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建 雄
(濱州學院 中文系,山東 濱州 256603)
元雜劇對婦德的顛覆與重構
——“元曲四大家”創(chuàng)作論
武 建 雄
(濱州學院 中文系,山東 濱州 256603)
“婦德”概念源于先秦儒家經典,針對女性道德標準而立。以元曲四大家為代表的元雜劇創(chuàng)作通過對傳統(tǒng)婚戀道德顛覆性的文學表現,沖破了宋儒嚴酷的婦德教條,構建了以“真情”為基礎的道德認知,進而開啟了明代尊情反理、婦女解放的思潮,元雜劇作家的創(chuàng)作對婦德觀念的發(fā)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元雜劇;婦德;顛覆;重構
“婦德”是我國古代專門針對婦女的道德規(guī)范。“婦德” 一詞最早見于《周禮?天官?冢宰》:“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鄭玄釋“婦德”一詞為“婦德謂貞順”。[1](P227)班昭釋“婦”德為:“清閑貞靜、守節(jié)整齊、行已有恥,動靜有法”。[2](P321)婦德本來是宮廷婦女教育的一種門類,隨著先秦時期儒家文化體系的建立,“婦德”逐漸成為對婦女道德要求與規(guī)范的代名詞。
處于中國思想發(fā)展轉型期的元雜劇,其對婦女婚戀題材的關注成為一種普遍性的現象,而其中尤以元曲四大家的創(chuàng)作為最具代表性?!霸拇蠹摇睔v來有兩種說法:元代周德清《中原音韻》中說是“關、鄭、白、馬”;明代王驥德《曲律》中說是“王、關、馬、白”,清代徐復祚《曲論》中說是“馬、關、白、鄭”。[3](P247)本文考察的范圍包括“關、馬、鄭、白、王”五位作家。五位作家現存的的作品中,以婦女婚戀為主要題材的劇作數量分別為:關漢卿,13種;王實甫,2種;白甫,3種;馬致遠,1種;鄭光祖,2種。五位元雜劇代表作家關于婚戀題材的作品無一例外地觸及到了“婦德”這樣一個傳統(tǒng)的命題,這些劇作通過形形色色的男女婚戀故事共同闡釋了他們對婦德這個古老命題的哲學思考,從中體現出元代社會對傳統(tǒng)婦德觀念從顛覆到重構這一清晰的變化軌跡。
早在周秦時代形成的儒家思想主導的文化即對婦女應該遵循的道德規(guī)范制定了種種條規(guī),其中最為重要的規(guī)定體現在女性的婚戀過程之中。女性的婚戀過程包括婚前擇偶、婚嫁儀式與婚后約束三個部分。首先,在婚前擇偶這一問題上,要求父母包辦,由媒妁為之中介?!睹献?滕文公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鉆穴隙相窺,逾墻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盵4](P143)《孟子》明確地將女性不遵守父母代為擇偶這一規(guī)則的女性婚戀行為視為不道德。同時媒妁之言的中介形式亦成為對婚姻當事人的道德規(guī)束,《詩經?國風?南山》:“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5](P234)其次,傳統(tǒng)道德要求女性在婚嫁方式上要采取娶聘?!抖Y記?昏義》:“六禮備,謂之聘;六禮不備,謂之奔”。[6](P491)白居易《井底引銀瓶》所言:聘則為妻奔為妾?!抖Y記?曲禮》說:“非受幣,不交不親?!盵6](P8)第三,在婚后約束方面,傳統(tǒng)道德要求女性“從一而終”?!吨芤?恒》:“婦人貞潔,從一而終也”。[8](P160)由此可知,先秦儒家對婦女婚戀中的完整道德要求為:婚前由父母、媒妁代為擇偶,采取“聘”的方式完成婚姻,婚后要求從一而終。
