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某些機構指稱,“中國地方政府融資平臺貸款余額實際高達14萬億元”,中國人民銀行7月11日發(fā)布澄清公告并重申,“14萬億元貸款的算法明顯夸大,地方融資平臺貸款風險是可控的”。
追本溯源,流傳甚廣的“14萬億說”的確明顯失之粗疏。與之相類,僅僅因為近期部分歐美國家遭遇主權債務危機,或者國內個別地區(qū)窮于應對債務壓力,就此斷言中國銀行體系即將面臨違約風潮,甚或中國經濟即將面臨“硬著陸”風險,同樣也是荒謬的。
中國地方債風險可控大體來自兩方面保證:一是即使按照極端估算,中國的地方債規(guī)模相比同樣巨大且增長強勁的財政收入規(guī)模,尚屬于可承受范圍;二是中國的銀行流動性狀況并不敏感于信貸質量波動。
不過這種小口徑、低水平的安全雖有助于爭取時間解決問題,但若缺乏居安思危、只爭朝夕的進取精神,也有可能反被異化為得過且過、諱疾忌醫(yī)的托辭借口,更不用說,當此改革不斷探入存量之際,路徑依賴已然成為中國發(fā)展重大隱患。
撇開紙面上的財務分析,中國的地方債務之所以亟待清理、壓縮與規(guī)范,真正的要害實則在于,這些預算軟約束的貸款既無明確目標,又無明確責任主體,由此暗含的隱性成本起碼包括:
其一,至少在明面上,地方政府之所以舉債介入經濟運行,原因無外乎完全依靠市場機制,資源無法循其意愿自發(fā)配置到人為設計的“趕超”戰(zhàn)略各個環(huán)節(jié)。這恰恰說明,地方債務投入的項目在開放、競爭條件下基本不具備自生能力,無法獲得市場可接受的平均利潤,其正常還本付息或者在更糟糕的情況下被迫進行銀行債務重組,通常只能以國民福利流失為代價。
其二,雖然在總行層面,國有銀行的利益取向已經大幅趨同于中央政府,但由于層級過多,大量分支機構經與地方政府合謀,仍然可以在“支持地方經濟發(fā)展”的口號下,假借公益性負擔逃避剛性績效考核。
其三,相比國有銀行的權責不清,地方政府的權責邊界更難界定,這就使得由其主導下的投資過程處處存在租值耗散的可能性,其不經濟、不合理,僅在基建領域的大案要案頻發(fā)即可窺斑見豹。
所幸地方債務問題終至藏無可藏。目前來看,解決這個問題已然呈現兩條路徑:其中一為嚴格審計,嚴格監(jiān)管,促使地方政府、國有銀行自查自糾;再一就是發(fā)揮銀行上市效用,借助信息披露、股東施壓、股價考核等方式,由外而內地迫使利益糾葛中的國有銀行自斷其腕。當然,在此之外,更具終極意義的解決之道,仍需寄望于不斷推進國有銀行公司化改造,以及大力轉換政府職能,最終使得銀行與政府各自安守做大做強與公共服務的基本職責。