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民

關于開放大學試點的若干思考

□韓民

建設開放大學是時代發(fā)展的要求，其關鍵是推進體制機制改革。有關開放大學的功能定位、組織結構等問題，應當放在我國終身教育體系和學習型社會建設的總體框架下，從公共利益最大化要求出發(fā)進行思考和研究。推進開放大學試點，涉及體制機制中的諸多深層次問題，必須凝聚共識，形成清晰的整體思路。試點應著重在管理體制探索、結構組織、資源共享機制、遠程教育服務平臺、人才培養(yǎng)模式、開放教育立交橋、投入與保障機制、質量保障與評價體系和教師隊伍建設等方面進行探索。

開放大學；廣播電視大學；試點；體制；機制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到2020年，要“基本實現(xiàn)教育現(xiàn)代化，基本形成學習型社會，進入人力資源強國行列”。作為實現(xiàn)這些戰(zhàn)略目標的主要舉措，綱要提出要“辦好開放大學”。這為建設開放大學提供了非常好的機遇。那么，我們究竟要建設什么樣的開放大學以及怎樣建設開放大學？隨著中央電大和部分省市相繼啟動開放大學建設試點，現(xiàn)在迫切需要對開放大學建設進行總體設計，對試點將涉及的體制機制創(chuàng)新中的一些重大問題認真研究思考，凝聚共識，形成明確的整體思路。圍繞開放大學建設的體制機制改革涉及很多難點問題的處理，也涉及現(xiàn)有利益格局的調整，可以說是一項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在此，我想就三個問題談談自己的一些想法。

一、建設什么樣的開放大學

建設開放大學，有著深遠的意義和豐富的內涵。建設開放大學是構建終身教育體系的重要舉措。目前我國的開放教育，無論是電大，還是普通高校的網絡教育學院、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等，都還不能完全滿足全民學習、終身學習、構建學習型社會的要求。因此，建設開放大學的目的就是要更好地滿足全社會的終身學習需求。

那么，我們要建設什么樣的開放大學？首先，開放大學強調“開放”。一是教育機會和資源要開放，要通過依托現(xiàn)代信息技術的遠程教育服務，面向更加廣泛的社會成員，提供更加便捷、多樣的學習機會和資源。開放大學既要服務于學歷教育需求，也要服務于非學歷教育需求。二是體制、機制和制度要開放，要在管理體制、辦學體制、教學模式等方面克服封閉性，增強開放性。其次，開放大學要提供優(yōu)質的或者說高質量的教育機會、資源和服務。從目前我國開放教育發(fā)展的狀況看，我們缺乏的不是開放教育的機會和資源，而是優(yōu)質的、高質量的開放教育機會和資源。但是，社會上對開放教育能否提供優(yōu)質教育資源、能否保障教育質量存在著疑問。這一方面源于對開放教育的偏見，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們在發(fā)展開放教育的過程中確實出現(xiàn)過質量保障方面的問題。因此，如何在開放的背景下提供優(yōu)質的、高質量的教育資源和服務是建設開放大學的關鍵。

建設開放大學不是從零開始，而是要充分依托已有的開放教育的各種形式和資源，其中最重要的資源之一就是廣播電視大學。但是，建設開放大學不是對現(xiàn)有電大系統(tǒng)的翻牌，而是在體制機制改革基礎上的轉型。既然是轉型，就要先凝聚共識，明確開放大學的功能定位、服務面向、性質特色等。目前對開放大學如何定位存在著不同的認識：關于其功能定位，有人認為開放大學應是獨立的大學，有人認為應是開放教育、終身學習的平臺，也有人主張應是大學加平臺；關于其服務定位，是以學歷教育為主，還是以非學歷教育為主，或者兩者并重？關于其學歷層次定位，電大過去主要是?？疲D型為開放大學之后，是否應向本科和研究生層次延伸？關于其服務對象定位，有人認為應從面向成人提供補償性學歷教育轉型為培養(yǎng)拔尖人才的精英教育，等等。這些有爭議的問題是建設開放大學過程中不可回避的、需要認真研究的。

