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捷

(廣西大學政治學院,廣西南寧530004)

調查研究與堅持黨的思想路線
——以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為考察對象＊

鄭 捷

(廣西大學政治學院,廣西南寧530004)

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取得了積極的效果,留下了許多值得學習的關于調查研究的思想和方法,但是,此次調查研究存在一定局限,使之沒有阻擋住日后階級斗爭擴大化的趨勢和“左”的錯誤。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在堅持和貫徹黨的思想路線方面的成功經驗和行之不足對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1961年;調查研究;黨的思想路線

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在共和國歷史上規(guī)?？涨?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的成員大都深入農村調查,從中央到縣級以上各級黨委組織調查組,了解到了許多真實情況,發(fā)現(xiàn)了人民公社中存在的很多問題,找到了一些解決問題的方法和對策。但1962年下半年,階級斗爭擴大化,“左”傾錯誤嚴重發(fā)展。1961年的調查研究在堅持和貫徹黨的思想路線方面既有重要的經驗,也存在一些教訓,對于新時期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

一、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在堅持黨的思想路線方面的成功經驗

1961年,從中央到地方組織了大批的調查組,深入農村開展調查研究,全黨對當時的嚴峻形勢有了深刻的了解,使“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以來主觀與客觀相分裂、理論與實踐相脫離的主觀主義思想得到了初步的糾正和總結,對當時恢復國民經濟和各項事業(yè)取得了積極的效果和很大的成績。

1.1961年全黨調查研究的職責和目的明確,即貫徹黨的思想路線,糾正錯誤,調整政策

1958年,我國錯誤開展了“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過高的生產指標,超越生產力發(fā)展水平而建立起來的生產關系,以及由此而引起的共產風、浮夸風、命令風、特殊化風和生產瞎指揮風,使國民經濟和農村生產力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主觀主義思想逐步滋長和泛濫,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受到嚴重破壞。1961年3月23日,在廣州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通過了經毛澤東修改審定的中共中央《關于認真進行調查工作問題給各中央局,各省、市、區(qū)黨委的一封信》,信中指出在工作中出現(xiàn)的一些缺點錯誤,“根本上是由于許多領導人員放松了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和解放戰(zhàn)爭期間進行得很有成效的調查研究工作,滿足于看紙上的報告,聽口頭的匯報,下去的時候也是走馬觀花,不求甚解,并且在一段時間內,根據(jù)一些不符合實際的或者片面性的材料作出一些判斷和決定。在這段時間內,夸夸其談,以感想代政策的惡劣作風又有了抬頭。這是一個主要的教訓,全黨各級領導同志絕不可忽略和忘記這個付出了代價的教訓[1]。堅持黨的思想路線,在實踐中檢驗真理和發(fā)展真理,嚴重的困難及其教訓也使全黨和中央有了清醒的認識,開始重新考慮經濟發(fā)展戰(zhàn)略,決心深入調查研究,糾正錯誤,調整政策。由此,1960年底至1961年1月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和八屆九中全會上,毛澤東號召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

2.全黨深入農村調查的范圍和內容全面而具體,為貫徹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61年,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的成員大都深入農村調查,從中央到縣級以上各級黨委組織調查組,調查的范圍遍及全國很多省市地區(qū)。1月13日,毛澤東發(fā)表以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為主旨的講話,他提出:“要搞調查研究,把小事撇開,用一部分時間,帶幾個助手,去調查研究一兩個生產隊、一兩個公社。在城市要徹底調查一兩個工廠、一兩個城市人民公社?！盵2]233“我們要分批摸各省、市、自治區(qū)的底,二十七個地方分開來摸。每一個省,每一個市,每一個自治區(qū)又按地、縣、公社分頭去摸。”[2]237毛澤東身體力行,離開北京南下親自進行調查研究,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鄧小平等中央領導同志和各中央局、省市自治區(qū)主要負責同志都帶頭深入農村和企業(yè),相繼在湖南、河北、四川、山西、河南等地區(qū)進行調查。

