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編推薦：

來新面孔了!在成堆的E-mail中間，找到的這一篇是蘇茜第一次寫的小說，很驚奇新手能寫出這么動人婉約的小故事，或許還有那么點稚嫩，但我想她具備一個寫手的天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新人哦。

梁曉森說，狗糧的味道很奇怪，就像牛肉和多酶片的混合體。

你想想，和他在一起你得到了什么?他甚至沒把他的狗送給你!

舒心一摟著里沙微笑，抬頭對義憤填膺的曾童童說，我有我的里沙，還要他的狗做什么?

她臉上笑著，內(nèi)心很平靜。

雖然和梁曉森在一起兩年沒收過他任何貴重禮物，雖然梁曉森把她甩了，還帶走了和她相濡以沫兩年的他的狗，她心里依然感激他。不管是誰甩了誰，失戀的人總會對前戀人有一些情緒。有些人還在愛，有些人因愛生恨，有些人形同陌路，而她卻心懷感激。

因為梁曉森說，心一你別怕。她就真的不再害怕。

她又想起那種狗糧的味道，梁曉森的狗愛吃的狗糧，他們一起偷吃過的狗糧。

那種狗糧的味道很奇怪，就像他們的愛情。

1梁曉森的愛慕者說：喜歡動物的男人給人安全感。

有些人長得好看，打扮得也光鮮，住得也高級。這種人，自然不會容許自己的狗不光鮮。

梁曉森就是這種人。

他上大三的時候，在學校外面的高層公寓租一個精裝修的單元獨住，只為了養(yǎng)從家里空運來的黑色大丹狗。這條狗叫米修，他高中時收到的生日禮物。他喜歡得緊，離開家上大學后每次打電話回家都會要求和狗說話，可憐的米修面對千里之外傳來的主人聲音自然是又喜又驚，據(jù)說多次樂得撞墻。梁曉森這個愛狗如命，熱愛文藝電影熱愛旅游的工科生，猶豫了兩年終于決定把它接來和自己住。

他定時帶米修看獸醫(yī)，每周去一次寵物美容店，天天給它洗澡，打扮得比自己還光鮮。嗯，至少剛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

梁曉森這樣的績優(yōu)股，從他進入大學那天起就是眾女生的目標。他們學校是綜合性大學，除了他念的建筑等幾個工科學院，剩下的就是中文、外語、藝術(shù)等等女生眾多的院系。

桃花泛濫女生倒貼的結(jié)果就是，把他生生從只愛姑姑一個的楊過磨成了愛一個丟一個的段正淳。

自從他身邊有了米修，撞桃花的幾率大幅度升高。以前找不著機會和他搭訕、深入了解的，紛紛以米修為突破口在他遛狗路上出現(xiàn)了。

“哇，你的狗好帥呀，兇不兇?”

“純種大丹狗噯，很貴吧?”

“曉森，書上說養(yǎng)狗的男人給人安全感……”

擾得他不勝其煩，從小的教養(yǎng)卻讓他不得不維持紳士風度。米修又是只沒有脾氣的狗，任人揉捏也不吭聲，更是給企圖靠近他的女生添了機會。他心想，米修若是只惡犬，他該少了多少煩惱。恨鐵不成鋼，又舍不得送它回家，心里矛盾極了。

他本不是很細心的人，現(xiàn)在又對它愛恨交加，照顧它自然就不如以前仔細了。給米修洗完澡忘記幫它擦干，忙考試沒按時帶它看獸醫(yī)，又因為怕被夾擊少帶它放幾次風，折騰幾趟，向來嬌生慣養(yǎng)的米修受不住，就病了。

他卻沒發(fā)現(xiàn)。

直到有一天他趁著夜深人靜帶它去遛彎兒，米修畏畏縮縮，口水滴答，見個黑影都能嚇得打戰(zhàn)。和曾童童出來買夜宵的舒心一看到東倒西歪明顯病得不輕的米修，和看似毫不知情的梁曉森，內(nèi)心掙扎起來。她知道這是全校知名的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所有主動和他說話的女生都覬覦他的梁曉森，舒心一忍了又忍，最后還是忍無可忍地沖上去，對梁曉森冷嘲熱諷道。

這位，你的狗病了，你看不出來嗎?這么冷還拉出來遛，你是缺保鏢，還是缺導盲犬呢?