關于開放大學的定位，我個人認為，在功能上應當是大學加平臺，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并重。從終身教育的理念出發(fā)，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并非截然分開的，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相互銜接的。關于開放大學的學歷層次，我認為不應將其限制在高職、?？茖哟危瑳Q定其學歷層次應主要看其能否提供相應質量的教育服務。但開放大學應以高職、?？茖哟螢橹?，理由是從服務面向看，開放大學的主要服務對象是那些無法獲得正規(guī)全日制高等教育機會的在職成人，對于這些學習者來說，高職教育應用性強，有利于他們把學習和工作結合起來，而且學習周期較本科相對較短。本科層次的教育應以專升本為主。開放大學也要爭建“一流”，但這里的“一流”主要是指教育質量，而不是走精英教育的路線，堅持大眾教育路線既是開放大學的特色，也是其促進教育公平的主要職責。

二、怎樣建設開放大學

建設開放大學，要依托以廣播電視大學為主體的現(xiàn)有開放教育資源，但同時，更重要的是要通過體制機制改革創(chuàng)新，大力推進內涵建設。推進體制機制改革，必然涉及現(xiàn)有利益格局的調整，涉及很多復雜的關系，需要從大局出發(fā)，統(tǒng)籌考慮。

一是如何構建開放大學的組織架構。以廣播電視大學系統(tǒng)構建開放大學，首先遇到的問題就是如何將現(xiàn)有的中央電大、44所省級電大、956所地市級電大分校進行整合與重組。關于這個問題，從理論上講大體有三種選擇：一是在現(xiàn)有電大系統(tǒng)的基礎上構建開放大學系統(tǒng)，全國只建一所開放大學，中央與地方電大仍維持現(xiàn)在的管理運行模式。這種方案對現(xiàn)行體制和利益格局無大的改變，比較容易操作，也有利于維持全國統(tǒng)一的質量監(jiān)控體系。但缺點是不利于各地根據本地需求辦出特色，也很難形成競爭。二是現(xiàn)有的44所省級電大都各自獨立建設開放大學。這種方案有利于各地獨立自主辦學，調動地方辦學的積極性，突出地方特色。但缺點是如果各地都辦開放大學，能力不足和質量保障的問題可能就會更加突出，因為目前我們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如經費投入、教師隊伍和質量認證評估制度建設等方面都還跟不上。此外，也可能導致資源重復投入、難以共享，出現(xiàn)各自畫地為牢、區(qū)域性封閉的“開放大學”林立的局面。如果允許不同地區(qū)開展競爭、跨區(qū)招生，一些力量薄弱的地方可能會因缺乏競爭力而辦不下去。三是“1+X”模式，既一所中央開放大學加上若干所以大區(qū)為服務范圍的地方開放大學。但中央開放大學與大區(qū)型開放大學及其他地方電大的職責如何分工與合作可能是一個難題。走向復數的獨立開放大學模式，就必須要有開放的市場，允許各開放大學之間展開公平競爭，允許學習者可以自由選擇任何一所開放大學注冊、學習。

二是在建設開放大學的過程中如何處理電大與其他開放教育形式之間的關系，如與普通高校網絡教育學院、高等教育自學考試以及其他成人高等教育形式的關系等。目前，電大與其他開放教育形式之間是一種競爭的關系，但各種形式的開放教育都是自成體系，沒有相對統(tǒng)一的質量保障框架，也缺乏相互間的溝通、合作與資源共享。在構建開放大學的過程中，在不同開放教育形式之間，應形成既有公平競爭，同時又能相互溝通、共享與合作的局面。比如，從教考分離的原則出發(fā)，高等教育自學考試能否將其助學服務交由開放大學承擔，而開放大學的學分認證和考試服務由自考體系來承擔？這些都需要進行深入的研究。

三是如何構建更加有效的教學體系與質量保障機制。開放教育主要通過遠程服務和自主學習來實現(xiàn)，其長處是可以不受時空限制，可以促進個性化的學習。但它也有薄弱環(huán)節(jié)，主要是教學過程比較難控制，缺乏教師與學生之間、學生與學生之間的交互影響，實踐和實驗環(huán)節(jié)比較薄弱。過去解決這些問題主要靠面授輔導，但面授輔導難免要受到時空上的限制?，F(xiàn)代信息技術的發(fā)展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和途徑，國外的遠程教育有不少成功的經驗可資借鑒。比如英國開放大學，其教學質量之所以能夠排在很多傳統(tǒng)名牌大學的前面，原因之一就是它能夠有效利用遠程技術實現(xiàn)個性化的學習輔導，把教學過程變成可交互的過程。再比如美國的遠程教育，非常重視基于遠程技術的小組學習，使學習者能夠共同學習，共同解決問題，相互交流，相互促進。這些案例說明，充分利用現(xiàn)代信息技術，有可能為學習者提供比全日制普通高校更好的個性化學習支持服務。當然，如何構建“寬進”背景下“嚴出”的質量保障體系也是開放大學面臨的一項重大課題。

