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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幽鈴

2011-05-14 09:47韓十三
飛魔幻B 2011年1期
關(guān)鍵詞:伯伯倉庫阿姨

韓十三

曹錦歌,剛才那一定是你的錯覺,沒有連線的電話怎么會響呢?你—定是因為失去父親而傷心過度,所以產(chǎn)生幻覺了。

一壺清茶,半張古案。

時間仿佛還停留在半年前的某個時刻,恍惚間,我似乎還能看見父親那穿著灰色的中山裝的身體,顫巍巍地從竹制躺椅子上站起時的情形。

古舊的德式小樓,因為主人長時間住院,無人打理,有些地方早已經(jīng)布滿蜘蛛網(wǎng),對于坐落于山林深處的這座小樓,有蜘蛛倒也見怪不怪,畢竟林木之中多得是各種野生動物和昆蟲。

當年,父親把我和母親送到國外,自己卻固執(zhí)地買下這座小樓,留在國內(nèi)修身養(yǎng)性,想必也有他的道理。畢竟,我才剛到半日,便深深地愛上了這僻靜的居所。要不是母親催得緊,我還真舍不得將i塞樣一座別致的小樓拱手賣給別人。

參加完父親的葬禮,好不容易才勉強爭得母親的同意,留在這里生活半個月,半個月后,這所房子就要歸到別人名下了吧?據(jù)說浙南的—位茶商出了高價,迫不及待地想要八住。

我掀起罩在沙發(fā)上的那層白布,長舒一口氣,緩緩地坐下身來,打量著房中的一切,樓門口,擺著一只高腳雞翅木花架,青花瓷盆里的蘭花枝葉邊緣已經(jīng)發(fā)了黃,無精打采地垂下來。蘭花往里,正對著一張紅木高八仙桌,兩旁分別擺著兩只雕功精絕的太師椅子。桌子上還擺著一只撥盤式的老式電話,電話只是擺設,其實并無實際用途,因為它甚至連電話線都沒有。

不過那電話的樣子著實招人喜歡,渾身泛著一抹渾厚悠然的古拙之光,因了粉紫相間的琺瑯彩手柄的襯托,卻又絲毫也不顯得笨拙,反倒充滿了靈性。

因著父親的性情,想必這話初也必是一件古董吧。

想到此,我緩緩地站起身來,踩著布滿灰塵的羊毛地毯走上前去,試探著伸出手來。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尚未碰到電話之前,它卻突然“叮叮?!钡仨懥似饋怼?/p>

我吃了—驚,忙向后退出一步。

這種電話的鈴聲我曾在電視中聽到過,通常都是清脆悅耳,卻從未如這般低沉渾厚,時而又帶著嘶啞,仿佛這電話鈴聲是從遙遠的地下傳來的。再說了,這部電話就單獨地擺在桌子上,莫說它是一個幾十年前的古董,就算它真的能用,在電線都未連通的情況下,突然發(fā)出聲來,著實是件詭異的事情。

這樣想著,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全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緩緩地退到沙發(fā)旁邊,此時,響聲卻突然停了。

窗外剛下過一場小雨,陽光像是被洗過一樣,柔柔地灑在芭蕉樹蔥翠的葉子上,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美好。而桌子上的電話機依舊安靜地立在那里,仿佛從來都沒有響過。

我自嘲般地微微一笑,安慰自己道:“曹錦歌,剛才一定是你的錨覺,沒有連線的電話怎么會響呢?你一定是因為失去父親而傷心過度,所以產(chǎn)生幻覺了。”

想到此,我的心情平靜了不少,緩緩地走上樓去,推開了臥房的木門。

其實,我之所以選擇留在國內(nèi)一段時間,是別有目的的,我的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還有—個人。

那時的我與他都還是一個少年,至今我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笑起來時眉目彎彎的模樣,我們兩家本來住在A市,而且還是僅僅只隔了一條街的鄰居,所以經(jīng)常有機會一起到街上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家那座巨大的倉庫,據(jù)說倉庫連同房子,是他那做棉花生意的外祖父死后留給他們的。他的父親是當?shù)匦∮忻麣獾囊晃划嫾?,雖然已是九十年代,卻喜歡穿一襲老式的粗布長衫,戴黑框眼鏡,坐在院子里寫寫畫畫。因為沒有經(jīng)商頭腦,那間大倉庫也就荒廢了,后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我父親用極其低廉的價格租了下來,貯藏貨物。我還記得他的媽媽從我父親手中接過租金時笑呵呵地說的那句話,她說:“哎呀,老曹,你我兩家還這么客氣做什么,我看呀,我們兩家早晚都會做親家的?!?/p>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彎下身來伸出手指逗一逗我胖嘟嘟的小臉,道:“阿姨說得對不歌兒,你早晚是要嫁給我們家蔣楚巖的,你是我們家小媳婦?!?/p>

