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娟
[摘要]“表象主義”的科學知識觀聲稱科學知識是對自然的精確表象,是一種去情境化和去局域化的理論體系。“建構論”找到了傳統科學觀不對稱之癥結,打破了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絕然區(qū)分的界限,進而實現了科學“社會研究的轉向”;“社會研究的再轉向”則對社會研究本身進行了“反身性”、“對稱性”等論題的責問,試圖建立一種新的對稱性;“科學的文化研究”也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展開了對社會建構論的反思,力圖使科學研究跳出社會建構論的傳統??梢哉f,正是在這種連續(xù)地反思和批判中,科學知識觀的范式從“一維”走向了“二維”。
[關鍵詞]科學知識觀;表象主義;科學的社會研究;對稱性;反身性;科學的文化研究
[中圖分類號]K10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0139(2011)02-0096-6
科學觀問題是科學哲學領域中最根本、最重要的問題之一,它是科學哲學的發(fā)展主脈,它在不同的與境中具有不同的表現形式。然而,無論是由邏輯實證主義者基于“科學的邏輯”定位所創(chuàng)立的“表象主義”的科學觀,還是后來由建構論者所實現的“社會研究的轉向”,他們始終無法逃逸來自于一端的強大牽引力,只注重于其中的一個維度,從而漸漸地習慣用“要么……,要么……”的方式進行思考。換言之,他們在本質上都是從“一維科學”的視角來審視科學知識,即科學知識的構成要么是“自然”的,要么就是“社會”的。然而,當社會建構論“強綱領”中“對稱性”(“symmetry”)、“反身性”(“reflexivity”)等論題自身的尷尬暴露之后,后續(xù)者最終認識到科學并不能簡單地被“一維”地理解。循此進路,拉圖爾、勞斯等人向我們展示了一條走出死巷的可行之路——社會轉向之后的“再轉向”。在這里,科學知識觀發(fā)生了根本性的嬗變,它不僅實現了“自然”與“社會”之間的互補,而且還由此形成了將“自然”和“社會”同時重新解釋的“二維科學”的思維框架。
一、“表象主義”的科學觀:單薄的“車輪”
從科學哲學的發(fā)展來看,傳統科學哲學的研究任務在于搞清科學的本質是什么?科學知識的起點、發(fā)展動力及其進程是什么?科學知識的構成及其辯護方式是怎樣的?等問題。對于這些問題的回答,盡管20世紀50-60年代兩個重要的哲學方法——邏輯實證主義和批判理性主義在理論上存在差別,但他們的工作實際上都是在主張一種與數理邏輯相結合的,靜態(tài)地分析、研究自然科學的邏輯方法,并由此給出了一種規(guī)范性的科學概念:“科學是一種規(guī)范的行為”,“科學的特征就是理論和數據間的形式關系”,進而表達了與此相對應的表象主義的(representationalist)科學觀,即“科學知識是已證明了的知識??茖W理論是嚴格地從用觀察和實驗得來的經驗事實中推導出來的?!瓊€人的意見或愛好和思辨的想象在科學中沒有地位??茖W是客觀的?!?/p>
從方法論上說,邏輯實證主義和批判理性主義實際上是將科學認識論和方法論加以高度邏輯化和形式化,它們似乎為科學研究鑄造了一個具有奠基性的“車輪”——“科學的邏輯”。進一步說,這個“車輪”“無非就是一種把科學及科學活動理解為非社會的、非人類活動的‘既有觀念一副實證主義的、甚至是機械論的圖景:科學自己決定自己的邏輯與發(fā)展,決定自己的價值與目標?!币蚨?,在它的承載之下,科學知識被看作是對自然的精確表象,是一種去情境化(deeontextualized)和去局域化(delocalized)的理論體系。
盡管這種抽象地、非歷史地,能與“社會”相分離的“車輪”似乎表現出一種很好的韌性。但隨著科學研究的不斷深入,人們逐漸意識到,這個“車輪”其實很單薄。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科學活動說到底是一項人的(社會的)公共性事業(yè),它始終無法脫離社會文化情境,若是按照傳統科學哲學家的理想,完全排除社會、歷史和心理等因素,純粹用邏輯和理勝將科學哲學建構成類似物理學那樣的精密學科,顯然是成問題的。于是,后續(xù)者們因此也呼吁“我們需要一個真正能夠承擔重負的‘車輪”??梢哉f,也正是在這一過程中,科學知識出現了認識論的社會學轉向。
二、社會研究的轉向一一新的不對稱:“你也一樣”
