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慧
(廣東培正學院,廣東 廣州 511300)
試論袁世凱幕府的形成
李 慧
(廣東培正學院,廣東 廣州 511300)
袁世凱幕府是晚清非常重要的幕府之一,其幕府無論是在袁世凱小站練兵,還是他巡撫山東,到后來擔任直隸總督等各個方面都發(fā)揮了很大作用。而袁世凱幕府的形成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過程,主要通過主動延攬;奏調(diào)入幕;幕僚主動投奔等方式推動其幕府的發(fā)展。
袁世凱;袁世凱幕府;幕僚
袁世凱晚清重臣,曾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而其勢力的發(fā)展壯大離不開幕府的大力協(xié)助,所以從他駐節(jié)朝鮮起,就不斷網(wǎng)羅幕僚,充實其幕府,當他坐掌北洋的時候,已經(jīng)頗具規(guī)模。正如張一麐所形容“各方人才奔走于其門者如過江之鯽”[1]43。那么袁世凱如此大規(guī)模的幕府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這其中離不開袁世凱采用各種方法對大量人才的引進,同樣也包括隨著袁世凱幕府的壯大吸引著越來越多的有志之士主動投奔。
徐世昌、姜桂題、言敦源、吳長純、劉永慶、田文烈、嚴修、周學熙、傅增湘等等,這些幕僚都是袁世凱主動訪求而來的。
第一,對至親好友的延攬 如徐世昌是袁世凱的老朋友。1879年4月,徐世昌在淮寧縣署治理文案。曾有人描寫“徐韜齋與袁容庵初不相識。一日,韜齋詣袁宅,昂然入書齋。容庵隔窗遙見一人自外至,神氣爽朗,起身迎之,詢知世淮陽縣館客,遂縱談古今成敗,中西異聞。不知者幾疑素有深情,仆從侍側(cè)目睹,以為奇?!保?]95所以袁世凱、徐世昌二人,一個浪蕩公子,一個布衣寒士,初見即有英雄相見恨晚之意,他們各自表示了對對方的尊重和敬意。袁世凱曾對人說:“菊人,妙才也。 ”[2]1-2徐世昌則說:“聞人言項城有袁世凱,其人英邁之氣,咄咄逼人,特往訪之,果一卓絕之士。他日治天下者必斯人?!保?]95袁世凱、徐世昌結(jié)交后,就以誠心相待,當袁得知徐入京參加順天鄉(xiāng)試缺少銀兩時,立即慷慨解囊,拿出一百兩白銀送給徐世昌。當袁世凱小站練兵取得初步成效的時候,他邀請徐世昌贊襄戎幕,到小站幫他練兵。徐世昌慨然應諾,于1897年8月到小站就任總理新建陸軍參謀營務處。徐世昌的到來,對袁世凱來講真可謂如虎添翼。從性格、氣質(zhì)等方面看,袁和徐都有著很大的不同,袁世凱性格剛烈,處事果斷,雷厲風行,講求實際,有著一種銳意進取而甘冒風險的精神氣質(zhì)。徐世昌“學問豐姿俊偉,性質(zhì)溫和,恂恂如儒者,最合達官風格”,“貌似謹厚,內(nèi)多機變,適合袁氏用人眼光”。[3]273從此,袁世凱練兵有了一個最得力的助手和智囊。