而那時我在干什么呢?我正牢牢地拉著蔣楚巖的手,定定地看著他,生怕那么好看的他長大后不愿取我為妻。

我爸爸在倉庫里存了什么東西,蔣伯伯從來不聞不問,直到有一天,父親突然為我和媽媽辦理了出國手續(xù),并且不由分說地將我們送到了機場,我才和他們徹底斷了聯(lián)系。后來,我隱約聽說,我和媽媽出國后沒幾天,蔣伯伯一家就離奇失蹤了,據(jù)說他們犯了很大的案子,警察在四處通緝他們。

我不愿相信文質(zhì)彬彬的蔣伯伯會干出犯法的事,我想,他們一定是誤會了。

但是無論如何,我卻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名叫蔣楚巖的少年。我聽見咕咚咕咚的水泡聲,我聽見遙遠的某處傳來的物體碰撞的聲音。那聲音很緩,很靜,卻又充滿了哀傷與絕望,那一刻,我甚至忘記了呼吸。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太過操勞,心力交瘁的緣故,那一覺我整整睡了十幾個小時,要不是樓下傳來的那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恐怕我到第二天上午也不會醒來。

我從床上爬起來,光腳踩著吱呀作響的地板走向窗邊,推開窗戶,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極美的景象。直到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座小樓的房后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顯然也屬于父親的私有財產(chǎn),這點從湖邊圍了一圈籬笆上就不難看出,籬笆上還掛了一個白色的木牌,隱約能看見牌子上用黃色的油漆寫著——私家別墅,外人莫入!

此刻,籬笆已被村民家頑皮的孩子弄出一個大洞,看樣子,父親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經(jīng)常擅闖“禁地”。

我俯在窗前,想到孩子們頑皮的模樣,臉上不禁微微泛出了笑意。據(jù)說這座樓房本是德國傳教士的一個小小教堂,后來一直荒廢了幾十年,直到被父親買下,才重新煥發(fā)了生機。父親未到之前,這里肯定是鄰近孩童們的天堂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陣充滿童真的笑聲從樓下那塊小草地上傳來,低頭看時,正看見十二三歲的兩個少年,小男孩穿著—件白色的衣裳,此時正在女孩面前蹲下身來,翻開草地下面的泥土,不知在捉些什么昆蟲。

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來多年前的自己和蔣楚巖,彼時的我們定也是這般天真爛漫吧。

然而,正當我想得出神的時候,女孩卻叫了一句:“呀,蔣楚巖,你捉了這么大一只蛐蛐啊,給我,快給我。”

“搶什么呀錦歌,你沒聽我媽說嗎?以后你就是我們家小媳婦了,我家的什么都是你的,喏,給你。”

那一刻,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就大了。樓下的這兩個孩子,居然有著和我們相同的名字。想到這里,我匆匆跑下樓去,猛地推開后門,那兩個孩子卻已經(jīng)手牽著手跑遠了,初晨的日光太過刺眼,我甚至都還未來得及看;吉他們的模樣,只聽見一路的笑聲——呵呵呵呵——

我像是被人抽掉了全身的骨骼,癱軟地坐在地上,然而當我的屁股剛剛碰觸到地面的時候,奇陘的事情卻再次發(fā)生了。

叮?!?/p>

身后,那部古老的電話,居然,再次,響了起來。

電話還在背后兀自響個不停,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始終盯著那兩個孩子消失的方向,整顆心傷佛下一秒就會從胸膛里面跳出來。

我本以為那電話在響過一陣之后就會像昨天一樣停止的,可是,這一次它卻一直畸個不停。那聲音尖厲無比,縱然我拼命用雙

手捂住耳朵,它似乎也能輕易地從指縫里面鉆進來,像一條細長的毒蛇,沿著我的馬同、血脈,一點點鉆進我的心房。

最終,我忍無可忍,大叫一聲,跳起身來,噔噔噔地跑到電話機旁,深吸一口氣,猛地抓起聽筒,放到耳朵上,對它大吼:“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想怎樣?”