提到科學認識論的轉換,不能不提及庫恩(T.Kuhn)的功勞。可以說,庫恩是一個分水嶺,他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傳統科學哲學“科學的邏輯”的定位,使科學哲學進入到“解釋學”(hermeneutics)階段。庫恩“解釋學轉向”可歸結為一種“情境化”、“地方化”策略,其特點在于從規(guī)范走向描述。更重要的是,“庫恩的功績在于給以地方性的方式來思考科學實踐留出了空間,……他深深地影響了后續(xù)者對科學、技術的思考方式?!币蚨覀兛吹剑d起于70年代的以歐洲為中心的“科學知識社會學”(Sociology 0fScientific Knowledge,簡稱SSK)用一貼激進的處方“強綱領”最終取代了美國傳統或默頓綱領,人稱“社會研究的轉向”。
“強綱領”之所以“強”就在于它反對傳統科學社會學將科學知識排除在社會學研究之外的做法,轉而要求用社會因素來解釋科學知識形成的動因,并斷言科學知識其實也應該像其他知識一樣接受“社會化”和“文化適應”。SSK的理論和方法因此也被稱為“社會建構論”(SocialConstructivism)。然而,當SSK以“強綱領”展開了與傳統科學社會學的戰(zhàn)斗并取得了或多或少的勝利之時,“強綱領”同時也引發(fā)了人們關于“對稱性”、“反身性”等論題的持續(xù)討論。
“對稱性”所涉及到的對稱現象的基礎就是人們所強調的某種共同標準。另外,對同一種行為采用雙重標準的做法是不對稱的。正是在此意義上,我們看到“強綱領”直指傳統科學觀“不對稱”之癥結,即用“自然”的原因來解釋科學知識的真理性,而用“社會”的原因來解釋知識生成過程中的偶然性或謬誤;對同一項科學活動,成功往往歸功于客觀實在,失敗則歸咎于主觀、人為,這無疑是雙重標準。作為一貼直接診治“不對稱”的處方,“強綱領”的辦法既簡單,又激進。它告訴我們,包括自然科學知識在內的所有科學知識,都不可能獨立于社會情境而存在,它們其實是處于一定的社會建構過程之中的信念,是由社會與文化因素構建而成的。因此,真正“對稱”的做法應該是,知識無論它的真理性還是謬誤都要訴諸于社會的法則來解釋。
毫無疑問,SSK“強綱領”指責傳統科學觀“不對稱”的做法的確是一個成功。但人們緊接著意識到,盡管“強綱領”消除了舊的不對稱關系,但它其實也包含著一種實質上的“不對稱”。事實上,自“強綱領”提出以來,它始終面臨著一種尷尬,其最大的麻煩就出在它的“反身性”問題上。盡管在不同的知識領域,“反身性”的涵義并不完全相同,但它的基本含義是‘自我指涉(self-reference),從哲學發(fā)生的角度看,這種‘自
我指涉又表現為自我反駁(self-refutation)即悖論,自我反思(self-reflection)。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強綱領”其實上并未真正“對稱”地對待社會和自然,它是用表面上的“對稱”掩蓋了實質上的“不對稱”,或者說它實際上又導致了“新的不對稱”。我們知道,說科學知識完全不受社會、人為因素的影響,與說科學知識完全是社會地建構而成的,這兩者同樣都是極端的。這就是說,“強綱領”其實在批判“自然”實在論的同時,一不小心使自己滑到了“社會”實在論的另一極端上去了,它其實是用一種獨斷取代了另一種獨斷。對此勞丹就曾指出,“強綱領”是在為社會學謀求一種新的特權。
這種自我反駁式的論證其實就是所謂的“你也一樣”(tu quoque),其基本批評模式為:“[強綱領]這種理論(論證)是不連貫的(不合邏輯的),因為一旦將它反身應用于它自身時,結果將是一種荒謬:自相矛盾?!焙翢o疑問,這對于“強綱領”而言無疑是顛覆性的。不過,對其“反身性”論題的檢討構成了SSK陣營內部的一種持續(xù)而有益的批評力量。實際上,這就是要求社會研究者必須對他們研究科學的權利和有效性進行反思,不能在著手批判時把從技術專家那里奪取的特權免費地贈送給自己,并使自身擁有免于批判的特權。這無疑就有助于促使SSK的經驗研究道路得到進一步地完善。
三、社會研究的“再轉向”——“二維科學”:新的對稱性原則