以元曲四大家為代表元雜劇創(chuàng)作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擇偶道德顯然已經失去了約束力?!案改钢?,媒妁之言”的擇偶方式重等級門第,其實質是以物質利益為基礎的觀念,這種傳統(tǒng)婚戀道德在元雜劇中的女性那兒體現出了尷尬性的遭遇。關漢卿《拜月亭》中尚書小姐王瑞蘭戰(zhàn)亂中遇到窮秀才蔣世隆,非但沒有聽命父母、媒妁而與蔣產生了愛情,而且對其父自釋:“刀劍明晃晃,士馬鬧荒荒;那其間這錦繡紅妝女,那里覓個銀鞍白面郎?”完全不在乎自己與蔣身份地位的天壤之別,而且與其父辯駁時言:“自古及今,那個人生下來便做大官享富貴那?”王實甫《西廂記》中相國小姐崔鶯鶯遇窮書生張生前已與尚書之子鄭恒有婚約,但初見張生即“回顧覷”,而且敢于在明知其母反對的情況下與張于西廂偷期密約,完全不顧體現家長意志的婚約的約束。白甫《墻頭馬上》中的洛陽總管李世杰之女李千金,本想著“等老相公回來呵,尋一門親事”,而其時也“誰家來問親,那家來做媒”“ 羞答答”不好表態(tài),但一遇到尚書之子裴少俊之后,傳統(tǒng)道德的規(guī)約瞬間瓦解,“莫負后園今夜約”主動密約裴少俊。鄭光祖《倩女離魂》中張倩女雖與王文舉指腹為婚,但張母因王父母雙亡便不同意其親事,“向陽臺路上,高筑起一堵雨云墻”,明言“俺家三輩兒不招白衣秀士”,但張倩女卻“背著母親,一徑的趕來”與王文舉同赴京師。
傳統(tǒng)婚儀中的娶聘形式在元雜劇中遭到破壞與唾棄。元雜劇中出現了大量的男女青年通過破壞傳統(tǒng)婚姻方式的“非正?!蓖緩蕉鴮崿F婚姻結合的故事。元雜劇女性對傳統(tǒng)婚聘方式的破壞首見于關漢卿的《救風塵》,該劇中青樓女子趙盼兒為營救同道姐妹宋引章采用的辦法是“買休”與“將著車輛、鞍馬、奩房”自嫁與周舍,以達到周舍與宋引章離婚的目的?!百I休”既破壞了傳統(tǒng)娶聘婚的合法性,而自嫁也并未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實甫《西廂記》中崔鶯鶯在明知母親反對的情況下,大膽與張生于普救寺西廂私會而成就姻緣。最典型而突出地表現元雜劇對傳統(tǒng)婚聘形式進行破壞的是白樸的《墻頭馬上》,劇中李千金為追求自由婚姻而離棄父母,與裴少俊從洛陽私奔至長安李家花園長達七年之久。代表傳統(tǒng)勢力的裴行儉以“聘則為妻奔則妾”對李千金婚姻的合理性進行指責時,李千金卻用“這良緣是天賜的”來進行反駁??梢?,在李千金的觀念中,私奔的婚姻方式與傳統(tǒng)的婚姻方式同樣具有合理性、神圣性。
傳統(tǒng)婚姻觀中對婚后女性“從一而終”的觀念約束在元雜劇中被瓦解。元雜劇中表現出女性對傳統(tǒng)貞節(jié)觀念的輕視甚至拋棄。關漢卿《竇娥冤》中守寡的蔡婆遭遇救命恩人張驢兒父子索婚,張驢兒以“仍舊勒死了你”相逼時,蔡婆的回應是“我不依他,他又勒殺我。罷、罷、罷,你爺兒兩個,隨我到家中去來”“也顧不得別人笑話了”。就連竇娥都指責蔡婆“婆婆也,怕沒的貞心兒自守,到今日招著個村老子,領著個半死囚?!痹诓唐诺挠^念中,傳統(tǒng)的“從一而終”觀念已經崩潰,貞節(jié)已讓位于性命自守。關漢卿《救風塵》中宋引章先嫁周舍,后與安秀實“花柳成花燭”;《謝天香》中青樓女子謝天香先為錢大尹作妾,后又與柳永“結合歡、諧琴瑟”。王實甫《西廂記》中崔鶯鶯與其表哥鄭恒立有婚約,而后又與張生私會西廂,最終成就姻緣。所有事實表明,在雜劇中塑造的這些女性形象的觀念中,傳統(tǒng)道德對女性“從一而終”的約束力正趨于松動甚至于瓦解。
總之,元雜劇作品中表現了對傳統(tǒng)婚姻禮儀中婚前擇偶、娶聘方式、婚后規(guī)約三個層次婦女道德觀念的顛覆,傳統(tǒng)婚姻禮儀的神圣性、約束力在元雜劇塑造的女性中已然被削弱與消解。