然而,任憑我如何呼喊,電話里卻是一片靜默,只傳來一陣陣電話接通時那種吱啦吱啦的脈沖聲。

看來的確是幻覺,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握緊了電話,正當我要將聽筒放回到機身上的時候,電話里面的那種脈沖聲卻變了,變成了一種物體沉入水中時的聲響,那聲音使我整個人如同正在墜入海底。我聽見咕咚咕咚的水泡聲,我聽見遙遠的某處傳來的物體碰撞的聲音。那聲音很緩,很靜,卻又充滿了哀傷與絕望,那一刻,我甚至忘記了呼吸。

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怦—怦—

緊接著,—個被電流或者某種磁場改變了的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她說:“小媳婦,蔣阿姨冷,蔣阿姨好冷!”

我像觸電般猛地扔掉電話,雙手緊緊地捂住胸口。

那聲音雖然與當年的蔣阿姨有些區(qū)別,但口吻和語速幾乎沒什么分別,也許是在電話里聽起來有些失真的緣故。更何況,全世界唯——個稱我為“小媳婦”的人就是蔣阿姨,我曾覺得那是世界上最溫暖的稱呼。

所以,我斷定,電話另—端的那個女人,是她。今天早上,我看見的那個男孩是你嗎?如果那真是你的話,那她身邊的那個女孩是誰?她為什么跟我有著—樣的名字,如果她是我,那我又是誰?

我從那間小樓里面奪門而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想去哪里,我只是瘋狂地想要逃離現(xiàn)場。

可是,當我跑到山門口,踏上A市行程最遠的那輛121路公交車,迷迷糊糊地在市內(nèi)某個路口下車時,卻發(fā)現(xiàn)面前的建筑異常熟悉。站在那個油漆斑駁的大門口想了好久才想明白,那居然是少年時的我居住的那個小區(qū),而面前的這個大門后面,正是蔣楚巖那早已敗落的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也許潛意識里我一直向往著這個地方,雖然骨子里明明知道那個熟悉的蔣楚巖早已不知去向。

大門是虛掩著的,推門進去時,層層鐵銹會在掌心里流下暗紅色的印記,就像是干涸的血液。

曾經(jīng)開滿了鮮花的院子里如今長滿了齊膝的野草,漫過野草,一步步走到后院,便看見了那座已用鐵鎖鎖牢的倉庫,倉庫的側(cè)面是后來新開出的一扇后門,我記得那后門是父親租下倉庫后,為了方便運送貨物時新建的,如今也已經(jīng)被鎖上了。倉庫的門上,貼了封條,由于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上面的字跡已經(jīng)無法辨認了。

我在門口佇立良久,雙眼突然模糊,我輕輕地蹲下身來,望著一旁斷掉了一根繩索的秋千,喃喃道:“蔣楚巖,你到底去哪兒了,你還好不好?我回來看你了,今天早上,我看見的那個男孩子是你嗎?如果那真是你的話,那她身邊的那個女孩是誰?她為什么跟我有著一樣的名字,如果她是我,那我又是誰?”

這樣想這,我抬頭看向淹沒在雜草中的那幾盆梔子花,這些在夏天里盛開的美麗花朵,如今全都荒蕪了,枝葉沒有了形狀,埋沒在瘋長拔節(jié)的荒草里茍延殘喘。我記得蔣阿姨是—個很細心的女人,她總是把兒子和花草全都打理得一塵不染,她喜歡毫不見外地喚我:“小息婦,小媳婦?!彼钠胀ㄔ捓镉兄哪戏娇谝?,吳儂軟語,那么好聽。

想到這里,我突然像了電似的打了—個激靈。

蔣阿姨,蔣阿姨,那只電話。

那一刻,我伸出手來掐一下自己,隨之而來的疼痛證明了我不是在做夢,那么就是說,先前,我真的從那部老舊的電話里聽到了蔣阿姨的聲音。

絲絲涼意從背后傳來,我的心中除了驚恐之外,竟還多了幾分期冀。我想,電話里的那個女人如果真是蔣阿姨的話,那么,她一定知道兒子的下落吧,那樣,我就有可能見到蔣楚巖。我清清楚楚地記得,十多年前,他來機場為我送行的時候曾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要等我回來的。