梁曉森看著這個舉著羊肉串披散頭發(fā)，穿著大花吊帶裙子夾腳拖鞋吧嗒吧嗒沖到自己面前的女斗士，目瞪口呆。

2舒心一是個很普通的姑娘可那時的梁曉森不這么想。

舒心一不是小說里傾國傾城能讓人一見鐘情的那種美女。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不深邃，也沒有文藝電影里女主角那種所謂墨亮得像精靈般的眼睛，好在皮膚不錯，笑起來也很好看，喜盈盈的。可惜又不愛打扮，唯一的豐功偉績是和曾童童吃膩學校七大食堂，吃遍大學城。

梁曉森見慣了各種打扮得像去赴巴黎名流舞會，埋伏在他遛狗路上的先天、后天美人，見到她這個女程咬金，鬼使神差地一見鐘情上了。

病了?我沒發(fā)現(xiàn)啊……他低頭看米修，米修正可憐巴巴地把頭抵在舒心一腿上，嗚嗚咽咽地撒嬌。

沒發(fā)現(xiàn)?難道要等它死硬了，你才能發(fā)現(xiàn)?舒心一蹲下捧著米修的頭，米修伸舌舔她的手，被舔過的地方熱辣辣一片，又求救般地望著她的眼睛。她想起往事，一下哽咽起來，它在發(fā)燒你不知道嗎?眼睛都紅腫睜不開了，舌頭那么燙。

梁曉森得知米修病了，她又突然紅了眼睛，頓時不知所措，急道，那怎么辦，獸醫(yī)院關(guān)門了吧?

關(guān)門了不會叫門啊?你有沒有常識，獸醫(yī)院寄養(yǎng)寵物，肯定是有人值班看著的。舒心一聽他這么說，忍不住發(fā)起火。

梁曉森見她火了，順水推舟瞎掰道，我以前帶它去的獸醫(yī)院都是很遠的，那里沒有寄養(yǎng)寵物，不知道你說的獸醫(yī)院在哪里?這附近我不是很熟……

舒心一領(lǐng)著他尋到獸醫(yī)院，后面跟著舉著更多羊肉串的曾童童。她一路上沒給他好臉色，在獸醫(yī)摸著米修的頭說，咦，米修，好久不見時，狠狠瞪了他一眼。梁曉森尷尬地撓頭，不敢看她。

最后米修被留下住院，舒心一要走的時候，梁曉森厚著臉皮追上去說，太感謝你了同學，請問你叫什么名字?哪個系的?米修病好了我?guī)ブx謝你。

舒心一看看他，又看看乖乖躺著打針的米修，猶豫再三才告訴了他。

梁曉森看著她的背影在昏暗的街道上越行越遠，最后轉(zhuǎn)彎看不到了。心中默念，中文系的舒心一，這個名字，是希望她活得舒心一點的意思嗎?真特別啊。

3牛肉很好吃，多酶片也是，混在一起卻不搭配。就像出色的工科文藝男梁曉森，和平凡的中文系不文藝女舒心一。

梁曉森追求舒心一，真是追得雞飛狗跳。

梁曉森牽著米修捧了大盒瑞士進口巧克力來謝舒心一，舒心一摟著米修揉捏一番，疑惑收下這容易招人誤會的謝禮。沒想到那以后他每天都帶各種高級零食來，舒心一知道有異，卻不忍米修在樓下叫得可憐，又收了幾次。后來漸漸明白他的用意后，硬著心腸不再下樓。

曾童童也說，心一，這可是梁曉森，新一代段正淳，你是要做被拋棄后變態(tài)的秦紅棉，還是要做最后含恨嫁人卻依然對他念念不忘的甘寶寶?