第二,對親朋子弟的延攬 姜桂題同袁家淵源很深,是袁世凱的祖叔袁保恒的把兄弟。袁世凱認為其“謀勇兼優(yōu),能識大體,樸誠忠直,曉暢戎機;無軍營驕奢浮偽習氣,馭下尤能得士卒心”,“實在是宿將中不可多得之員”[4]11,于是把姜招至幕中。吳鳳嶺是袁世凱家傭人的兒子,從小在袁家長大,后隨同袁世凱一起投奔吳長慶。在朝鮮時就是袁世凱的貼身護衛(wèi),后來成為其幕府中的重要參謀之一。劉永慶則與袁世凱有姻親關系,兩人從小相識,劉稱袁為表兄。“才識閎通,志趣正大”,“嚴正自持,不避勞怨,十余年如一日”[5]819的他,很快得到袁世凱的賞識,小站時擔任糧餉局總辦兼轉(zhuǎn)運局總辦,掌管全軍軍需糧餉。周學熙,袁、周兩家本為世交。周馥與袁保慶在1868年~1870年間同在兩江總督馬新貽手下任職,袁保恒、袁保齡(袁世凱堂叔)又與周馥同為李的幕友,后袁世凱又與周馥結(jié)為兒女親家。1901年袁世凱任山東巡撫時,周學熙以候補分發(fā)山東,于是袁召其入幕,負責創(chuàng)辦山東高等學堂。1902年,袁世凱升任直隸總督,時正值庚子事變后,天津市面制錢極度缺乏,袁知“學熙精干,遂舉理財事以任之”?!敖艿伛べx薄,及練兵處設,直隸首認巨款,已而設審判廳。舉行自治,需費益繁,而度支不匱者,皆學熙力也”[6]48。
如唐紹儀、段祺瑞、段芝貴、張懷芝、胡景桂、楊宗濂、毛慶藩等幕僚就是袁世凱上書清廷,奏調(diào)入幕的。
第一,對北洋武備學堂學生的奏調(diào) 袁世凱深知,練兵的關鍵是選擇具有一定近代軍事理論和軍事技能的將才和教官,而“淮軍諸將領,多以行武起家,說是功名自馬上得之,對于軍事學習多謾語訕笑”[7]14于是袁世凱奏調(diào)了大批具有較高軍事素質(zhì)的天津武備學堂的畢業(yè)生。1885年,20歲的段祺瑞考入天津武備學堂,旋分入炮兵科。1888年冬,清政府決定派遣數(shù)名武備學堂學生赴德國深造。經(jīng)嚴格考試,段祺瑞以“第一名”被錄取。[8]603他進入德國柏林軍事學校后,在用一年半時間系統(tǒng)學習理論課程后,段祺瑞又單獨奉派入克虜伯炮廠學習半年。1890年學成回國,成為中國軍界少有的新型軍事人才。1896年1月,段祺瑞被袁世凱調(diào)至新建陸軍,越級提升為炮兵統(tǒng)帶兼炮兵隨營學堂總辦。而袁世凱的一位重要幕僚張一麐曾經(jīng)說過:“世凱治兵小站,教練之事,專任之祺瑞”[8]40。 其他如曹錕,王占元,陳光遠,楊善德,鮑貴卿,李長泰,商德全,王英楷,馬龍表,王金鏡等也是北洋武備學堂畢業(yè)被袁世凱奏調(diào)入幕。
第二,對清廷新任、候補或革職官員的奏調(diào)。如胡景桂,袁世凱上奏清廷說,“臣查新授布政使胡廷干到東尚須時日,而升司張人駿已請陛見,未便久任稽延,自應委員接署藩篆,俾可交卸。查按察使胡景桂,志趣正大,廉直樸誠,堪以署理。惟該臬司現(xiàn)已奉旨調(diào)補湖南按察使,奕應交卸篆務,第念東省當要沖之地,值多事之秋,正在佐治需人,藩臬兩司實未便一時全易生手。相應仰懇天恩俯準,臬司胡景桂稍緩赴任,暫留東署藩篆,俾臣得資臂助”[4]229。這樣胡景桂就被得以繼續(xù)留在袁世凱幕府中。分部郎中陶葆廉,前兩廣總督陶模之子,“自隨陶模,周歷各省,益考求古今治術源流,中外交涉情弊,兼綜并貫”。這樣優(yōu)秀的人才袁世凱當然要招入幕中,于是奏稱“臣承乏北洋,集思廣益,尤在得人,非妙選賢能,朝夕咨議,懼無以仰宣上德,共濟時艱。如該員之學粹品端,必能多所贊助”。[9]1119-1120張一麐也是由袁世凱奏調(diào)入幕,但是卻與其他人不同。1903年張在首期經(jīng)濟特科考試中就名列第二,作為主考官的張之洞,對其相當欣賞,錄取后擬分發(fā)湖北,以便招致于幕中。張一麐非常勤奮,其書寫文案,“既工且敏,往往他人以數(shù)百言不能盡者,以數(shù)十言了之,而無不盡之義”[6]59。袁就任軍機大臣后,“更倚重仲仁,批答草擬(文稿)多處于其手”。