元雜劇對傳統(tǒng)婦德的顛覆與重構是同時進行的,重構不是對舊有道德的修復與重新整合,而是逐步嘗試構建一種評價女性的新的道德標準,雖然當時的社會思想體制還不允許這種新的標準強化與穩(wěn)固,但從元雜劇劇本以女性為主角的大量表現來看,元雜劇作家的努力是清晰可見的。
元雜劇在顛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門第”“等級”婚姻觀念的同時,提出了女性自主擇婚、重情輕利的新道德觀,而且予以贊美與旌表。關漢卿《拜月亭》中王瑞蘭與戰(zhàn)亂中相遇的窮書生蔣世隆相愛,她愛上蔣是因為“無挨靠,沒倚仗,深得他本人將傍”的感情,并且私自與蔣結合,作者同時對父母作主的傳統(tǒng)婚姻方式進行了批判,“他則圖今生貴,豈問咱夙世緣?違著孩兒心,只要遂他家愿。則怕他夫妻百年,招了這文武兩員,他家里要將相雙權。不顧自家嫌,則要旁人羨”。關漢卿《金線池》中女主角妓女杜蕊娘與書生韓輔臣“一住半年以上,兩意相投”,兩人相愛并不關涉金錢利益,杜母因韓金錢散盡“故折鴛鴦偶”,想拆散他們時,杜蕊娘依然“盼上他七步才華遠近聞”。白樸《墻頭馬上》中李千金初逢裴少俊時,并不知他底細,卻“要暗偷期,咱先有意,愛別人可舍了自己”,就是在裴謊言“小生是個寒儒”時,李千金并沒有反悔之意,而是毅然與之私結連理,之后兩人一起私奔。作家對李千金的行為贊美道“只要姻緣天配合,何必區(qū)區(qū)結彩樓”,對兩情相悅婚姻的合理性進行了高度肯定。王實甫《西廂記》中崔鶯鶯主動夜會張生,并于西廂私結連理,作家對崔鶯鶯的行為非但沒有譴責,而且贊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在這里,自主擇婚、重情輕財的女性道德行為得到了明確的肯定與贊許。
元雜劇對傳統(tǒng)婚姻實現方式的道德性進行顛覆的同時,提出了新的婚姻實現的道德方式,偷期密約、悔婚別嫁、私奔、再婚的行為得到了高度肯定與贊揚?!段鲙洝分写搡L鶯與張生于西廂偷期密約,作家用“一雙心意兩相投”“何須約定通媒媾?”來對其行為的合理性進行肯定,亦即只要兩情相悅,不論以任何方式來實現婚姻都是合理的。該劇中崔鶯鶯與張生相會之前已與其表哥鄭恒訂立婚約,但作家對崔不守婚約的行為并沒有批評,而是用“佳人有意郎君俊,我待不喝采其實怎忍”來為之開脫?!秹︻^馬上》中李千金與裴少俊私奔,裴父發(fā)現后以“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認為李是個“淫婦”“辱沒了我裴家上祖”時,李千金用“這姻緣也是天賜的”為其私奔而實現的婚姻進行辯護。作家并沒有對李千金的行為有所譴責,相反,借李千金之口發(fā)出了“愿普天下姻眷皆完聚”的愿望。《救風塵》中宋引章與紈绔子弟周舍婚后方悔悟,后設計騙取休書而與周舍離婚,而后與秀才安秀實結婚,作家對這樣的婚姻方式并沒有從貞節(jié)角度出發(fā)而予以譴責,而是用“面糊盆再休說死生交,風月所重諧燕鶯侶”對其再婚的行為進行贊揚。
元雜劇在對傳統(tǒng)婦女“從一而終”的道德禁條進行了顛覆,是否為守貞節(jié)而“從一而終”已經不再是評價婦女道德的標準,元雜劇多有表現再婚女性為主角的劇作,在這些劇作中,再婚女性不是被譴責與批評的負面形象,而多為正面、光輝、高大的形象。關漢卿的《救風塵》中的宋引章、《謝天香》中的謝天香均為妓女形象,且都有再婚行為,但作家并沒有停留在“貞節(jié)”這一問題上對其進行道德苛責,以瑕掩瑜,而是突出其美貌、才情,并對其追求真愛并終成眷屬的行為予以高度肯定與贊揚。最顯明地反映元雜劇作家對婦女貞節(jié)態(tài)度的作品是關漢卿的《竇娥冤》,劇中竇娥對其婆婆同意張驢兒父子求婚請求時,竇娥唱詞為“我想這婦人每休信那男兒口。婆婆也,怕沒的貞心兒自守”,可反觀竇娥自白:“十七歲與夫成親。不幸丈夫亡化,……竇娥也,你這命好苦也呵!”堅守貞節(jié)的竇娥在劇中完全是一個悲劇形象,她的悲劇有很大成分是因為丈夫早逝而堅守貞節(jié)造成的,從中可以見出作者在這一問題上認識的轉變與突破。
