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榮 張映先
20世紀60年代初的西方女權(quán)主義運動,推動了西方學術(shù)領域的女權(quán)主義的發(fā)展。這場由知識女性發(fā)起的意識形態(tài)的戰(zhàn)爭,波及到了社會的上層建筑的各個領域,翻譯作為思想和行為模式,在女權(quán)主義運動大背景下,也有了相應的發(fā)展,女性主義翻譯觀應運而生。
1981年,加拿大女性主義者在多倫多約克大學主辦了題為“對話”的大型會議,兩年后,另一題為“女性與話語”的大型會議在溫哥華召開。不久,一本名為“特色拉”的年刊以一個已有期刊專刊的形式出現(xiàn)了。該雜志的出版從而開辟了加拿大全新的女性翻譯研究領域,出現(xiàn)了一群杰出的女性翻譯理論家,她們出書立著,成績斐然,使得許多人開始關注加拿大女性主義翻譯研究。首先出版翻譯方面專著的是加拿大蒙特利爾康克迪亞大學的教授蘇姍妮·德·勞特賓尼爾-哈烏爾德,她的專著《雙語人:翻譯女性主義的再改寫》于1991年出版。五年后,1996年,康克迪亞大學的另外一位教授謝利·西蒙出版了她的女性主義翻譯專著《翻譯中的性別:文化特征和轉(zhuǎn)換的政治性》。1997年,渥太華大學教授路易斯·梵·弗羅托出版了她的學術(shù)專著《翻譯和性別:女性時代的翻譯》她們的專著的出版確立了加拿大在女性主義翻譯研究方面的主導作用,為西方女性主義翻譯研究奠基了理論基礎。
法國翻譯家梅納日在1654年杜撰的雙關語中寫道:“不忠的美人”即“漂亮而不忠實的譯文”。16世紀的一位英國的翻譯家德蘭特在翻譯賀拉斯的作品的前言中以一種極其諷刺的語氣來表達他的翻譯觀:“就像上帝命令以色列人對待漂亮的女俘一樣:剃光她的頭發(fā),剪掉她的指甲,使她們成為他們所期待的妻子,就是要清除掉她們身上的所有的象征美麗的符號?!弊屑毷崂韮汕Ф嗄甑姆g源流,就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翻譯領域充斥著各式各樣的性別隱喻,如:把翻譯比作“媒婆”、“美而不忠實的妻子”,把翻譯置于女性相同的地位,被壓制、被奴役。西方女性翻譯理論家認為,翻譯處于這種弱勢地位是長期受父權(quán)壓制的結(jié)果。
在翻譯中,她們要“婦弄”文本,“womanhandling”這個新造的英語詞匯具有劃時代的意義,象征著婦女在翻譯舞臺上的權(quán)利身份和對文本從女性的視角、以女性的方法進行操縱。她們大膽實踐自己的理論宗旨,創(chuàng)造性地重塑原作中的女主角形象。改寫不同時代女性身上表現(xiàn)出的女性特質(zhì)和品行,以修正原作中那些與她們的價值取向不同的敘述。在翻譯的手法上提倡“干預性”的翻譯策略。弗洛圖提出了女性三種翻譯方法:增補、劫持以及加寫前沿和腳注。在她們的譯作中,超文本形式,如聲明和理論論述,作家和譯者之間的合作,通過建立共時性框架展開對話,加強溝通,使原文本的意圖得以進一步延伸與擴展,進而實現(xiàn)原文與譯作的共生以及作家與譯者影響的同比擴大。這一切顛覆性的womanhandling,預示了女權(quán)主義思想指導下的翻譯活動成為女性爭取政治權(quán)利的途徑。
“從性別角度看,忠實有時界定了翻譯(女性)與原文的關系,特別是與原文作者(男性)的關系?!保↗eremyMounday,2001:145)女人必須忠實于男人,譯者必須忠實作者,譯作必須“忠實”于原文文本,這都是幾千年的古訓,是至高無上的、不可動搖的權(quán)威。既然“忠實”背后隱藏的性別隱喻和男權(quán)意識形態(tài)的暴力痕跡,那么解構(gòu)忠實,重寫這一翻譯的千年神話便成為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家的首要目標。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對忠實進行了重新表述,認為“對翻譯而言,忠實既不是對作者也不是對讀者,而是對一項作者與譯者都參與的方案而言的”(Simon,1996:2)。女性主義者認為創(chuàng)造性叛逆實際上隱含了翻譯的忠實這一概念,重新界定“忠實”、“創(chuàng)造”、“叛逆”的界限,徹底顛覆了傳統(tǒng)兩元對立的結(jié)構(gòu)模式,既然忠實就是忠實女性自我的寫作實踐和文本闡釋,創(chuàng)造就是不可避免的,叛逆正因為暗示了有別于原文文本,而忠實了女性主義譯者的創(chuàng)造。所以,忠實、創(chuàng)造和叛逆共同服務于女性主義譯者的寫作實踐。女性主義在翻譯的領域中不再沉默,“她們對于重讀、重寫樂此不疲,公然地亮出了她們操縱文本的旗號?!保℅odard,1990:94)在這面旗幟下,女性譯者再也不會是對原文亦步亦趨、俯首帖耳,惟命是從,而是進行積極的操縱原文文本,“婦弄”翻譯語篇,從女性主義的翻譯“忠實觀”對文本進行再創(chuàng)造。