第三,對留洋學生的奏調(diào)。 袁世凱認為“北洋庶政殷繁,百廢待舉”,非常重視留學生的引進,先后奏調(diào)大批游學歸國的學生奏調(diào)入幕,“陸續(xù)派辦洋務及師范、實業(yè)、各學堂、局、廠”。[5]998而唐紹儀則是他引入的最早的留洋學生。他12歲就遠涉重洋,到當時資本主義發(fā)展最快的美國留學,1881年自美國回國,次年,作為幫辦朝鮮海關事務前駐天津德國領事穆麟德的秘書被派往朝鮮。甲申政變中,他與袁世凱結(jié)識?!霸绖P和唐紹儀相識后,互相愛慕,兩人感情極為融洽,結(jié)為盟友,彼此幫助,共求上進”[10]184。 這次事變后,當袁世凱被任命為駐朝鮮總理交涉通商大臣的頭銜駐節(jié)朝鮮時,他首先奏調(diào)唐紹儀做自己的西方翻譯兼隨辦洋務委員,實際上就是袁的副手。1899年,清廷任袁為山東巡撫,袁立即奏調(diào)唐紹儀前去協(xié)助,他說:“惟東省交涉,動關全局,現(xiàn)值開辦路礦諸務,端緒紛紛,極其繁重……擬并懇恩俯念東省洋務、商務關系緊要,飭將候補知府唐紹儀發(fā)往山東,交臣差遣委用,俾資得力,實亦有裨時局”[4]117。唐紹儀的到來,使袁世凱獲得一得力助手,他首先就以其智慧和外交才能幫助袁處理了當時極為棘手的教案問題,使山東境內(nèi)得以安靜下來,為袁推行新政創(chuàng)造了好的條件。1901年11月,清廷改任袁世凱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袁在多年的政治生涯中,對唐紹儀形成了一種極度依賴的關系,所以,當清廷任命袁為直隸總督的諭旨一下,袁世凱奏調(diào)唐紹儀到北洋的請求報告就呈了上去。他稱唐紹儀“歷在朝鮮、北洋供差多年,洞達洋情。到東后委辦洋務、商務各局,均極得力。該道素為洋人所敬服,而于北洋情形尤為稔悉,相應吁懇天恩,俯準臣將該唐紹儀調(diào)隨北上,以資差遣,而收臂助”[4]385。于是唐紹儀又隨袁到了直隸,擔任津海關道,主管交涉和財政,“逮返北洋,世凱倚之左右手”[11]339。 其他如金邦平,富士英,高淑琦,張奎,沈琨,王宰善等留學生都是經(jīng)袁世凱奏調(diào)入幕。
如馮國璋、陸建章、趙秉鈞、雷震春、阮忠樞、楊士驤、楊士琦等,都是主動投奔袁世凱幕府的,以便為自己的發(fā)展尋找一個更好的舞臺。
第一,武備學堂學生與北洋老將的投奔 如馮國璋,早年未能考取功名,“常愧不如諸兄,無以承老父歡”[12]598,后考入北洋武備學堂刻苦學習,“在儕輩中,較通文事[6]25”,考中秀才。1895 年,他充當清廷出使日本大臣裕庚的隨員,得以考察日本軍制,并將日本軍制圖籍匯編成數(shù)冊?;貒螅T國璋將該書呈送給聶士成,卻不為聶重視,乃轉(zhuǎn)呈袁世凱,袁得之則“以為大鴻寶也”,贊譽他為“軍界之學子無逾公者”[12]598,并“喜其伉爽”[6]25。 遂立即招入幕中,并任命為督操營務處幫辦兼步兵學堂監(jiān)督,不久升為總辦。陸建章,同樣是北洋武備學堂畢業(yè),“善陰謀,能翻云覆雨,在北洋武人中,有諸葛之號”,小站伊始即投奔袁世凱,并且“受知袁世凱,保道員,改授廣東總兵,官入民國”。[6]244雷震春,1880 年投慶軍,“肆業(yè)北洋武備學堂”[6]224,被調(diào)回朝鮮任新軍教習,在此與袁世凱相識。小站練兵時,他主動投奔袁世凱,任右翼第三營后隊隊官。后“有寵于袁氏,薦授謀鎮(zhèn)總兵”。