他說:“曹錦歌,無論你跨過了多少片海,翻過了多少座山,你永遠都會是我們家的小媳婦?!?/p>

這樣想著,我擦干眼淚,小心翼翼地從那片荒宅里面抽身出來,打了一輛車,重新向那座德式別墅駛?cè)?。在上車之前,?jīng)過小區(qū)附近的超市時我順便買了一把水果刀,揣進了衣服里面。超市的老板以前是開雜貨鋪的,樣子沒怎么變,只是皺紋比以前多了幾條,她已經(jīng)不再認得我了。

別墅的房門是開著的,山風吹來撞在墻壁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乳白色的窗簾從窗子里面飄出來,迎風飛舞的樣子像是一條條經(jīng)幡,夜色已然降臨。

我快速地閃進屋內(nèi),把所有的門窗全部關(guān)好,又用桌子堵了門,方才沖進二樓的臥房縮進被子里面,啃食早先帶過來的面包。我想睡卻又不敢睡,身體里的某根神經(jīng)仿1弗跟那只古陘的電話牢牢地連在了一起。我的雙手在胸前合十,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豎起耳朵來聽著樓下的動靜。

我覺得身體里似乎有兩個自己,一個無比懼怕那只電話,一個卻又盼望著它能再次響起。

夜半。

電話鈴聲大作。

我—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到樓下,一把抓起聽筒放在耳朵上,我說:“你是誰?你到底是不是蔣阿姨?你不要嚇唬我,蔣阿姨一直都很善良的?!?/p>

這一次,我沒有聽到重物沉沒時的聲響,我只聽見一連串極其壓抑的咳嗽,仿佛某個落水的人在沉底之后不停地吞咽著湖水,每說一個字,都會嗆一口水似的。

那,那居然是蔣伯伯的聲音,雖然聽不太清,但我確定那是他,因為以前他跟我說話時就是這種慢吞吞的口氣。

“咳——咳——錦歌,求求你,求求你給伯伯開一下門,湖底太冷,你蔣阿姨都快要凍僵了,你開門讓我們進去,暖暖身體?!辈谒渍亮耸畮啄辏趺磿焕淠?

啊——

我大叫一聲,把電話重重地扣上,拼命地跑上二樓,鉆到床底,渾身顫抖。

突然一陣大風吹來,常年失修的窗戶本就關(guān)不嚴實,如此一來,砰的一下便被吹開了。

我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面前的地板上竟然布滿了波光一樣的光影,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那是湖面將月光反射到了玻璃上,玻璃又把湖水的影子投射到了我的面前。

我掙扎著爬起來,想要靠近窗戶重新把窗子關(guān)上,然而就在我將腦袋探出窗戶的那—個瞬間,我卻用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湖邊站了一個人。他穿一件白色長衫,頭發(fā)和衣服全都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像極了當年的蔣伯伯。

微風來時,我隱約能聽見他喚著我的名字,他說:“錦歌,伯伯冷?!?/p>

他說:“伯伯在水底整整沉了十幾年,怎么會不冷呢?”

一連串的驚恐與疑問幾乎使我崩潰,我大喊大叫著,從地上爬起來拼命地想要把窗子關(guān)上??墒谴皺魠s被掛花樹的一根枝丫掛住,沒有辦法,我只能向外探了探身子,閉著眼睛想要把枝丫扯開。

然而,就在窗子與枝葉脫離的那一瞬間,由于巨大的慣性,我卻一下子從窗口跌了下去。

我的腦袋朝下,漸次看到了掛花樹的暗影,看見了仿佛絞死在夜空中的慘白月亮,看到了那個穿長衫的白衣男子,以及他嘴角那熟悉的,邪惡的,微微的笑意。

我卻一下蹦上前去,笑嘻嘻地對著—副打撈匕來的黑框

眼鏡道:“蔣伯伯,這下你不冷了吧?這下你暖和了吧?”

我瘋了,曹錦歌瘋了。

有太多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和事情纏繞在我的腦海里,堵得我?guī)缀醮贿^氣來。

我躺在床上醒來后就在小樓里摔摔打打,我砸碎了所有的古董家具,青花瓷盆,卻唯獨對那部電話避之不及。

我光著腳,踩在布滿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大呼小叫,我躲在墻角的陰影里瑟瑟發(fā)抖,我說:“有鬼,有鬼,有鬼。”

電話里有鬼,房子里有鬼,湖里有鬼,我那么害怕,蔣楚巖你為什么還不來救我?