如何破解以上這些難題現(xiàn)在還遠未形成共識，還沒有明確的答案。但考慮這些問題應著眼于全局利益，立足于公共利益最大化，具體來說就是要看哪種模式更有利于促進教育資源開放和優(yōu)質資源共享，更有利于保障開放大學教育質量。

三、開放大學試點“試”什么

如上所述，關于建設什么樣的開放大學，如何建設開放大學我們還沒有達成充分的共識，對一些重大問題還沒有明確的解決思路。正因為如此，我們要通過開展試點來探索解決方案。從這個意義上看，我認為試點應支持對各種解決方案進行大膽嘗試，允許對現(xiàn)有體制、機制和制度框架有所突破。當然，既然是探索和嘗試，就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能為體制機制創(chuàng)新提供依據。

開放大學試點“試”什么？我認為試點應以探索新的體制機制為重點，著重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探索：

1.探索建立新的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對管理體制的試點，并不僅僅局限于教育行政部門，而會涉及更大范圍，可能包括教育部內部以及同外部共同建立跨部門合作的開放大學管理新機制。具體而言，一是教育部和其他有關部委之間需要建立協(xié)調機制；二是教育部內部各部門之間、有關司局之間，需要建立協(xié)調機制；三是開放大學要建構新的內部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四是調整中央機構和地方機構的關系與職能。

2.探索建立優(yōu)質資源共享機制。包括開放大學不同機構、開放大學和其他開放教育形式、普通高等教育之間的資源共享等。

3.探索建立開放的遠程教育服務平臺。遠程教育服務平臺具有多種功能，它既是學歷繼續(xù)教育服務平臺，也是非學歷繼續(xù)教育平臺，還是開放教育的信息服務平臺、技術平臺和資源平臺。建設平臺的目的就是使學習者可通過它無障礙地、便捷地獲得各種學習資源，使各種學習資源可以共享和互聯(lián)互通。建設這樣的平臺，最主要的是要在體制機制方面有所突破。

4.探索建立新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要探索有效利用現(xiàn)代信息技術，針對不同學習者的學習需求，提供個性化的學習菜單和教育服務，提高教學效率和效果。開放大學服務的主體人群是成人學生，他們具有和青少年學生不同的特點，開放大學應在如何有效利用這些成人學生已有的經驗方面多做探索。

5.探索構建終身學習立交橋。建立立交橋是為了促進開放大學與其他開放教育形式以及普通高等教育之間的相互溝通和銜接，把成人學生已有的知識、能力、技能與開放大學的教育很好地融合起來。比如，要探索如何對多樣的學習成果，特別是對成人既往的學習經歷和在工作中獲得的經驗等進行認證，等等。

6.探索建立開放大學的投入保障機制。要使開放大學持續(xù)健康發(fā)展，必須加強投入保障。要完善開放教育的成本分擔機制，努力增加各級政府和社會對開放教育的投入。要探索建立貧困學生資助制度，使開放教育向更多社會成員開放。

7.探索建立開放大學的質量保障和評價體系。要實現(xiàn)不同教育機構間學習成果的互認，就需要建立統(tǒng)一的質量保障框架，使不同教育機構的教育質量可以進行評價和比較。要探索建立符合開放教育特點、真正體現(xiàn)“嚴出”原則的、更加有效的質量保障體系。

8.探索開放大學的教師隊伍建設模式。要建立體現(xiàn)開放大學特點的師資保障體系，包括專職教師編制、兼職教師配置、教師資格和專業(yè)發(fā)展等都需要通過試點進行探索。

（本文系作者在“學者視角中的開放大學”專家論壇上的學術演講整理稿）

韓民，博士，研究員，國家教育發(fā)展研究中心副主任。

責任編輯 石 子

G420

A

1009—458x（2011）06—000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