曾童童的意思舒心一懂。梁曉森不是輕易能抓住的人，也不是分手后就能把他瀟灑地相忘于江湖的人，和他在一起，將會留下終身不消退的烙印。他這么招女生喜歡并不單是因為他家世長相，才認識這幾天，舒心一已經(jīng)覺得他很可愛，這真是個危險的想法。

舒心一不想做《天龍八部》里的秦紅棉甘寶寶，她是想做《雪山飛狐》里的胡夫人的?？闪簳陨瓍s怎么看也不像一心一意，值得她托付終身同生共死的胡一刀。雖然覺得他很可愛，雖然那晚他知道米修病了，臉上孩子般做錨事不知所措的表情鉆進她心里，她依然搖搖頭努力不去理會。

梁曉森是個很有毅力的人，米修是條隨主人意志的狗。

舒心一不肯見他，他還是逮著空就來樓下蹲著。

有一天舒心一推開窗戶，發(fā)現(xiàn)林蔭道上梧桐的葉子都快掉光，冷風呼呼灌進屋里來。樓下有一人一狗蹲在臺階上，背對著這邊，人穿得單薄，狗毛也淺。一陣風過，人和狗就以同樣的頻率顫抖。

米修突然回頭，見她站在窗前，激動地沖到樓下對著她搖頭擺尾。她心一下軟了，大叫一聲，米修。米修像運動員聽到發(fā)令槍響，突破宿舍管理員的阻擋卷起陣陣女生尖叫后，沖上三樓把見它上樓急忙開門的舒心一撲倒在地。

舒心一領(lǐng)著米修下樓的時候，梁曉森兩手插兜，縮著肩膀站在那里，面上微笑著。舒心一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一眼，就墜進去。

可她還是沒忍住。

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舒心一每天都為了米修和梁曉森發(fā)火。

梁曉森堅持要每天給米修洗澡，舒心一堅持隔天洗一次。米修已經(jīng)不年輕，還沒有供暖的十一月又很冷，舒心一怕它感冒?？粗驗椴挥孟丛瓒d高采烈的米修和罵他要顯擺不要米修健康的舒心一，梁曉森被迫投降。

梁曉森只肯給米修吃同一種狗糧，它從小吃慣的那種。舒心一堅持要給它換口味，吃便宜卻好口碑的狗糧。對此梁曉森很有意見，他希望米修和他一樣反對，可惜米修對新口糧非常滿意，并以拒吃以前的口糧來表明立場。

米修似乎忘了梁曉森才是它主人，和舒心一膩得像親人一般。舒心一喊它弟弟，卻說梁曉森是它爸爸，氣得梁曉森用嘴唇堵住她得意的壞笑。

梁曉森雖然感情生活上是段正淳，學習上卻是郭靖。從來不逃課，愛泡圖書館，回家也忙著畫圖。舒心一常常出入他的公寓，給人做飯，給狗喂食，帶人和狗下樓散步。

閑下來的時候，梁曉森喜歡窩在家里看電影，看他鐘愛的文藝片。

有一天他和舒心一米修一起看一個墨西哥電影，《愛情是狗糧》。一個超現(xiàn)實主義，有車禍、斗狗等情節(jié)的電影。舒心一覺得實在不適合米修看，把米修攆開。她也沒什么興趣，看一半去倒水喝的時候，看到櫥柜上米修的口糧，忍不住偷了一塊嘗。她好奇狗糧的味道已經(jīng)很久，就像米修好奇她和梁曉森吃的飯一樣。

很奇怪的味道，不好形容。

她抓了幾塊在手里，賊兮兮地遞到專心看電影的梁曉森面前。梁曉森看都沒看，撿起就往嘴里送。

“咦，這是什么?怎么像牛肉味的多酶片?”梁曉森吞下去后才疑惑地問道。

舒心一哈哈大笑，可不就是這個味道。舒心一說：“梁曉森，你吃了米修的早飯，明天把你的早飯讓給它吧?！?/p>

梁曉森恍然大悟，將舒心一撲倒在沙發(fā)上，她大叫米修救命。

4米修是梁曉森的狗，不是舒心一的。她早已知道就像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分開她會做秦紅棉或者甘寶寶或者王夫人。

梁曉森學德語累了到客廳喝水，看著趴在地上和米修玩匍匐前進的舒心一，撲哧笑起來。

梁曉森說，米修都成你的狗了。

舒心一摟著米修說，它是你的狗，不是我的狗。

梁曉森說，你干嗎分這么清楚?