附近的村民來了,警察來了,醫(yī)生也來了。

他們分析說,我定是晚上關(guān)窗時不小心從窗口跌下撞到了腦袋,壓迫了神經(jīng),所以神志不清了。

后來,我的媽媽也來了。

她在房子里面陪著我,一坐就是—個晚上,她指著再也沒有響起過的古舊電話安慰我說:“歌兒你看,哪里有鬼,這只是一部普通的電話?!?/p>

是啊,我是—個瘋子,瘋子的話又怎么會有人信。就算這房間里真的有鬼,媽媽也不愿說出去吧,她可不喜歡浙南的那個茶商因為我的—句胡話而反悔。

然而,我的確是看到了,聽到了,感覺到了。我聽到了蔣阿姨用一種幽怨的聲音叫我小媳婦,我看見了濕漉漉的蔣伯伯,我甚至看見了多年前的蔣楚巖還有我自己。于是我一把甩開媽媽的手,開始向著樓后的那片湖泊飛奔,撲通一聲,我跳進刺骨的湖水里面,拍打著水花大喊大叫,我說:“媽,你看呀,鬼在水里,鬼就在水里?!?/p>

我向著湖中央越走越遠,被月光染成藍白色的湖水漸漸淹沒了我的鼻子和眉眼,我聽見身后傳來母親焦急的呼喊聲,可是,我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我要找出那個鬼。

鄰近的居民趕到湖邊把我救起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昏迷了,他們將我放到草坪上,使勁兒摁我的胸口,我在吞出幾口水后,慢慢地恢復了意識。我看見很多人打著手電筒在湖水里面搜尋著什么,我聽見他們說:“剛才明明看見曹太太為了救女兒也落水了的,怎么找不到了?”

那一夜,他們找了很久,終是無果,天亮后又找來了警察,忙到下午時分才從湖里打撈上了早已斷氣的媽媽。

除此之外,他們還意外地從湖底打撈出了兩具縛了巨石的骸骨,因為腐敗得太過嚴重,已經(jīng)無法分辨其身份。

而我卻一下子蹦上前去,笑嘻嘻地對著一副打撈上來的黑框眼鏡道:“蔣伯伯,這下你不冷了吧?這下你暖和了吧?”

我的身邊圍了很多前來看熱鬧的村民,人群當中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那個年齡仿佛還不懂得什么是恐懼,互相打鬧著說:“嘿嘿,你叫蔣楚巖,我叫曹錦歌?!?/p>

“你才叫蔣楚巖呢,我不叫。”

“你別忘了,那位叔叔告訴我們要來這個小樓下面大聲叫對方這個名字的,他還送了我們一整套連環(huán)畫,我的那一套已經(jīng)看完了,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我望著他們癡癡地傻笑,仿佛真的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禮物的包裝被層層揭開,里面放著的是一架古舊的電話機,機器是撥輪譴型,手柄是粉紫相間的琺瑯彩。

我被送進了A市的精神病收容所。

四月里,木蘭花開時,有—批新的志愿者加入了護工的隊伍。

負責護理我的那個護工,是—個年齡跟我相仿的好看男子,他的嘴角有溫暖的笑意。他是善良的,因為,他第一次來看我的時候居然還給我?guī)Я恕獋€禮物。

禮物的包裝被層層揭開,里面放著的是一架古舊的電話機,機器是撥輪造型,手柄是粉紫相間的琺瑯彩。

他笑笑地拉起我的手,去碰觸那只電話。

我的指尖在離電話還有幾厘米的時候迅速地抽了回來,他卻很有耐心地再次拉起,輕聲地安慰我說:“不怕,那只是一部電話?!?/p>

他用一只小小的螺絲刀將電話打開,里面居然接著一部拆掉了屏幕的手機,手機的聽筒與電話的聽筒用兩根細小的銅絲連接在一起。他將手機里那塊耗光了電的電池摳下來,換上一塊新電池,又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摁下幾個號碼,那手機便發(fā)出了叮叮叮的聲響,遠遠地聽起來,就像那部老話機又重新煥發(fā)了活力。