其實,“強綱領”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它太“強”了,“社會”既是建構論者看待科學的視角,同時又是他們的盲點。他們總是帶著社會學家懷疑的眼光打量科學,堅持把社會秩序的模式套用到科學研究中。因而,其激進的方式往往被其朋友和敵人看作是“僅僅社會的”或“社會歷史的”。從80年代以后的發(fā)展來看,“強綱領”不僅招致了科學界的強烈批判,而且就連SSK內部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由前述可知,不論是邏輯實證主義者所主張的“表象主義”的科學觀,還是后來由建構論者所實現的“社會研究的轉向”,他們已經習慣了用“自然”或“社會”之一來解釋科學。如果我們把“自然”與“社會”看成是同一條直線上的兩個終端的話,那么居于這一立場下的所有科學論(Science Studies)都可以在這條直線上找到自己的定位(見圖1)。激進者會稱科學知識完全由社會因素所建構;進步主義者則認為部分科學知識是必然由社會因素所建構的。然而,在這場拉鋸戰(zhàn)的另一端,反對者會認為只有當科學最終擺脫社會建構的痕跡時它才會真正變成科學的。保守者則認為盡管科學可以從社會中抽離出來,但它仍然具有一些被遺漏或影響其發(fā)展的社會因素。中間部分則是軟弱派學者的泥沼,他們把一點自然因素加入到一些社會因素中并試圖避免走向兩個極端。對此,來自于巴黎學派的拉圖爾認為,盡管這種線性模式可以表征我們的大多數爭論,但他們實際上都是一種對科學的“一維”理解方式。正如圖1中兩個箭頭所標示的,這個參考框架中的解釋只有當它從兩個端點(自然或社會)之一出發(fā)并向另一端移動時才會被接受。你要么站在一個終端上,成為嚴密的“自然實在論者”,要么站在相反一端上成為“社會實在論者”。除此之外,你只能徘徊于兩者之間。如果靠近“自然”一端來解釋科學知識,你就是一個溫和的科學實在論者。相反,如果靠近“社會”一端來解釋,那你就是溫和的建構論者。
很顯然,這場拉鋸戰(zhàn)是在“一維”空間展開的,在這里,你始終無法逃逸來自于某一端的強大的牽引力,從而漸漸習慣了用“要么…,要么…”的方式進行思考,要么是“自然”的,要么就是“社會”的,“它很有趣,但在它運行了二十年之后,特別是在它使得我們所希望解釋的自然和社會之間的關系變得不可理解之后,我們或許可以轉換到其它方式中?!币蚨覀兛吹?,與社會建構論不同,拉圖爾認為僅憑社會因素還不足以建構“科學事實”,因為現實的科學知識,無論從其生成的過程還是辯護的過程看,它們都將毫無例外地落在由“自然”與“社會”交織而成的網絡中。循此進路,拉圖爾表明我們克服自然實在論或社會實在論的最好辦法不是與之論辯,而是拋棄這個“要么…,要么…”的參考框架,然后建立另外一個標準。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克服這種此消彼長的形式,才會取得更深入的進展,才能實現真正的“對稱性”。這也就是拉圖爾所主張的“社會轉向之后的再轉向”。
進一步說,當把“自然”和“社會”一并散落到“網絡”中時,我們能根據什么去解釋科學呢?如何才能建立新的思維框架而使我們的領域擺脫僵局呢?拉圖爾告訴我們,這就需要增加一個“二維尺度”,建立一種“二維科學”的模式。
那么怎樣才能有“二維科學”呢?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有必要先搞清現代性框架下“一維科學”的概念。它實際上仰仗于三方面的前提預設:①科學知識的非人的根源;②科學知識的人為的根源;③這兩種根源的完全分離。在一維的科學觀念中,“自然”與“社會”就落在同一條水平線的兩極上。兩極一經形成,任何人都將別無選擇地附著于其中一極。你要么是實在論者,要么就成為反實在論或建構論者?,F代性框架下的科學觀之所以成問題,就在于它們認可自然一社會相分離的前提預設以及把它們放到對立面的做法。
如果說“二維科學”是要實現真正的對稱,那如何得以實現呢?拉圖爾告訴我們一個十分奇妙的辦法,這個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們保留前兩個標準而拋棄第三個根源,把原先那條180°的直線折成90°的直角坐標便成了(參見圖2)這時我們發(fā)現,在立體的“二維科學”中,原先處在直線的兩個終端的“自然”與“社會”,現在已不再是對立的兩級,而轉換成了坐標系中的縱軸(經)與橫軸(緯)。這樣,一種將主體級,社會極用相同的方式看作客體極伯然極的新的“對稱性原則”便由此形成。
簡而言之,這種90°的折變即是拉圖爾所主張的社會轉向后的“再轉向”。從表面上看,拉圖爾似乎只是把實在論與社會建構論摻和到了一起,但僅僅從調和的角度看,還不足以涵蓋新方案的意義。其實,如果仔細去琢磨的話,我們就會從這一坐標系中發(fā)現,拉圖爾的新方案不僅從整體上突破了現代性的框架,而且還是一種新的將“自然”構成和“社會”構成同時重新解釋的思維框架。在這里,“一維科學”轉換成了“二維科學”。在這種“二維”的或者說是立體的解讀中,“自然”與“社會”不再具有本體論意義,或者說它們僅是我們理解科學知識的二個不同的維度而已。更重要的是,在“二維科學”的模式中,一種新的“對稱性原則”出現了。這種新的對稱性不僅實現了“自然”與“社會”之間的互補,而且還由此形成了將“自然”和“社會”(主一客體)同時重新解釋的思維框架,即“自然”與“社會”不再是一種對立的關系。當我們試圖確立一種“社會”的東西時,同時必須包含“自然”的