舒心一滾到地毯上，拍拍身邊示意梁曉森也躺著。

舒心一說，我以前養(yǎng)過一只狗，它叫團團，我的狗永遠只有它。上小學的時候就養(yǎng)了，一只身體很不好的母小京巴。常常生病，又怕打針吃藥。喂藥也舍不得灌，只用筷子一點點沾在它唇上，它會去舔。我十分愛它，就像它愛我。我跟它說，我去哪里都會帶著你的。高中的時候上的是寄宿學校，不準住家里又不準養(yǎng)狗。高三忙著高考幾個月沒回家，考完試打電話回家，問到它的時候家里人才說一個月前死了，怕她傷心影響高考沒告訴她。

好傷心啊，又傷心又愧疚。我知道它總有一天要比我先走的，但是想起它走的時候我不知道沒心沒肺地在干嗎，就覺得不能原諒自己?？蘖撕眯┨欤l(fā)誓再也不養(yǎng)狗。后來爸爸送給我一只小狗。想來是希望我能走出去。但是我不想要。留給媽媽養(yǎng)?？上捕堂舱?。家里也不再養(yǎng)狗了，只養(yǎng)了一只貓，雖然爸媽更喜歡狗。

米修是你的狗，永遠不是我的。

舒心一紅了眼，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梁曉森把她摟過來，雙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他感覺頸側(cè)濕了，不知是舒心一的眼淚，還是米修的口水。

他們快畢業(yè)了。

梁曉森的父母去年移民瑞士，讓他畢業(yè)也過去。他打算畢業(yè)后去德國包豪斯學院讀研究生，為此苦修了一年德語。

舒心一畢業(yè)后打算回家在市里的報社上班，和父母在一起。她本就不是什么有志向有野心的女子，只欲做父母的貼心小棉襖。父母養(yǎng)狗養(yǎng)貓，雖然能排遣寂寞，卻都不如她在身邊。

他們的打算，對方都知道。

舒心一很愛米修，她卻忍著不愿意把米修當自己的狗。就像她很愛梁曉森，也忍住不想讓他知道。這已經(jīng)是五月，再過一個月就該畢業(yè)，曾童童都上班了。她早已經(jīng)過了報社的面試，只說等忙完畢業(yè)的事再回去上班。其實沒事可忙，只把時間都用在一個人和一只狗身上。

她整日臉上如沐春風，心如刀絞。

梁曉森摟著她說，心一，你不要怕。

不要怕再養(yǎng)狗辜負團團，它不會怪你，它要知道你一直為了它不敢養(yǎng)狗，它也不會開心。

不要怕。

舒心一把臉埋在梁曉森肩上，米修在兩人身旁好奇打轉(zhuǎn)，嗅來嗅去。這一刻她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怕，生離死別也不怕。

他們在六月分手，分手是梁曉森先說的。

沒有別的出路，未來已定。

舒心一并不認為是梁曉森甩了自己，梁曉森說完分手兩個字就紅了眼圈。梁曉森這么聰明，本可以等她先說，自己也不必背著始亂終棄的名聲?？伤岵坏?，先說分手的那一個未必是壞人。

舒心一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最后給米修喂了早飯。

德國沒有這種狗糧吧?給它換一種，你可以先嘗嘗味道。舒心一跪在地上，親了親米修的額頭。米修已經(jīng)能看出老態(tài)，嘴巴周圍的毛都白了。

梁曉森什么也沒說，沒說我把米修送給你吧，也沒說你以后要好好的。舒心一一直在說狗的事，關(guān)于梁曉森，她什么也沒說。

她離了梁曉森可以好好生活，梁曉森也能照顧好自己。

這種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

5梁曉森覺得狗糧的味道很奇怪，可是米修喜歡。有一天他又偷吃了一塊，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也喜歡。

