為必要。

理智感是指“在認知活動中產生的情感體驗。它與人的認識活動的成就獲得、需要興趣的滿足、對真理的探索追求及思維任務的解決相聯系?！盵7]由此可知，成人在理智感中需要學習的內容很多，對成人的自身要求頗高，學習過程中強調成人的自我反思，即對自己“思考”的思考。

成人學習“情感”內容，其形式多樣，既存在傳統式的課堂教學，但更多的則是學習者發(fā)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積極主動地參與活動，并進行自我反思，完善自我并豐富情感體驗。高志敏教授提出“回歸豐富的成人生活世界，走進繽紛的成人精神家園”，[8]成人教育工作者在成人的情感學習過程中應當走進他們的生活世界，了解他們的境遇，進而了解他們的情感處境，并提供個性化的幫助與指導。

綜上所述，成人情感學習的內容豐富多樣，不同的成人根據自己的情感狀況，需要學習不同的情感內容。就情感知識而言，學習者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感狀況或問題進行各種形式的學習。就情感本身而言，則更強調“成人”內在的心理體驗。由此，情感學習不僅僅是讓學習者從知識層面對某種情感有所了解、有所認知，而是在具體的生活中有所體悟，是一個漫長的學習過程。

三、情感——一種學習方法

情感作為一種學習方法，從動機的維度而言，成人需要維持一個合適的動機水平，即情緒處于中等喚醒水平；從思維的維度而言，成人需運用情感等非理性因素，并運用自己的表象和想象進行學習。

1.動機維度

耶克斯多德森定律由美國心理學家耶克斯和多德森發(fā)現。該定律表明，學習動機與學習效率呈“倒U型曲線”。動機過低不能激發(fā)學習者的學習積極性，但是動機過高又會降低學習效率?！巴ǔ＃m度喚醒水平下的工作績效最高，但最佳工作績效的喚醒水平因任務不同而有所不同。簡單而易學的任務，高的工作績效伴隨著較高的喚醒水平；而困難或復雜的任務，其最佳喚醒水平則要低些”，因此，當喚醒水平處于中等狀態(tài)時，學習者可以獲得最佳的學習效率。并且中等喚醒水平隨任務難度及完成任務個體的氣質而變化。詹姆斯·拉塞爾等人認為“情緒在兩個維度上變化——低喚醒與高喚醒、愉快與不愉快”。[10]由此可知，當情緒處于中等喚醒水平時，學習者的學習效率最高。情緒是情感的外在表現，具有一定的動機功能，并通過動機直接影響到學習者的學習效率。

耶克斯多德森定律，揭示了由情緒、情感引起的動機與學習效率的關系。該定律在教學中的應用廣泛。就成人教育工作者而言，需要與學習者進行有效的溝通與交流，了解他們的情感狀況，運用心理學知識與規(guī)律給予學習者積極的引導，幫助學習者排除不良的情感與情緒體驗；并且在學習過程中，教師需要幫助學習者在面對不同難度的學習任務時，維持二個合適的動機水平，即中等的喚醒水平，利于教學效率與學習效率的提高；再者在教學過程中，成人教育工作者面對的是具有不同“情感”經驗的成人學習者，需制訂不同的教學目標并使用不同的教學方法。

就成人學習者而言，在學習過程中，學習者需要了解心理學知識與規(guī)律進行自我調節(jié)，保持良好而積極的情感體驗，自覺的排除不良情緒，并及時的予以消除；面對不同難度的學習任務，使自己處于相對適度的動機水平，提升自己的學習效率。例如對于比較難的問題，要緩解自己的心理壓力，有意識的使自己處于輕松的狀態(tài)，以利于自己水平與效率的提升。

2.思維維度

成人的學習過程不同于兒童固有的學習模式，存在自己的學習特點。一方面，成人具有相對成熟的思維水平，善于思考與反思；另一方面，成人具有豐富的生活經驗與生活體驗，可以將其作為進一步學習的資源。然而在思維過程中，我們長期重視理性思維的作用，而忽視非理性思維的力量；我們重視概念判斷與邏輯推理，而忽視了情感在學習過程中的作用。