全黨的調查研究工作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在中共中央廣泛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先后制定和發(fā)布了各方面的工作條例,最大成果就是《農業(yè)六十條》,取消了群眾反映最強烈的、意見最大的公共食堂、供給制,以生產隊為基本核算單位,使農村生產隊之間的平均主義問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解決,進一步調動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對恢復和發(fā)展農業(yè)生產起了很大作用。除此之外,《科研十四條》、《工業(yè)七十條》、《商教七十條》等每個文件的醞釀、起草、修改都與調查研究緊密相聯(lián)。在實事求是基礎上形成的具體政策對糾正各項工作中的“左”傾錯誤,貫徹“八字方針”,使各方面工作重新納入正確軌道,對恢復和發(fā)展國民經濟起了重要作用。

3.調查作風樸實,堅持走群眾路線。此次廣泛深入的調查研究對于轉變各級黨政領導機關和干部的作風產生了積極的影響

“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嚴重破壞經濟的同時,也嚴重敗壞了黨的風氣,夸大主觀意志和主觀努力的作用,不講真話,弄虛作假,浮夸風、瞎指揮風在各級干部中盛行。在這次深入系統(tǒng)的調查過程中,絕大多數(shù)領導干部都能虛心向群眾求教,和群眾同甘共苦,這種作風贏得了人民群眾的普遍歡迎。調查中,各級干部還廣泛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通過掌握的大量第一手材料,不斷修正原來的一些政策,使之更加符合人民的利益和要求,增強了人民群眾對黨和社會主義的信心?！按笈d調查研究之風”對于全黨恢復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的科學的思想路線起了很好的作用,很大程度上糾正了某些領導干部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作風,因為深入群眾也大大密切了黨群關系。

二、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在堅持黨的思想路線方面的行之不足

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對當時恢復國民經濟和各項事業(yè)收到了積極的效果,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1961年后一段時間的形勢好轉似曇花一現(xiàn),深入的調查研究并沒有阻擋住日后階級斗爭擴大化的趨勢和“左”的錯誤,從1962年7月28日至8月24日北戴河工作會議開始,中國共產黨內政治思想的“左”傾錯誤嚴重發(fā)展,1958年以來階級斗爭擴大化思想更為突出,“七千人大會”恢復起來的黨內正常民主生活又受到損害。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再行之過程中也存在一定局限性。

1.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缺乏相對獨立性,不利于堅持黨的思想路線

1961年的調查研究是對糾正“左”的錯誤作的最大的努力,但對“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以來一些問題的認識根深蒂固,認識上的誤區(qū)和局限性使調查研究一定程度上受到限制,黨的思想路線作為調查研究的前提和原則不能徹底得到貫徹。關于如何評價總路線、大躍進和人民公社“三面紅旗”在當時是一個極為敏感的問題,廬山會議時因對“三面紅旗”提出自己不同看法的彭德懷被打成右傾機會主義分子一直未予以平反,到1962年“七千人大會”對“三面紅旗”仍是完全肯定的,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把握這個大前提,不敢越雷池一歩[3]1078-1079。在深入實際的過程中,也有人對原先根深蒂固的認識提出質疑,比如,廣州會議上曾有人對政社合一的優(yōu)點提出質疑,但這些不同意見往往沒有被重視和認真研究。

各級干部的工作并不缺乏下去搞調查研究。問題是雖然下去了,卻很難了解到真實的情況,聽不到真實的聲音;即使看到、聽到了,回來后也不敢反映真實情況?！腥诉€說當時黨內出現(xiàn)了“四不講”的現(xiàn)象,即報上沒發(fā)表的不講、中央沒講的不講、文件沒規(guī)定的不講、頂頭上司沒講的不講。如果按這樣的“四不講”來搞調查研究,自然就看不到表面無而實際有的情況,聽不到人們口中無而心中有的聲音,自然也就提不出各種正確的意見和建議[4]。這些是因為調查研究存有一定的局限性,甚至在調查研究之前就已經局限了所要涉及的問題和范圍,使調查研究本身受限于固有認識以及政治權威等方面,也就不能徹底地貫徹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2.1961年全黨集中的調查研究缺乏連貫性、持續(xù)性,不利于保證黨的思想路線持續(xù)地正確貫徹