倪嗣沖,“初入淮軍為記室,由佐雜官,歷保至監(jiān)司”[6]238,小站建軍后,投奔世凱治軍,“為北洋營務處總辦”。趙秉鈞,文化水平不高,以文童投左宗堂部“楚軍”,后到直隸歷任新樂典史、天津北倉大使及直隸保甲局總辦等差。1901年,袁世凱被清政府授為署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趙秉鈞投奔了他。袁世凱早就知道趙秉鈞深諳緝捕、偵探之道,而且認為他“才長心細,為守兼優(yōu)”,“智略兼優(yōu)”,故加以重用,派他擔任保定巡警局總辦,創(chuàng)辦巡警。在趙秉鈞的努力下,“凡拳匪、潰兵余孽,誅戮略盡,民賴以安”,“以析津繁盛,幾道不拾遺”。袁世凱對他更加“推置心腹,言無不納”。[6]31-32
第二,原李鴻章幕僚的投奔 如阮忠樞出身于淮軍將領家庭,1881年,阮忠樞赴京趕考,與北上投奔吳長慶的袁世凱邂逅于途中,二人極為相得,遂結(jié)拜為兄弟。1889年,阮忠樞考中舉人,投奔李鴻章。李以其出身于武人家庭而能為文,對阮極為器重。甲午戰(zhàn)敗后,李鴻章失勢,恰逢袁世凱被派赴小站督練新軍,阮中樞即投奔于他。進入袁世凱幕府后,就得到袁世凱的極為優(yōu)容,說他“才長心細,學博識優(yōu),平時留心時務”[5]554,“考求東西政術,遇事覃精研思,發(fā)抒讜議,類皆確有心得。其辦理緊要事件,競委窮源,洪纖畢舉,飛書草檄,贊畫獨多”[9]1226,所以阮中樞“入幕不長時間,大倚任之,新軍軍制餉章、文牘機務皆出其手”。楊士驤是李鴻章晚年的親信幕僚。他為人“敏活機警,善揣摩人意”[6]204。袁世凱出任直隸后,楊投奔袁世凱,并向袁獻策說:“曾文正首創(chuàng)湘軍,其后能發(fā)揚廣大者有兩人,一為左湘陰,一為李合肥。湘陰言大而不務實,故新回平定后,遷徙調(diào)革,即不再能掌握兵柄,致縱橫十八省的湘軍,幾成告朔餼羊,僅剩下有一名詞矣。合肥較能掌握淮軍,頻年多故,遂尚能維持因應于一時。今公繼起,如能竭其全力,擴訓新軍,以掌握新軍到底,則朝局重心,隱隱‘望岱’矣。他時應與曾、李爭一日之短長,南皮云乎哉!”楊士驤的這番話正好合乎袁世凱的心意,于是視楊為知己,對楊“深依賴之”。袁曾對人說:“天下多不通之翰林,翰林而真能通者,我眼中只有三個半人,張幼樵(佩綸)、徐菊人、楊蓮府算三個全人,張季直(謇)算半個而已。 ”[13]2463由此可見袁世凱對楊士驤的器重。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袁世凱幕府幕僚來源十分廣泛,“幾乎涵蓋人際關系中之各種私誼”,而其對幕僚的搜求也十分努力,再加上各種人才的投奔,其幕府日益形成壯大,匯聚了各方人才。對晚清政局有著重要的影響,以致“朝有大政,每由軍機處問諸北洋”[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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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58
A
1005-1554(2011)04-0060-03
2011-09-14
李慧(1979-),女,河北邯鄲人,廣東培正學院講師,歷史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