“學習是一種包含情感、表象和想象的過程；學習來源于情感，并且受到表象和想象的引發(fā)與引領?！盵11]表象是指“事物不在眼前時，人們頭腦中出現的關于事物的形象”。表象的種類繁多，例如視覺、聽覺、觸覺、味覺等。想象是指“對頭腦中已有的進行加工改造，形成新形象的過程”，[13]想象是對表象的加工。成人具有豐富的生活經驗，在固有經驗中存在著諸多的情感體驗，其中伴隨著一定的視覺、聽覺、觸覺等表象。成人可以借助自己的已有表象將所學內容與自己的經驗相結合，加深并促進自己的學習，使得知識容易理解和深化。與此同時，成人利用自己相對豐富的表象，展開更為豐富的想象，將成人過去的經驗、現時的學習與未來的狀況相聯系，利于成人在學習的過程中達到精神上的共鳴并將知識深化。在學習過程中，強調學習者已有經驗與情感的積極投入與參與，強調學習者已有表象、新生成想象與學習內容的聯系。此過程是人本主義學習觀的體現，注重學習者情感的參與與潛能的發(fā)揮。情感在學習過程中，可以通過表象與想象促進學習效率的提高，使成人能夠更好的認識自己、了解世界。

在學習過程中，運用情感等非理性思維因素的力量可以促進學習效率和教學效率的提升。就成人教育工作者而言，首先，教育者需要調動學習者的積極性，使學習者富有情感的學習，排除學習者“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現象；其次，教育者要鼓勵成人運用自己特有的“情感”進行學習，并利用表象與想象更好的思維，使成人樂于學習、善于學習。就學習者而言，首先，成人需要積極主動的運用自己的情感學習，將自己投入到學習的過程之中，讓自己體驗到學習的快樂；其次，成人需借助表象展開想象，促進知識的遷移與深化。

四、情感——一種學習目的

學習作為一種行為，必定伴有一定的目的，但是每個個體堅持學習的目的則不盡相同。有的人為了獲得某種知識努力學習；有的人為了獲得某種能力堅定自己的學習行為；有的人為了自己美好的未來生活做準備；也有人像周恩來式的“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總而言之，每個人堅定自己學習行為的目的不同，大多是幾種目的兼而有之，只是主次不同罷了。學習的目的除此之外，還存在別的目的嗎?

從生物學的角度而言，每一個生命從誕生之日起，都可以稱其為一個“人”。但作為社會人，人在社會化的過程中需要不斷的學習知識、技能、情感等。值得一提的是，學習這些內容本身并非是最終的目的；人們通過學習獲得工作也非最終指向。擁有“優(yōu)良”的情感是人們學習的目的之一。人們通過學習可以更好的認識自己，更好的與人交流，更好的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人們通過學習，可以使學習者完善自我、提升自我，促使成人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擁有情感、責任感的人。此外，人們通過學習，可以更好的使用工具，更好的認識自己，促進人們走向幸福。盡管每個人對幸福的描述都不一樣，不同的價值觀、人生觀會產生不同的幸福觀。幸福沒有統一的概念，但它強調一種心理體驗，必定伴隨一定的情感。不可忽視的是我們每個人都處于社會的大家庭中，通過教育與學習，可以提升人的情感修養(yǎng)，減少社會問題，并使人在社會當中有歸屬感，實現人與自然、社會的和諧相處。有鑒于此，學習情感可以使成人“成人”，情感是成人學習的目的之一。

綜上所述，情感伴隨我們學習的全過程。學習過程開始之前，我們需要保持積極而穩(wěn)定的情緒，維持一個合適的動機水平，以利于高效完成學習任務；在學習過程之中，我們有意識的運用自己特有的生活經驗與情感，通過表象充分的展開想象，進行思維，與此同時，情感本身也可能是我們學習的課程內容；學習過程之后，我們伴隨著一定的情感體驗，進而繼續(xù)影響到下一輪的學習。由此可知，成人需要運用自己特有的情感，使成人“成人”。

[1][2][5][6][7]黃希庭主編.心理學基礎[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221，231，231，241，242.

[3][12][13]程素萍主編.心理學[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163，115，116.

[4]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學會生存[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1996：196.

[8]高志敏.成人教育研究的反思與前瞻[J].教育研究，2006 (9).

[9][10][美]邁爾斯(myers，D.G.)著，黃希庭等譯.心理學(第七版)[M].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2006：433，435.

[11]王玉欣，高志敏.成人情感學習述略[J].河北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學報，2006(3).

Adult Feeling and Learning

LI Xiao
(Institute of Vocational and Adult Educatio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China)

Feeling is a kind of learning content，adult learning feeling emphasizes on self-reflection.Feeling is a learning method. From the dimension of motivation，adults need to maintain an appropriate level of motivation，and that is the level of emotional awakening in the middle；from thinking in terms of dimensions，adults need to use irrational factors such as feeling.Feeling is a purpose of learning，which makes the person become a real“man”.In view of this，it will encourage adults to learn and use their unique sense of“feeling”to understand themselves and the world well.

feeling；learning

B842.6

A

2010－09－10

李曉(1986-），女，山西長治人，華東師范大學職業(yè)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領域為成人教育、終身教育基本理論與實踐。

1001－8794(2010)12－003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