舒心一在家鄉(xiāng)的小城市報社上班，養(yǎng)了一只舒爸撿回家的流浪狗，體型很大的中華田園犬，即傳說中的土狗，叫里沙。她不再懼怕辜負團團，因為梁曉森說，心一你不要怕。養(yǎng)一只狗，照顧它，對它負責，生活似乎也能更有意義。

曾童童留在省城工作，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時不時坐兩小時火車過來找她，數(shù)落老公的不是，順便數(shù)落段正淳。

舒心一過得很快樂，里沙不喜歡吃狗糧，只喜歡吃人的食物。想來是它在流浪的歲月里吃慣了人類的殘羹。舒心一擔心它會腸胃不好，舒爸爸卻說，它吃它喜歡的不是很好嗎?你不能強迫它。她嘻嘻笑，舒爸爸和舒媽媽也從來沒強迫她守在身邊，可她知道他們內(nèi)心希望如此，和她一樣。舒爸爸給她取名舒心一，幸運的是，她活得像她的名字一樣。

爸爸我太愛你了，里沙也愛你!

在他們分手后的第三年，有天晚上她聽到家里的電話響，披衣出去接。里沙也醒了，繞著她腳邊打轉(zhuǎn)。

在黑暗中，她聽到梁曉森的聲音。

心一，米修走了。

她先是愣住，然后低聲啜泣起來。

梁曉森看著寵物醫(yī)生將米修身上的針頭拔下，他伸手撫摸它干癟下去的肚子。大丹狗的壽命很短，大多活不過十年，米修活了九歲。

他聽到她身旁有狗的吭哧聲，他說，你養(yǎng)狗啦?

舒心一嗯了一聲，還是止不住啜泣。

他什么也沒說，什么也說不出。

就像他們分手那天，他知道舒心一舍不得米修，卻沒說要把它送給她。那時候米修就已經(jīng)很老了，他怕留米修在她身邊，米修走的時候她受不了。

他尋遍魏瑪所有超市也沒找到米修喜歡的狗糧，最后陰錨陽差在斯德哥爾摩看到，每次都買一堆帶走，時不時趁米修不注意時偷吃一塊。

他在學校交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藍眼睛的美國人，一個是紅頭發(fā)的蘇格蘭人。都是很美又很干練的女生，卻都不長久。旁人都認為他和她們很相配，他剛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

大丹狗產(chǎn)于德國，米修回到故鄉(xiāng)后似乎找回了它應(yīng)有的好戰(zhàn)本性，變得十分好斗，見著這兩位都很不客氣。

而美國姑娘壓根兒不喜歡狗，蘇格蘭姑娘只愛自己養(yǎng)的蘇牧，沒有人會像舒心一那樣愛米修。

以前米修生病，舒心一都像狗媽媽一樣，又是摩挲又是親，哄它吃藥，和它說話。米修也總是乖乖躺著。到德國后它卻每次都要綁住腳帶上頭箍才肯打針，吃藥也要用灌。它不像回家，反而像被迫離家漂泊在外的旅人，焦躁又憤怒。米修有多想念舒心一呢，他無法得知。他只知道，他很想念舒心一。旁人都認為他們不搭配，那是因為旁人不知道舒心一對他笑的時候會把快樂的病毒傳染給他，不知道舒心一的頭發(fā)里有矢車菊的味道，不知道舒心一那么愛米修的一部分原因是愛他，然后愛屋及烏。

米修走了，他翻出存了三年的她家的電話號碼，第一個打給她。

他知道她不想后悔，像當年團團走的時候一樣。

她還在哭，他依然什么也說不出來。

魏瑪在下雪，不知道她所在的城市天氣怎么樣。她養(yǎng)的狗，是不是像米修一樣有漆黑的眼睛。舒心一長得像舒爸爸還是舒媽媽，她還留著亂七八糟的長頭發(fā)嗎，她家的貓怕不怕她養(yǎng)的狗。

他突然很想知道，很想親自去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