一是此次的調查研究是既有規(guī)模又有一定深度的調查研究,基于實事求是,形成了很多重要的思想和認識,調查研究的后期忽視甚至否定了一些在調查中發(fā)現(xiàn)的問題和對某些問題的質疑,很多正確的思想和認識沒有得到嚴格的遵守和持續(xù)的貫徹執(zhí)行。比如,對民主集中制重要性的強調,在黨內特別是黨的高層生活中,之后并未得到嚴格遵守和真正執(zhí)行[3]1071。二是1961年是實事求是年,調查研究年,這一年的集中調查研究規(guī)模巨大,但是,之后沒有持續(xù)的深入實際的調查研究,調查研究一旦中斷,脫離實際,不免要犯錯誤。這也是1961年后一段時間的形勢好轉似曇花一現(xiàn)的重要原因,到1962年下半年,階級斗爭擴大化,“左”傾錯誤再度嚴重發(fā)展,黨的思想路線沒有持續(xù)地貫徹下去。

張聞天在1959年7月21日廬山會議上發(fā)言說,“去年干什么事都提‘全民’,甚至要求“全民寫詩”,搞得老百姓不勝其煩。所有事情都搞‘全民’,相互間勢必發(fā)生沖突,有些事勢必被擠掉?！盵5]“大興調查研究之風”也帶有“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以來的類似的特點,全黨調查研究的模式雖然集中、規(guī)模巨大,但這也決定了此次調查研究缺乏持續(xù)性,也就不能切實貫徹黨的思想路線,做到實事求是,在實踐中不斷檢驗真理和發(fā)展真理。

3.個人崇拜及權威濫用嚴重違背黨的思想路線

堅持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必須要克服封建主義思想、資產階級思想和小資產階級思想在黨內的影響,反對各種非無產階級的世界觀,反對唯心主義和形而上學的思想方法。劉少奇在“七千人大會”籌備會議上講,“這個時期的錯誤,各有各的賬,但中央的負責是第一位的,要深刻檢查錯誤,回到實事求是的路線上來?！盵6]當時,以林彪、陳伯達等人為代表的一部分人一直鼓吹個人崇拜,粉飾錯誤,這與當時黨和國家查找問題和糾正問題的努力背道而馳,阻礙了“回到實事求是的路線上來”,既容易產生錯誤的指導思想,又使錯誤的指導思想不容易得到糾正。林彪在“七千人大會”上說,毛澤東的思想是正確的,現(xiàn)在的困難恰恰是由于沒有按毛主席的指示去做而造成的[7]。這種言論和行為不利于總結經驗、糾正錯誤,但實際上卻得到了毛主席的贊賞,這也影響了很多同志的思想。

三、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在堅持黨的思想路線方面的現(xiàn)實啟示

黨的思想路線是調查研究必須遵循的前提和原則,調查研究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基本方法,是密切黨和人民群眾關系的重要渠道,是貫徹黨的思想路線的根本方法和途徑。正如毛主席所言:“不做調查研究沒有發(fā)言權;不做正確的調查同樣沒有發(fā)言權?！盵8]真正做到“正確的調查”并不容易。