我釋然地對他笑,卻又不知這釋然從何而來,我主動伸出手去輕輕撫摩那部話機,金屬的生冷涼透了骨髓。

除此之外,那個男人還耐心我講了一個故事。

他說,在他很小的時候,有一家鄰居,鄰居家的男主人是搞走私的,當然這一切起初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本來還想和他家成為親家的。所以,他們才會把倉庫租給他做了存放走私物品的地方。后來,男人的倉庫被警方摸清,查到倉庫的主人后就能成功地將他繩之以法。這其間,男人也通過各種關(guān)系打探到自己已被警察注意,于是便悄悄地將妻女送到了國外。又利用他們家對他毫無防備的緣故,借著吃飯的名義,偷偷地用迷藥把他爸媽迷倒,趁夜用汽車拉到某個小山的湖邊縛石沉湖。做出倉庫主人就是走私犯,如今又畏罪潛逃的假象。

這一切,卻都被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他盡收眼底,因為男人將他的父母沉湖之前,他居然奇跡般地醒了,他能看見,身體卻無法動彈。后來,男人走回到他的身邊,想要把他也沉入湖底的時候,也許是因為良心發(fā)現(xiàn)突然就猶豫了。他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漸漸恢復平靜的湖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蔣家兄弟,你放心,我會替你們把孩子養(yǎng)大的,這—世是我對不住你們,下一生做牛做馬也要償還?!?/p>

然而剛烈如他,又怎么會甘愿認賊作父?

于是,某一天,他偷偷地逃了出來,逃到了另外一座城市,成為了別人的養(yǎng)子。

后來,當他再次回到A市的時候,才得知那個男人已經(jīng)賣掉了老房子,買下了湖邊的那棟別墅。他知道,他那么做的目的,無非是想把那片沉尸的湖泊變成自己的私有財產(chǎn),讓這個秘密永遠不被人發(fā)現(xiàn)。

后來,他便開始了瘋狂地報復,他在別墅的附近租了一間民房,經(jīng)常在夜里偷偷溜到男人的家里,往他的食物和水中放少量的砒霜,直至這些毒藥在那個男人的體內(nèi)慢慢積累,最后毒發(fā)身亡。據(jù)說此前那個男人看了好多醫(yī)生,最終沒有一個人跟他每況愈下的身體情況做出一個正確的結(jié)論,那些醫(yī)生根本就沒往投毒這方面想。

后來,他又巧借各種方法,模仿父母的聲音,重物沉水時的聲響,成功地逼瘋了那個男人的女兒,又在她母親下水救她的時候,偷偷地將她推入水中溺死。

他說,本來那個男人的女兒也是該死的,他本以為自己早已不愛,可是看著她在湖水里掙扎的時候,他還是把她救了上來。

說到此,他盯緊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對我說:“因,為,我,愛,她!”

親愛盼蔣楚巖,如果我們真的才剛剛認識,剛剛打了—個照面,那為什么,當你的眼淚落入我脖子里面的時候,我會如同死去又話來般地傷了心?

四月春關(guān),他牽著我的手在收容所的小花園里漫無目的地游走。

他輕輕地轉(zhuǎn)過身來,用一種無比繾綣的聲音對我說:“現(xiàn)在,我們終于扯平了,終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一起?!?/p>

他松開我的手,在我面前輕輕地舉起來,他說:“嘿,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蔣楚巖。”

我也很想學著他的樣子自我介紹,可是我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于是我只能焦急地看著他,跺著腳問:“可是蔣楚巖,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我叫什么名字呀?”

于是,他便看著我笑,笑著笑這眼角便泛出了淚痕。

他輕輕地環(huán)住我的肩膀,將我摟在懷中,他說:“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我已不在乎你是誰?!?/p>

親愛的蔣楚巖,如果我們真的才剛剛認識,剛剛打了一個照面,那為什么,當你的眼淚落入我脖子里面的時候,我會死去活來般地傷心呢?

如果后來的我還記得從前的你,也不會像你一樣瘋狂報復深愛的你。我理解你的疾苦,無奈,不得已。

世上從無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所以,當你再次在我面前說到自己的名字,說起那些往事,就算已全部記起,也寧愿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連同自己的名字一起忘記。

煙消云散后,就讓愛,單純?nèi)缭贫洌缈諝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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