在婚戀問題上,元雜劇作家表現出了全新的婦德觀。是否依從父母包辦擇偶、采取娶聘儀式成婚、為守貞節(jié)而從一而終已經失去了評價婦女道德標準的主導力量,新的婚戀行為包括自主擇偶、偷期暗約、私奔、改嫁再婚等以往不在婦女道德圈之內的內容,在元雜劇中均得到了道德的接納與涵括,元雜劇作家在對舊有婦德顛覆的同時,構建了新的婦德觀念,即大膽肯定了女性自主、重情輕利的戀愛婚姻,并為之賦予道德的光環(huán)。
元雜劇作家通過對婚戀題材的劇作鮮明而集中地表達了對婦德觀念的全新認識,這種認識是對傳統(tǒng)婚戀方式對女性道德要求的顛覆,也是對新生的道德意識與道德觀念的構建。這種新的婦女道德觀通過婚戀問題進行表達,其實質是對女性婚戀選擇權的尊重,與對建立在真情基礎上的婚姻方式的肯定。從哲學角度講,元代戲曲作家對婦女道德的新的思考體現了在“情”與“理”道德修養(yǎng)這一問題認識上的新突破。
道德修養(yǎng)上“情”與“理”的哲學爭辯始于南宋理學家朱熹,他提出了“心、性、情”的哲學概念。朱熹在《朱文公文集》中言:“仁義理智、性也;惻隱、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以仁愛、以義惡、以禮讓、以智知者,心也。心者,性情之主也。”[8](P1846)在“性、心、情”的討論中,朱熹引入了“理”的概念,朱熹認為“理”是宇宙的本源和世界唯一的主宰,而“理”(自然法則)和“氣”(即事物)的關系是“理在先,氣在后”?!坝惺抢肀阌惺菤?但理是本”。他還認為理是社會道德規(guī)范的根本,強調“天理”和“人欲”的對立。要求人們“存天理,去人欲”,他將一個抽象的“理”提到永恒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并從更深層次的理論上肯定了封建禮教的合理性,要人們必須按照這個先天存在的“理”行事,不得越逾。以朱熹為代表的宋儒的哲學理論對宋人尤其婦女的個性表達造成了嚴重桎梏,“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成了那個時代婦女道德至高至上的代名詞。
元代鮮有哲學家及其哲學著作傳世,歷來哲學史與思想史中都略過了元代一節(jié)。元代程朱理學被定為官學,但從現有的元人文論與哲學作品中,可以情晰地看出元人在“情”“理”這兩個對立的哲學概念上開始重情而輕理的傾向。元代文人柳貫論詩言“情至景會,往往托諸吟諷……揆諸風人之優(yōu)柔,賦客之徽婉,豈能希其千一哉!”[9](P377)柳貫在詩文載道或是緣情而發(fā)這個傳統(tǒng)文論爭論已久的問題上明確傾向于“詩緣情”的觀點。元代另一思想家黃?論詩文有“任氣”說,“宇宙間清靈秀淑之氣,未有積而不發(fā),天不能閉藏而以異于人,人不能閉藏而復出以為文。遭時遇主,綠歌帝載,黼黻王度,則如五緯麗天,下燭萬物。有目者孰不仰其余光?”[10]這里的“天”是“清靈秀淑之氣”所蘊的天,即人的自然性情,而不是理學家所說的“性命”的“天”。黃是強調自然之法則,而不是道德之“天理”。由此可見元代文人在道德修養(yǎng)問題上,已經逐漸認識到了在尊重人的個性,重視人的性情表達方面的重要性。在元人文論與元代哲學家逐漸開始重“情”輕“理”的背景下,元雜劇婚戀戲大明地尊情反理的文學表現可以看作是元代哲學與思想思潮趨于新變的生動體現。