東西,反之亦然,獨立地支配自然和支配社會是不可能的。正是在互補與映射中,“自然”與“社會”才產生出嚴格意義上的對稱關系。毫無疑問,這樣的觀點已經超越了社會建構論的框架,超越了之前人們對科學所作的“一維”性的解釋。我們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就為科學的社會研究開辟出了新方向,甚至搭好了向科學的文化研究轉換的橋梁。
進入90年代,ssK從整體上走向衰落。1992年,皮克林(A.Pickering)編輯出版了一部大型的論文集《作為實踐和文化的科學》,對sSK十多年來的理論成果和內部爭論作了系統的回顧與展望。這時,他再一次把“反身性”問題提到了首位,把“社會”看作是實踐與文化“反思”的對象。隨著一種新的“反思性研究”的崛起,“科學的社會研究”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勞斯(Joseph Rouse)把這種新的“反思性研究”定位為“科學的文化研究”(Culture Studies of Science,簡稱CSS)。仔細分析,我們不難發(fā)現,勞斯把CSs引入科學論很大程度上就是要對ssK作出反思性的批判,使科學論跳出SSK的社會建構論傳統,并在SSK與文化研究的基礎上實現新的綜合。
揚棄首先是一種保留。由于CSS把科學看作是文化群系(formations),因而我們看到,在尋求知識內容與其文化情境之間的內在統一性上,CSS沿襲了社會建構論的立場,即拒絕任何能把科學知識與其他文化形態(tài)截然區(qū)分開來的方法與范疇,拒絕以現成的科學知識或知識內容作為表象(或理論)來研究,進而表達了_一種堅決的歷史的和社會的觀念,“在歷史特定性和地方化的物質情境中揭示[科學知識]意義的產生或呈現。”這里,CSs也就表明了它“實踐的科學觀”,即科學不是科學論研究者們進行觀察的對象,而是他們必須參與其中的實踐領域。
然而,揚棄同時也是一種批判,即通過批判來放棄社會建構論傳統。在勞斯后期的著作《參與的科學:如何哲學地理解其實踐》(1996)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揚棄的過程。我們知道,社會建構論者斷言知識內容與社會的生活形式之間有著必然的因果關系,它們相信只要描述了科學活動的進程及其社會因素,也就呈現了知識的內容。在這個問題上,CSS只贊同社會建構論的前提,但反對它的結論。事實上,CSS對社會建構論的抵制就體現在它“反對用社會學充當科學論的基本框架”。其實,CSS之所以能夠超越社會建構論,就在于css的研究進路既不允許人們像實證主義者那樣接受科學知識的自主性,也不想通過二者擇一的認識框架用社會因素代替知識的內在論解釋,完全用社會學概念來解釋知識、真理、客觀性和實在,進而走向另一極端。更重要的是,CSS的貢獻就在于,它把傳統科學哲學家通常所認為的對知識來說是“外在的”那些文化的實踐和群系之間的交往作為它們自己的研究對象,進而更多地關注文化的“連帶性”如何構成并左右科學活動,以及一種連帶關系如何支配或擴展至另一種連帶關系的。因而,與SSK的社會建構論方法相比,CSS在科學文化的批判性研究與建構性研究之間保持了良好的張力,其文化建構的進路無疑就比社會建構的進路顯得更加開放。
四、結語:開放視野中的科學研究
綜上所述,從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科學觀的理論圖譜經歷了從傳統的“表象主義”到科學的“社會研究”,再到科學的“文化研究”的嬗變。盡管這些新進路之間分歧頗多,論爭激烈,但它們使得科學觀的這副圖譜日顯復雜。
不過,透過這些復雜的帷幕,我們仿佛可以欣喜地看到一條主線,那就是“開放”的態(tài)度逐漸深入人心:理解科學的思維模式從“一維”走向了“二維”,甚至是“多維”;“科學是一種參與性的實踐活動而不是對世界的表象;科學實踐不可避免地同其他社會文化實踐勾連在一起,構成一幅開放、動態(tài)的圖景?!边@就是說,正是在對SSK的反思和批判中,人們發(fā)現了新的“范式”而使科學知識的研究進一步走向更為廣闊的天地,使得科學觀的理論圖譜不斷地在開放中自我完善自我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