1.領導干部要做到親身深入實際搞調查研究

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留下了許多值得學習的關于調查研究的思想和方法。此次中央第一代領導集體的成員和各級黨政干部在深入調查研究中充分利用多樣化的調查方法、具有典型意義的調查對象,保持貼近群眾的調查作風。毛主席在這一階段很多講話中經常提到他1930年5月為了反對當時紅軍中的教條主義而寫的《調查研究》和1930年為了解決民主革命問題而寫的《反對本本主義》,其中,毛主席反復強調的一些思想觀點對現(xiàn)在仍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比如,“要做系統(tǒng)的由歷史到現(xiàn)狀的調查研究”[2]7,“做領導工作的人要依靠親身的研究去解決問題。書面報告也可以看,但是這跟自己親身的調查是不相同的”[2]53。關于調查研究的方法也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毛主席在廣州中央工作會議講話中講到調查的方法,比如開調查會,調查會到些什么人,調查的綱目,從個別問題深入,要自己做記錄等。調查研究還要有正確的態(tài)度,毛主席提到其在1941年寫的《農村調查》的序言中說的調查研究“必須恭謹勤勞和采取同志態(tài)度”[9]。

調查研究作為科學和民主決策的基本依據(jù),是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的必由之路。當前領導干部應該繼承老一輩領導人實事求是的傳統(tǒng),親身深入調查研究,使調查研究成為日常各項工作的重要內容,成為領導決策和政策制定的重要工具,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避免浮于表面的考察,走過場。

2.解放思想,保證調查研究的獨立性

1961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沒有阻擋住1962年下半年開始的階級斗爭擴大化,“左”傾錯誤的再度發(fā)展引人深思。“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以來,糾正“左”傾錯誤的道路一直是曲折的,很多工作一直沒有擺脫“左”的思想的指導,致使偏離了黨的思想路線,這個歷史教訓異常深刻。調查研究也需要首先樹立正確的指導思想,把握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的原則,保證客觀、相對獨立地調查某一問題或情況,即調查研究要獨立于政治權力及學術權威,不受一些固有認識的影響,避免調查研究前預設條條框框,限制所要涉及的問題或范圍,否則,調查研究本身就大打折扣,難以堅持貫徹黨的思想路線。因此,保證調查研究的獨立性,需要解放思想,沖破習慣勢力和主觀偏見的束縛。

3.持續(xù)的調查研究需要形成制度和規(guī)范

客觀事物是不斷發(fā)展變化的,人們的認識總會受到主觀和客觀的種種限制。要使主觀和客觀經常保持具體的歷史的統(tǒng)一,就必須始終貫徹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深入實際的調查研究應該是不間斷的,“全黨”“全民”集中大規(guī)模的模式顯然也不適合現(xiàn)階段的國情,我們需要的是持續(xù)的調查研究工作,使調查研究制度化、規(guī)范化,以保證領導干部和黨員持續(xù)地深入實際搞調查,正確把握不斷變化的現(xiàn)實,根據(jù)不同的情況和問題作出科學正確的決策。

[1] 毛澤東.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9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458.

[2] 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3] 薄一波.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4] 陳晉.七千人大會啟示談[J].黨的文獻,2007(2):82-85.

[5] 張聞天.張聞天選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484.

[6]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劉少奇年譜(1898—1969):下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543.

[7] 王松林.中國現(xiàn)代史:下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182.

[8] 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267-268.

[9] 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90.

Research and the Party’s Ideological Line: The 1961“Large-Scale Surveys of the Whole Party”as the Object

ZHENGJie
(College ofPolitical Science,Guangxi University,N anning530004,China)

In 1961,“Large-scale surveys of the whole party”has achieved positive results and great success,leaving a lot to learn about the ideas and methods of investigation and research.But there existed certain limitation in the investigation,which did not stop the class struggle of the trend and the“l(fā)eftist”mistakes in the future.In 1961,the experience and lessons of“Large-scale surveys of the whole party”in upholding and implementing the Party’s ideological line has important implications to the current construction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1961;investigation;the party’s ideological line

D261.1

A

1673-8268(2011)02-0012-04

(編輯:劉仲秋)

10.3969/j.issn.1673-8268.2011.02.003

2010-10-22

鄭 捷(1987-),女,山東東營人,廣西大學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發(fā)展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