明代的理學家在“情”與“理”道德修養(yǎng)問題上的認識顛覆了宋人,尊情反理、肯定人欲、張揚個性成為明代思想最鮮明的特色。明代陽明心學的創(chuàng)始人王陽明雖然言“此心純是天理”“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11]但陽明后學顯然沒有師其言意,湯顯祖言:“情有者理必無,理有者情必無”,[12](P1268)不僅尊情,而且大膽地將情與理對立起來,極力宣揚情的解放,肯定人欲的合理表達。公安派文人袁宏道“性之所安,殆不可強,率性所行,是謂真人”[13](P193)李贄主張宇宙的萬物是由天地(最終是陰陽二氣)所生,否定程朱理學理能生氣、一能生二的客觀唯心主義論斷?!按┮鲁燥?,即人倫物理”“不可止以婦人之見為見短也。故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謂見有長短則可,謂男子之見盡長,女子之見盡短,又豈可乎?設使女人其身而男子其見,樂聞正論而知俗語之不足聽,樂學出世而知浮世之不足戀,則恐當世男子視之,皆當羞愧流汗,不敢出聲矣?!盵14](P82)李贄不僅從尊情反理的角度肯定了人欲的合理要求,尊重個性的表達的自由權利,更從性別角色的角度出發(fā),認識到了女性“婦人之見”更高于男性,將婦德的認識理念向現代文明推進。明代對婦德觀念的探索,是近代婦女解放的先聲。
從宋儒對婦女嚴苛的道德禁條,到元代雜劇叛逆性地顛覆與重構,再到明儒旗幟鮮明地尊情反理、肯定婦女性別角色的存在價值,婦德觀念的轉變發(fā)展表現出前后連貫、緊密相承的明顯特點,因此元代雜劇中對婦德觀念的顛覆與重構在女性道德認識發(fā)展的歷史上,有著勇于突破傳統(tǒng)、開啟初步具有近代意義的婦德觀念的重要意義。從這一方面而言,元代雜劇作家的思想探索與文學表現,在古代思想的發(fā)展史上,便是具有積極的意義,并做出了不容忽視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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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文竹
The Subversion and Reconstruction of Female Morality in the Yuan Dynasty Zaju
WU Jian-xiong
(Dept of Chinese, Binzhou University, Binzhou 256600, China)
The concept “female morality” originated from Confucian classics in the pre-Qin days. It was created for women. By breaking traditional love and marriage morality, zaju of the Yuan Dynasty represented by the four great masters constructed the moral cognition on the basis of genuine love, and initiated the thinking trend of respecting feelings, opposing Neo-Confucianism and liberating females. Those dramatists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to the development of female morality.
Yuan zaju; female morality;subversion; reconstruction
I207
A
1005-7110(2011)05-0092-04
2011-05-21
武建雄(1978-),男,山西河曲人,濱州學院中文系講師,主要從事明清小說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