后殖民主義翻譯理論是把翻譯與整個意識形態(tài)聯(lián)系起來進行理性思辨而創(chuàng)立的翻譯觀。其主要的理論家有斯皮瓦克、霍米·巴巴、尼蘭賈納和瑪利亞·提莫志克等。除霍米·巴巴之外,其余的都是女性。
斯皮瓦克1993年出版了《教學機器內(nèi)外》一書,在“翻譯的政治”一章中詳細闡述了她的后殖民主義翻譯理論。她把翻譯研究與政治緊密聯(lián)系,洞察到了翻譯中的隱形的權(quán)利斗爭與非平等的對話的現(xiàn)實,以其意識形態(tài)性和文化政治批評性糾正了本世紀上半葉的純文本形式研究的偏頗。斯皮瓦克討論了翻譯在殖民化過程中以及在播撒殖民地人民的意識形態(tài)方面所起的十分巨大的作用。(JeremyMunday,2001:133-134)。斯皮瓦克作為美國第三世界移民女性翻譯批評家,感受到了在第一世界話語中的失語,觀察到了文本翻譯外的隱含的政治運作與殖民主義對殖民地的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她對后殖民主義有著更為深刻的認識和感觸。
后殖民主義翻譯理論的另一個女性翻譯理論家是尼蘭賈納,在她的專著“SitingTranslation:History,Poststructuralism,andtheColonialContext”中把文學翻譯看成是一種對話,她關注殖民主義的強權(quán)政治在英譯的過程中,對于“東方”文學的文學形象改寫的事實,舉例說明了殖民主義者強加的殖民意識。尼蘭賈納認為:“翻譯作為實踐的形態(tài),它本身就存在這種形態(tài),是殖民主義操作下的不平等的權(quán)利關系?!保═ejaswiniNiranjana,1992:12)她對大量的趨向于西方化的翻譯研究進行了尖銳的批評,明確指出了這種研究所造成的三大失誤:一、翻譯研究忽視了在不同語言中權(quán)利的失衡;二、許多存在于西方翻譯理論中的概念是有瑕疵的;三、殖民主義語境中的翻譯把殖民主義統(tǒng)治的理論形象地塑造成與西方哲學的對話,翻譯中的人文主義的問題就值得置疑了。
瑪利亞·提莫志克是將翻譯與政治聯(lián)系起來的翻譯理論家。1999年她出版了《后殖民主義語境中的翻譯》(St.JeronePublishing,1999))。這本書通過對早期愛爾蘭文學作品英譯的廣泛的案例研究,構(gòu)建了一個繁復的雙重主題。這種對英國第一個殖民地的文化軌跡和開創(chuàng)性分析是本書對后殖民主義研究的重要貢獻,也為其他有過類似殖民統(tǒng)治遭遇的文化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參考模式。瑪利亞·提莫志克對翻譯有自己的獨到的見解,提出了宏觀和微觀相結(jié)合的方法,調(diào)和了語言學派和文化學派的矛盾,譯者可以同時采取語言學派的微觀研究方法和文化學派宏觀的研究方法:從宏觀的方式,以望遠鏡的方式透視一座的整個文化背景,以微觀的方式,通過顯微鏡來詳細研究語言因素。
縱觀西方翻譯歷史,西方女性翻譯家在以男性為主體的翻譯研究領域中,以女性高揚的自立意識和敏感,敢于挑戰(zhàn)傳統(tǒng),親操文柄,獨樹一幟,為西方翻譯理論研究寫下了濃濃的一筆,為推動翻譯理論的研究的發(fā)展功不可沒。
[1]Christiane Nord . 1997.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d [M].St. Jerome Publishing 2 Maple Road West. Brooklands Manchester, United Kingdom.
[2]Douglas Robinson. 2002. Performative Linguistics: Speaking and Translating as Doing Things with Words [M]. Manchester: St Jer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